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小小年紀,代父出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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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陣劇烈的,仿佛爆炸似的劈哩啪啦聲劃破天際。同一時間,聶釗也把兒子抱了起來。是出殯的炮聲,在確定人咽氣之後,火炮響起,出殯開始。聶釗怕兒子會害怕,所以第一時間把他抱了起來,還幫兒子捂著耳朵。但是,據說大多數父母在撫養孩子的時候,其實是在滿足幼年時的自己,而人們也總會在為人父母後覺醒一種本能,就是在孩子身上補償自己。因為童年的聶釗永遠處於驚懼之中,他就理所當然的,覺得兒子承受不了驚嚇,會害怕炮聲,他把兒子摟的緊緊的。可雖然孩子是父母創造的,可他的天性,他整個人,跟父母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聶釗緊環著兒子,在幫兒子捂耳朵,但是阿遠一手環上爸爸的頭,小臉頰蹭到爸爸耳側,一隻手還在輕輕拍爸爸的背,他還說:“不怕不怕啦,ii係炮Xin啦。”聶釗一怔,心說兒子竟然知道那是炮聲?其實阿遠知道也很正常,因為奶媽和育嬰師一直在持續給早教的。阿遠繼續拍著爸爸的背,又說:“寶寶和媽媽都在啦,我們會保fU,保fU你噠!”聶釗想要保護兒子,可兒子兩隻小手,竟然也想保護他?妻子也適時從他身後環了過來,手環上他的腰輕拍:“累就休息,外麵我來照料。”聶釗依然處於崩潰中,可那種委屈和沮喪情緒總算過去了。他想,這大概就是婚姻和生育的意義吧。……要出殯了,需要孝子賢孫引路。但聶釗的狀態不合適,依陳柔的意思,就讓聶涵來做也是一樣的。可她才提出來,明叔立刻反對,而且是堅決反對。香江還是舊觀念,風水迷信講的特別嚴。出殯頂牌位跨火盆也必須是男丁,還必須全程做到位。明叔熬了整整一年都不肯休息,就是為了盯好葬禮,給聶榮來個風大光大葬,也盯著天師法師尼姑師太的,不允許他們出一丁點差錯,並給聶釗搞出個旺三代的風水局來,讓個女孩頂火盆,萬一衝出煞來呢,破天荒的,明叔甚至發火了。但這會兒聶釗是真不行,因為他的胳膊被聶榮給掐青了,他的腿都是軟的。而他向來在乎形象,雖說要被媒體拍到他落魄的慘樣,香江市民都要誇他孝順。但聶釗很在意自己對外的形象,他不喜歡被人拍到醜照。也就一個出殯嘛,陳柔思索片刻,舉起阿遠:“他來吧,我抱著他。”阿遠才兩歲半啊,他行嗎?明叔看阿遠,阿遠也看明叔,想了想,伸小手比了個OK.明叔默了片刻,笑的欣慰:“咱們少爺可棒了,可棒可棒了。”小小年紀代父出殯,他確實夠棒的。陳柔最知道了,聶釗別的都好,就是膽小,是以安排傭人把她的鳳凰軍刀送了來,又正好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毛子哥是直接騎著摩托艙衝過一的,總共不過一個小時,就跟拎小雞似的,把還穿著睡衣拖鞋的聶耀給拎了來,陳柔就讓毛子哥陪著老板。要問他的保鏢裏頭誰的陽氣最盛,毋庸置疑,必是毛子哥。所以毛子哥一來,就被安秘書拉上樓,關進小黑屋裏陪他家bOSS了。而因為他摩托艇騎的實在太快,非但兩邊海域的海警不說攔,追都追不上他,而且摩托艇濺起的浪直接把還穿著睡衣的聶耀給澆成了隻**的落湯雞。他老爹是在醫院離世的,出醫院時,有個簡單的出殯儀式。而等聶耀擠進人群時所看到的,便是小小的阿遠跟著他媽媽披著白,跪在路口。旋即,失魂落魄的他就被保鏢拎到了明叔麵前。聶耀也嚇壞了,因為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老爹會死的那麽快。否則的話,因為要報道施工進度,他隔兩天就會來一趟香江,他會來趟醫院的。但是老爹這就走了,而他甚至沒有見到最後一麵?他估計明叔會很生氣,要當眾責罵他,他也確實做得不對,該被罵。不過明叔並沒有罵他,反而脫了西服罩給他,並說:“天意吧,是個吉時。”此時恰好0點,被殮入冰棺的聶榮要下樓,前往殯儀館。確實,一般人要在醫院湊這個吉時可不太好湊。明叔又喃喃的說:“我剛跟天師聊過了,三天後下葬,也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山向,日向,天幹地支無一不利,要再耽兩天,今年內都找不到好日子,就得寄棺。”關於下葬的一套風水學,聶耀其實聽不懂,也隻能是應和著點頭。但其實它可麻煩的,因為如果風水學上來講,死的時間跟下葬的地點有可能相衝,那就得先寄棺停靈於別的地方,然後在一年半載後找時間再下葬,很麻煩的。聶耀以為他會受責備,想起自己小時候老爹對他的好,也有點難過。但很快,明叔就用一種流程化的方式,把聶耀的悲傷清掃的蕩然無存了。他有條不紊的安排:“今晚要裝斂穿衣,就由你來守著,明天嘉峪到了,就由他來守,後天是出殯的正日子,你們也休息好了,一起了來迎客。”立刻又說:“先去吃夜宵,換衣服吧,還有30分鍾咱們起靈,注意看著記者,哭一哭吧,實在不行就戴墨鏡,我幫您備著呢,戴上,不然拍出來不好看。”聶耀並沒有選擇吃夜宵,這時殯葬團隊在幫他老爹穿衣服殮容,陳柔帶著阿遠守在病房門外,陳柔跪著,小小的阿遠則踮著腳,在看屋子裏頭。聶耀跪到了陳柔身邊,先說了聲對不起,又問:“阿釗呢,最近辛苦壞了吧?”聶釗確實辛苦壞了,一個多月了,天天來陪老爹,等著他嗝。結果一個月的時間,聶榮愣是越來越精神,聶釗都不抱希望了,他卻又突然嗝了。陳柔點頭:“他需要休息。”再看聶榮手腕上有淤青,估計是毛子哥抓的,又說:“抱歉,事情比較緊急。“聶耀也在點頭,又說:“辛苦阿釗了,我看報紙講,他夜夜陪床,至純至孝。”香江狗仔嘛,隻要能收到紅包,嘴巴裏頭就能跑火車。聶釗不過陪了一夜而已,給他們花筆一寫,就是他親口嚐藥,不分晝夜了。陳柔其實能理解聶耀不愛來香江,也不屑跟聶釗為伍的心情。他的前三十年都生活在象牙塔中,他經商也是聶榮鋪好路,他去玩過家家。而在被聶釗一腳踢碎他的象牙塔後,他幸運的進入了另一個象牙塔。軍報社,一個沒有權力和金錢汙染,隻憑筆杆子的地方。聶耀在那兒,是文筆最好,見地最高,各個地方的領導時不時打電話都要誇的聶大記者,而他物欲小,對於錢的貪戀沒那麽重,又愛名,就依然維持著他的清高。聶釗對老爹是個啥態度,啥心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再看聶釗登上報紙,滿版的營銷父子情深,他覺得膈應,也就懶得來。但這回他真的是沒有預料到,如果預料到,他會來看他的。明叔不聽他的解釋,他就想跟陳柔聊一聊,也算是隔空講給已死的老爹聽吧。不過就在這時阿遠提醒聶耀:“伯伯,他們叫你,叫你呢。”老爺子衣服已經穿好了,現在可以進去看了。聶耀於是起身,走了進去,初時他並沒有認出來。因為他老爹穿著黑紫色的,中式,萬字紋的長袍加馬褂,還戴著一頂額前鑲玉的圓頂帽子,腳上也是黑靴,這叫聶耀直覺不太對。因為在他記憶中,韓玉珠下葬的時候穿的是西式的禮服式洋裙,戴著超大的洋式帽子,腳上是高跟鞋,鞋子上還鑲滿了鑽石,而他們是夫妻,要合葬的話,服飾應該統一才對,但怎麽一個中式一個西式,沒有統一化?而且很快聶耀就又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按理來說,他爸的墓地和韓玉珠的是一體的,合葬墓,也隻需把聶榮葬進去就好,但怎麽他卻聽到天師在講什麽新墓舊墓,過祖墓的儀式,所以呢,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聶釗給老爺子修了新墓吧。聶榮自己的父母葬在九龍,墳墓也在他家的祖墓中。而既說要過祖墓,難不成聶釗是準備把老爹葬到九龍去嗎?聶耀掃了一眼老爹,昏昏噩噩的,也就繼續出來跪著了,不一會兒,安秘書提著一隻黑色的帆布箱子過來找他,並跪到了他身邊,把那箱子一推。聶耀見是好大一個箱子,愈發不明白了,問:“這是什麽?”又問:“給我這個幹嘛?”有那麽一件事情,聶釗早有規劃,那就是,在他爹死的那天,跟聶耀攤牌解密。今天就是,而他雖然很崩潰,也很疲憊,但並沒有忘記該做的事。安秘書推過包來,並在一片喧嘩中,低聲說:“當時在銅鑼灣的地下室,bOSS他做得有點過份,您也可能無法理解,但當時bOSS可不知道香江有軍情局的人,以及,當時於崢嶸於Sir可是一號探長,雷世鈞雷Sir是中環警署的大警長,他們都是必要置bOSS於死地,他不那麽做,他就會死。”聶耀被關在地下室裏,足足關了3個月。而那3個月中,聶釗甚至在腦部手術後的第三天就外出營業了。一旦顱腦感染,他的腦花會像豆腐腦一樣,從開顱的位置冒出來的。可他還是去了,因為他如果不去,於崢嶸就要帶人衝進醫院,並查明整件事情。聶耀點頭,還有點不耐煩:“行了,我知道,我也不想再聽了。”安秘書再拍盒子:“梅夫人隻待了一個月,然後就去了精神病院,是因為她確實精神失常了,之後每一天的監控都在這兒,她的死因,她的骨灰,也都在。”梅潞並非聶釗故意殺死的,他也沒想殺那個女人。有可能的話,他甚至希望她在精神病院裏待上很多年,一直受折磨。錢他掏得起,他也需要那個女人多感受一下身在地獄的痛苦。可到精神病院不久後她就去世了,至於死因,既然聶釗敢給聶耀交錄像,就證明跟他,也跟聶家無關,而現在,骨灰歸於原主,安秘書也要傳達聶釗的本意了。他說:“尊母生前的遺願是要回奈良老家,但如果你想把她安葬在香江也行,墓地聶氏可以掏錢買,也會幫您看好風水,總之,全憑二爺的意願。”總歸是自己的媽媽,一生奮鬥全是為了他。這就要起棺了,聶耀卻抓住安秘書的胳膊,促聲問:“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安秘書說:“某天清晨,護工解開繩索幫她喂飯,她本來很正常的,望著窗外,跟護工聊著奈良老家,說著她可愛又乖巧的弟弟,但突然說自己要回家了,然後就爬上窗戶,一躍而下了。”天師招手示意,要聶耀進門,他是孝子,該要引路了。他站了起來,晃晃悠悠的,走的比剛才的聶釗還要更加狼狽,更加踉蹌。他接受不了,但又不得不接受,他媽在某個清晨躍樓而下,是為了去找他舅舅梅寶山。而就跟聶榮總是在說自己愛他,是為他好一樣,梅潞亦然,總說愛他,說一切都是為了他,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聶耀其實早就看穿了,他們為的都隻是自己對金錢的**。他也不過是他們想要做惡,卻跨不過道德倫理那道坎時,為自己而找的借口而已。可是他們卻偏偏要他來背負那沉重的,愛的名義。聶耀踉蹌走了幾步又折回來,骨灰和錄像推回安秘書:“處理掉吧,謝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