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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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

    方大人的宅子, 離清風院不遠。

    鬧中取靜,倒也清幽。

    宅子裏裏外外除了方大人安排的人手,就是謝姝的人。而白萋萋的身邊, 隻留了婉姨娘一人陪同。

    母女倆所到之處,皆有人跟著。

    白萋萋倒是不哭了, 眼見著處處被人監視, 隻能坐著發呆。婉姨娘還在抹著眼淚, 一遍遍地控訴著章也的惡行,反反複複地泣訴著自己女兒的不幸。

    一天下來, 她們不吃也不喝。

    天色漸黑,白萋萋依舊保持著不變的姿勢, 坐在院子裏。

    婉姨娘的聲音已小了許多, 隱有幾分嘶啞。

    “萋兒, 萋兒, 我可憐的萋兒……”

    這些話剛開始還有些感情, 到後來越發的幹巴, 像是和尚念經一般。她一邊念著, 一邊不停窺探著周圍人的表情和臉色。一旦有人多看了一兩眼, 她的聲音便有了起伏,聽著哀切了幾分。若是無人注意她們時,她便與女兒竊竊私語。

    “萋兒, 我們現在怎麽辦哪?”

    白萋萋聽到她這聲問話,呆呆愣愣的眼珠子動了動, 下意識去看向不遠處。

    屋簷下, 燈籠已起。

    一桌一椅擺在臺階之上, 玉葉金柯般的少女躺在紫檀木的醉翁椅上,輕蓋著白狐毛皮的毯子, 慵懶而貴氣。

    圓臉的丫頭立於桌前,正給少女沏著茶水。茶水幽香四溢,混著琉璃盤的果香一起飄飄散散,愜意而自在。

    明明同處一間宅子,一個院子,境遇卻是天上地下。

    白萋萋望著躺在椅子上的少女,眼底隱有些許的不甘。她咬著唇,直至將唇咬到泛白無血。五指不由得用著力,死死揪自己的衣裙。

    這時一個侍衛過來,呈上一方食盒。

    那食盒雕花描金,裏麵的佳肴更是香氣撲鼻,一打開便讓人垂涎欲滴。

    多樂將食盒裏的菜出來,擺在圓桌上。櫻桃肉、蟹粉獅子頭、翠珠魚花、還有龍井蝦仁等四道葷菜,再配以茄鯗和紫紅玉菜等兩道素菜。

    “這些又是小殿下愛吃的菜,蕭大人可真是貼心。”

    謝姝不置可否,她深以為在拿捏人心這塊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蕭翎。蕭翎若是想用心,必能讓人在吃穿上感到舒服又妥帖。

    如果照這些說來,通曉人心似乎是個極大的優點,她也因此而受了益。

    送飯菜的侍衛剛退下,又過來一個侍衛。隻見這侍衛不知和她說了什麽,她平靜的神色中隱有一絲玩味。

    就著燈火明月,這些精心烹製的佳肴更加美味。

    她慢慢地吃著,無比閑適。

    白萋萋眼底的不甘更甚,嘴唇都快咬出血來。

    婉姨娘嘶啞的聲音有氣無力,“萋兒,萋兒,你怎麽這麽命苦啊……”

    “姨娘,……想問問章三公子,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也是世家高門裏的姑娘,他怎麽能如此作踐我?”白萋萋終於出了聲,淒切而悲苦。

    “他為何如此,你心知肚明。”

    謝姝冷冷地開口,然後在白萋萋藏不住的怨恨中到了跟前。

    她微俯著身,譏誚地看著白萋萋。

    “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你實在不必在我麵前裝什麽世家高門裏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更沒有必要擺出這副被人欺負了還無處伸冤的可憐相。”

    “月城公主,你對臣女全是偏見。當初因為臣女那嫡姐,你對臣女生了誤會,而今你已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何還是對臣女沒有任何改觀?”

    “我倒是很想對你改觀,但你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高看不起來。你當知世間真的有不透風的牆嗎?但凡你做過什麽,必會留下痕跡。”

    且不說這一次的事,便是上回在王府時,她想置自己的嫡姐於死地已是惡毒至極。縱然白蓁蓁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一碼歸一碼。

    白萋萋心虛低頭,“臣女不知殿下在說什麽。”

    婉姨娘又哭起來,“公主殿下,我家萋兒受了這天大的委屈……”

    謝姝不看她,目光不離白萋萋,“前幾日,我在一家茶樓喝茶,恰好看到你和一名男子進了那家酒樓。”

    白萋萋聞言,猛地擡頭。

    “你……”

    “若是我猜得不錯,他是不是對你許了天大的承諾?”

    “你……”

    “你不必如此驚訝,這並不難猜。能讓你如此不計清白與名聲豁出去的東西,要麽是潑天的富貴,要麽是無上的榮耀與權勢。他是不是告訴你,無論將來你嫁人與否,他都會兌現自己的諾言,讓你成為第二個敬賢皇後。”

    敬賢皇後是大胤第一位皇後,也是李氏第一位攝政監國的皇後。她的賢德名聲代代傳頌,自來被奉為天下女子表率。但最為讓世人津津樂道的並不是她的賢名,而是她二嫁女的身份。

    自她以後,便打破了二嫁女不能入皇族的規矩。

    “……是怎麽知道的?”白萋萋的臉白的嚇人,眼中滿是驚愕之色,這是她和那個人床笫之間的私密話,旁人如何能知。

    她驚疑著,愕然著,又不敢置信著。

    謝姝但笑不語,“你信了?”

    “我……”

    白萋萋當然信了。

    她不信,還能如何?

    “他為了讓你相信他,必是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贈予你,以做信物。你等了一天,他始終未露麵,也不曾捎消息給你,反倒有空回到酒樓去找東西,你猜他找的是什麽?”

    方才第二個侍衛傳遞給謝姝的消息,正是有關李相仲。

    李相仲悄悄回到酒樓,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當他在那雅間之中四處找尋時,被一早守在那裏的蕭翎和方大人逮個正著。

    當時蕭翎的手上,正拿著他要找的東西。

    他一見那東西,整個人都傻了。

    而今,白萋萋聽到謝姝的話,也傻了。

    “不,你……們怎麽知道的?”

    謝姝自然不會告訴她具體的內情,“茍合之情,豈能當真。便是信物,亦不過是陷阱裏的誘餌。就算你真的算計成了,如願賴上了章也,你真以為他將來會兌現承諾嗎?”

    “……會的,他會的,他說過我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如果不是他處處被自己的庶弟掣肘,如果不是我的出身不夠,他一定會堂堂正正地娶我!”

    “他不會娶你,現在不會,將來就更不會。你若真想和他在一起,拋開正室的身份,眼下倒是極好的時機。”

    婉姨娘顯然是知情的,聽到謝姝的這番話後,拚命地朝白萋萋使眼色。

    白萋萋心猶不甘,“……為什麽要聽你的?”

    “你可以不聽,等到對質之時,若是我沒有料錯的話,他一定會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你頭上。看在你我同為女子的份上,我才會好心提醒你,該怎麽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說完,謝姝不再看她,轉身離開。

    夜風已起,涼意漸深。

    事關皇孫,勢必要捅到景元帝麵前。

    景元帝麵沉如水,在聽完方大人的敘述之後勃然大怒。

    他怒指著跪在殿中的李相仲,“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相仲被逮了一個現形,雖極力解釋自己確實在酒樓過了夜,卻絲毫不知隔壁發生了何事,但麵對方大人說的床鋪上殘留的男女歡好的痕跡一事時,無法自圓其說。

    他想說許是白天那雅間也住了人,又被方大人一句事發之後那雅間就被清風院掌控之後無言以對。

    章也喊著冤,“陛下,臣不曾與那白二姑娘有約,也不曾與那白二姑娘行過茍且之事。若有半句謊言,臣願以死謝罪!”

    章相也在,道:“臣願擔保,若這個不孝子有半句謊話,我章家滿門願以死謝罪!”

    “父親……”章也雙手成拳,桃花眼中滿是悔恨。他若是再小心一些,若是再警醒一些,又何至於讓父親如此。

    景元帝氣得頭昏腦脹。

    他指著李相仲的手指都在發抖,忽地轉向了安王。

    安王大半夜的被急召入宮,臉色也不好看,“父王,您保重龍體。事情還沒弄清楚,未必就是仲兒的錯。”

    蕭翎上前,行禮,道:“陛下,可要傳白氏?”

    “傳!”

    很快,白萋萋被帶上來,與她一起的是謝姝。

    看到謝姝,景元帝愣了一下。

    謝姝解釋過後,他便示意謝姝退到一邊。

    經過一天不吃不喝的煎熬之後,白萋萋看上去更加的楚楚可憐。她軟軟地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陛下,臣女,臣女有罪,臣女有罪!”

    方大人得了景元帝的眼色,問她,“白氏,你何罪之有?”

    “臣女最近憂心嫡女,傷心過度,腦子不時犯糊塗。昨晚不是章大人約了臣女,而是……她眼神怯怯地看向李相仲。

    李相仲還想否認,就看到她用帕子抹起眼淚來,那帕子繡工精美不是凡品,但尤為令人側目的是它的明黃之色。

    “臣女與大殿下兩情相悅,情到濃時失了分寸。臣女乏累之後離去,不想身體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便折返回去打算歇一歇。誰知認錯了門,進了章大人的房間,更沒想到一時暈了過去,等醒來後驚慌失……

    聽她這麽一說,峰回路轉。

    李相仲麵色不斷地變幻著,一時青一時白一時黑,尤其是聽到她說起兩人相處的種種細節之後,臉都快掛不住了。

    他先前還否認來著,這下無異於自打耳光。

    不等他為自己辯白,太監來報,說是梁國公求見。

    梁國公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他的庶女孟離。

    當孟離和白萋萋一樣訴說她和李相仲相識相處的種種時,李相仲的臉麵已經掉到了地上,再也撿不起來。

    “陛下,臣女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一時糊塗失了清白,若是大殿下不要臣女,臣女就隻能一死!”

    說完,她便要往雕龍包金的柱子上撞。

    謝姝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她哭著,淒淒慘慘。

    梁國公是又氣又臊,老臉通紅,“陛下,臣教女無方,臣該死!”

    景元帝何嘗不是又氣又臊,他生平所求便是史書留芳,被世人稱之為明君聖賢。而今他的長孫,竟因女色被人指責,他這個當祖父的焉能好受。

    安王也氣,卻不得不替自己的兒子擦屁股。

    “父皇,仲兒向來穩重,許是在情之一事上太過懵懂,這才鑄成大錯。兒臣以為,好在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是兩情相悅,不如將這二女一起接進王府,也算是成全了他們的情意。”

    他說的是接進王府,而非娶。

    梁國公不樂意了。

    他的女兒再是庶出,也萬沒有為妾的道理。

    “陛下,我孟氏一族從未出過小婦女,臣不同意!”

    白萋萋嚶嚶地哭著,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妾。

    但白榮不比梁國公,一見撈不著好處跑得比誰都快,所以並沒有跟著進宮,而是稱病躲在國公府裏,任白萋萋一人麵對。

    梁國公想讓自己的女兒當正室,安王卻不樂意。在安王看來,未出閣便已失身的女子不堪為妻。

    “梁國公,我安王府的世子夫人,豈能是品行有汙有人?”

    “安王殿下莫不以為,是臣的女兒自己汙了自己?”

    梁國公這話懟得好。

    謝姝不免對他高看了幾分。

    這時她忽然感覺蕭翎的神色起了變化,緊接著她就聽到李相仲的聲音。

    李相仲對景元帝道:“皇祖父,孫兒知錯了。孫兒於情之一事上確實太過懵懂,這才有了今日之錯。孫兒有錯,白氏和孟氏亦不是清醒之人。若她們之中一人成了孫兒的正室,孫兒日後豈不是依舊懵懂。所以孫兒想娶一通透明理之人,孫兒懇求皇祖父,替孫兒與月城妹妹賜婚!”

    謝姝:“!”

    衆人皆驚,齊齊看向她。

    她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李相仲的無恥,這個渣男哪裏來的臉求娶自己!

    李相仲所用的套路都是一致,先是設計英雄救美,然後假借保護之名送出私令,得到別人的芳心之後又是毀其清白,再操控她們物盡其用。

    這也叫懵懂?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個李相仲,真是惡心到我了!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我都當麵拆穿他的真麵目了,他居然還要娶我,分明是想報複於我!】

    蕭翎豈能不知道李相仲的齷齪心思,道:“陛下,大殿下情債未清,聲名不正。大胤律法有雲:法不容情,天子亦然。大殿下既犯了事,如何能反被賜婚。若是傳揚出去,律法何以正民心!”

    景元帝眯了眯眼睛,威嚴之中又有幾分思量。

    一殿寂靜,氣氛詭異。

    良久,他問謝姝。

    “月城,你意下如何?”

    謝姝想。

    帝王之心最是難測,李相仲再是不堪,那也是陛下的長孫。而她再是看上去得寵,也不過是個外姓人。若陛下真心疼她,便不會將這個問題拋給她。

    所以這或許就是生死存亡的關頭。

    如果讓她嫁給李相仲這樣的混蛋,無異於置她於死地。既然人都要死了,那麽所謂的吃不死人的毒點心倒是可以吃上一吃,或許還能逃出生天。

    她半低著頭,沒有看任何人。

    【蕭翎,完了,陛下這麽問我,應該是有些意動。我娘告訴我,若是不吃有毒的點心會死,那便去吃。如果我現在不得不吃,怎麽辦?】

    這話在心裏剛過,她就看到蕭翎的手動了一下。

    不知為何,她心口的悶堵一下子就散了。

    【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我還是要鄭重地問一問你。你可願意?】

    她不知蕭翎此時的想法,更看不清蕭翎的身體,自然不知道蕭翎的身體已僵,血卻在沸騰歡呼。

    半晌,她看到蕭翎的手指又動了一下。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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