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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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
此時的溫三爺一臉醉態, 被帶到了帝後麵前。
他滿麵酡紅,一看就是喝了不少。貓著眼左看右看,不耐煩地甩開押著他的兩個侍衛, 一嘴的胡話。
“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我可是魯國公府的三爺,我哥是溫華……溫世子你們知不知道, 我哥最是厲害, 你們誰也比不了, 比不了!”
“溫三爺,你剛才說溫世子是你見過厲害的人, 無論遇到什麽樣的事都脫身,哪怕是叛國這樣的大罪, 他都能全身而退, 可有此事?”
溫三爺明顯還在醉意中, 聞言拍著自己的胸脯, “那是當然, 王嶽知道嗎?王嶽不就是亂臣賊子……他的兒子一直是我哥養著的, 又被我哥一手弄進了千林衛。後來王嶽的事敗露, 我哥屁事沒有, 是不是很厲害!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別看不起……們若是敢動我,我哥可饒不了你們!”
“老三, 你說什麽胡話?”溫夫人一過來,聽到的就是溫三這些話, 嚇得臉色都白了。
今日蕭霍大喜, 魯國公和溫華父子未能前來。魯國公說自己身體抱恙, 而溫華則說自己雖官複原職,但一年閉門思過之期未到, 不宜做客吃席。
“嫂子……說嫂子啊嫂子,你嫁給我哥這麽多年,竟是一點也不了解……成日活得小心翼翼的,孰不知有我哥在,你誰也不用怕!”
溫夫人的臉更白了,“老三!”
她想堵住溫三爺的嘴,也想把溫三爺拉走,可是帝後麵前她不敢造次。何況剛才問溫三爺話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章相,她再是內宅婦人也知是陛下的意思。
但溫三爺說的話太過聳人聽聞,嚇得她跪在帝後麵前,“陛下,娘娘,臣婦的小叔子一喝多了就說胡話,什麽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求陛下娘娘寬宥,臣婦這就帶他走。”
溫三爺聽到陛下娘娘幾個字,酒意像是醒了一些。
他晃晃悠悠的,也跟著跪下。
“……說的都是胡話,胡話……臣喝多了,喝多了。”
章相上前,稟報景元帝。
“陛下,據溫三爺所說,溫世子與王嶽是好友,那當年薑尚義殺了王嶽之後,又要殺他,是否另有隱情?”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衆人皆驚。
薑瑜也在賓客之中,不由得雙手握成了拳。當他看到蕭翎和謝姝過來之後,緊握的拳頭這才慢慢鬆開。
蕭翎朝他輕頷首,他便退到了一邊。
幾人未急著近前,而是在外圍靜觀。
溫夫人驚慌的聲音響起來,“陛下,娘娘,我夫君與王嶽是舊識不假,但他絕對不可能和王嶽同流合汙。”
溫三爺的酒看著已醒了不少,眼神慌亂而又有一絲迷茫。
章相忽地一喝,“本相剛才聽得分明,你不僅說溫世子能從叛國這樣的事中全身而退,還說就算是他謀害了自己的嫡母,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可有此事?”
這下衆人更是震驚。
溫三爺的酒也全醒了。
“……都是胡說的,胡說的!”
“陛下麵前,你敢胡言亂語!”章相的聲音更厲,“這兩件事你若不說清楚,那就是欺君之罪,你可要想清楚!”
欺君之罪四個字一出,溫三爺看上去整個人都傻了。
“我,……下,臣沒有亂說。臣的兄長確實和王嶽有交情,養大了王嶽的兒子也是事實,這事衆人皆知,臣說的句句屬實。”
這事是明麵上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但奇怪的是王嶽被扒出來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之後,竟無一人將其與溫華扯上關係。
章相皺著眉,又問:“那你說的害死嫡母一事,又作何解釋?”
……母之事,我也是打個比方。我那嫡母是因為喪女之痛無法承受,這才重病而亡。她生前掛念著我那遠在月城的嫡妹,平日裏日日去嫡妹的院子裏采摘鮮花泡茶喝。她死後……無意間看到兄長作了一幅畫,畫中那院子裏的花全死了……我一時腦子糊塗,便胡思亂想起來……”
說完,他像是怕衆人不信,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你們若是不信,去我兄長的屋子裏找,必定能找到那幅……真是喝多了,胡言亂……
氣氛烘托到這裏,謝姝知道蕭翎該上場了。
兩人一對視,一同上前。
喜宴之上,有人鬧事,新郎新娘聞訊前來,在所有人看來他們必定覺得晦氣無比,卻無人能知他們此時的心情。
蕭翎道:“陛下,溫三爺所說,未必是胡言亂語。”
他如今是提刑官,說出來的話絕對不可能是無憑無據。所以他拿出了一樣證據,那是一封信,是王甲申的遺言。
王甲申在遺言中先是懺悔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且表達了自己身為人子甘願代為受過的意願,又回憶了自己離開父親拜師學武的種種。
“這信是他留給臣的,臣一直不得其解,不知他是何意,如今看來他那時或許已經對溫世子有所懷疑。”
因為信中王甲申說自己離開父親後,父子二人便再也沒有見過,所有的書物往來皆要經由溫華之手。這些話的深意,表明的是他受溫華所控,而他的父親王嶽或許也受溫華所製。
景元帝捏著信,臉色極沉。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室的喜慶之色,氣氛卻是極其的凝重。
“陛下,剛才溫三爺說溫國公夫人最喜用花泡水喝,那為何她死之後,溫世子會作一幅那樣的畫?若此事為真,是否意味著那些花有問題?”
這一點很多人都想到了。
溫夫人也記得這事,當時她也是嚇了一跳,打掃那院子的下人說是萬物有靈,那些花之所以死了,是在為主子們送行。但世子爺讓她勒令下人們不許傳這樣的話,更不要議論此事,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與麻煩。
如今想來,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這時她聽到蕭翎問溫三爺,“溫三爺,你說的那畫可確有其事?”
“……,有!”
蕭翎聞言,向景元帝請示,“陛下,不論是薑尚義蒙冤十幾載,還是假郡主一事都和溫世子脫不了幹係。若想還溫世子清白,還得查個水落石出才是。臣請旨,先從溫三爺提到的那幅畫查起!”
“臣附議!”方大人站出來,“請陛下恩準,臣這就去魯國公府將溫世子與那畫帶來。”
溫夫人大急,卻也無法。
景元帝沉思一會,看向長公主。
“皇妹,今日是你府上的大喜之日,你意下如何?”
長公主臉上的喜色全退,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嚴肅。
“陛下,臣妹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如此一來,景元帝便準了方大人的請求。
方大人立馬帶了人手前往魯國公府,他們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將溫華帶來,但那畫卻不見蹤影。
溫三爺不敢看溫華,慌亂地喃喃著:“我明明記得有的,怎麽會沒有呢?”
“確實沒找到你說的那幅畫,不過我把溫世子屋子裏的花草畫全帶來了。”
一堆畫卷被擡上來,呈到景元帝麵前。
景元帝看著溫華,一言不發。
這麽一個無心權勢的臣子,怎麽可能會有不臣之心……
麵對景元帝的質問,溫華的回答恭敬又從容。
他說他早年與王嶽有些交情,撫養的栽培王甲申一事也從不避人。若他真怕王嶽的事會連累自己,他便不會這麽做。
至於溫三爺提到的畫,他也大方承認。他說當年沈氏死後,溫容院子裏的花一夜之間全敗,他甚覺蹊蹺,便畫了下來。至於那幅畫,他說年頭久了,自己也忘了放在哪裏。
這樣的回答,這樣的解釋,配著他的態度,似乎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謝姝已將那些畫看透,也找到了溫三爺說的那幅畫。
【蕭翎,溫三爺說的畫就在這堆畫裏,和我說的那幅畫一樣,它們都被其它的畫給蓋住了。你過去找,我告訴你是哪一幅。】
蕭翎將那些畫一一展開,等他拿到第六幅時,謝姝告訴他就是這一幅。
他裝作有些疑惑的樣子,將這幅園景圖反複觀看,然後對景元帝道:“陛下,這幅畫之下,好像還有另一幅畫。”
溫華聽到這話,眼神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很快又恢複平靜。
“陛下,臣記起來了,臣覺得那畫不太吉利,便又畫了另一幅畫將它蓋起來,想來就是這一幅。”
園景圖被拆開,下麵果然還有一幅畫,正是溫三爺說的那幅。溫三爺抹著額頭上的汗,仿佛是逃過一劫般,一臉的心有餘悸。
反觀溫華,平靜至極。
事情到這裏,看上去像是已經完結。
蕭翎請示的聲音,再次響起。
“陛下,既然溫世子有畫中藏畫的習慣,不知道這些畫裏是不是還藏著別的東西?”
帝王多疑,景元帝也不例外,他再是覺得溫華不可能叛國通敵,但種種疑點疊加在一起,他自然是要查個清楚。
他應允了蕭翎的請求,令蕭翎仔細檢查所有的畫。
這個時候,謝姝終於在溫華身上感覺到了情緒波動,因為對方的手微微曲了一下。
蕭翎翻看著那些畫,看似認真,實則在等謝姝的提醒。
“就是那幅!”
當他打開一幅春花圖時,謝姝說。
他將春花圖拆解,果然露出了裏麵的畫。
畫中的小院寧靜美好,院子裏的花草栩栩如生,在場衆人不識畫中之處,皆是想不通這樣的一幅畫為何要被隱藏。
薑瑜看著這畫,覺得隱約有些眼熟。等他終於憶起畫中之地是何處時,就聽到謝姝顫抖而不敢置信的聲音。
謝姝指著畫,看上去像是因為情緒十分激動而說不出話來。
“嬌嬌,嬌嬌,你怎麽了?”長公主關切地急問。
“祖母,祖母,這……是我和我娘住過的院子!”
話音一落,她就看到溫華袖子裏的手曲成了拳。
溫華必定想不到,四歲的她還能記得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她給多樂遞了一個眼色,多樂很快領命而去。不到一刻鐘,多樂氣喘籲籲地跑來,手裏也拿著一幅畫。
“前些日子,我記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某天夜裏做夢,我清楚夢到了小時候和娘住過的院子……醒來後我便將它畫了下來……祖母,你看!”
她畫中的院子和溫華的那幅畫極像,不過視角完全不一樣,一個視角是院外望去,一個視角是從院內往外看。但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兩幅畫的是同一個院子。
衆人議論起來,有人說溫華去過月城,能畫出這樣一幅畫來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舅父,你說你到月城的時候,我母親已經遇害……你告訴我,這畫又是怎麽回事?”
“殿下,你舅父思念你母親,這才畫了你母親生前住過的院子。他怕自己賭物思人,又將畫藏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謝姝突然大聲,指著畫中的那幾盆含苞未開的花,“早在我和我母親準備離開月城時,就將這幾盆花送給了薑夫人。他若是在我母親遇害之後才到月城,又怎麽會畫得出來!”
所有人嘩然。
所以溫世子是一早到了月城,卻沒讓定遠侯夫人知道嗎?
長公主壓著悲痛,質問溫華,“本宮記得你一接到擎兒的信就離京,按理說你應該早就到了月城,你卻說你到月城時為時已晚,難道這全是你的謊言嗎?”
哪怕是這個時候,溫華的表現依然毫無破綻,麵上隻有悲痛自責,沒有一絲恐慌。
“殿下,這是臣之過,臣路上病了幾日,回京之後也向陛下稟明過此事。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殿下想怎麽處置臣,臣都半句怨言。至於這畫上的花,臣曾聽容妹來信提起過,沒想到竟然全對上了。”
狡辯!
謝姝知道這人的心理素質簡直強到可怕,對於這樣一個人,若想抓住他害人的證據和把柄難於登天。原來人心之詭,縱然有金手指都無可奈何。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哪怕是再難,也不能輕言放棄。
“又是巧合?為何如此之多的巧合?”
是啊。
為什麽這麽多的巧合呢?
盡管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在場的人皆持懷疑態度。
謝姝緩緩垂眸,任由眼淚落下來。
“小時候我娘常和我說起京中的事,她提到最多的人不是外祖母,也不是外祖父,而是舅父。她說舅父是世間最好的兄長……她說她心裏沒有在家從父,隻有長兄如父。”
【蕭翎,你快聽聽,溫華的心裏有沒有波動?】
蕭翎的手動了一下。
【那就好,證明這個路子是對的。】
“我娘說她小時候生病,都是舅父陪著她。舅父為了哄她喝藥,都會自己先……裏若有什麽新奇的玩意兒,舅父總會給她買。她說這輩子能和舅父當兄妹,是她最大的福氣。若有來生,她想當舅父的長姐,換她來照顧舅……父,你怎麽忍心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你麵前!”
前麵的話,讓溫華心緒的波動漸大。
尤其是那句“如果有來生,她想當舅父的長姐”的話,讓溫華完美的表情終於裂開了一道縫隙。所以當謝姝最後質問時,那道縫一個猝不及防隙驟然變大。
僅是一個瞬間的事,足夠讓多疑的帝王看清楚。
“好一個溫華,當真是瞞得朕好苦,給朕查!”
一個查字,那可不是簡單的問話。
而是查封魯國公府,務必求一個水落石出。
謝姝被長公主扶著,臉上的淚還在流,眼神卻是無比的堅定。
好好的喜宴出了這樣一樁事,來喝喜酒的人誰不說一句晦氣。然而這樣的晦氣啊,應該到此為止了。
帝後擺駕回宮,溫家人也全被方大人押回清風院。
一場喜事落幕,多年前的種種卻會隨之一一揭開,直到真相大白。
宴終人散,唯有宮燈照影。喧囂過後,留下來的都是自己人。有老太妃和鎮南王妃婆媳,有謝家人,還有薑瑜和葉蘭。
長公主看了看自己的孫女,又看向蕭翎。
這兩個孩子啊,一個比一個主意正。
真好。
她也該放心了。
“嬌嬌,翎兒,你們早點去歇著吧,明日一早還要進宮謝恩呢。”
且不說是賜婚,單是謝姝如今的身份,大婚後的第一天必須進宮。這一天折騰下來說不累是假的,她也不矯情,當下和蕭翎一起告退。
屏退所有人後,喜房內隻剩她和蕭翎。
龍鳳燭燒了一截,火苗跳躍。
“溫華不會輕易認罪。”她說。
因為沒有鑿實的證據。
蕭翎回道:“無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倒也是。
謝姝打了一個哈欠,擺了擺手。
“不想了,我們都早點休息吧。”
她倒沒那麽別扭,脫了衣服就躺進被窩中。
很快,蕭翎也上了床。
錦帳將他們圈於一方天地之中,呼吸之間皆是彼此的氣息。若非理智尚存,若非還能壓住心底翻湧的巨獸,隻怕他已化身為龍,不管不顧地上天入地翻雲覆雨。
他躺著一動不動,反倒讓謝姝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太安靜了!
如果一點動靜也沒有,豈不讓人懷疑?
“蕭翎,我要不要叫兩聲?”
蕭翎:“……”
還叫兩聲,是不是想要他的命?
他喉結滾了滾,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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