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廢物太子vs第一女官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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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鴇本以為這位客人估計是不會進樓裏,他一看就是對這種事不甚感興趣的樣子。
    卻不曾想,下一秒,剛剛還渾身不耐煩的公子,推開她便往裏麵闖。
    靈瑤正辦著事呢,隻見一道鵝黃色身影突然橫插進她與部下身邊。
    “聊得挺開心啊。”
    玄硯京手上還舉著那盞兔子花燈,視線盯著那位男子,下頜線繃得緊緊的,眼裏頭像是淬了冰。
    他盯著男子那靠靈瑤那麽近的手,以及他裸露的肌膚,指節在袖管裏慢慢蜷起,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
    明明是暖融融的屋子,他眼底卻像積著化不開的陰翳,垂著的睫毛投下片陰影,遮住了裏頭翻湧的戾氣。
    可惜這一切都被掩蓋在麵紗之下。
    蘇青有些莫名,他不認識玄硯京,也不明白他突然衝上前是為何,他也並不接待男客。
    所以麵對玄硯京的一腔怒火,他隻疑惑的問:“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
    好一個有何貴幹!
    他公然就這麽敞著衣衫勾引人,這麽有傷風化,還好意思問他有何貴幹。
    玄硯京那點太子爺脾氣眼見就要往上湧,旁邊的靈瑤見勢拉住他的手,同時示意蘇青往旁邊移一個位置,給這位太子爺騰個位置坐下,否則他等會就要掀桌了。
    玄硯京手指被牽住,溫涼柔軟的觸感順著手中指往心裏鑽,使他麵上的陰沉和怒氣頓了一瞬。
    不過也就一瞬而已。
    別以為牽他的手,他就這麽容易被哄好。
    不過玄硯京願意給她一個麵子,順著靈瑤的手坐下,不過不善的眼神仍舊猶如一把刀,一條毒蛇般,朝蘇秦刺去,纏繞。
    蘇青嘴角的笑意在這樣的視線下有些僵住。
    這人看上去和這位新閣主應該關係匪淺,可惜了,他原本以為溫閣主身邊還沒有人呢。
    現在身邊有人不說,還一看就是位難相與的……
    靈瑤等玄硯京坐下來後,繼續和蘇青吩咐了幾件事的安排。
    也並沒有想避開玄硯京的意思。
    玄硯京聽著兩人的交流內容。
    無非是關於幾個朝廷官員的事。
    她不是皇貴妃的人,那為何又要參與朝廷中的事,而且這幾個大臣,在玄硯京心中也都有些印象,似乎都是皇貴妃母家,公孫一派的人……
    靈瑤簡單的說完,便讓蘇青退下。
    靈瑤叫退蘇青,這才看向玄硯京,準備迎接這位太子爺的質詢。
    “你怎麽逛到這邊來了?”
    “嗯,我不該來,是我打擾你們了。”剛剛被壓下去的情緒,又重返心髒,堵得玄硯京胸口一陣疼。
    他視線落在桌上,無意間瞥到了桌上放著的糕點,正是他今天在車上吃的那些,連盒子都一模一樣。
    玄硯京腦子嗡的一聲,徹底像被什麽東西砸住了,嗡嗡作響。
    明明知道隻是些糕點而已,可那點甜香飄過來時,卻像針一樣紮在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為什麽也要給別人?明明……明明他以為隻有他有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他不配的,他就是一個連詩詞都記不了幾句的廢物,憑什麽怪別人?
    可胸口那股氣就是咽不下去,像揣了團火,燒得他指尖發顫,隻想找個角落縮起來,把耳朵捂住,什麽都不聽,什麽都不看。
    靈瑤此時似乎看出他有些不對勁,抬手想掀開他半截麵紗,看看他的臉
    玄硯京猛地往後縮了縮,肩膀抵著冰冷的椅背,埋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別碰我。”
    玄硯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反正他也不配,若她隻是可憐他,若她給他的也能給別人,那他不要。
    靈瑤不知道玄硯京突然發什麽瘋,隻見他如同他橫披一刀而來一樣,梗著脖子丟下這麽一句話後,玄硯京又直接提步快步離開。
    靈瑤看著玄硯京的背影,沒有去追,她一會還有事要辦,眼神朝一旁躲在暗處的暗衛示意一眼,讓他跟上。
    玄硯京離開,沒有回客棧,而是扭頭去了一家酒樓。
    他鮮少喝酒,但此時買起醉來卻不管不顧了,旁邊小福子一直在勸,可惜對於此時已經陷入怪圈的玄硯京,根本沒任何作用。
    半個時辰後,靈瑤總算把出宮需要辦的事都安排好。
    “太子身邊的那些人,能收買的就收買,不能的,就換一批。”
    丟下這麽一句話,靈瑤找人來問起玄硯京的行蹤。
    “殿下去酒樓喝了會兒酒,現在已經回客棧了。”
    靈瑤點點頭,現在天色已晚,明早他們需要趁天沒亮就趕回皇宮,所以她回客棧後,去玄硯京房間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小福子說人已經睡下,她便沒進去,回房簡單洗漱一下,也歇息了。
    玄硯京宿醉後做了噩夢,他夢到母後還在那幾年,他是眾星捧月的小太子,出身顯赫,父皇母後恩愛。
    可畫麵一轉,母後去世,父皇逐漸失望和厭棄的目光,別的皇子避之不及的眼神,以及他生辰之日,被皇貴妃設計關入禁閉反省。
    那房子好黑、好冷,送過來的吃食冰涼難以下咽。
    不知道在那屋子裏待了多久,一個女生出現了,她給他好吃的,教他讀書,陪他度過黑暗,她說她不是皇貴妃的人。
    玄硯京好喜歡她,他好想和她一輩子綁在一起。
    可轉眼,他被父皇宣布放了出去,等出了禁閉,他才發現,她對自己不是特殊的,她對誰都好。
    她的善意就像對待路邊可憐的小狗沒什麽兩樣,而想給她當狗的人好多啊。
    玄硯京就這麽被嚇醒了。
    ……
    夜深得像化不開的墨。
    玄硯京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每一步都輕得像貓,隻有睡衣下擺掃過地麵,發出細不可聞的窸窣。
    走到床邊時,他停了許久,指尖攥著衣角擰出深深的褶子,指節泛白。
    床榻上的人呼吸均勻,月光從窗欞漏進來,在對方臉上投下淡淡的影。他盯著那縷落在鬢角的發絲,喉嚨動了動,像有隻小獸在心裏撞來撞去。
    終於,他弓著背,像偷食的貓一樣,極其緩慢地爬上床沿。
    床墊陷下小小的一塊,他幾乎是懸著身子,不敢讓自己的重量壓下去。被子被他掀開一條細縫,隻夠容納他蜷起的膝蓋,剩下的大半個身子還露在外麵,就這麽躺在靈瑤手側一角。
    他側過臉,鼻尖不經意間碰到靈瑤垂落的袖口,那上麵有熟悉的冷香,像藤蔓一樣纏上來。
    玄硯京心跳得像要炸開,他卻死死抿著唇不敢出聲,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動就驚擾了床上的人。
    他忍不住,靠近,又靠近一些……
    然後鼻尖微動,讓那些冷香全部侵入他的鼻息之間。
    玄硯京臉上發燙,眼神沉迷。
    好想、好想把臉埋在她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