第1405章 親眼見證人類的多樣性

字數:3993   加入書籤

A+A-


    惠明實名羨慕,他也想成為不嗑丹藥,就能突飛猛進的武者。
    陳觀樓哈哈一笑,擺擺手,“我這樣的,你羨慕不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磕丹藥也能精進修為,也能晉升宗師。”
    “宗師我是不敢想,隻求有朝一日,能夠達到九品巔峰,便心滿意足。”
    “人要有誌向,不妨設定高一點。”
    陳觀樓似笑非笑,繼續說道:“比如我,我的誌向就是有一天,能夠晉升大宗師。”
    惠明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大宗師?
    做夢還差不多。
    至今,他隻知道皇室老祖是大宗師。別的都隻是宗師!
    一個“大”字,千差萬別!
    他隻能端起酒杯,說道:“恭祝陳獄丞有朝一日,能夠得償所願。”
    “謝你吉言。真有那麽一天,如果你還活著的話,我請你喝酒。”
    惠明尬笑一聲,以咳嗽掩飾內心的尷尬。
    平日裏的伶俐聰慧,在這一刻,完全成了笨拙。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會這樣。他好歹是在宮裏頭曆練了二十年的人。
    隻能歸結於武者的強大氣場,令他說不出過於違心的話。
    ……
    一場秋雨一場寒。
    京城告別了秋老虎,一日冷過一日,厚厚的棉襖又從衣櫃最下麵翻了出來,彈一彈,穿在身上。顧不得褶皺,能保暖就行。
    陳觀樓象征性的在外麵披了一件厚實的冬衣,假裝自己很冷,跟所有一起加入冬天保暖這個大家庭。
    盡管他寒暑不侵,盡管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他還是想跟大家一樣,和光同塵,而不是明擺著說我不一樣。
    到了公事房,他將外袍一脫,內裏就是夏裝,輕薄透氣。
    他的地盤,沒人敢嘰嘰歪歪。
    穆醫官裹著一個球,狐狸圍脖也圍上了,暖和得很。
    陳觀樓給他出主意,“不如找純陽真人買點丹藥,保暖!”
    “大人莫要胡說!丹藥供武者修煉,豈能保暖。”
    “真能保暖。吃了玉泉宮的養身丹藥,氣血充足,就沒那麽冷。”
    穆醫官搖頭,否決。
    “老夫年紀大了,就不折騰那些丹藥。是藥三分毒,還是按照老夫自個的辦法養生。”
    主打一個隻信任自己的專業知識,其他人都是外行!總有刁民想害朕!
    陳觀樓也就隨口一說,給個建議。
    最近新來一批犯人。
    北邊的造反派,南邊的丟失城池的官員,統統下獄。
    這些年,北邊此起彼伏的造反,從未斷絕過。
    大部分都沒掀起浪花,就被抓了。
    個別有坐大的跡象,也被平江侯旗下的兵馬給剿了。
    在平江侯的治下,隻有郭大春這一支造反派能夠活著,其他都得死。
    平江侯很懂朝廷的底線在哪裏。
    北邊可以有造反,但是不能全麵開花,一副無法收拾的局麵。
    既然你無法收拾,那就換個人來收拾。
    因此,平江侯一邊放任郭大春坐大,一邊不留餘地剿滅其他叛賊,當場砍頭。在北地,殺了個屍山血海。
    這回關進天牢的叛賊,有點特殊。
    這家夥搞了一把騷操作,陳觀樓看完卷宗,都驚呆了。還能這麽造反?
    他來到甲字號大牢,一間間巡視,終於來到反賊的牢門前。
    他敲敲牢門,犯人抬起頭來,眉清目秀,斯文有禮,一看就是讀書人。年紀也不大,根據卷宗記載,還不到三十。正處於人生大好年華。
    “你是秀才?”
    “犯人杜修文見過陳獄丞。”
    陳觀樓一聽,頓時笑起來,“你在這裏的身份,準確地說是反賊。”
    “非也!我沒有反抗朝廷!”杜修文不承認造反,理直氣壯地反駁。
    陳觀樓笑得更大聲了,“我看了卷宗,你帶著鄉鄰攻打縣城。打進縣城之後,你開倉放糧。之後就解散了隊伍,各自回家。你腦子進水了嗎?”
    天下間奇葩很多,可是像眼前這位如此奇葩的反賊,還是頭一回見。
    朝廷還沒出兵,拿了糧食後,他就主動解散了隊伍,自斷雙臂。說他膽小吧,他有膽組織民壯攻打縣城,還打開縣衙糧倉,給百姓放糧。
    說他有膽子,朝廷還沒打來,他就自個解散了,獨自走路回家,每日讀書。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杜修文再三強調自己的立場,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反賊,“我不是造反,我隻是在為鄉民尋找一條活路。連年幹旱,天災人禍,百姓已經活不下去,食不果腹,就連野菜樹皮都快啃光了。
    沒有糧食,下一步就是易子而食。之後就是逃難,被反賊裹挾,被朝廷大軍宰殺,隻有少數人能搭上朝廷移民的通路,前往海外求活。這般情況下,我身為讀書人,不得不站出來,替百姓尋找一條活路。”
    “你尋找的活路,就是帶著民壯攻打縣城,開倉放糧。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就是造反。”陳觀樓不得不提醒對方,趕緊將腦子裏的水倒幹淨。
    杜修文顯然極為固執,依舊辯解道:“不一樣!造反不會解散隊伍,會在糧食吃完之前,攻打下一個城池,殺士紳,殺豪強大戶。而我沒有!就連縣衙的官員,我都沒有動,何來造反。”
    “你可真天真。既然你是讀書人,沒糧食了,你怎麽不找當官的解決問題。你一個秀才,何德何能,膽敢越俎代庖,除非你就是想造反。”
    陳觀樓連連嗤笑。
    果然是個大奇葩。
    他自己也是大奇葩,竟然跟對方辯論,還辯得津津有味,一點都不枯燥煩悶。有時候,他也弄不懂自己,為啥這麽喜歡跟這些固執的家夥聊天。也不指望能說服對方,反正就是扯談,你扯你的,我扯我的,貌似藏有許多的快樂。
    反倒是跟那幫老油條官員拉扯,他煩得很。都是千年的狐狸,啥信仰都沒有隻信錢的玩意,你跟我鬼扯,看我不揍死你才怪。
    杜修文這類人,奇就奇在他們不圖錢,他們心中有信仰,而且極為頑固。
    跟這幫人聊天,能見證人類的多樣性。
    杜修文突然變得憤怒,“我有找縣令,而且找了不止一回。可是縣衙上下所有人,都當我是傻子,瘋子,分不清大小尊卑的蠢貨。我要讓他知道,我不是蠢貨,我是正經在為民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