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給溫黎腿上的傷口消了毒，開了處方，讓她去藥房取破傷風疫苗。溫黎往外走的時候，在急診室門口遇見了霍遠琛。

    他正拿著手上的資料看得出神，沒留意擋住了急診室門口的路，溫黎不得不出聲喊他：“霍教授，麻煩你讓下路。”

    霍遠琛抬頭，待看清是她後，明顯愣了下，問她：“你怎麽在這兒？”

    那語氣就像是在懷疑，她是知道了他會來醫院，專門來這裏等他呢。

    溫黎歎了口氣，沒什麽精神地說：“我在附近的商場拍照，不小心受了傷，過來處理下。”

    她把她手裏的病曆拿給霍遠琛看，證明她並不是專程在等他。

    “我今天挺倒黴的，可沒精力‘偶遇’誰。倒是霍教授你來這裏幹什麽？這家醫院離你家，離你們學校，都不算近吧。”

    “合作單位。”霍遠琛也把手上的資料給她看。

    溫黎隻看到資料上的標題是某某藥品的使用說明與禁忌事項，再下麵那些鬼畫符一樣的分子結構，已經天書一樣的專業術語，就不在她的理解範圍內了。

    她“哼”了聲，“霍教授的業務範圍可真廣。”她側了點身子，想從他旁邊擠過去。

    霍遠琛的目光落在她褲子上那道不算窄的破縫上，隱約能看到裏麵白皙的皮膚。

    他看了好幾眼，才把視線收回來，指著那裏提醒她：“你這樣出去，怕是不方便。”

    溫黎也看了眼，沒什麽語氣地說：“我沒帶替換的褲子，隻能這樣了。”

    霍遠琛說：“我車裏有備用的外套，那個長度應該可以遮住這裏。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拿來給你。”

    溫黎拒絕了，說：“不用麻煩了。我借了你的衣服走，回頭還要送回來給你，又要和你碰一回麵。就這樣吧，反正在醫院裏，穿成什麽樣的病人都有，沒人會注意到我。等下打完針，我就回去了。”

    霍遠琛沒再堅持，點頭說：“也行。”

    他給溫黎讓了路，看她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來，又喊住她，說：“孟瑾年剛才來找我，想托安然給你買鏡頭。”

    溫黎頓時站住了。她轉身，語氣不太好地說：“不需要安然買。”

    霍遠琛沒什麽表情地點頭，說：“我也不想這麽麻煩。可孟瑾年很堅持，他說他弄碎了你的鏡頭，得賠一個給你。我雖然拒絕了他，可他也許會繞開我，直接拜托安然。”

    溫黎覺得孟瑾年好煩。他打著重新追求她的旗號，幹得卻都是一些混賬事。要不是他自以為是去找程陽麻煩，她今天也不會這麽倒黴。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孟瑾年還遷怒程陽，對她的客戶動粗。

    她最討厭的，就是動不動就用暴力解決問題的男人了。

    她忍不住抱怨道：“孟瑾年是不是有病？他拜托誰不好，去拜托安然，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安然……”

    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而是狠狠瞪了霍遠琛一眼。

    她和安然之間那微妙的關係，還不是拜眼前這位渣男所賜。不然，她還不知道安然是何方神聖呢。

    她沒說完的話，霍遠琛自然也能猜到。他毫無半點愧疚感，說話的語氣也理智得過分：“跟孟瑾年訂婚的人是你，你自己當初要去招惹他，現在倒嫌棄他有病了。”

    他頓了下，繼續冷冷地說：“我看你也沒得到什麽教訓。你現在招惹的那位，你很了解他嗎？還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看見人家又帥又有錢，就心動了。”

    溫黎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他這麽一說，更煩了。她揮了揮手，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你就是覺得，我不配有個好男人對我好唄。你看他們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好，那你呢？你還不如他們呢。”

    霍遠琛語氣淡淡地問：“你覺得我應該對你好？”

    溫黎頓時不想多說什麽了。

    他這意思，擺明了就是在說，和她在一起的那幾個月裏，他根本就沒當把當回事唄。雖然給了她女朋友的名頭，但也僅此而已，在他心裏，從始至終，她都是送上門給他玩的。

    所以才會覺得，沒必要好好待她。

    她衝他揮揮手，又恢複了疏離客氣的語氣：“先走了，再……算了，以後不要再見了。”

    霍遠琛點點頭：“嗯。”

    在他剛提到他可以把備用衣服借給溫黎遮擋的時候，跟著他來的那位學生就意識到，溫黎和他關係匪淺。畢竟他的學生都知道，霍教授有潔癖，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何況把自己的衣服借給異性穿，這行為本身就透著一股子曖味。

    再多看了溫黎兩眼，她想起來了，這個長得好看，身材也好的女人，不就是師母麽。

    學生立刻走遠了點，不想偷聽教授和師母的悄悄話。

    霍遠琛沒找到人，便給學生打了個電話，得知她已經去了住院部，便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去了繳費窗口。

    結果，在這裏又遇到了來繳疫苗費用的溫黎。

    她看著他手裏拿著長長的繳費清單，麵露諷刺地說：“霍教授這個病，可真不輕。”

    霍遠琛淡淡解釋：“不是我生病。”

    溫黎站得離他近了，看到他手裏的清單上，寫著個女人的名字，年齡也在五十多歲，便笑得更加諷刺：“是安雯和安然的媽媽生病？霍教授可真是貼心，知道他們家一個女兒在國外，一個女兒太嬌氣，都幫不上忙，這是親自來照顧了？”

    霍遠琛聽她越說越不像話，不禁皺眉說：“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這是我一個學生的媽媽，她家裏條件不好，媽媽又總生病，我怕她因此無心科研，才幫她一把，怎麽到了你的嘴裏，就說得這麽難聽？”

    溫黎想起來，剛才遇見他的時候，確實有個打扮樸素，看起來挺老實本分的女孩子跟在他後麵，她讓他“讓一讓”的時候，那女孩還很小聲地喊了聲“霍教授”。

    她訕訕的，想道歉，又張不開口。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很快有個女孩小跑著來到繳費窗口，一見霍遠琛手裏的繳費清單，就滿麵通紅地說：“霍教授，您怎麽，又幫我出錢了呢？您這樣，我太過意不去了。”

    霍遠琛說：“這些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對現在的你來說卻是很重的負擔，你不要有心理壓力，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以後畢業了，再慢慢還我。”

    女孩不好意思道：“畢業還有好幾年呢。”

    霍遠琛笑著說：“我不著急，你也別著急。”

    女孩過意不去，堅持說：“那，那我請您吃頓飯吧，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可能是太感動了，還衝著溫黎說：“師母，您也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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