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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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

    翌日。

    謝姝迷迷糊糊地被叫醒, 閉著眼睛習慣性地伸著懶。這一伸,碰到了床上的另一個人。當下睜開了眼,對上一雙狹長幽深的眼睛。

    蕭翎一身紅色中衣, 墨發散著,瞧著豔麗似妖, 但一張玉麵卻清新出塵, 矛盾而俊美至極, 仿佛是寒玉浸了血。

    他眸色極幽極沉,深邃如淵。

    謝姝呆了一會兒,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成親了!

    所以以後似乎要習慣身邊多了一個人,且不分白天黑夜。

    半晌, 她舉起了手。

    “早。”

    她此時的樣子映在蕭翎的眸中, 如極淵之地盛開的花, 嬌嫩而美好。明明純白如玉, 卻讓人無端地生出摧殘之心。這個念頭一起, 不多時便如野火漫延。

    隻要自己稍稍一動手指, 就能將她一口吞下, 然後為所欲為……

    心起了火, 眼神亦是。

    她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抱住自己。

    【蕭翎,我事先和你聲明過的。我們還要多接觸, 多培養感情,不能一上來就天天活春……聽到沒有?】

    多樂已經進來, 後麵還跟著兩個捧著衣裳的丫環。

    當著下人的麵, 很多話不宜說。

    蕭翎垂了垂眸, 眼下的青影便濃了幾分。

    很顯然,他沒有睡好。

    一番收拾過後, 新婚的小夫妻去給長輩們敬茶。

    昨夜裏,老太妃鎮南王妃婆媳就住在公主府。除了她們,還有謝家一家人。謝家人起得最早,其次是老太妃。

    所有人坐在一起說著話,說的都是小夫妻倆年幼時的趣事。像是約好的一樣,沒有人提起昨日發生的事。

    正說著話時,向嬤嬤在長公主耳邊耳語著什麽。

    很快,謝姝和蕭翎就到了。

    他們一進來,衆人的目光便不約而同看了過來。

    長公主慈愛地看著他們,在看到蕭翎眼下的青影時表情有些微妙。發生了那樣的事,這兩孩子肯定沒有心情圓房,怕是一宿都沒有怎麽睡好。

    隻是當她的目光轉向自己的孫女時,疑惑了一下。

    她的嬌嬌兒,好似睡得還不錯。

    這一個睡得好,一個沒睡好……

    須臾,她便明白了,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蕭翎已知她在想什麽,頗有些無奈地看了身邊的謝姝一眼。

    這小沒良心說睡就睡,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可憐他美味的點心就在嘴邊,饞得他都快發瘋,卻要硬生生忍著不吃。

    敬了茶後,小夫妻倆準備進宮。

    進宮之後先去給景元帝請安,出乎謝姝的意料,高皇後也在。

    請完安,景元帝留蕭翎下來說話,謝姝則陪高皇後前往獨孤宮。

    宮牆依舊,那些琉璃翠瓦也如故。涼風吹來時,高皇後關切地問她冷不冷。她笑著搖了搖頭,說自己不冷。

    兩人行至禦花園,隱隱聽到有人在哭。

    離得近了,方才看清那是一個宮女。那宮女見到她們,忙擦幹眼淚上前請安。高皇後看也不看,一句也不問,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

    那宮女咬了咬牙,追上來。

    “皇後娘娘,求您給奴婢做主!”

    “你是故意在這裏等本宮的吧?”

    心思被戳破,宮女的神色慌了一下。

    “皇後娘娘,奴婢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她又哭起來。

    高皇後冷笑一聲,“你腳下就是路,怎麽就沒路了?”

    “皇後娘娘,求您救救奴婢,您若是不救奴婢的話,奴婢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死路也是路。”

    宮女徹底傻眼。

    高皇後還是一個眼神也不給她,反倒又問謝姝冷不冷。

    謝姝何等聰慧,回道:“方才不覺得,這往後宮裏走,臣婦覺得確實是越發的冷了。”

    從臣女到臣婦,她發現自己改口的倒是自然。

    “是啊,這後宮人心太雜,汙糟的事多了,陰氣是一年比一年重。哪怕是盛夏酷暑,本宮亦是覺得透骨的冷。”

    高皇後感慨完,這才看了那宮女一眼。

    “說吧,怎麽就無路可走了?”

    那宮女見高皇後終於問了,表情明顯一鬆。“回娘娘的話,奴婢叫初曉,是淑妃宮裏的。前些日子,梅妃宮裏的采薇姑娘耳環掉了一隻,非說是奴婢撿了。她搜了奴婢的身,沒有找到東西依然不信,這事月城公主應該還記得。”

    謝姝當然記得。

    這初曉就是當日那將耳環踩在腳底的人。

    她將那日的事情說一遍,聽得高皇後冷笑連連。

    “奴婢原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埋下了禍根。近幾日采薇姑娘四處散播謠言,說奴婢與張公公有染……奴婢實在是沒臉見人了!”

    後宮之中,什麽齷齪事都有。

    若有那主子不受寵的,為了給自己的主子爭取機會,多半是要借助外力,最好是能與皇帝身邊的人搭上線。

    而初曉說的張公公是吳應的義子,吳應是景元帝跟前最得用的太監總管。若她隻是一個尋常妃嬪身邊的人,倒還能說得過去,但她可是淑妃宮裏的人。淑妃掌管後宮多年,地位十分穩固,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上位而讓自己身邊的人去討好一個太監。

    這事往小了說是私人恩怨,往大了說是後宮風氣。

    宮宴之後,淑妃被訓斥,梅妃也沒落下好。景元帝一怒之下,奪了淑妃的後宮理事之權,交到了高皇後手中。

    很快,那個叫采薇的宮女被帶過來,一同被請來的還有梅妃。淑妃之所以沒來,是因為抱病在床。

    麵對初曉的質問,采薇自然是極力否認。還說這話自己早就聽人說過,宮裏傳了也不止一天兩天。

    梅妃一臉受辱的表情,“宮裏早有的傳言,怎麽就是臣妾宮裏的人傳出去的?”

    “奴婢親耳聽到的,采薇姐姐和人說,說張公公與奴……冷宮幽會,張公公還親自給奴婢戴上了合符,讓奴婢日夜不離身。”

    合符所求,一為盟約,二為情。

    男女用來,一般皆是為情。當這宮女一說出合符二字時,謝姝便明白今日這一出是沖著誰來的。

    采薇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著變化,雙手揪著自己的衣裳。

    ……婢,奴婢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你這是血口噴人!”

    “你說過,你明明說過!你紅口白牙汙蔑我,我已沒臉見人了!”初曉哭喊著,朝高皇後不停磕頭,“皇後娘娘,奴婢和張公公真的沒有茍且。如果采薇說的是真事,那和張公公幽會的必然另有其人!”

    梅妃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

    “皇後娘娘,這事既然事關臣妾宮裏的人,臣妾難辭其咎。臣妾願為娘娘分憂,自請查清此事。”

    “皇後娘娘。”初曉不停磕頭,“求您給奴婢做主!”

    她見高皇後似在思量,把心一橫。

    “奴婢命賤,若不能保全名聲,唯有一死以證清白!”

    兩方僵持不下,將難題拋給了高皇後。

    若是以前,高皇後大可以置之不理,但如今高皇後既然接手了後宮主權,這樣的事自然不可能不管。

    謝姝心下一動,似是受不住般捂住肚子。

    “皇後娘娘,臣婦身子有些不適。”

    高皇後一聽,立馬扶住她。

    她趁機抓住高皇後的手,遞給對方一個隱晦的眼神。

    高皇後瞬間明白她的用意,命人將初曉和采薇先帶下去,說自己過後再審,然後又讓人趕緊去請太醫。

    一回到獨孤宮,她便恢複成沒事人的樣子。

    “你個小機靈。”高皇後莞爾。

    這孩子知道自己為難,方才是故意給自己解圍。

    謝姝羞赧一笑,“臣婦也是沒有法子,謠言這種事最是難查,那兩人各執一詞,恐怕一時很難分出黑白。”

    高皇後嘆了一口氣,“原先本宮一直閉居在此,圖的就是清靜自在。一旦走了出去,往後這些齷齪事怕是不會斷。”

    “娘娘可是後悔了?”

    “沒有。”

    高皇後看著她,目光平和,“你上回送給本宮的遊記中夾著一紙書簽,書簽上寫著:孤獨是我,繁華是我。尊貴榮耀是我,甘於平淡亦是我。本宮身處這世間最為榮耀之地,擁有世間女子最向往的尊貴身份,卻早已心冷。但你說的對,本宮可以孤獨,也能繁華似錦!”

    那書簽本來就是她故意夾在書中,正是為了讓高皇後看到。

    若高皇後繼續圖清靜自在,偏居在這獨孤宮中,一旦安寧兩王任何一派上位,必將困死於此,再無出路可言。

    所以她勸高皇後,一是不忍對方沒有好下場,二是在幫自己和蕭翎。

    “臣婦無聊時亂寫的話,若能讓娘娘有所感觸,那便是再好不過。”

    有心還是無心,高皇後心知肚明。

    這孩子與她脾氣相投,且還十分聰慧機靈。

    “今日這事,你怎麽看?”

    原本她若是不問,謝姝有些話也是要說的。

    “娘娘應該也看出來了,此事不簡單。初曉明著是為自己的名聲叫屈,實則另有所圖。而那個叫采薇的似是有些心虛,頻頻去看梅妃的臉色。”

    “你的意思是,謠言確實是采薇讓人傳的?”

    “不是。”謝姝搖頭,“相反,臣婦覺得這一切都是初曉的陰謀,或者說是她背後之人的算計。”

    高皇後聞言,神情嚴肅起來。

    初曉背後的人,那就是淑妃。

    但淑妃為難一個宮女,是何意?

    這個答案謝姝知道,因為淑妃第一個目標根本不是采薇,而是梅妃。梅妃的身上,有初曉提到的合符。

    而淑妃的第二個目標,是高皇後。

    若高皇後一直往下查,必定能查出梅妃的問題。一旦陛下震怒,一是會處置梅妃,二是對高皇後也會遷怒,到時候淑妃便能除去梅妃這個寵妃,又能從高皇後手中奪回後宮之權。

    所以絕對不能讓淑妃贏!

    “娘娘,臣婦聽說梅妃在未承寵之前,一直在冷宮當差。您說她有沒有可能那時候就認識張公公?”

    高皇後聽到這話,先是臉色一變,然後漸冷。

    良久,她緊緊抓住謝姝的手。

    “你這孩子,真是本宮的福星。”

    ……

    清風院的地字牢。

    陰暗潮濕,泥腐味濃重。

    最裏麵的那間,關著溫華。他背手而立,麵向後牆。哪怕是身在地牢之中,他的姿態都是那麽的從容。

    他聽到牢門外傳來的動靜,也聽到有人朝他這邊走來,他依然一動不動,似是在欣賞牆上的斑駁與前人留下的痕跡。

    來人是謝姝和蕭翎,他們從宮裏出來後,就直奔此地。

    快近時,謝姝讓蕭翎不用再跟著。

    蕭翎小聲囑咐,“有事叫我。”

    他自然是不會走的,目光緊隨著謝姝,務必讓人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謝姝繼續上前,到了那間牢房外。

    隔著牢檻,她打量著溫華。

    如他們預料的一樣,溫華被關進來之後一言不發。

    “溫華。”

    聽到她的聲音,溫華慢慢轉身。

    兩人一個在牢內,一個在牢外,誰也沒再說話。

    溫華以為她會哭會質問,但卻沒想到她如此的平靜。這種平靜太過不符合她的年紀,讓溫華心驚起來。

    “臣如今說什麽,殿下是不是都不會信?”

    “那是自然。”

    便是語氣,也極其的平靜。

    溫華背在身後的手交握著,生平第一次覺得有什麽東西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那殿下為何要來?”

    “因為我想親耳聽到你認罪。”

    “臣何罪之有?”

    謝姝走近一些,平靜的眼底全是冰冷。“你的生母顏知雪是不是從小就教你,若想騙人先騙自己?”

    溫華眯了眯眼。

    “她是不是還說道過,無論自己做過什麽,永遠要記得自己是一個好人。隻要你自己相信自己是一個好人,那別人也會跟著相信。”

    這下溫華更是心驚。

    地牢光線晦暗,一如他的眼神。

    “臣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麽?”

    “你知道,這些年你就是這麽做的。當年你早早就到了月城,卻一直躲著不露麵。你偷偷去看過我們,甚至還親眼看到我母親是如何被害的。她倒在你麵前的時候,是不是還沒有閉上眼睛?”

    溫華表情未變,呼吸卻是亂了一下。

    他拚命讓自己不要去想,努力克製著自己。

    但謝姝豈能如他所願,繼續往下說:“她死不瞑目,你是不是不敢看她的眼睛?你倉皇而去,甚至都不敢將她的眼睛合上!”

    是!

    這個字從溫華的心裏閃過,他立馬又否認了。

    他什麽也沒有做!

    謝姝朝蕭翎那邊看去,蕭翎朝她輕輕點頭。

    溫華也看到了蕭翎,眼神越發晦暗。

    這兩個人……

    為何讓他覺得如此的不舒服?

    “殿下,這都是你的猜測,臣沒有做過。”

    謝姝目光更冷,帶著幾分譏誚。

    “你錯了。”

    “臣何錯之有?”

    “我不是猜測,因為我母親遇害之時,我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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