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驕陽如火，本該是人間又絢爛，清風八百。
    然而這不大不小的院子裏，卻傳出陣陣輕泣，似有傷心人。
    不聞悲苦言，唯見淚浸青衫濕。
    點點霜花於此仲夏綻放，墨發染霜。
    心如死灰，萬古寒寂。
    “師姐……”
    顧盛酩感受到此，有些心疼。
    下一秒，薛竹涴忽然冷靜下來，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神色無異。
    隻是，臉上淚痕尚在。
    她鬆開手，啞聲道：
    “師弟，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
    見顧盛酩還是一臉擔心的看著她，她露出一抹笑容：
    “放心，我不會做什麽傻事。”
    說完，她便轉身回屋。
    “師姐……”
    顧盛酩一個人在院子裏傻傻站了許久，回過神後，一步踏出，遁入虛空。
    無法壓製的怒火在他心中燃燒，仿佛要將他的理智撕碎。
    但他依舊平靜，平靜到可怕。
    他很清楚，麵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憤怒隻會讓自己亂了陣腳。
    現在要做的，是查出幕後主使，以及思考該如何應對。
    忽然，他想到什麽，立馬加快了步伐。
    ——既然大中州城已經覆滅，那麽對方的下一個目標，或許就是中州！
    而中州，正是雲劍宗所在之地！
    ……
    此時，中州城。
    街上圍了不少人，正嚷嚷著什麽。
    江辰眉頭一皺，湊近圍觀。
    走近後，看到竟是一眾凡人圍著兩個皇朝的官兵。
    “修仙者必須離開凡間！”
    “對！修仙者必須離開凡間！不然大中州城的悲劇還會上演！”
    聽到這話，那兩個皇朝官兵臉色凝重，暗中傳音道：
    “大中州城之事不是被封鎖了嗎？這些人從何得知？！”
    “恐怕這正是幕後黑手的計劃！”
    “……”
    “大中州城？”江辰微微蹙眉，顯然對此事毫不知情。
    帶著好奇，他湊到某個凡人身旁，小聲問道：
    “大娘？大中州城怎麽了？”
    那老太見到他，還有他背後的洛棲，臉色頓時變了，仿佛見到鬼一般。
    “修仙者！離我遠點！”
    “啊啊啊！要死不要帶上我！”
    不等江辰反應過來，人群已經退開四五米開外，遠遠看著他，仿佛在看什麽洪荒猛獸一般。
    “……”
    江辰一臉懵逼地撓了撓頭，然後看向那兩個官兵。
    二者歎了口氣，徑直飛上天穹。
    “小友，想活命的話，離凡人遠點吧。”
    “什麽意思？”
    江辰愈發摸不著頭腦。
    帶著疑惑，他慢悠悠來到洛棲身旁，後者此時正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股氣息……”
    “喂，發什麽呆呢？洛大人~”
    江辰戳了戳洛棲的尾巴，卻被對方不耐煩地一尾巴抽在臉上。
    “別煩我，在想事。”
    “嘶……”
    江辰搓了搓生疼的臉，一臉委屈。
    “發這麽大脾氣幹嘛。”
    洛棲沒有搭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逐漸凝重。
    “果然是這樣……”
    “嘀咕什麽呢？”
    “江辰，帶我去找一個人！”
    “啊？”
    江辰有些懵逼，但是看到洛棲眼中的凝重時，意識到對方是認真的。
    他皺了皺眉，沉聲道：
    “找誰？”
    洛棲深吸一口氣，緩緩說出一個名字：
    “神王…阿庫斯特。”
    ——
    滄溟帝宮。
    觀星台。
    滄溟帝君負手而立，望著身前一望無際的山河，眼神微動。
    嗡！
    空間震顫，一人來到他身後。
    “尊上，穿盟的人已經動身。”
    “嗯……”
    男子微微點頭，忽然問道：
    “老季啊，對於此事，你怎麽看？”
    “這……”
    下屬微微一頓，恭敬回道：
    “恕屬下直言，那股力量太過詭異，就算是帝境，恐怕也……”
    “你認為，我們會輸？”
    “屬下絕非此意！”老季臉色一變，連忙跪下。
    男子淡淡的瞥了眼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滄溟界的億萬裏山河。
    “方才，師尊傳音於我。”
    “他老人家說……此乃下界之劫數，上界不會出手，就連那逃遁的係統，也要我們自己處理。”
    “……”
    老季閉口不言，隻是默默聽著。
    男子沉默許久，歎了口氣，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得到示意，老季立馬離開了此地。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待對方離開後，滄溟帝君頗感心累地搖了搖頭，目光跨越無數山河，落到凡域之中。
    他看著那輝煌的凡間，喃喃道：
    “以身入局，勝天半子，頃刻間就從已經廢棄的棋子成了執棋之人。”
    “嗬嗬……不愧是古神啊。”
    “那罪人逄蒙估計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早已不是執棋者，而是注定要犧牲的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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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滄溟帝君說到這，停頓了一會兒，目光漸遠，仿佛回憶起一些往事。
    片刻後，他笑著搖了搖頭：
    “也是，此事因神而起，確實也該由神來終結。”
    “隻不過，死了這麽多凡人，這份罪孽，又該算在誰頭上？”
    “你說是吧，混沌古神，「濁」。”
    他眼神冰冷，看向身旁。
    “嗬嗬……”
    隻聞一聲冷笑，那片空無一物的空間微微扭曲，隨後出現了一片混亂，某道空靈的聲音從中傳來。
    祂隻說了一句話，便表明了一切。
    “神，從不憐憫世人，”
    ——因此，世人之死，於神靈眼中，猶如草枯花謝，微不足道。
    “……”
    滄溟帝君沉默片刻，不再多言。
    他博覽群書，自然知曉神靈對人族的憎恨，畢竟……當年就是人祖伏羲，親手推翻了神的時代。
    就連最初的修仙之法，也是自神道中推演而來，甚至可以說是竊取。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代價之神將神格賜予顧盛酩之時，會說“成就神靈，便是代價。”
    ——神道與人道注定不能共存，要麽保留神性，要麽保留人性。
    不管選擇什麽，都要付出代價。
    此即……「貪婪」與「代價」。
    “……”
    滄溟帝君緩緩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神的時代，終將歸來。”
    “師尊，這也在你們的計劃中嗎？”
    “恕弟子愚昧，未能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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