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邪門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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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蘭說姚師爺想分裂我們,我覺得不太可能,我更傾向於讓姚師爺讓趙悟空去幹什麽。

    不過趙悟空走後,我們幾個心裏確實少了點什麽東西似的,就好像是自己養的傻兒子被人家領走了一樣。

    我和趙悟空時刻保持聯係,趙悟空說那是一個沒有營業的麵館,他給姚師爺打電話了,卷簾門才在裏麵被開啟。

    之後我給趙悟空發消息,他都沒有回。

    我知道趙悟空不會有風險,更不能打電話去詢問,這時候我得沉住氣。

    四驢子問:“姚師爺不會扣下那傻兒子當人質吧。”

    “根本不可能,十有**是去見盜墓賊了,或者是把趙悟空引薦給誰。”

    “不是,這麽做,為啥呀?”

    “我覺得是姚師爺感覺他在這,給咱們壓力了,所以找一個傳話的人,你想想,原來萬把頭和咱們說話,咱們不緊張,也沒壓力,是吧。”

    四驢子點了點頭。

    五個小時後,趙悟空回來了,結果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樣,姚師爺在麵館裏打麻將,然後賭資捉襟見肘,把趙悟空叫過去,想讓別人忽悠趙悟空玩幾把,讓姚師爺贏點錢。

    趙悟空也真牛逼,贏了十萬塊錢回來了,用他的話來說,不是自己打牌有多好,是姚師爺的牌技太爛了,保守估計,姚師爺輸了四百多萬,要不是趙悟空主動詐胡幾次,姚師爺輸的更慘。

    我承認在打牌方麵,四驢子和趙悟空都是高手,我打牌就是圖一樂嗬,人家老哥倆能記得住牌桌上的人出過的每一張牌,所以,就算是玩一毛錢的,我都不和他倆玩。

    如果換做是我,我贏錢了,姚師爺得說我不懂事,但事情發生在趙悟空身上,一切又顯得出奇的合理,誰也不會說什麽。

    姚師爺悄悄咪咪地返回賓館,他也沒找我們,要不是聽見隔壁的開門聲和熟悉的電話鈴,我都不知道他回來。

    我心裏也合計了一下,不能再這樣和姚師爺耗下去了,姚師爺有團隊,他天天在家躺著也有人給他上貢,可我們不一樣,我們得用勤奮去賺錢。

    而且,萬一上麵等不及了,整不好會用我們幾個祭旗。

    這種感覺就像是手裏有急事去局辦所處理,人家是旱澇保收的工作,能拖一天是一天,但咱不行呀,咱得等著手續下來幹大事。

    四驢子和趙悟空腦子差點意思,商量對策還得靠花木蘭。

    “啊啊啊~好棒,好棒呀。”

    許某人一聲長歎,翻了個身,任由空調的涼氣掃過皮膚。

    此時,如果我和花木蘭商量盜墓的事,她肯定給我一個**兜。

    休息了十多分鍾,花木蘭突然坐起來了,她認真地看著我幾十秒,我咽了一下口水,腦海裏快速思考推辭的話——今天有點累了?

    “狗哥,咱們不能再拖下去了,年也過完了,咱們也得幹活了。”

    “我打算繞過姚師爺先把阿貴叔的貨給出了呢。”

    “不行,現在不是時候,姚師爺啥也不幹來陪咱們,可見他有多重視這個事,人家給了三千萬,咱們得把事情做靚。”

    說完,花木蘭繼續盯著我。

    “看我也沒用呀。”

    “你應該有辦法吧。”

    “我要是有辦法,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了,鬼主是部落首領,相當於現在的村長,大一些的也就是鎮長,在曆史的長河中,找一個一千三四百年前的鎮長墓,談何容易。”

    我覺得鬼主墓不會太大,應該都不如民國時期的地主墓,在雲貴川的大山中找這樣的墓,比中彩票都難。

    “狗哥,你想想辦法。”

    “讓姚師爺聯係一個雲貴川這邊的把頭帶著咱們,姚師爺的人脈,能找到最牛掰的把頭。”

    “然後呢?”

    “把頭肯定熟悉盜墓的事呀,把頭身邊還有把頭,他們平時肯定交流過古墓方麵的消息,找個把頭帶著咱們,咱也能知道哪個深山老林有不一樣的東西。”

    花木蘭同意了我的想法,但我得用一個姚師爺能接受的理由。

    我敲響了姚師爺房門,屋子裏全都是煙。

    “師爺。”

    “你來了,有事呀?”

    “四驢子過年沒回家,心裏有怨言,白天說啥,你別當回事呀。”

    “嗐,任何時候,談錢都是對的,都說談情傷感情,不傷感情傷自己呀。”

    閑扯了一會,我步入正題。

    “師爺,您一天日理萬機,也不能一直陪著我們瞎轉悠。”

    “嗬嗬,別說日理萬機了,你們要是能找到鬼主墓,我日誰都行。”

    “師爺,咱們是個大隊伍,過完年剛開始幹活,可不能出岔子呀,再說了,我們幾個把您困在這,其他兄弟也不滿意呀。”

    姚師爺斜著看了我一眼,嗬嗬道:“你小子想說啥?”

    “我們幾個本來就人品不好,一直扯著你不讓走,怕以後隊伍裏的兄弟給我們穿小鞋,要不這樣,您給我找個當地的把頭,讓把頭帶著我們,二十天,我肯定給你回話。”

    姚師爺尋思了一下,他借坡下驢,說最近找他的人確實多,雜事也不少。

    “許多,是你說的二十天。”

    “嗯,二十天,有個靠譜的把頭,時間還能縮短。”

    “好。”

    我算計了一下,鬼主墓不大,而且沒有文字啥的,到時候找不到,許某人可以直接找個小墓說是鬼主墓,誰他媽也不能反駁。

    次日中午,姚師爺給我們找的把頭來了,令人絕望的是這個把頭我認識,或者說剛認識。

    李宜海。

    怎麽會是他?

    這老爺們不是去康定找西夏去了嗎?

    “李把頭,活幹完了?”

    “哎呀,許老弟呀,活不好幹呀,過來投奔你。”

    閑聊了幾句,姚師爺說這次我們聯合行動,先找鬼主墓,然後再去找西夏遺址。

    交代完任務,姚師爺說有事,直接走了,隻留下一群懵逼的我們。

    李宜海率先伸著脖子道:“師爺這是啥意思?”

    別說師爺了,我連李宜海是啥意思我都不知道。

    “還真被師爺說準了。”

    “李把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宜海憨笑了一下,轉移話題問:“許兄弟呀,我那邊也不順利,你說找西夏遺址,得從哪方麵入手?教教老哥。”

    “找炮樓、了望塔呀,電視中有報道,有一個紀錄片是關於西夏的,後麵說了木雅地區有個民族崇尚白色,家中還有西夏金器啥的,等一會我找找紀錄片。”

    “你說的炮樓是啥意思?小鬼子建的?”

    “不是,西夏王族逃亡蜀地後,建立石頭高樓,起到預警的意思,能先一步發現草原騎兵,電視上演過呀。”

    李宜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還真讓師爺說對了。”

    這次輪到我不明白了,我好奇道:“李把頭,您這話是啥意思?”

    李宜海告訴我一個真相,隻是這個真相讓我難以接受,他道:“去新疆前,姚師爺說把西夏遺址給我,我說找不到,姚師爺說年後有人帶我找,過年期間,我一直在家,都沒組建隊伍,一直等姚師爺的消息呢。”

    什麽?

    難不成姚師爺早就算計到了我會讓他幫我找個把頭。

    那也不對勁呀,既然李宜海知道,為啥還讓我們去找滇王鬼主呢?

    李宜海輕描淡寫道:“我也不知道姚師爺啥意思,他說年後會安排我做事,真沒想到是和你們一起。”

    “你知道鬼主嗎?”

    “啥?什麽主?”

    我和李宜海對了一下綹子,李宜海對於滇王和鬼主的事沒有任何了解。

    李宜海比我還懵,他以為姚師爺叫他來四川是讓我們帶著他去康定找西夏呢。

    亂了,亂了,整個川西南已經亂了。

    姚師爺是真不想找鬼主墓呀,他把李宜海整過來幹啥?

    “李把頭,你在四川認識咱們這一行的人嗎?”

    “認識,要多少有多少,挖土的、打洞的、出貨的,啥人我都認識,沒有這些人脈,我白幹這麽多年了,許兄弟,需要什麽你說話,我分分鍾給你找來。”

    “認識雲貴川的把頭嗎?”

    “認識呀,有的還是我帶出來的呢,不是,你找把頭幹啥,你不是有趙把頭了嗎?”

    說完,李宜海小聲道:“弄啥?你要單幹呀?”

    “不是,我尋思讓你幫著問問雲貴川山區裏麵有沒有啥少數民族的遺跡。”

    “問這玩意有啥用?還能留給咱們呀,他們發現了遺跡,早就挖走了,連個石像生都不會留,問了也白問。”

    “問問唄,咱們通過遺址找線索,要不然上哪找鬼主墓呀?”

    “那行,你等我信兒。”

    此時,我徹底明白了,我們就是姚師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每一步都是按照他的計劃走的,先讓我們靠自己的力量,找不到又讓李宜海參與進來,利用李宜海的人脈。

    高,姚師爺牛逼。

    也許姚師爺就是黃老板說的那種,遇到事不琢磨事,而是琢磨人。

    李宜海來了,散步消息幫我們打探遺址,我們也得給李宜海接風洗塵。

    四驢子說整兩頭扶貧豬做坨坨肉,可看了當地人的烹飪環境後,四驢子堅決要自己動手。

    這麽說吧,防雨用的彩條布作為桌布,一大盆坨坨肉扣在彩條布上,此種吃法,四驢子接受不了。

    當然,這是四驢子自己的問題,他有痔瘡,一拉肚子,堪比被人爆菊。

    我們租了一個農家院,找人殺豬自己做,但咱沒手藝呀,結果坨坨肉變成了烤乳豬。

    四驢子一邊幹活一邊罵:“也是他媽的邪門,你說這小豬羔子還沒長開呢,就殺了吃肉,上哪能富裕?”

    “笑話,這是人家的智慧,發了扶貧豬,沒錢買飼料,還得餓瘦了,不如直接吃,豬崽子肉還嫩。”

    我看著嘿嘿傻笑的趙悟空道:“你他媽別笑了,要是李把頭帶咱們找到少數民族遺址,你總結一下風水,山頂山坡、背陰向陽啥的,咱們按照總結出來的思路繼續找。”

    “我給川娃子打電話了,他球都不知道。”

    “他在哪呢?”

    這時,李宜海向我們走來,表情得意,一看就是有結果了,他學著東北話道:“哎媽呀,整挺香呀。”

    “來,嚐嚐。”

    李宜海吹了幾口氣,燙得呲牙咧嘴,呼了好一會才吞下一塊五花肉。

    “行呀,整的挺好吃。”

    “有結果了嗎?”

    李宜海瞪了我一眼,笑道:“不是,你們姚家軍都這麽牛逼嘛,啥效率能這麽快呀,消息放出去了,我有個徒弟幫我統計呢,不少呀。”

    “是,我們也是大海撈針,然後找找相同點。”

    “唉我去,我尋思你小子要幹啥呢,你要是這個想法,直接找我徒弟多好呀,他明白這玩意,知道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不過找滇王,肯定找不到,現在是個明麵上的墓,都被挖了。”

    我沒想到李宜海還有這人脈,我真想給他表演個節目——吹一瓶。

    果然,出門還得靠貴人相助。

    吃飯的時候,我好奇問:“把頭,當年湖北的案子,你為啥把古屍扔外麵呀?”

    李宜海愣了一下,狡辯道:“啥古詩呀?唐詩三百首呀,我哪會那玩意。”

    “哎呀,李哥,你也是有身份的,姚師爺和我說了,你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李宜海。”

    李宜海挑了一下眉,也不再掙紮,罵了幾句姚師爺,自嘲道:“這個老姚,啥話都說,可憐跟著我的那幫兄弟,全進去了,還崩了好幾個。”

    “為啥把古屍扔外麵呢,摘完首飾啥也再埋墓裏麵多好。”

    “用你教我呀,我還不知道放在墓裏更好,那屍體不是我們抬出來了,說出來你們肯定不信,是他娘的詐屍了,追著我們跑。”

    我根本不信,四驢子也不信,他笑嗬道:“臥槽,古代美人啊,要是我遇見,非得放她見識一下二十一世紀的利器。”

    “你看看,我還不如不說了,你們肯定不相信,那屍體真是活的。”

    李宜海說那天晚上下著小雨,他們進入盜洞後迅速摸寶,開棺後,李宜海抓起一麵青銅八卦鏡就往脖領子裏裝。

    解釋一下,李宜海他們盜墓都是穿著開領的衣服,下半身紮在褲子裏,用褲腰帶一勒,衣服可以充當兜子用,遇見小件可以直接裝在裏麵,也可以私藏點東西。

    青銅鏡放進懷裏,一股灼燒感立馬襲來,李宜海慌忙扯出勒在褲子的衣服,抖掉了青銅鏡。

    與此同時,棺材內的屍體坐起來了,李宜海等人嚇得呆如木雞。

    下一秒,屍體竟然轉頭看向他們,都這個時候了,誰也不在乎陪葬品了,瘋了一般往盜洞逃。

    用李宜海的話來說,自己怎麽出去的都不記得了。

    一群人跑了數十米後,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直到屍體也跟著爬出了盜洞,一時間,遠離屍體就是活命的方向,一群人撒丫子亂跑。

    李宜海說先躲一段時間,過了風聲再說,可有人已經嚇破了膽,爬出來的可是僵屍,躲也躲不掉,甚至都有人想報警了,進監獄躲躲。

    人心難測,李宜海作為盜墓頭目,有點腦子,尋思著跟著這群人早晚壞事,於是李宜海連夜跑到火車站,爬上了一輛運煤的列車離開了湖北。

    說到這,李宜海不願意了,嘶聲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在和你們逗悶子玩。”

    “沒有呀。”

    “那你們笑什麽?聽故事呢呀。”

    李宜海又割下一大塊滋滋冒油的五花肉塞進嘴裏。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確實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李宜海脫掉了上衣,指著胸口道:“你們看看,傷疤還在這呢。”

    我心裏咯噔一下,李宜海的胸口上確實有一塊八卦形的紅疤,夔龍紋清晰可見,隻不過是半塊鏡子的大小。

    “看見了嗎?我估計那棺材液裏麵有什麽東西,有腐蝕性,看看給我燒成什麽樣了。”

    花木蘭顫聲問:“那屍體真活過來了呀?”

    “那你看,真活了,盜墓這麽多年,我就遇到過那一次邪乎事,嚇丟我半條命,出了事的那幾年,我窮的撿垃圾都不敢去盜墓了。”

    屍解仙?

    “我也是因禍得福,被銅鏡燒了一下,這麽多年一點事都沒有。”

    我覺得有點奇怪,這故事更像是李宜海編出來的,屍解仙還會爬盜洞呢?

    不現實呀。

    可有一點解釋不通,李宜海十幾個人的團夥,為啥不把屍體扔回盜洞呢,那樣就一點事都沒有了。

    接觸多了,我覺得李宜海這爺們也挺好的,總結來說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多人都討厭這種人,但我卻很喜歡,見人下菜碟,絕對是高情商的表現。

    晚上,花木蘭還在想古屍爬出盜洞的事,我勸她別費腦細胞了,要是真的,進監獄的那些人早就撂了。

    “不對,也可能是警方故意隱瞞,黃老板說得對,秦始皇都相信的東西,咱們為啥不信呢,整不好真有複活的事,等這趟活幹完了,我回家問問爺爺,看看醫藥公司今年又扯什麽幺蛾子。”

    應該問問,醫藥公司在盜墓界就是指路明燈,人家製定盜墓政策,我沒參與,但也得避開他們,別人家今年主要玩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我們再去截胡,那真是往槍口上撞。

    四驢子來了這地方不敢造次,原來的四驢子嫖娼,完事之後嫌人家姑娘胸小,說與照片不符,指責對方詐騙,結果又把錢給要回來了,用他的話來說,在這地方遇到仙人跳,貸點款都得滿足對方。

    要麽說四驢子缺德呢,他不能放飛自我,也不想讓我討到便宜,我和花木蘭一進屋,他就在隔壁房間播放大悲咒,那玩意,偉哥見了都得繞道走。

    四驢子放大悲咒,我放小電影,我真想試一下是**得道,還是佛法無邊。

    我倆隔著一道牆鬥了半晚上,結果都沒怎麽睡好。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淩晨四點多得時候,我電話突然響了,我猛地驚醒,屏幕上跳動著李宜海的名字。

    下一秒,隔壁傳來敲牆聲,李宜海喊著:“許兄弟,接電話。”

    “喂,咋地了?”

    “有點眉目了,我徒弟說他聽過一個傳說,不是鬼主,是鬼王,我覺得和你的事有關。”

    “說啥了?”

    “他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說了一嘴,我沒記住呀,要不然,天亮了過去一趟?”

    “在哪?”

    “雲貴交界的地方,去不去都行,要不然,我讓他來呢?”

    李宜海以這個理由把我叫醒,我沒有絲毫怨言,李宜海說他那個徒弟心眼直,心裏也裝不下事,分給他什麽事,那小子真是玩命的幹。

    四驢子也聽到音兒了,隔著牆板喊:“咱們去,可別在這呆著了。”

    人都醒的差不多了,我們決定直接走。

    目的地是一個雲貴交界處的一個小村子,李宜海說那裏有古代少數民族留下來的建築。

    車子開了十幾個小時,穿越了很多村路,絕大多數的時間,我們的車速都不超過四十。

    天快黑的時候,我才到了李宜海說的村子。

    李宜海的徒弟叫趙猛,三十多歲,看起來就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身上還穿著深紅色格子圖案的圍裙。

    趙猛做了一大桌子菜等我們,我們也餓的不行,互相介紹一下,趙猛直接叫我們入桌。

    家中還有一個老者,是趙猛的爺爺,我們稱呼他趙爺。

    奇怪的是家中沒有任何女人,初次見麵,我也不好意思問。

    幾杯酒下肚,我才看明白,一個桌子上七個人,全都是盜墓賊。

    趙爺年輕時也做著土裏刨食的買賣,八十年代後,趙爺還挖過三星堆。

    趙猛說他們平時住在貴陽,這不是過年了嘛,趙爺想回鄉下的老家,順便拜拜先祖。

    趙爺說話可能帶點吹牛逼的成分,說自己家裏還有不少青銅器,要是喜歡可以送給我們。

    我問都有啥。

    趙爺說的東西,一個比一個判的年頭長,編鍾、大鼎之類的物件都說出來了。

    如果趙爺說的是真的,那我們也不用找滇王墓了,以他的資本,滇王已經不夠形容了,得是西南王,我們等他死了挖他的墓就行了。

    我覺得我長大了,要是放在以前,我非得刨根問底,但現在的酒桌上,許某人隻會阿諛奉承。

    李宜海為了鬼王的故事,趙爺明天讓趙猛帶我們去個地方,如果不去過去看一眼,我們是不會相信那個故事的。

    趙爺如此說,我們也不好說什麽,我不知道趙爺的底細,但看李宜海的樣子,應該很尊敬他。

    次日一大早,趙猛叫我們起來,說換好登山的裝備,一去一回得走一天山路。

    趙猛這個人不善於言辭,要不是長得黑,我都能把他認成趙悟空,感覺兩個人性格差不多,上山的路上,我起了好幾個話頭,但都是三兩句就結束。

    走了半日,我們來到了一座不怎麽高的山,不知道為什麽,一到山的附近,我就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沿著山路往上走了一段荒地,眼前出現了一條石板拚接的小路,路兩邊都是石頭做成的桅杆,造型很奇怪,分布的也不對稱。

    先說一下石桅杆。

    石桅杆也稱官領子,在清代,石桅杆是身份的象征,一般考中了進士才能再家門口立石桅杆。

    石桅杆的高度和粗細因人而異,沒有固定的尺寸,一般高度兩三米,直徑二十公分左右。

    石桅杆主要由一根圓柱形的石柱和一個四方鬥組成,鬥上寬下窄,類似古時候的米鬥。

    石頭套在石柱上,鬥內是空的,裏麵會放一些東西,不同地方,習俗不一樣,有的放五穀,有的放瓦片。

    聽說是古代中了進士都可以立,後來漸漸演變成參拜的東西,或求佛、或求健康、仕途等等,都可以立石桅杆。

    趙猛帶我們來的這個山頭,石桅杆遍布,石板路兩邊間隔一兩米一個,當然,不是對稱的,有的是聚在一起,有的地方又空了很多。

    再往裏麵走,石桅杆更密集,堪比石林,有的上麵係著紅布,有的上麵放著古代的瓦片。

    局部的石桅杆已經倒了,橫七豎八地躺在地麵上。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這些石桅杆很壓抑,尤其是上麵有奇怪的瓦片,我總覺得石鬥裏麵裝的是人頭。

    趙猛突然停住了腳步,他道:“石桅杆一般立在祠堂或者墳前,如果家裏生了男丁,或者求男丁,人們會在鬥裏放一片瓦,取義添磚加瓦。”

    李宜海點頭道:“看樣子,這有古墓呀。”

    “沒有古墓,這是個古代的祭祀場所,我爺爺以前挖過了。”

    四驢子道:“這玩意有點像蜀山劍塚呀,我真想拔出來一把。”

    “噓,不要說大不敬的話,這地方很靈。”

    我不解問:“猛哥,咱過來看啥呀?”

    “你們找古代民族的東西,我帶你們看看。”

    “看樣子是清朝的,最多也就是明朝,我們想找唐朝的。”

    “一樣的,我爺爺說石桅杆就是古代少數民族發明的,他們每年在這立一個石桅杆,舉行盛大的祭祀。”

    我看像趙悟空,想讓他記清楚這的特征,趙悟空嗬嗬道:“爹,別難為我了,這毫無章法呀。”

    這句爹叫得我很驚喜,講真,這孩子挺懂事的,知道早晚要改口。

    我覺得趙猛不會平白無故帶我們看石桅杆,於是我試探道:“看的差不多了,還去別的地方嗎?”

    “你們知道石桅杆嗎?”

    這題我會,我詳詳細細說了一遍,我擔心不懂的話,會對趙猛看不起。

    等我說完了一通,趙猛搖頭道:“你說的是外麵的石桅杆,和我們這的不一樣,剛才驢哥說得對了,這裏的石桅杆是一把劍,紮在山上的一把劍。”

    “啊?啥意思?”

    “這座山下麵有東西。”

    我更懵了,四驢子得意地哼唱:“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山裏麵有沒有住著神仙~”

    趙猛解釋道:“我爺爺說先帶你們看看,要不然,你們不會信他說的故事。”

    “看,看什麽?”

    “看看石桅杆的布局,正常的桅杆,不會立在這裏,也不會這麽雜亂無章,對吧,你說的鬼主我沒聽過,但我聽說過鬼王,這座山下麵就是鬼王,在古代,各個部落在特定的時間會來著舉行斬殺鬼王的儀式。”

    什麽玩意?

    跳大神呀?

    不過話說回來,這時石桅杆確實詭異,布局淩亂,粗細不均,高度不一,樣式各異。

    我感覺像是這座山有什麽說道,然後有世人來著樹立石桅杆祈福。

    看紅布條的風化程度,感覺近期還有人過來參拜過。

    我仔細看了一下是桅杆,有的鬥上還刻著字,比如佛佑、高升之類的,看文字樣子,應該是民國時期的。

    李宜海問:“猛子,這麽多桅杆,咋可能沒墓呢?”

    “師父,我爺爺說的有點亂,我嘴笨,學不好,等咱回去了,讓我爺爺給你們講。”

    我總覺得趙猛的表達能力好像差點意思。

    回去的路上,我故意走在身後,在李宜海身邊小聲道:“是猛哥給你打電話嗎?”

    “不是,我另一個徒弟,兩個人嘮嗑時,聊過這個,另一個徒弟才讓我來趙猛這,咋地了?”

    “趙爺是幹啥的,真挖過三星堆呀?”

    “我也不知道呀,我也沒接觸過,原來趙猛也沒提過。”

    在李宜海那沒問出準確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去聽趙爺講故事。

    因為我不確定趙爺的身份,就像別人和我說一句話,我可能不會聽,但要是黃老板說的,那直接奉為勸世良言。

    所以,了解對方的底細很重要。

    在李宜海那沒得到準確消息,我又去找趙猛套話。

    趙猛性格直,我直接問:“趙爺盜過什麽墓呀?”

    “挺多的,雲貴川這邊挖的差不多了。”

    “認識姚師爺嗎?”

    “聽說過,不是一個路子的,沒接觸過。”

    趙猛說他爺爺隻是小打小鬧,他太爺才牛逼,民國時期,在雲貴川流竄作案,沒少賺錢。

    我越聽越糊塗,趙爺還沒研究明白,又整出來一個趙太爺,而且趙猛這漢子說話,感覺怪怪的,用四驢子的話來說,就是趙猛就是胎盤,或者說,當年把孩子扔了,把胎盤拿回來養大了。

    不過我很快就轉變了想法,李宜海說趙猛原來下墓是把好手,後來摔過一次,腦子出了點問題,有時候還抽羊癲瘋。

    返回家中,趙爺升起一堆炭火,開始講述他經曆的事。

    山裏麵一直有神山的傳說,大概意思是那地方有求必應,求財求子求學業都很靈。

    趙爺小時候,每逢過年,村裏了都舉行祭祀,抬著肥豬上山,舉行祭拜儀式。

    在附近的幾個縣的人們心中,那座山就是座神山,毫不誇張地說,以前上山要輕手輕腳,有屎尿都得去別的山頭解決。

    後來到了那段比較瘋狂的歲月,石桅杆變成了四舊之一。

    當時村幹部號召破四舊,可那玩意沒人敢動,村幹部組織了幾次,村民無奈上山,到地方也沒人敢動手。

    村幹部也信這玩意,就是吵吵的歡,動真格的,他也不敢。

    就這樣,這片石桅杆留存下來了。

    到了八十年代,風向又變了,石桅杆是文物,得保護。

    當時上麵來了一群考古專家,準備修複石桅杆,村民說石桅杆不能動,考古專家不相信。

    村民沒人敢去,考古專家就自己動手,當時和村支書約定,三天送一次給養。

    開始的一段時間,考古專家隻是拔草,清理石桅杆上麵的青苔上的,也沒出什麽事。

    可有一次送給養的時候,山上靜悄悄的,送給養的人尋思都在午睡,就等在外麵等了,一直等了好久,帳篷裏還是沒動靜。

    送給養的人掀開帳篷,頓時嚇了一跳,考古隊的八個人全都是死了,身體發黑,臉上的血管都是黑的。

    說到這,趙爺突然看向我,笑嗬道:“小夥子,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被毒蛇咬了。”

    “毒蛇一次能咬八個人嗎?”

    “毒蛇、或者是中毒了。”

    “說得好,看死狀確實像中毒的,然後送給養的人跑出來報告了公安,公安封鎖現場,帶走了屍體,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疑惑道:“公安沒說死因嗎?”

    “沒公布。”

    我想了一下,大概率是蛇毒,小概率是蘑菇中毒。

    趙爺又說了一些事情,內容古怪離奇,我直接道:“趙爺,咱都是行內人,我也不瞞你,我們想找鬼主的墓,也就是貴州的滇王。”

    “我知道,唐朝時期的,對吧。”

    “對對對,您知道嗎?”

    “哼,我給你說的就是鬼主的事,你這娃娃,沒耐心呢。”

    李宜海急忙說了我幾句,給足了趙爺麵子。

    趙爺說的事情很墨跡,我大概提煉了一下。

    第一批考古隊員死了,第二年春天又來了一隊考古專家,這次是七個人,這七個人上山幹了一個多星期,結果睡覺的時候被雷給劈死了。

    之後又來了第三批考古隊,結局更慘,帳篷旁邊的兩根石桅杆在晚上倒了,說來也巧,石桅杆都砸在了人頭上,又是無人幸免。

    “小子,你還敢挖嗎?”

    “趙爺,剛才四驢子也去神山了,他還在山上撒尿呲石桅杆呢,我也沒見山神把他的作案工具給沒收了。”

    “嗬嗬,這才哪到哪,等上個三五天,你看看有沒有報應。”

    四驢子搶著道:“許狗子,你他媽少烏鴉嘴,老子的工具被沒收,我非得從你身上摘半套出來。”

    李宜海不喜歡我們說笑的方式,他年齡最大,怒聲道:“你們好好聽老先生說。”

    趙爺看著李宜海笑了笑道:“孩子們還小,幹的又是盜墓的營生,不信天神地鬼,現在國企的建築公司動土的時候,都得找道士做法,殺雞祭祀呢。”

    我看不懂趙爺究竟想什麽,忽悠我們找他做法?

    臥槽,那可是個同行呀。

    我主動給趙爺道歉,趙爺說沒事,但又不往下講了,他問:“小夥子,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三次就是故意為之了,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弄死了三波考古隊,牛逼。”

    “不對,是神,是山神爺發了怒。”

    “對對對。”

    我開始順從模式,可趙爺依舊不打算放過我,他繼續問:“小夥子,那山神也就是你要找的鬼王。”

    “不對呀,我聽猛哥說,裏麵沒有墓呀。”

    “啊,那你就信他的吧。”

    四驢子反應快,他拿出兩萬塊錢放在了桌子上,笑嗬道:“老爺子,這大過年的,我們來的匆忙,就買了點禮品,也不知道您愛不愛吃,這個您收下,是我們晚輩孝敬前輩的。”

    我以為趙爺會推遲一下,結果根本沒有,趙爺接過兩萬塊錢,直接遞給趙猛,讓他放櫃子裏。

    關鍵是趙爺說話更氣人,他道:“我要的不是錢,是你們的態度,誰也別想在我頭上白嫖。”

    我心裏說:“嫖?嫖你大爺呀,這歲數了,牛子都沒有頭頂那兩根毛硬,還去你腦袋上白嫖?”

    趙猛有些不好意思,勸說道:“爺爺,這都是我朋友,李把頭是我師父,咱別要錢了唄。”

    “嗯?”

    趙爺一聲長嗯,趙猛順勢閉嘴,李宜海打圓場說過年了之類的話。

    “記住了,這是我給你們上的一課,去問東西,要付出代價。”

    這兩萬塊錢相當於在趙爺這開了會員,趙爺又說了幾段深山鬧鬼的事,然後才開始說鬼王。

    唐朝時期,這裏確實有一位鬼主被封為了滇王,當地人稱之為鬼王。

    唐朝用以夷製夷的政策,想用一個鬼王製衡其他鬼主。

    鬼王也是豬油蒙了心,真相信唐朝說的話,於是他就開始討伐其他鬼主,可以理解為縣長帶人打村長。

    橫征暴斂和戰火不斷,讓周圍的部族苦不堪言,最後在南詔國的支持下,十幾個鬼主聯合起來,打敗了鬼王。

    為了吸取經驗教訓,各貴族將鬼王的屍體埋在了山下,並以石桅杆為劍,詛咒鬼王永不翻身。

    此後的幾百年,山神一直成了祭祀的場地,各個部族為了珍惜和平,每年都來深山插石桅杆。

    我都聽懵了,我心心念念的滇王墓就這樣找到了?

    也太容易了吧。

    “趙爺,我不知道我理解的有沒有問題,我說的貴州鬼主,被唐朝封為滇王的人,就葬在神山之下?”

    “對。”

    “驢哥,再拿點錢,給老爺子頂上。”

    趙爺嗬嗬道:“小夥子,你高興得太早了,我還有後麵的故事沒說呢。”

    “爺,您說,我聽著。”

    趙爺板起臉道:“想的太美好了,滇王墓能留給你嗎?”

    我巴不得滇王墓被盜了,我想要的隻是個滇王墓的地址,給姚師爺複命。

    李宜海問:“聽老先生的意思,滇王墓已經被盜了?”

    “不是被盜,是被考古挖掘了。”

    “考古隊幹的活呀。”

    “我也參與了。”

    那是九十年代,連續死了三批考古隊員,上麵對這件事也很重視,後來開始調查石桅杆的來曆,可誰也不知道石桅杆從什麽時候開始立的,最後給出的結果是清朝以來,山民一直在這祭祀。

    死了三批人,再有考古隊員來也不敢挖呀,於是高價請當地的百姓,百姓也不傻,誰敢拿命試呀。

    沒有人願意幹,考古隊不斷加碼,最後給出了二百塊錢一天的高價。

    九十年代初,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幾十塊錢,二百塊錢一天,絕對是天價了。

    有道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二百塊錢一天對於小夥子們的誘惑太大了,幹幾天賺個一兩千,那就能娶媳婦了。

    趙爺本不想參與這件事,但報名的小夥子太多了,趙爺怕出事,也報了名。

    這次考古隊的目標很明確,也不動石桅杆了,就在神山上轉著圈地找古墓。

    胡亂挖掘一個星期之後,考古隊在半山腰發現挖出來一處石洞,趙爺祖上就是幹盜墓的,一眼就看出是盜洞。

    盜洞斜著向下,趙爺立馬看出了不對,這不是從外往裏打的盜洞,而是盜墓賊從裏麵反打的逃生洞。

    看土層,逃生洞沒打成功。

    趙爺察覺到了不妙,但也不敢聲張,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找到了洞口,考古隊也高興,拿出了不少汽水慶祝,讓大家吃飽喝足,然後開始做前期準備。

    考古隊幹活很繁瑣,得先敲定範圍,然後打防雨棚,然後再做各種天溝水槽。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小聲問:“考古隊沒確認盜洞,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

    趙爺斜看我一眼,低聲道:“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他們好像知道這裏麵有墓一樣,根本不確認,直接做準備工作。”

    “後來呢?”

    “做完準備工作,考古隊說我們幹活不專業,怕弄壞了文物,給我們發了錢,讓我們離開了。”

    趙爺覺得蹊蹺,下山後他再次返回,發現考古隊正在從盜洞中往外拉人骨,一個人鑽進去,不多時就報一大把人骨出來,如此反複一天多,白骨足有幾十具。

    有的白骨上麵還帶有衣服的骨片,隱約間趙爺看到了清朝的兵丁服侍。

    隨後,考古隊員又清理出不少工具,一看就是盜墓賊的東西。

    趙爺從服裝碎片中看出了不尋常,這不是一群盜墓賊,而是好幾夥盜墓賊,有的盜墓裝備是唐宋時期的,有的是民國時期才有的洛陽鏟。

    難不成數百年來,好幾夥盜墓賊都折裏麵了?

    再看那些考古隊員,他們頭戴探照燈,脖子上裹著一個小布袋,腰上掛著一個大布袋。

    這分明是盜墓賊才有的裝扮。

    趙爺也看明白了,這群人就是盜墓賊,假冒考古隊的身份來組織村民找墓。

    趙爺想出去報警,但一去一回,盜墓賊肯定幹完活跑了,於是,趙爺悄悄潛伏在深山附近,想要跟著這群人,等進了村,再招呼人把他們拿下。

    正常來講,要是別的地方,趙爺沒事也得整幾鏟子,但那是挖別人家的墳,雖然是盜墓的,但趙爺也相信神山不能動,有人在神山上挖東西,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六個盜墓賊進去了五個,一個人在外麵放風,這一等就是三四個小時,放風的盜墓賊時不時對著洞口喊幾句,盜洞內沒人回應。

    放風的盜墓賊也不敢進去,一直在洞口徘徊,等了整整一天一宿,放風的盜墓賊等的不耐煩了,他喝了一口酒,也鑽進了盜洞。

    趙爺悄悄摸到了盜洞口,裏麵靜悄悄的,趙爺本想拿著鐵鍬守在洞口,出來一個開瓢一個,可放風的人進去後也沒了動靜。

    人呢?

    趙爺覺得不對勁,於是他找到手電往盜洞內照了一下,這一看,身經百戰的趙爺也嚇了一跳。

    最後進去的那個放風的人,就在盜洞口下麵兩米多的位置,表情猙獰地往外爬。

    趙爺叫了幾聲,盜墓賊沒有反應,趙爺用鍬掛住了那個人的腋窩,一點一點把人扯了出來。

    萬萬沒想到這不是一個人,有人拉著放風人的腳脖子,再往後麵還有人,六個盜墓賊穿成一串,全都一身血。

    人,死了。

    趙爺也害怕了,慌裏慌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把那六個人塞回了盜洞。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幫著幹活的人誰也跑不了,趙爺心一橫,買了水泥,找了幾個幹活的小夥子,先清理了盜墓賊的帳篷,然後又用山石和水泥封堵了盜洞口。

    炭火忽明忽暗,打在趙爺臉上,花白的胡子盡顯彪悍。

    四驢子認真道:“老爺子,現在是法治社會了呀,要守法。”

    趙爺嗬嗬道:“沒事,我不會把你們怎麽樣,我支持你們盜墓,我都這歲數了,還怕什麽,隻是,這是個凶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膽量下去。”

    我不解問:“老爺子,你不是說這是神山不能動嗎?”

    趙爺又拿年齡說事,說他想在死之前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麽東西,竟然這麽厲害。

    “小夥子們,凶墓,你們敢嗎?”

    “不敢。”我回答的毫不猶豫。

    不管真假,趙爺說的內容我都聽進去了,下墓難免尋思,一尋思肯定緊張,緊張容易出事。

    再說了,姚師爺隻讓我們找墓,可沒說挖呀。

    “你們不敢挖也沒關係,這件事,除了我,沒人知道,我還是聽我爺爺說的呢,我爺爺也見過盜墓賊死在裏麵,你們不敢挖,就記住這個秘密,以後講給有緣人,要是有人挖了,記得去我墳前說一聲,老頭子還真想知道裏麵是什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也沒法往下接,趙爺留我們住一晚,給我多少錢我也不敢住。

    我想立馬打電話給姚師爺,可花木蘭讓我等等,分析明白了,再匯報給姚師爺也不遲。

    離開趙猛家,我們去了縣城,隨便找了個賓館入住,幾個人又聚到了一起。

    我盯著李宜海看了很久,李宜海撓了撓鼻子,不自在道:“看我幹啥呀?”

    “李把頭,你覺得咱們要不要挖。”

    “挖雞毛,玩命的活,我給你們說屍體活了你們不信,趙爺說了凶墓,你們還不信,你們這麽幹,早晚出事。”

    我搞不懂李宜海和姚師爺是不是一夥的,或者說,我們幾個與李宜海相比,誰在姚師爺心裏更重要一些。

    萬一是姚師爺攛掇李宜海設計我們,我們必死無疑呀。

    李宜海繼續道:“年輕人,得信邪,盜墓發生的邪乎事多了去了,我師父說他還遇到過屍體咬人呢。”

    “是,我也信邪,這不是逼到這了嗎?”

    “凶宅、事故車,裏麵的說道多著呢,多少人死在裏麵了,咱們還是盜墓賊,凶墓這東西,千萬不能碰,給多少錢都不能碰。”

    “李把頭,咱們怎麽給姚師爺回話呀?”

    “沒法回,說找到了,姚師爺肯定讓咱們挖,到時候,也是死,拖唄,能拖一天是一天。”

    此時,我隻恨人為啥要進化呢?在樹上當猴不好嗎?吃著桃,呲著牙花子不樂嗬嗎?看到漂亮的母猴,還能抓著樹幹振臂。

    李宜海說這個墓肯定不簡單,趙爺也算是盜墓賊,趙猛的身手也不差,要是有利可圖,或者沒什麽後果,人家爺孫倆早就挖完了。

    四驢子道:“和死人相比,我更害怕活人,我覺得凶墓都沒有少數民族嚇人。”

    “你他媽的,少數民族爆你菊花了呀。”

    趙悟空道:“也差不多,那天晚上我和四驢子喝酒,有個同胞喝多了,瞪著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全身黝黑,一呲大白牙也挺他媽嚇人啊。”

    “少扯犢子......”

    四驢子打斷道:“你們就是想太多,和我怕彝族、藏族一樣,就是聽過太多了,覺得那玩意是真的,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咱們是外地人,怕啥。”

    我真恨四驢子,他總是在關鍵時刻和大家的想法不一樣。

    “爹爹們,別想太多,你看看,咱們現在淨整那些洋玩意,有人去教堂辦婚禮,但你們見過誰去廟裏辦婚禮嗎?”

    花木蘭道:“滾蛋吧,教堂是浪漫,去廟裏是浪催的,好老爺們都得被和尚念經念陽痿了,你說說去廟裏辦婚禮,老和尚觀看,四大天王塑像圍觀,晚上入洞房,拿出那玩意,沒等有反應呢,腦海裏肯定出現四大天王怒目而視的畫麵。”

    “小,小姑娘說啥呢?”

    花木蘭的言語讓李宜海大為震驚。

    花木蘭滿不在乎,想要讓四驢子放棄想法。

    四驢子也不甘示弱。

    “行,廟裏辦婚禮陽痿,那我換一個說法,我敢去教堂對著石頭像撒尿,但讓我去廟裏對著佛像,我不敢,哥哥們,這活要是不幹,三千萬就得給別人了。”

    李宜海驚訝道:“啥三千萬?姚師爺就給我四百萬。”

    看來,姚師爺還是心疼我們。

    李宜海追問,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四驢子咳嗽道:“不行呀,團隊裏麵有規矩,不能討論薪酬待遇。”

    我們幾個越說越離譜,花木蘭不願意搭理,他把我叫到一邊。

    “哥,你聽明白了嗎?”

    “差不多吧。”

    “是凶墓嗎?”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有人守著那個墓,故意弄死了幾波考古隊。”

    “目的呢?”

    “我也不知道呀,我的意思是如實給姚師爺說,說玄乎點,再說說咱們的分析,看姚師爺怎麽選擇唄。”

    花木蘭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是怕姚師爺讓咱們挖。”

    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遇事不決,找黃爹。

    黃老板接通電話後,我開始叨逼叨過程,沒說幾句,黃老板直接道:“別挖了。”

    “你也覺得是凶墓?不對呀,我沒說到那呢。”

    “因為你猶豫了,猶豫不決,給我打電話,你心裏也讓我說不要挖,對吧。”

    “算是吧。”

    黃老板說的是實話,他說不挖,我肯定不挖。

    “許多呀,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覺,明白嗎,前幾天,我有個多年沒聯係的朋友給我打電話,聊了好久,昨天人就出車禍死了,有時候,得相信玄學,這件事一開始讓你不舒服,你越做越鬧心。”

    “那如果姚師爺讓我挖,我怎麽說?”

    “直接拒絕唄,姚師爺要是進去,你跟著進去,姚師爺讓你冒險,你幹啥呀,同誌們,跟我衝和同誌們,給我衝,是他媽兩回事。”

    掛斷電話,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為了防止我變卦,我直接給姚師爺撥過去了。

    原原本本說了整個事情。

    “許多呀,凶墓不要動,標記好位置,我上報就完事了,讓他媽考古隊去。”

    “行。”

    姚師爺的回答讓我很滿意,但我也也得防備。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為了防止姚師爺改變想法,我們開車連夜去了昆明,第二天中午,咱到海南了。

    李宜海不和我們玩,他說先去康定打前站,等我們脫開身去找他。

    我的意思是先在天涯海角躲一躲,看看姚師爺那邊怎麽安排,然後我們再想相應的對策。

    如果姚師爺打電話問我在我,我得說一句幸虧打電話了,要不然,就到公海了。

    我也知道這個滇王墓遲早落在我們頭上,不過能躲一時算一時,先躲一躲,等待時機。

    在四川和雲南呆了半個多月,雲南太陽很足,瀘沽湖的太陽更足,我們幾個都曬黑了很多。

    這麽說吧,我看四驢子黢黑樣,我都覺得他很補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