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除了我，還有更‘老‘的朋友？】
    原赫發來黑人疑惑表情包。
    【嗯，之前和你說過的，妹妹。】
    原赫原本正在喝水，看見這話一口水噴了出來，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滾落下來。
    這沈棄說的那個妹妹真的存在啊？
    沈棄和他提起那個妹妹的時候還是三年前，要不是沈棄此時舊事重提，這段記憶就被壓在箱底了。
    不過沈棄此時提起，原赫很快回憶起了當時的細節，並且記憶深刻。
    有些回憶就是這樣，沒有人提起，或許根本不會想起，但一旦提起，記憶便抽絲剝繭的呈現出來。
    原赫還清楚的記得當初沈棄怎麽和他說的。
    那是大四畢業答辯剛結束的那個月吧，在同屆同學們都拿著證書意氣風發，準備脫離校園，從人生路上起航時，沈棄的狀態卻很頹廢。
    明明他早已經保研碩博，導師還是清大物理係的一把手，前途比起一些還處於迷茫階段的畢業生們不知道好上多少，但那段時間卻是原赫印象裏沈棄狀態最差的時候。
    就算高考，就算準備了幾個月的實驗失敗推翻重來，他都沒有見過他那樣的狀態，像是魂都被抽走了。
    他幾次邀約，都被沈棄推拒，電話裏，他的聲線很低迷，如身負重病的病人，氣息虛弱。
    原赫不太放心，直接找上門來。
    敲響了沈棄宿舍的門，沈棄宿舍其他三人有兩人出國鍍金，一人進了大公司，大四的下學期這三人基本都不在學校，東西也早已經騰了出去，隻有沈棄這個保研本校的還在宿舍。
    原赫敲了好一會，門才被打開。
    “怎麽現在…”才開門？
    原赫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回了喉嚨裏，當時下午三點，沈棄竟然還穿著睡衣，在原赫眼裏，這簡直是比流星墜落更低頻率的事件。
    要知道，高中三年裏，原赫就從來沒見沈棄在早上六點後起床的。
    更別提是下午三點了。
    半開的房門後，沈棄不僅穿著睡衣，頭發也蓬鬆淩亂，冷白的臉上，掛著兩個顯眼的黑眼圈，滿臉的憔悴。
    看見門外是原赫。
    他竟然連驚訝疑惑的表情都無力提起來。
    隻淡淡無力的讓原赫進門，自己則轉身坐到了位置上，抬手搓了兩把臉。
    “怎麽過來了。”
    “臥槽啊兄弟，你是不是失戀了？不是，我不記得你談過啊？怎麽的，你還瞞著我呐？”
    沈棄聞言，蹙眉：“亂說什麽。”
    原赫繞著沈棄看了一圈，視線又落到沈棄桌上的泡麵桶和椅子旁邊的外賣袋上。
    他語氣更震驚了，還有些恐懼。
    “你還點外賣？！還吃完了堆在宿舍裏？！”
    原赫都想一棍子打自己身上，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做夢了。
    眼見沈棄對他誇張的反應沒什麽回應，甚至嗯了一聲。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原赫麵色都更嚴肅了些，能讓沈棄成為現在這樣，如果不是失戀的話，那……
    “你不會是被詐騙了吧？果聊？”
    原赫是不相信沈棄會中招這樣的騙局的，話從他嘴裏摳出來都字句艱難。
    好在沈棄很快搖頭否定。
    “沒有。”他語氣停頓了一會兒。
    這片陰雲已經在沈棄頭頂籠罩太久，此時水汽積到了飽和頂點，下一秒，雨滴終於落下來。
    沈棄嗓音裏全是倦怠和不解，還有幾分自棄。
    “原赫，我這個人是不是太糟糕了？”
    不然，為什麽每個人都想離開他，都會離開他。
    原赫不知道為什麽沈棄會這麽想，他看沈棄這樣子，也不好直接問，不過他的內心話他必須得說。
    像沈棄這樣的人，不應該對自己厭棄。
    “不會，沈棄你怎麽會這麽想，你都不知道我高中的時候多羨慕你，長得帥腦子又好，而且，你還永遠都和我們不一樣，一點都不浮躁。”
    “你當初高考前一個周桌箱裏每天都溢出來的情書你不知道啊？也是……你都沒看就退回去了。”
    說著說著話頭逐漸跑偏，原赫連忙拉回來。
    “總之，沈棄，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不是因為你是我朋友我這樣說，而是因為你本身就是個很優秀的人……”
    原赫以為自己說了這番話能讓沈棄恢複過來，至少能讓他重拾一些信心。
    卻不曾想，那片大雨落在了沈棄眼角、臉上、下巴。
    宿舍內沒有開燈，隻有陽台的光照亮了半室，他的臉側在陰影中，一向平直的肩膀在顫抖。
    他沒有哭出聲，隻是極力的繃著唇，最後側過身去，飛速抬手抹了兩下眼角。
    原赫被嚇的站在原地，他從來沒看見過沈棄哭，這一幕衝擊過於突然又猛烈，讓原赫直接被撞了個腦震蕩，腦袋嗡嗡的響。
    他還在思考、組織語言想說點什麽。
    沈棄卻開口了。
    “那為什麽，她不回我的消息。”沈棄哽咽著，話裏帶著潮濕。
    “我有一個、關係很好的妹妹，她突然和我斷聯了……”
    回憶中，記得當時沈棄簡明的和他說了一些關於和這個妹妹相處的細節，原赫隻記得，這位妹妹是被沈棄救回家的，之後被收養了，而且對沈棄一直都有很多的幫助，之後人就出國了。
    這些年雖然因為時差問題，兩人聊天斷斷續續，但從上個月起，對方再也沒有回過沈棄的消息。
    當時原赫還問：“她不回你消息但是也沒拉黑你呀，你打個電話問清楚啊！”
    “我打過了，她沒有接電話，收養人的電話我也打了，我怕她出什麽事。”
    “但是收養人說，她沒事。”
    人沒事但是不回消息，不接電話，作為一個成年人，應該就會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了。
    明顯，對方不想再和你聯係了。
    不過原赫看著沈棄這頹廢的樣，也不敢直接說什麽。
    隻能委婉的安慰沈棄，說那妹妹現在可能叛逆期呢？而且國外的孩子都普遍比國內早熟，估計叛逆期來得更早……
    沒想到啊，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兩人竟然又聯係上了。
    “你去見她？她回國了？”因為沈棄那震撼人心的眼淚，對這個沒見過麵的陌生人，原赫的好奇已經拉到了十顆心。
    “嗯。”明明就一個字，原赫卻聽出了沈棄語氣裏的歡愉。
    “這麽高興啊？你倆和好了？”原赫有意戲謔沈棄，吊兒郎當用“小學生式”經常吵鬧又和好的的關係形容兩人。
    沈棄卻沒覺得有什麽，反而道。
    “我沒有和他她吵過架，不是和好，隻是她回來了而已。”
    隻是，他終於等來她聯係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