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竹冷哼一聲不理會他。
    多說無益，反正藥品已入了狼窩。
    周懷輕搖折扇，“放心，金子是個好東西，會派上大用場。到時候可比在這裏用處大多了。”
    孟孟望向他的眼睛，“你是……”孟孟輕聲對著口型，“地下組織的人？”
    “周懷不知孟小姐在說什麽。”
    “你為什麽相信它一定能到需要的地方？你知道在黑市上，這些東西值多少金條麽？能夠保證多少人幾輩子衣食無憂。”
    往日裏也運過藥品和器械，搞到的藥品費盡心思運出去，經過這麽多人的手，能到達前線的不過三成。還得是自己從中斡旋時刻關注。
    孟青竹心疼的不是東西丟了，是東西用不到正地方。若是流到黑市，孟青竹殺了他的心都有。
    周懷神色異常堅定，“周某相信他們，勝過相信自己。”
    孟青竹有些怔住，“你與傳言很不一樣……”傳言冰城名角兒周懷毫無家國大義，欺師滅祖違背師父意願。多番接觸下來，倒是與傳言不同。而且他在的組織，似乎與自己想的也不相同。
    周懷勾唇一笑，“孟小姐也與傳言不同啊。比傳言更加貌美如花，勾魂攝魄。”
    “勾魂攝魄那是妖精。”
    美貌，是最不值一提的優點。
    比起做花瓶，孟青竹要做的是利刃，讓敵人聞風喪膽，要做一根尖刺，讓敵人不得好眠。
    美貌之下，是不屈的靈魂，是熾熱的內心。
    ……
    曹教授在冰城，孟青竹負責接待。一麵負責他的飲食起居，一麵還要負責藥品和器械采購。
    與曹教授聊天時提起軍隊醫療器械以及藥品緊張，孟青竹提出主動捐贈，曹教授還感歎孟孟一片赤誠之心。
    “青竹與大洋國是朋友，朋友之急便是青竹所憂。”
    雖然采購量大了，但是同之前比輕鬆多了，藥品采購可以放在明麵上，畢竟是給大洋國的軍隊的。這次的藥品不是小數目，為避人耳目，分散到多個軍隊。不過，主要是草包的第二旅團。
    孟青竹以捐款捐物的名義前往冰城憲兵隊，狀似無意瞥到了地圖。
    藥品運輸前一日，孟青竹來到景春劇社，到後台討了杯茶。
    與周懷閑聊片刻起身告別，“青竹明日向第四旅團送一些禮物。過幾日還要召開記者會。最近幾日曹教授在冰城進行實驗，青竹可能沒有時間再來景春聽戲了。”
    聽了她的話周懷若有所思，“孟小姐若是喜歡聽戲，周懷可以帶著班子去龍門飯店。”
    孟青竹留下一句，“還是不麻煩周老板啦。青竹想聽再來景春劇社。”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藥品送出當天，孟青竹出席記者會，“奉天商會無償捐獻大洋國軍隊軍需。促進兩國親善友好。”除了孟青竹的特寫照片，還特意拍了藥品的照片。
    日子過得還算太平，過了幾日傳來消息，大洋國第二、第四旅團遭遇重創損失慘重。
    孟青竹哼著小曲剛出冰城洋行就碰到了周懷。
    孟青竹心情不錯，反襯著周懷怒氣衝衝，“怎麽，周老板來我的銀行存錢麽？”
    “跟我走。”周懷一把拉住孟青竹的手腕，力氣大的她暗自掙脫幾次沒有掙開。沒想到格鬥不算好力氣倒挺大。
    “你放開我！周懷，你發什麽神經！我喊人了！那兩人可跟著我呢！周懷！”孟孟小聲在他耳邊威脅。
    “那倆狗腿子要是在，早就出現了，還不知道在哪個煙花柳巷之地尋歡作樂呢吧。”
    確實孟青竹覺得看著那倆人心煩給他們打發走了，原本想著不會遇到什麽危險，沒想到遇上這個倔驢。
    若是遇上不能碰到的人，這讓他如何解釋。
    人越是不想遇到越會碰麵。
    迎麵遇上嶽探長，周懷怔住了停了下來，手捏著孟青竹的手腕捏的更緊。孟青竹翻轉手腕，握住他的胳膊，暗自用力，讓他鬆手。
    嶽探長看見兩人，關心狀走到近前“孟小姐，周老板。怎麽不見朱峰和張宇啊？是不是他們兩人又偷懶了？”
    孟青竹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了，上前一步擋住被他攥著的手，強顏歡笑“哪有出來約會還帶其他人的？我讓他們離開了。公務繁忙，也讓他們兩個放鬆一下。”剛到冰城便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塞人，拿周懷當擋箭牌也是方便一些。
    一句話讓周懷心跳加速，又想到她做的事，心情重新恢複平靜。不過是她逢場作戲罷了。這個女人心機深不可測，自己可不能陷進去。
    “孟小姐約會還真是與眾不同。那，我也不打擾您二位約會了。祝二位玩的開心。”嶽探長加快腳步離開。
    孟青竹又被他拽走，“你慢點，我穿的高跟鞋，一會兒腳崴了。鬆開點，跟個鉗子似的，恨不得鑲進肉裏。”
    周懷雖然依舊在微微前麵走著，速度卻放慢了許多。孟孟也得以喘息。
    孟青竹跟在他身後嘴裏不閑著
    “你去哪啊，咱讓他們倆備車好不好啊，這大太陽曬的非得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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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倆狗腿子太煩人了，還不能給弄死，弄死還得換人。”
    “我手腕子疼，我又跑不了，你輕一點。”
    “你鬆開吧，我真不能撒手沒。”
    ……
    一路走到景春劇社後院石凳處。
    周懷鬆開手質問孟青竹，“為什麽騙我？”
    孟青竹揉一揉被他一直捏著的手腕，坐到石凳上翹著二郎腿，豎起耳朵感受著周圍環境，“青竹不知周老板在說什麽？青竹何時騙過周老板啊？”
    視線落在被自己捏紅的手腕上，真是嬌氣，沒使多大力氣就紅了，“捐贈第四旅團為什麽變成了第二旅團？”
    “哦～原來周老板是為了這件事。”孟青竹恍然大悟的樣子，“周老板也知道，青竹最近忙著招待曹教授。許是近日諸事纏身，記錯了。又或許是青竹一時口誤。向周老板道歉了～周老板～抱歉了～給您賠禮了～”孟青竹坐在石凳上敷衍地向周懷作了個揖。
    周懷氣的攥起了拳頭，麵對眼前的女孩兒卻又無可奈何，咬牙放下，背過去身子，“我們領導要見你。”
    孟青竹收了笑容變了臉色，放下二郎腿立刻起身離開，剛走兩步被一位陌生的聲音叫住。“孟小姐。在下謝晨，想和孟小姐聊兩句。希望孟小姐賞臉。”
    孟青竹語氣平淡，“我們沒什麽好聊的，就當做我今天沒來過這裏。”
    身後的聲音傳入耳朵，“孟小姐家國大義想必也希望能救更多人於水火。”
    孟青竹嗤笑一聲，微側著臉，卻又不看向他，“青竹不過是女子，要什麽家國大義。亂世之中，活命就好。而且青竹是商人，唯利是圖。”說完，便要離開。
    “丫頭，你可知道，你的錯誤信息，我們犧牲了多少戰士嗎？”
    孟青竹猛然轉身“第四旅團並非精銳，而且第二旅團遭遇攻擊，孤立無援。怎麽會……”看著對方嘴角含笑，孟青竹意識到自己被騙，轉身想要離開。走了兩步，想到接待曹教授時聽到的消息，還是忍不住多管閑事。
    “謝先生有空找青竹聊天，不如關心關心你們自己。據曹教授所言，內鬼投毒空中轟炸，明日可是熱鬧的很啊。”
    望著孟青竹的背影謝晨焦急起來。“我要立刻聯係上級將消息傳回根據地。”
    周懷心中擔心，還有一絲期盼“曹教授是生物專家，怎麽會……會不會是她的假情報？”說完也覺得不太可能，小姑娘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不會。”謝晨麵色堅定，“你沒聽她剛才說，讓我們佯攻第四旅團是她深思熟慮的。第二第四旅團都不是精銳部隊，同時遭遇襲擊也不會懷疑到是她捐贈藥品的問題。就當做是還她個人情吧。這不是又一條重要情報麽。”
    “情況緊急得使用電台。”
    “景春劇社不能暴露。孟青竹也要爭取。”謝晨望向周懷，“我看，她對你態度不一般呐。”
    “這是上級對我的詢問麽？”周懷想到在街上為自己解圍說的約會不由得心跳加速。
    “這是我在關心你的個人問題。”
    視線落向遠方，女孩早已離開，“商人重利輕別離，戲子無情亦無義。”
    “是否無情無義你心裏有數，就像她嘴上說自己唯利是圖一樣。這樣看來你們兩個還真配。都一樣口是心非。”
    “危難麵前，先國後家。”
    ……
    孟青竹走在街上，揉著發紅的手腕，手勁挺大，到現在還有些燙，家國大義，救更多人於水火……
    自己一介女流能選擇加入國際情報組織又何嚐不是這樣的想法。深入虎穴經營數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舉目無親，卻又都是至親。
    隻是家法嚴格，有些人不見，對他對自己都好。
    周懷也好，謝老板也好，對於孟青竹來說隻有危險。孟青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不要心軟，不要多管閑事，不要過多接觸。
    陷入其中於自己無益。
    不知不覺走到冰城警署
    看到劉警監小跑到門口正準備進去，孟青竹打了聲招呼，“劉警監忙著呢。”
    劉警監看到她麵上熱絡，“孟小姐，孟小姐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劉警監忙著，我就不打擾了。還是公務要緊。”
    “警署昨日抓了幾位反對親善的人。正要審問，今日傳來消息，他們在獄中被刺殺了。”
    孟青竹心裏一緊，“可惜了，那劉警監可是白忙一趟了。劉警監還是查案要緊，青竹還有事，不多打擾了。”
    “孟小姐慢走。”
    孟青竹走了兩步又回來，把劉警監叫住，“對了，劉警監，我到冰城也有多日，對冰城也熟悉了，就不麻煩張宇朱峰二位警員了。還是警署的工作比較重要，也怕您缺人手。”
    “是他們辦事不利嗎？”劉警監有些為難，“沒有二位警員難以保障孟小姐安全呐。”
    “朱峰張宇十分盡心。隻是…青竹身為女子，有些事二位警員在，大老爺們的不太方便，況且青竹有自保能力，從小到大，什麽也都見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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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那明日讓兩人回警署。如果孟小姐有需要，我再找適宜的人選。”
    “還是不麻煩劉警監了。”孟青竹掃了一眼劉警監腰間的配槍，“劉警監忙著，青竹就不多打擾了。”
    “孟小姐慢走。”
    回到了龍門飯店，孟青竹思考著劉警監的話，叫了欒經理上樓送些南果梨。
    欒經理端著南果梨進了房間，孟青竹拉上窗簾坐回到沙發上，就聽到欒經理詢問，“藥品已經到咱們手上了。上級詢問為什麽第四旅團也遭遇了攻擊？事發突然就好像得了情報似的。”
    孟青竹抿了口茶，“我怎麽知道他們的部署。”欒經理沒看出孟青竹表情上有什麽問題，似乎真的不清楚。
    孟青竹放下茶杯，“警署昨夜有刺殺行動。我見到劉警監了。說是幾個人都死在獄中了。”
    欒經理搖搖頭，“我不清楚。各條線間互不聯係。”
    “若是泄了密被鋤奸，你就要時刻小心了。”
    “我知道，會注意的。”
    “曹教授這次來冰城主要針對地下組織，安插內鬼，水源投毒。咱們也要多加小心，家賊難防。”
    “好，我去匯報。還有什麽問題嗎？”
    “後天我要暫時離開冰城，過幾日回來。如果有人找我，就說回了奉天。”孟青竹隨手拿個梨遞給欒經理，“今後聯絡暗號，橘子，碰麵有事情需要聯絡。梨，中斷一切聯係，迅速撤離。蘋果，行動按計劃進行。重複。”
    欒經理接過南果梨，複述了一遍。
    “後日一早把曹教授送走。送完我就走。”
    事情處理的很順利，從曹教授生氣的狀態上看，投毒應該是失敗了。沒想到，他們動作挺快，這麽短時間內就抓出了內鬼，躲過了轟炸。
    孟青竹心情不錯踏上了前往奉天的火車。周懷想要道謝來龍門飯店卻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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