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明回到了現實中，一睜眼，就看到弗朗索瓦正杵在她眼前，正試圖掀開趙若明的眼皮。

    趙若明一睜眼，把弗朗索瓦嚇了一跳，愣在當場。偏在這時候，費奧多爾也上了樓進了門，一進門就看見弗朗索瓦和趙若明站得極近，臉幾乎要貼在一起，弗朗索瓦的手還可疑地停在趙若明的眉眼處。

    費奧多爾極快地皺了一下眉頭，冷聲道：“這裏還需要我做什麽。”

    明明是疑問句，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這種語言風格，和他冷冰冰的外表倒是很相符。

    弗朗索瓦聽到來人的聲音，如夢初醒，頓時尷尬地閃開了。弗朗索瓦第一次被審判，心裏沒底，總覺得不該這麽輕而易舉地被放過一馬。剛剛他恢複了意識，趙若明卻沒恢複，害得弗朗索瓦以為趙若明已經寄了，嚇得當場伸手確認趙若明的生存狀況。現在有外人在場，真是怎麽看怎麽讓人誤會。

    趙若明啞然失笑，走到費奧多爾麵前道：“費佳，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費奧多爾的神情微動，呼吸亂了一拍。他垂下眸子，冷然道：“沒什麽。”

    趙若明本想拍拍他的肩，可惜對方太高了，於是隻好改為拍拍他的手臂：“天快亮了，你看你是要先去樓下休息一下，還是先回學校？”

    如果殘片203還醒著，此刻大概會提醒費奧多爾趕緊滾蛋，趙若明看起來要和弗朗索瓦談事情了，明顯是想要支開他。可惜殘片203還在休眠中，費奧多爾無法領會趙若明的期盼，竟然就這麽點了點頭：“可以。我去隔壁睡，有事叫我。”

    說完這句，費奧多爾抬起眼睛，似是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趙若明身後的弗朗索瓦，道：“那位也要留在這裏休息嗎。”

    趙若明：……大哥，這是人家的暗點。

    啊不對，應該說是西奧多的暗點，不過大家都姓曼斯菲爾德，肉爛在鍋裏也沒差。

    趙若明隨口道：“他不用，他天亮就走。”風流雪還等著跟他虐戀呢，挺急的。

    費奧多爾“嗯”了一聲，這才將目光投向趙若明的肩膀：“你的肩還好嗎。”

    那個胖男人看起來就重，趙若明扛了他一路，肩背腰估計都快受不住了。其實應該早點離開這間房間休息的。

    趙若明一點都不想跟費奧多爾寒暄，幹脆道：“還行，還行哈哈哈。你開車辛苦了，費佳，快去好好休息吧。”

    費奧多爾聽出了趙若明話裏的逐客之意。這個人一邊甜言蜜語地叫自己的愛稱“費佳”，一邊卻能毫不猶豫地將他用完就丟。殘片203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麽“早晚會屬於她”，真是可笑。

    這根本就是個沒有心肝的女人。

    費奧多爾抿了抿唇，油然感到一陣冰冷的憤怒之意，不發一言地走了出去。

    見趙若明打發走了費奧多爾，弗朗索瓦迫不及待道：“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在審判之前，趙若明一直三緘其口，不肯告訴弗朗索瓦真相，就是想讓弗朗索瓦置身事外，不被牽扯進來。畢竟，弗朗索瓦身為古早文法外狂徒男主，為愛發瘋絕不會有任何人敢指手畫腳。可要是他知道了真相，主觀意願從“創飛情敵”變成“幫助趙若明”，那就得吃牢飯了。

    現在審判已經結束，弗朗索瓦終於可以問清楚了。

    趙若明示意弗朗索瓦坐下，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弗朗索瓦就得回去大發雷霆了。

    趙若明正正神色，道：“弗朗索瓦。你現在還有機會。”

    “什麽機會？”弗朗索瓦眼底一暗，略有不安。

    “這件事情很殘酷。”趙若明道，“而且牽扯進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如果你現在放棄真相，離開這裏，那麽從此之後你都不會和它有任何關係——同樣，也就不會沾染任何與之相關的危險。我會在今天之前搬出這個暗點，不留一絲痕跡。”

    你還有機會逃走。這就是趙若明的意思。

    “你還想聽嗎？如果不想的話，你不必說話，隻需要離開這個房間就好了。我會明白你的意思。”

    見弗朗索瓦不說話，趙若明又道：“當然，這件事不會影響我和你的合作。我依然會跟你一起去法國，親眼見證你和西奧多走劇情。”

    弗朗索瓦沒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

    趙若明沒有催促，靜默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良久，弗朗索瓦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趙若明並不意外於他的選擇，說實話，她反而鬆了口氣。弗朗索瓦是男主角，帝萬書不能拿他怎麽樣。隻要對方離開這間屋子——

    弗朗索瓦走到門口，伸手關上了開著的門。

    ——剛剛費奧多爾離開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並沒有關門。

    趙若明訝然抬眉：“弗朗索瓦？”

    弗朗索瓦轉過身，背靠在門上，垂著眼睛道：“我外婆曾對我說，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孩，因為每次我做完模擬卷，她給我判答案的時候，我從沒有做錯過題。”

    趙若明笑了笑：“你確實是我見過的人裏相當聰明的那一類。”

    “不是的。”弗朗索瓦搖了搖頭。“其實是因為，我外婆不認識太多的字，根本沒辦法幫我批改大題，隻能批改隻有四個字母的選擇題。

    “我遠算不上天才，但卻很擅長做選擇題，即使根本不知道正確答案，蒙也能蒙對。”弗朗索瓦嘴角勾起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其實我的大題錯的不少，可我外婆看不懂，因此在她心裏，我一直是最優秀的。”

    弗朗索瓦抬起頭，直視著趙若明：“我對你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我是一個永遠不會做錯選擇的人。”

    選擇。

    弗朗索瓦走到趙若明麵前，在她麵前坐下，“我不知道你即將說的事情是什麽，但是外婆告訴我，我選擇你是對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