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打死那老家夥
    “表哥當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34；蕭瑾逸含笑間，劍尖挑起刺客懷中的鎏金腰牌。暗衛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望舒是比天下還要重要的人。”
    蕭瑾逸無語，還憂心，和其他人比，他信心百倍，但和宋扶光比，他覺得希望渺茫。
    兩人揮劍間，八百裏加急的邊關軍兵，此刻正孤零零躺在偏殿的檀木案上。
    禦書房內，香爐青煙嫋嫋。十二名紫袍大臣盯著案頭紋絲未動的奏折，戶部尚書攥著的玉笏已現裂痕。
    寅時的梆子聲還未落盡，朱雀門外已擠滿了青緞官轎。宋扶光的空轎橫在禦道中央，轎簾被北風掀起，露出半卷沾血的冊子，至於是什麽冊子，小太監睜大了眼也沒看清楚。
    蕭瑾逸的官帽孤零零掛在轎頂銅鉤上，帽簷裂口處隱約可見暗紅抓痕——那是三日前刺殺福臨公主的此刻生生撕開的。
    &34；列位同僚來得倒是整齊。&34；林相撚著紫檀佛珠跨過金水橋，玄色蟒袍掃過宋扶光轎前的血漬，在漢白玉地磚拖出蜿蜒墨痕。他身後十二名言官捧著三尺高的彈劾奏章，絹帛摩擦聲像極了那日韓望舒墜江時，金絲軟袖被江風撕扯的動靜。
    辰時鍾響，九龍禦座下已跪倒一片緋袍。
    &34；青州蝗災餓殍千裏！幽州軍餉拖欠三月！&34；刑部尚書王煥之將笏板砸在蟠龍柱上，震得梁間&34；明鏡高懸&34；匾額微微發顫。
    &34；大俞唯一的皇子放著朝政不顧，帶著三千禁軍千裏奔襲就為幫福臨公主平息一點民怨，朝中肱骨之臣也跟著胡鬧，這大俞的江山——”
    &34；王尚書好大的火氣。&34；蕭瑾逸的聲音從殿外破風而來，他逆光立在門檻處，銀甲縫隙滲出的血珠正順著麒麟補子往下淌，&34；不如問問您那位在青州頗具賢德名聲的妻弟，怎麽就因為娶了一女子就荒廢學業，忤逆父母？&34；
    金磚地麵突然漫開猩紅。宋扶光拖著半截斷劍踉蹌進殿，劍鋒上粘著的碎肉隨著步伐簌簌掉落。他懷中緊抱的鎏金木匣滲出異香，正是韓望舒早些時候查到的證據。
    &34；夠了！&34；
    皇帝一掌拍碎龍案角，翡翠鎮紙滾落丹陛，在戶部侍郎跟前裂成兩半。朝陽恰在此刻穿透雲層，將皇帝半邊臉映得如同修羅，冕旒玉藻在鼻梁投下細密陰影，遮住了驟然收縮的瞳孔。
    林相的佛珠突然崩斷，一百零八顆沉香木珠劈裏啪啦砸向人群。老丞相跪拜時膝蓋壓碎了三顆珠子，聲音卻比碎玉更冷：&34；皇上，今日您即使要治罪於老臣，老臣有話要說，民間早有傳言韓氏女禍國，龍泉寺的主持也有箴言，不得不信呀！&34；
    大殿瞬間死寂。宋扶光劍尖的血滴在青磚縫裏，凝成詭異的六瓣冰花。蕭瑾逸的銀甲發出細碎嗡鳴，護心鏡映出皇帝驟然攥緊的拳頭——那上麵還帶著韓望舒前日咬出的月牙痕。
    &34；這是從福臨公主府搜出的巫蠱偶人！&34；都察院左都禦史捧出個褪色布偶，偶人胸前插著七根銀針，針尾係著的竟是帝後的生辰八字。布偶後頸處用金線繡著朵半開的辛夷花，針腳與韓望舒常佩的荷包如出一轍。
    兵部給事中突然撞柱高呼：&34；妖女當誅！&34；鮮血濺上宋扶光的劍匣，血腥氣直衝殿梁。
    二十餘名官員齊刷刷亮出奏折，雪浪紙翻飛如招魂幡，每道折子都夾著片染血的辛夷花瓣。
    皇帝的指尖掐進龍椅蟠龍眼珠，金粉簌簌而落。他看見林相袖口露出的半截佛紋信紙，佛紋樣式是龍泉寺所特質的。
    突然，皇帝的辛夷花暗紋地磚突然裂開細縫，蟄伏的寒潮順著縫隙纏上他腳踝。
    &34；陛下可記得前朝亡國的陳妃？&34；林相拾起一片沾血花瓣，&34；當年陳妃不過是空有美貌就讓顯宗皇帝神魂顛倒，為她大興土木，久而久之陳氏一族更是仗著陳妃得寵，開始外戚幹政，最後亡了國。&34；他枯槁的手顫顫巍巍，看著很為前朝的覆滅而惋惜。
    &34；福臨公主美貌與陳妃相比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她更生了一個世間男子都少有的頭腦，禍水呀！&34；
    蕭瑾逸突然冷笑出聲。他解下佩劍扔向禦史台人群，劍柄鑲嵌的夜明珠滾落，赫然露出中空處藏著的半枚狼頭玉。珠光映亮林相驟然變色的臉——那狼頭玉與他書房暗格裏的另一半，正能拚成完整的北狄狼圖騰。
    &34；林相不如解釋下，為何您家別院暗裏常年住著一北狄女子？&34；宋扶光劍尖挑起本泛黃賬冊，冊頁間飄落的辛夷花標本，每片都拓著北狄文寫的秘聞，事關大俞的軍事布防，&34；需要本皇子將人請來喝杯茶水？&34；
    驚雷炸響在琉璃瓦上。暴雨突至，衝刷著殿外宋扶光帶來的青銅箱——箱縫滲出的血水混著辛夷花汁，在金水橋畔匯成詭異的紫色溪流。
    皇帝緩緩起身，龍袍下擺掃落九枝纏花金燭台。他踩著滿地辛夷花瓣走向林相，腰間玉佩突然斷裂，露出中空玉芯裏蜷縮的紙條——那是韓望舒早幾日秘密派人傳回來的緊急密信，上麵畫著林氏別院的方位圖和暗道分布。
    &34；傳旨。&34；皇帝的聲音比碎玉更冷，&34；韓氏女......&34；話未說完，突然捂住心口倒下。鮮血從他指縫溢出，落在林相散落的佛珠上，竟將沉香木珠灼出縷縷青煙。太醫令衝上前時，瞥見皇帝後頸隱約浮現的辛夷花狀紅痕。
    暴雨中傳來尖利鴉鳴，三千禁軍鐵甲聲震碎宮牆。韓望舒一襲素衣立於角樓，手中星盤映出紫微垣異動。她摘下鬢邊辛夷花簪，簪頭機關彈開，露出半粒與皇帝所中完全相同的北狄紅丸。
    “寒酥，過來！”寒酥附耳傾聽。
    “趁著人群慌亂，將解藥送進去，照顧好皇上！”
    “小姐，您呢？”
    “我，渾水摸魚，去打死那老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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