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寧若羽扶著我，衣服傳來溫熱的感覺，我低頭看去，觸目驚心的血跡浸透了衣服。
    “你到底怎麽回事？”寧若羽眼底的擔心退卻，轉而質問我。
    “我……我沒事。”我說道，用手抓住她的手臂，好讓自己能夠站穩。
    我站直身子，感受著重新掌控身體的感覺。
    “我們現在要先找到那個……那個……”我摸了摸額頭，抬手說道，“等一下，我頭有一點昏，讓我先緩緩。”
    “你……你好像又流血了？”寧若羽疑惑的聲音傳來。
    我回頭看去，她已經不見蹤影，腹部傳來劇痛。
    “我屮？”我低頭看去，腹部血流不止。
    他沒把我治好？我心中疑惑不已。背部卻傳來一陣劇痛，同樣迅速的，我的身體各處都傳來割裂的疼痛。
    路人推搡著我，無數刀子插在我的身上。
    直至看清他們的臉之後，我才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世界上險惡的從來不是怪物，而是人的心。
    怪物沒有心，人卻有一顆怪物的心。
    我和寧若羽說過，這個地方活了以後，每個人都會擁有屬於他們的「複製體」。
    對普通人來說，那或許是致命的，但對這裏的人來說，隻不過是順手的事。
    他們保留著複製體的身份，趁著這個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獵殺著那些闖入此地不受保護的人。
    他，或者說我，不應該讓那個小販離開的。
    沒有了引路的人，這裏的人會肆無忌憚對我們出手。
    我們？
    對……寧若羽，去哪裏了？
    去……哪裏了？
    周圍的人貪婪的圍住陳興的屍體，翻找著他身上藏著的手表，那是無盡的財富。
    血流被踩在腳底，顯得無足輕重。
    這一次，陳興沒有再爬起來治愈好自己的傷口。
    顯然，另一個「陳興」，似乎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
    ……
    而在另一邊，寧羽已經領著保鏢們逮住了寧若羽。
    “抓住你了。”寧羽身後漂浮著的男人獰笑，隻剩白骨的手緊緊嵌入「陳興」的腦中。
    “抓住你了，我的神。”
    “媽媽？”寧若羽被寧羽抓著衣領，十分詫異的喊道。
    她顯然看不見那個漂浮的鬼魅和它手上的陳興，隻是好奇寧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寧羽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你放學不回家，跟著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要不是管家告訴我你來了這裏，你打算怎麽辦，在這裏過夜嗎？”
    “媽媽……我……”
    “煩請各位，帶她回去。”寧羽不容置疑的聲音傳來，身旁的幾人立馬走到寧若羽麵前，做出“請”的姿勢。
    “他是偵探！”寧若羽連忙解釋道。
    “帶走。”寧羽冷冷開口，“回家關禁閉。”
    “小姐，走吧。”有人開口，上前便用手握著寧若羽的胳膊。
    “我不走！您要帶走我，就把他也帶上！”
    寧若羽試圖掙脫那人的手臂，卻發現對麵看似瘦小，力氣卻奇大無比。
    “我不會帶走陳興的，你們帶她走。”寧羽開口，寧若羽便被那幾人架走了。
    “羽，為什麽要把女兒支開？我們明明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漂浮的男人抓住寧羽的肩膀，將自己拉至寧羽耳旁，發出惡心嘔啞的聲音。
    “閉嘴。”寧羽說道，“離我遠點。”
    “羽，你在裝什麽？”男人怪笑著說道，“你以為自己尚有人樣，便和我不同了嗎？”
    “我們來晚了一步。”男人接著說道，“我們女兒戴著的手鏈，上麵鑲嵌那顆「星辰」被陳興拿回去了，他已經察覺到我們了。”
    “陳興不是已經在你手上嗎？”寧羽疑惑道。
    “我手上的是「陳興」？”男人怪笑道，“當然不是，我手上的隻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錄像機」而已。”
    男人稍稍用力，便把「陳興」的腦袋捏碎了。
    “我們要找的，是那個金蟬脫殼的陳興。”男人說道，“他比任何人都謹慎，你看，地上的屍體，隻不過是尚未坍塌的幻象。”
    話音落下，倒在血泊裏的陳興化為煙火爆開，似乎在挑釁著二人。
    “那他在哪裏？”
    “「星辰」會指引方向。”男人怪笑著，雙手並攏，手掌裏出現無數璀璨的寶石，它們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指向前方。
    “「星辰」會相互吸引。”男人說道，“走吧，我已經知道路了，羽。”
    寧羽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麽，半晌才踏出第一步。
    “我是為了我們的女兒。”寧羽冷漠的說。
    “當然……我也是為了我們……”男人怪笑著。
    ……
    ……
    又在另一邊。
    我握著手上的寶石飛奔。
    開玩笑，隔著五百米我都聞到他的味道。
    你問我他是誰？廢話，當然是寧若羽那不成器的爹。我和寧若羽的爹曾經是隊友，當然我說的是曾經。
    我們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交情。我救過他，他救過我。
    但是，人是會變的，他曾經是一個領導者，一個先驅。可是時間不會等任何一個人，當我們闖副本時，他越來越頻繁的在幻境裏看到自己的衰老，看到自己的力不從心，年華不再。
    我和他都知道，幻境隻會揭示一個人內心最恐懼的東西，他從此便有了弱點。
    好在他足夠理智，為了不被利用這一弱點，他自願卸下「參與者領袖」的職務，創立了「寧氏」來為參與者提供後勤保障。
    直到我再次在副本裏見到了他，他戴著麵具，嘴裏念叨著什麽“抱負”，“永生”之類的。
    不知道是誰找到了他，他瘋了，成為了副本裏的一部分，其實「一部分」這個說法也不對，他似乎在吸收副本的力量，變成了某種更為恐怖的東西。
    在那個副本裏，我和他……
    ……
    一聲淒厲的尖叫在我耳邊響起，我回頭，隻看到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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