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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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四目相對, 一眼萬年。

    蕭翎狹長的眸中,唯有那一抹紅。

    龍鳳金繡的嫁衣曳地數尺,華美絕倫。赤金鳳冠之上點綴著寶石珍珠, 流光溢彩。金繡與寶石珍珠將那張絕色的小臉襯得越發的光華耀眼,一如耀世明珠般璀璨。

    心之所願近在咫尺, 一身嫁衣豔麗如火, 一雙美目如水瀲灩, 這般裝扮這般姿態正是嫁給他的模樣。

    他翻身下馬,一步步上前。

    縱然侍衛無數, 下人衆多,他眼裏仿佛隻有一人。

    謝姝身形未動, 心卻是激蕩得厲害。她看著那白衣勝雪的男子走近, 到了自己麵前後拿出了一枚戒指。

    確切的說是指環。

    羊脂白玉的指環, 雕刻著纏枝葉紋, 正中是一朵精美的牡丹花。無論玉質還是雕工, 皆是不可多得。

    她下意識伸出自己的手, 動了動自己的無名指。

    蕭翎心領神會, 立馬將玉指環套在她的無名指上。肌膚相觸之時, 似冰火相融,不斷地碰撞拉扯,迸發出絢麗的火花。

    風動, 雲動,心動, 情也在動。

    “白馬圓夢, 不知小殿下可喜歡?”

    “還不錯。”

    雖然不太一樣, 但心意和儀式感都有了。

    “小殿下喜歡,臣亦喜歡。願來日悠悠, 小殿下也能替臣圓夢。”

    “……”

    他的夢可是春夢!

    所以他此舉是有圖的,圖的就是日後那天天活春宮,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美夢成真。

    “小殿下,你可願意?”

    謝姝不看他,心肝都在顫。

    食色性也,她也不能免俗。

    所以有什麽不願意的呢?

    不過是早晚而已。

    “且等著吧。”

    這是她的回答。

    公主府威嚴雄偉的門庭之下,那一紅一白的兩人離得極近,仿佛是冰與火完成了融合,幻化出奇麗的風景。

    所有人看著他們,皆是一臉莫名其妙。

    不遠處,長公主扶著向嬤嬤的手,亦是一副看不懂的樣子。她眉頭一緊聚攏一時舒展,皺眉是因為看不懂蕭翎的操作,欣慰是因為那一對金童玉女實在是好看。

    一紅一白,紅的如火,白的勝雪,一熱一冷原本最是不相宜,但混在一起仿佛是雪上火在燒,濃烈而豔麗,竟是說不出來的賞心悅目。

    “這兩孩子,真是越看越讓人喜歡。”

    她感慨著,忽然想起一事。

    “當初芷娘在萬福寺見到嬌嬌,一是喜愛嬌嬌的小模樣,二是喜歡嬌嬌的命格,這才邀請嬌嬌去王府小住。那簽文是怎麽說的?命中有時終須有,富貴榮華自由天,千裏姻緣一線牽,葫蘆石榴俱雙全,如今前三句都成了,就差這最後一句了。”

    “殿下放心,小殿下的福氣還在後頭呢。”向嬤嬤道。

    這話長公主愛聽,聞言開懷一笑。

    她反複呢喃著那簽文,“好一個千裏姻緣一線牽,這根紅線從京城到月城,又將我的嬌嬌帶回了京城,這都是天意啊!”

    謝姝和蕭翎一過來,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二人對視一眼,似有什麽東西呼嘯而過。

    那是一道雷!

    【如果說真有什麽把你我連在了一起,一定是九年前的那道雷。如果不是那道雷,你如何會讀心術,又如何會因為我的透視眼而注意到我。】

    所以那道雷電就是他們之間的姻緣線。

    蕭翎的手動了一下,表示認同她的說法。

    離得近了,長公主看著眼前這對璧人,自然是越看越滿意。

    “翎兒今兒這一出倒是新鮮,這白衣白馬的不知有什麽講究?”

    “回殿下的話,這沒什麽講究,不過是小殿下喜歡而已。”

    謝姝:“……”

    這人居然就這麽把她給賣了!

    長公主聞言,哈哈大笑。

    一邊笑一邊打趣自己的孫女,“這白衣白馬一相配,確實是與衆不同,我家嬌嬌兒眼光極好。”

    她笑著笑著,忽然打了一個哈欠,神情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困倦起來。向嬤嬤趕緊催她回去歇一歇,她強打著精神讓謝姝自己招呼蕭翎,扶著向嬤嬤的手往回走。

    謝姝望著她的背影,漸漸皺起眉來。

    “嬌嬌,剛才你祖母很是內疚,她不願你看到她這個樣子。”

    “我知道。”

    “她好像是還有些後悔,後悔沒吃什麽東西就來見你。”

    謝姝心一驚。

    “你有沒有聽出是什麽東西?”

    蕭翎搖頭。

    謝姝心沉了沉,看了他一眼。

    “蕭翎,我就不留你喝茶了,你快回去吧。”

    蕭翎豈能不知她有多擔心長公主,便是再想和她多待一會,此時也隻能走人。她送也不送,不等人離開,提著嫁衣的裙擺往自己的院子走。

    一番折騰之後換上常服,迫不及待地去看祖母。

    原本她想著祖母應是睡了,她正好找向嬤嬤了解一下情況。沒想到祖母不僅沒睡,反而一副精神氣十足的樣子,一掃之前的倦乏之態。

    見此情景,她不僅不喜,反而心下一個“咯噔”。

    “祖母,您方才不是泛了嗎?怎麽不歇著?”

    長公主聽出她語氣中的擔心,眉眼之間全是慈愛,“祖母沒事,坐了一會兒就好了,你別擔心祖母。”

    她豈能不擔心。

    尤其是在祖母的袖子裏看到一包東西時,心情瞬間無比沉重。

    “祖母現在瞧著,氣色確實好了一些,是不是吃了什麽東西?或是喝了什麽東西?”

    長公主一怔,暗道不會吧。

    嬌嬌兒是怎麽看出來的?

    她剛剛確實是吃了一點東西,為怕等會又精神不濟,她還故意帶了一點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你這孩子,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向嬤嬤驚呼起來,“殿下,您吃什麽了,奴婢怎麽不知道!”

    “豈能讓你看出來。”長公主說著,將袖子裏的那小包東西取出,“諾,就是這個,安神花。你最近一直念叨說這東西不好,還把枕頭裏麵的全換了,也不知搞什麽名堂。”

    謝姝急問,“那祖母是用這花泡了水喝嗎?”

    長公主搖了搖頭,麵有羞赧之色。“我那日在床上撿了一朵落下的,也不知怎麽想的放在嘴裏嚼了嚼。這一嚼瞬間神清氣爽,人也不困了,身體哪哪都舒服。”

    向嬤嬤一聽這話,急得不行,不停自責,“小殿下,是老奴失職,老奴竟一點也沒有察覺,老奴真是該死。”

    “這安神花有寧神靜氣之用,你們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

    “祖母,事情不是您想的這樣。”謝姝遞了一個眼色給向嬤嬤,向嬤嬤趕緊把顏老夫人的事說了一遍。

    長公主聽完,神情漸漸凝重。

    “你的意思是,當年顏老夫人之死或許和安神花有關?”

    “老奴也不清楚,但萬一呢?殿下您是千金之軀,萬不敢有一點閃失。”向嬤嬤越說越自責,後悔自己一時大意,居然沒發現主子的異常。

    若不是小殿下察覺不妥,一旦釀成大錯,這可如何是好?

    “向嬤嬤,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祖母說。”謝姝道。

    她想,有些事已不能再瞞著祖母了。

    長公主從未見過她這樣,莫名一陣心慌。心慌之時渾身也跟著難受起來,下意識就想去吃安神花。

    “祖母!”她撲過去,製止長公主的動作,“你是不是覺得不吃這花就渾身不舒服?”

    “嬌嬌,這……母吃過,並無不妥之處,反而頗有效果……”

    “正是因為如此,這花才有問題!”

    謝姝也是剛想明白這一點。

    這花有藥效,但更有癮!

    先不說這花,她要說也要從更早說起。深吸一口氣後,她說起當年聽到的那個聲音,以及對溫華所有的懷疑,隻除了那幅畫。

    “祖母,溫華很可疑,他的母親顏知雪亦如此。”

    長公主震驚不已,爾後嘆息,“嬌嬌,這些事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我怕自己想多了,我怕自己冤枉了好人,我更怕祖母傷心難過。”謝姝靠過去,依偎著她,“祖母,我知道您念著舊日的情意,對顏知雪印象極好,我不忍心破壞祖母心中的這份美好,便想著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告訴祖母。”

    “你這孩子……”長公主因為她的靠近而心頭一軟,“祖母什麽風浪沒見過,無論什麽事,祖母都受得住。”

    喪夫喪子這樣的事自己都能挺住,又有什麽事是承受不住的。

    “我知道祖母厲害,但人生若夢,骨肉親情和知己情誼最是難得。所以我希望祖母心有所依,有親情亦有知己之情,縱然歲月無情亦雋永不散。”

    謝姝的這番話,似雨露灑在長公主心間。

    宮闈之深,人心之雜,長公主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什麽樣的陰謀詭計沒有經歷過。那些看不見的刀光劍影,那些數不清的魑魅魍魎,她從未懼怕過。

    她一生榮華,半生孤苦,世人羨慕她的尊貴榮耀,也憐憫她的親緣淺薄,所有的尊貴與孤苦將她托舉在高處。盡管高處遍地霜寒,她也沒有軟弱過。

    而今她的孫女啊,竟然想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替她遮風擋雨,如何不讓她動容感恩。

    顏知雪……

    如果真是一個包藏禍心的,她絕對不會姑息!

    但是她用這花的事,全是她自己做主,並非是被人算計。

    “嬌嬌,祖母的事與她無關。”

    “真的無關嗎?”謝姝反問,“當年祖母想用這花充枕頭,不是問過範太醫嗎?據我所知,範太醫與顏知雪的外祖父曾有過師徒之情。”

    長公主一怔,然後想起了這茬。

    半晌,她喃喃著:“祖母真的是老了。”

    ……

    一夜鬥轉星移。

    翌日一早,祖孫二人便出了門。

    公主府的馬車直奔魯國公府,聽到她們登門,溫家上下頓時忙碌起來。

    魯國公為首,其後是溫夫人,一家人浩浩蕩蕩出來迎接。這等情形落在外人眼中,無一不認為是長公主與謝姝祖孫二人對溫家的看重。

    進到國公府,長公主開門見山要見顏知雪。顏知雪如以往一樣,還是借口自己卑賤之人不能汙了貴人的眼,拒絕來見長公主。

    溫夫人陪著小心,道:“兩位殿下莫怪,姨娘就是那樣的性子。她不是有意怠慢,而是真的不願見人。”

    長公主站起來,淡淡地說:“也罷,既然她不肯來見本宮,那本宮就去見她。”

    說完,也不等魯國公說什麽,直接命溫夫人帶路。

    溫夫人自然不敢再推辭,領著她們前往顏知雪的住處。

    遠遠看到那院子匾額上不知二字,長公主臉上劃過一抹悵然之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不多時,有人從院子出來。

    那人素麵朝天,身上無任何的首飾,清瘦的臉龐之上,一雙讓人過目難忘的眼睛正朝她們望過來,隱隱可見一絲水光。

    她遙遙地行著禮,一直到她們到了跟前還沒直起身體。

    “妾給殿下請安。”

    “知雪。”長公主喚著她的名字。

    她半擡著頭,含著淚望著長公主,“妾卑賤之身,恐汙了殿下的眼。”

    “這麽多年未見,你還是這麽的多禮。”

    “殿下也還是這麽的平易近人。”

    進了院子,花香撲麵而來。那些菊花有的開敗了,有的正盛開著,紅的白的黃的綠的,依舊爭奇鬥妍著。

    長公主左右環顧一番,然後隨顏知雪進到屋子裏。

    檀香幽幽,窗明幾淨。

    顏知雪半跪著,嫻熟地沏茶,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是紫筍。”長公主聞了聞茶香,道:“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本宮的喜好。”

    “妾如今居於這後宅之中,成日無所事事,除了養茶讀書之外,便是回顧過去的種種。這一日一日,年複一年,又如何能忘。”

    無論是言語,還是語氣,字字動人心,亦安人心。

    這樣的人,很難讓人去揣測。

    長公主恍惚了一下,然後似不經意地提及,“本宮記得你提到過一種花,那花名為安神花,用那花泡茶喝也是極好的……”

    顏知雪瞬間色變,“殿下,萬萬不可!”

    “為何?”長公主裝作疑惑的樣子。

    “因為……那花不妥。”顏知雪看了一眼溫夫人母女和謝姝,欲言又止。

    溫夫人立馬會意,說是前些日子莊子上送了一對孔雀過來,邀請謝姝去觀賞一二。

    謝姝想了想,點頭同意。

    賞孔雀雖是借口,但國公府確實有一對白孔雀。她們去的時候,那公孔雀正追著母孔雀跑,一邊跑一邊抖著自己的尾羽,然後開了屏。

    溫綺歡喜不已,“這孔雀倒是個機靈的,前幾日無論臣女如何逗它,它都不為所動。今日公主殿下來看它,它立馬開了屏。”

    謝姝看著那開著屏神氣活現的公孔雀,不知為何想到了蕭翎。

    當然,這樣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她身在溫家,豈能真的放鬆自在。

    賞了孔雀,溫綺邀她去自己的院子坐一坐。

    一路上,溫綺說起一些京中的趣事,她一邊聽著,一邊眼觀八方。穿過假山園子,一座好像沒人住的院子空空蕩蕩地坐落著。

    “那是哪裏?”

    “……是沈祖母的院子。”

    魯國公有兩任妻子,發妻郭氏,繼室沈氏,為了區別二位已故的老夫人,府裏的孫輩稱她們為郭祖母和沈祖母。

    這沈祖母,指的就是沈氏。

    謝姝對沈氏所有的印象,就是一個崇拜腦。

    “我從未見過外祖母,不知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沈祖母去的時候,臣女年紀還小,許多事也不記得了。聽母親說,沈祖母不愛出門,成日裏最喜歡的事就是吟詩作對。”

    若不是癡迷詩詞,也不會因為崇拜一個人而不管不顧。犧牲自己的終身不說,還讓自己的女兒由一個妾室教養。

    母親的院子找不到任何破綻和痕跡,那沈氏那裏呢?

    謝姝如是想著,向溫綺表示自己想去沈氏的院子看一看。溫綺不疑有她,隻說那院子多年未住人,怕是有些殘破。

    說是殘破,其實也隻是舊了一些。

    推開門,積年的灰氣撲麵而來。

    這院子顯然不常有人打掃,比不得母親的院子。

    一應家具全落了灰,門窗房梁之上結滿蜘蛛網。桌上擺放的梅瓶之中,幹枯的枝條已看不出原本的麵目。

    繞過四麵折屏,進到內室。內室布置簡單,最為顯眼的就是一排書架。書架滿滿當當,同樣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溫綺怕她生氣,小聲道:“沈祖母生前不喜歡人打擾,所以這院子不常有人來打掃……”

    “死後萬事空,這些事都不打緊。”

    人都死了,生前所有的痕跡遲早都會消失。

    何況沈氏身為當家主母,不住在正院,反而居於這等偏僻之地,想來對身外之物並不怎麽看重。

    她一寸寸地看去,不漏過任何一個角落。

    驀地,她目光一凝,看向床頭的一個小布偶。

    那是一隻布老虎,拍幹淨之後才可見精湛的繡工。這樣的布偶一看就是孩童之物,而沈氏隻有一女,所以這布老虎應是溫容小時候的玩具。

    “這東西會不會是我母親的?”

    “……應該是的,殿下你要不要拿去留個念想?”

    溫綺的話,正中她下懷。

    她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將布老虎揣進袖子。

    垂眸之際,眼底一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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