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中心的孟青竹換了睡衣躺在沙發上正因窗外噪音心煩，實在忍無可忍，推開門。一下子驚了靠在門上休息的張宇。
    “誒呦誒呦呦”張宇慌忙撿起自己的帽子起身，“孟小姐。這麽晚了，您要幹什麽去啊？”
    “外麵怎麽這麽吵啊？”
    張宇仔細聽了聽，“哦，孟小姐，可能是警署在抓人。這是信號探測車的聲音。”
    孟孟神色微變，信號探測車，電台不能用了。“啊，原來是有公事要辦。這車聲音這麽大，等到找到位置，人都跑了，還追什麽。”
    張宇討好道“說的也是呢。”
    “你們平時不休息嗎？”
    “我們輪班休息，隨時保護您的安全。”
    “下次別靠門睡了，去開間房吧。龍門飯店，安全的很。不用太擔心。”孟青竹順手塞給張宇幾張鈔票。
    張宇喜笑顏開，“是是是。謝謝孟小姐。我們有安排房間，就在您隔壁您隨叫隨到。”
    “去吧。”
    看著隔壁房間關上門，孟青竹關上房門。電話打給前台，傳來侍者張元的聲音，“您好，孟小姐。”
    孟青竹語氣不耐煩，“外麵怎麽這麽吵啊，那個破信號探測車一直來回跑，吵的我睡不著。”
    對麵停頓了一會兒，“誒，抱歉孟小姐。我馬上反應。”
    “等你反應上去黃花菜都涼了，趕緊的吧。”孟青竹掛斷電話。打開收音機聽得昏昏欲睡，起身去臥室將被子弄亂，扔在枕頭上幾根頭發，又回到沙發，聽了許久沒聽到熟悉的電台播報。
    遠遠傳來的幾聲槍響還是讓人擔心。
    或許，是自己想錯了，他不是組織內的人。那組織內的人知不知道他們已經用上了信號探測車。
    迷迷糊糊到了天亮，洗漱一番，換上長褲襯衫，將戲服裝在包裏出了房間。
    迎麵就見到劉警監等在自己門外。
    “呦，劉警監。”孟青竹下意識握緊自己的包。
    “孟小姐，不知孟小姐昨夜睡得可還安穩。”
    孟青竹搖搖頭，“不安穩。外麵聲音太吵了。”
    “昨夜警署可是沒閑著，今日來是想提醒孟小姐一句，孟小姐到了冰城之後可是有許多人對孟小姐虎視眈眈呐。”
    孟青竹笑得肆意，眼裏透著輕傲，“對青竹虎視眈眈的不在少數，還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再說了，在冰城這個地界，我的安全可用不上我操心，您說是不是啊，劉警監。”
    若是第一次見麵劉警監隻會覺得眼前的女孩有些狂傲，可就到手的資料來看，她有張狂的資本。平內憂，定商會內亂。攏人心，跨兩國之交。
    “孟小姐說的是。若是您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證，那冰城警署也就不應該存在了。您先忙，昨夜警署剛抓了一批破壞我們親善友好的人，我還得回警署看看。”
    孟青竹維係表麵客套“您自便。”
    劉警監一走，朱峰張宇二人便湊了上來，“孟小姐。您這是？”
    “去景春劇社。”
    朱峰離開，“我備車。”
    “辛苦。”
    張宇伸手想要拎箱子，“孟小姐，我幫您。”
    “不用，不沉，我習慣自己拎。”
    “哦，好的好的。”
    ……
    在劇社外就能聽到梨園內的鑼鼓音，孟青竹在腿上打著拍子，“景春劇社，不錯。”
    “是，這是冰城最好的劇社了。”
    “張筱春那個不識相的不幹了，還好他徒弟是個識相。咱是個粗人，這咿呀噢啊的咱也聽不懂。”
    孟青竹見著他們兩個跟在身邊就煩，掏出幾張鈔票，“京劇你們二人要是不喜歡可以去休息休息。”
    張宇伸手接過，“謝謝孟小姐。”
    朱峰還算有原則，“劉警監讓我們貼身保護您的安全。”
    “在這梨園有什麽危險的。別走遠就好。他們見了你們兩個心驚膽戰的，倒放不開了。放心，我有自保的本事。”
    二人點點頭，孟青竹獨自走進了景春劇社。
    情報組織上線下線非特殊情況永不見麵，孟青竹的任務，是將帶有必需消炎藥和手術器械的戲服轉移到景春劇社後台。而後續會有人偷梁換柱。戲服在劇社並不起眼，不會特別在意，也方便了後續轉移。
    孟青竹跟上級反映過多次，貨離開人不安全。可是規定就是規定，幾年間上線下線不停變化，卻始終沒見過麵。
    在雅間聽著戲，心裏盤算著時間，剛拎起包準備離開，看到位熟悉的人進了劇社。
    孟青竹快走幾步避開，嶽探長隱約看到一個身影，探了幾下身不見人影。
    孟青竹從雅間出來，避開人前往後台。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隻手，“孟會長。”渾身一緊。神色如常轉過身，扯出一抹微笑，“周老板。”
    周懷一身西裝立於孟青竹身後，“孟會長，這邊是後台。”
    孟青竹笑笑掩飾尷尬“正巧要去後台找周老板，你我真是有緣呐。”
    “不知孟會長所為何事？”周懷反應過來“哦，對，咱們去後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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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帶路。”
    孟青竹跟在周懷身旁，周懷為她引路，隻是越走越偏，不見人影，避開周懷視線從包裏拿出袖珍手槍。
    “這景春劇社真是雅致啊。這後台竟一人也不見。”落了周懷幾步，手槍直指周懷後腦。
    周懷緩緩回身，看一眼指在自己眉心的槍，“孟會長，這是何意？”
    “這話應該問您啊，周老板。”孟青竹四下望了望，更是為了關注身後，“此處風景雅致，倒是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孟會長說笑了。孟會長身份貴重，怎麽能幹殺人拋屍的事呢？”
    “方才在前廳看到嶽探長，殺人拋屍的活倒不需要我親自動手。”
    周懷注意到青竹的包內，“怎麽？孟小姐來到景春劇社後台，是對我們戲服感興趣？”
    趁著孟青竹垂眸看包，周懷迅速握住她的手腕，孟青竹順勢手槍脫手，手腕被他反扣，周懷接過手槍，上了膛抵在孟青竹腦後。
    眉毛一挑，歪著頭問她，“會用嗎？就拿出來嚇唬人？”
    孟青竹甩開手上的束縛，直起身把頭發甩到身後，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我就知道。說吧，想要幹什麽？”
    “是我在威脅你。”周懷將槍抵了抵，在孟青竹眉心留下槍口印。
    孟青竹冷笑一聲把槍拍開，“我死了，你們整個劇社都逃不了幹係。槍一響，外麵那倆狗腿子一定能聽到，還有那個嶽～探～長～”孟青竹拖著長音。
    周懷覺得眼前的女孩兒好像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聽《淮河營》入迷的神色，昨天晚上的那通電話，還有今天為自己和戲園子考慮，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你是幹什麽的？”知道對方不會說，還是忍不住問。
    孟青竹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奉天商會會長，洋行買辦，家父原奉天商會會長孟慶祥。”
    “還有呢？”周懷目光追隨著她。
    “還有？”孟孟想了想，“吾兄孟青嵐，奉天出了名的紈絝，風流倜儻，儀表堂堂。”孟青竹翹起二郎腿“你喜歡我這手槍？還是？你對我兄長感興趣？”
    周懷退了膛，丟給孟青竹。“不感興趣。”
    孟青竹接住，放回包裏，又拿出另外一把手槍，“我喜歡這把，聲音小，沒編號，而且適合女生。”看了眼他，向他展示，表情有些欠揍“和你挺配。”
    周懷冷哼一聲，仰起脖子，“正好，來吧。”
    “什麽？”一句話說的孟青竹一頭霧水。
    “開槍打死我。”
    “你不想活了？”孟孟上前一步笑容玩味。
    周懷笑得從容又淡定，“比起進實驗室，不如直接打死我。”
    看得他的笑一想到他倒在血泊之中的場景莫名有幾分不爽，“對你的命沒興趣。”把手裏的手槍扔給他，“留著防身。”
    “你……”周懷看著懷裏的手槍，抬頭怔怔地看著她，“我想殺你。”
    孟青竹笑容裏有些苦澀，“想殺我的多了去了。”
    “你到底是誰？”
    拎上包起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明天曹教授抵達冰城，請周老板賞臉龍門飯店一聚。曹教授很喜歡京劇。”轉身離開。
    周懷慢慢將子彈上膛，緩緩舉起。
    孟青竹腳步一頓，薄唇輕啟，“別搞小動作。”
    周懷被抓了包，把槍收起來。
    “我是說，明天別搞小動作。不許帶槍。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還得連累我。”
    把戲服放到指定位置，拎著包回到前廳，見嶽探長還沒有離開，迫不得已上前打個招呼，“嶽探長好雅致，也來聽戲？”
    “孟小姐，好巧。警署昨日抓到幾位自稱是情報組織的人，據他們所知，有人要在景春劇社接頭，警監派我來不要打草驚蛇。逮捕可疑人員，孟小姐快點回去吧，一會兒若是打起仗來恐怕孟小姐會害怕。”
    “是，既然嶽探長有任務，我就不打擾了。”拿出手帕，揚了一下，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拎著包離開。
    …………
    周懷將手槍藏好回到後台。
    “師兄。”師弟楊淏抱著三弦和他打了一聲招呼。
    “嗯，忙著吧。”周懷背著手掃視後台。視線落在閑置的戲服上，這套戲服是師父的，自從師父封箱一直放在這裏閑置，想起她包裏似乎有一套戲服，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把戲服拿起來，發覺有些不對，又掂了掂，把楊淏叫來。
    “哦，師父那套戲服昨天讓我收起來了。放在這兒時間長了落灰。這怎麽又多一件啊？還真沒太注意。”
    “後台有誰來了嗎？”
    “沒見著啊。”楊淏仔細回憶回憶，“我沒太注意。”
    能把戲服神不知鬼不覺放到後台不引人發覺，小姑娘不簡單。“行，我知道了。我定做的戲服到了，可能沒見著我，就放這兒了。我以為咱師父的呢。”
    拿著戲服自在老神一般走出後台，回了房間，研究內襯和走線。無論是敵是友，此時在周懷心裏，孟青竹隻有一個身份運輸隊長。隻要裏麵的東西有用，這在劇社裏發現的東西可就歸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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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孟小姐，您的水果。”欒經理端著一盤水果敲開了孟青竹的門。
    “啊，送進來吧。正好，幫我看看淋浴頭不怎麽出水了。”
    “好的孟小姐。”回身關上門，將果盤放到桌子上。
    孟青竹插著兜歪著頭看向他，“你這是……”
    “你好竹林，我的代號，守門人。”
    孟青竹拿起一個橘子，“守什麽門守門，我不用你們守門。”情報組織不遇特殊情況，上級下級永不見麵。最近又有人被逮捕，不能沒有防備。“幫我把淋浴頭修一下。我要洗澡。”
    “上級安排我不惜一切代價配合竹林行動，保障竹林安全。”欒經理從兜裏拿出來屬於他的手帕，“您看。”
    孟青竹接過手帕，仔細看了看，沒聽說龍門飯店有特殊情況，“手絹不錯，這竹葉繡的很漂亮。”孟青竹看了一眼把手帕還給他。
    欒經理見她沒反應，隻好把手帕收進懷裏，幫她修淋浴頭“戲服不見了。”
    孟青竹怔愣了一瞬，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
    “我說過，貨離開人有風險。”
    “組織也有組織的難處。您的身份很重要。”
    “現在貨丟了，身份就不重要了？”孟青竹思考著補救辦法，“我想問你一句，那批貨，究竟打算送到什麽地方？”
    “我也不知道。上級怎麽安排我們怎麽行動。”
    孟青竹捋了捋頭發起身看向窗外，壓低聲音，“冰城早已淪陷，需要那麽多的消炎藥給特工腦子消毒麽？”
    “或許，從冰城好運輸。”
    “這話你信麽？”
    “我也不太信。”
    孟青竹平複一下心情，“放心，藥品我從冰城搞，三天時間湊齊藥品，安排人直接送往前線。”
    “您不能去前線。我們要時刻保護您的安全。”
    “我將藥品捐獻給大洋國第二旅團醫療部隊，不是精銳，組織也方便繳獲。”
    “這倒是個好主意。”
    “明天大洋國生物學專家曹教授到達冰城，我負責接待。今後我的主要任務地點在冰城。”
    “有需要您可以隨時聯係我。冰城警署采用了最新設備信號探測車，有幾個聯絡點被端了。”
    “我身邊眼睛太多，情報不方便傳遞。”
    “我來。您放心。我們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證您的安全。”
    孟青竹不想討論這麽沉重的話題。她不希望他們為了自己犧牲。
    欒經理淡然一笑，“如果必要，我們為你……”
    “閉嘴！”孟孟低聲嗬斥，“我們每一個人都要活著看到勝利，看到他們滾出我們的國家。”
    ……
    安排朱峰去景春劇社接周懷，自己和張宇前往冰城火車站迎接曹教授。
    周懷今天心情格外舒暢。昨夜收到上級命令，“轉移藥品 拉攏孟青竹”
    藥品已經連夜送出冰城，隻差後麵那項任務。哼著小曲兒上了朱峰的車。
    相比之下孟青竹的心情不算太好。藥品丟了一批心裏正煩悶，麵上還要裝的熱絡，與曹教授虛與委蛇。實際上殺了他的心都有。
    也隻有周懷唱曲兒的時候孟青竹聽著戲曲順心一些。能夠暫時忘了那些煩擾。
    用餐結束送教授回了房間，孟青竹備車送周懷回了景春劇社。
    打發兩個人在劇社外等著，孟青竹跟隨周懷進了劇社。
    走在劇社後身的石子小路上，看他搖頭晃腦的樣子，孟青竹也不賣關子，“撿著金元寶兒了？今天這麽高興？”
    周懷隨手揪下一片葉子，朝孟青竹挑眉“比撿著金元寶兒還高興。”
    看他嘚瑟的樣子，孟青竹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我倒是丟了金元寶兒。隻希望它能用在刀刃上。”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是金子總會花光的。”
    “你說話怎麽帶口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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