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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一眼男爵

    【騎士劍：我很想見你】

    【大呲花：……我馬上就來了！！】

    林忍俊不禁, 薇瑟打了一串感嘆號，他都能想象出來，薇瑟臉頰燙紅、手足無措的模樣。

    她生得漂亮, 臉紅起來時，風情更是嬌豔欲滴，像是一朵白薔薇飲飽了胭脂, 從白皙的麵色上透出無比動人的赧紅來。

    【大呲花：我也是哦】

    【騎士劍：？】

    林沒反應過來：

    什麽？

    【大呲花：我也很想見到你】

    林：“……”

    林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猛地關掉了聊天窗口。

    這句話，他自己打出來時，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但薇瑟隻是把林的話重複了一遍, 曖昧氣息突然濃釅了起來，黃金雨難得感到一陣局促。

    ……她怎麽……什麽都學得這麽快？

    “先生，你為何走得這麽快？”

    喀拉！

    倏地，林的背後，響起了一陣冰冷的金屬碰撞聲。

    ·

    ·

    ·

    耀庭。

    愛琴諸陸最大的宗教，人類文化最瑰麗的標誌——風靡愛琴諸陸的魔法網絡“世界樹”，正是誕生於這個龐大而神秘的組織。

    能與耀庭無與倫比的影響力相提並論的，自然是耀庭睥睨愛琴諸陸的暴力。

    林比誰都清楚。

    因為他——也曾經是——耀庭暴力機關中，耀眼的一環。

    喀拉一聲，八道銃口, 對準了林。

    “爆銃”，耀庭特色的暴力玩具, 神官和修女最愛的武器, 槍管修長, 通身潔白，聖潔而高貴的金色花紋盤亙其上。

    龍族喜歡用“火槍”來指代這類小口徑的管狀武器——正是這一柄柄纖細輕便的煉金武器, 把稱霸天空千年的巨龍一族，驅趕出了人類的領空。

    發射銃彈之時，轟聲如爆雷，恍若神明動怒，因此人類還是沿襲了“爆銃”這一傳統而形象的稱呼。

    雖然爆銃威力巨大，但用料卻十分稀缺，而且使用爆銃之時，上膛、瞄準、射擊，皆與神聖力量緊密相連。

    是以，爆銃隻是耀庭神職人員專有的武器，並沒有得到大範圍的普及，愛琴諸陸依舊是劍與魔法統治的時代。

    眼下正是八個耀庭神官包圍了林。

    耀庭的神官，皆是一身潔白的風衣，係著耀庭風格的紅色披帶，末端有金屬質地的黑色十字。

    據說這身漂亮的製服，給村口的狗穿上，也能足夠地莊嚴威凜。每年的驕陽大考，都有成千上萬的年輕人，為了一個耀庭編製擠破了頭。

    林漠然地回頭，麵無表情地覷了過來，他左耳上釘著銀色的小蛇，蛇口銜著一粒冠刃狀的耳墜，在天光下呈出濃釅的血紅色。

    這是“失落之人”的標誌——意為主動放棄耀庭信仰之人。

    林已經從耀庭辭職很久了。

    神官們注意到了林的耳釘，表情不由得變得有些嫌惡，在虔誠而狂熱的信徒們看來，主動放棄信仰的都是傻x。

    為首的神官更是掩不住臉上的鄙薄之色。

    他的麵相非常年輕，身後漂浮著熒熒的菱形花紋刃刺，這是“殉翼”，類似於聖堂騎士的“聖翼”，意味著他是一個頗有地位的神聖法師。

    年輕神官冷冷地質詢道：

    “先生，你為何會從火場跳下？這場大爆炸，與你有什麽關聯？”

    林淡淡地道：“行禮。”

    啊？

    年輕神官愣住了，他沒反應過來。

    “行禮，年輕人。”林平靜地道，“《輝煌福音》第三條，‘凡我信徒，應當謙卑如塵，對於世俗之人，行以十字之禮，以美德、風度、禮儀，傳播天父的名’。”

    年輕神官：“……”

    林背得一字不差。年輕神官臉色憋屈，又無從發作，隻得不情不願地擡起手，在喉嚨上劃了個十字。

    見領頭照做，其他神官也紛紛放下爆銃，悻悻地行了一個十字禮。

    林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在他的喉嚨上，有天生的十字戒痕，這是聖子日出生的信徒，才會擁有的榮膺。

    “神已經替他行過了禮”——林就算見到耀皇冕下，也無須行此禮儀。

    “好了。”

    林平靜地看著神官們：

    “請您繼續說，我在聽。”

    年輕神官臉色尷尬，方才囂張的氣焰，此時盡數消弭。

    明明他才是人多勢衆的那一方！！

    他不知道林是黃金雨，隻知道對麵正是騎士劍，世界樹上熱搜視頻的主角。

    耀庭行事，霸道為先。

    騎士劍再怎麽紅，也隻是一個主播而已，耀庭想拘留就拘留，想問話就問話。

    畢竟，樹上再怎麽火，樹下也隻是個普通人，看到八支爆銃對著自己，哪有不乖乖就範的道理？年輕神官擦著汗：“……”

    怎麽回事？

    他、他怎麽不害怕呢？

    我還特地帶了這麽多人呢！

    林厭倦地一垂眼，他大概理解了情況，是貧民窟的爆炸和異動，觸動了耀庭敏感無比的神經。

    畢竟在調查“它”的，可不單單是林和白思禮。

    而林剛好是涉事者，自然會被拘下來問話。

    問話，可以；

    今天，不行。

    薇瑟還在等他。

    林淡淡地問年輕神官：

    “新來的？”

    年輕神官憤怒地爭辯：“我信仰至高神已有十餘年——”

    林輕描淡寫地接話：“您擁有‘殉翼’不到兩年。”

    年輕神官：“……”

    確實。

    老神官不可能不認識黃金雨。

    林看著小年輕尷尬的神色，又悠悠地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這是我的地址。拿到‘質詢令’後，歡迎來我家裏做客——你知道向當地騎士團申請質詢令的流程吧？”

    年輕神官震驚了。

    質詢令？

    那種花架子，糊弄皇帝的東西，耀庭多久沒有用過了？

    耀庭想抓誰就抓誰，內務庭也要讓其三分，更別說駐地的騎士團，這些凡俗的臭魚爛蝦，怎麽敢管耀庭的神聖事務？

    林靜靜地看著他：

    “先生，有問題嗎？”

    年輕神官：“……”

    ——他怎麽敢有問題？

    年輕神官僵硬地低頭：“不，沒有，先生，慢走。”

    他雖然年輕，但也頗有眼色，此人被爆銃指著，眉毛都沒動一下，神色自若、冷靜自如——絕不是他能隨意恐嚇拿捏的普通百姓。

    但林沒立刻走，鳶藍色的眼睛，依舊靜靜地看著他，把年輕神官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又怎麽了？？

    年輕神官都快崩潰了。

    年輕神官：“……”

    哦、哦哦！

    這回，年輕神官，終於反應過來了：“——‘誠如所願’！”

    這是耀庭信徒的辭別禮儀用語。

    “……”其餘神官恍然大悟，忙不疊地效仿領頭，“誠如所願！”

    林嘆了口氣，耀庭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連基本的禮儀都記不清。

    他微微俯身，回了一個世俗禮，既而扭頭朝遠方行去。

    年輕神官再也支撐不住，扶著屬下的肩膀，膝蓋都有些發顫：

    這……這位大佬，究竟是什麽來頭？

    ·

    ·

    ·

    【騎士劍：路上耽擱了，我馬上就到，抱歉】

    【大呲花：沒事沒事！！這才過了多久，我也還在路上呢】

    薇瑟幸福地側坐在掃帚上，快樂地敲著文字魔法矩陣。

    溫妮怒道：“騎掃帚不能看終端樹枝！”

    “哦哦對不起！”薇瑟立刻把終端樹枝熄滅了。

    李的青蓮飛得太逆天，薇瑟是一刻也站不下去了，新舊諸律保佑，薇瑟恰好碰見了一個熟人——

    橙紅頭發，碧綠眼睛，雪白裙袍，正是雀斑溫妮。

    溫妮正騎在掃帚上飛，很吃驚地望了過來——真不是溫妮沒見識，愛琴人見過騎掃帚的、騎巨龍的、騎飛鯨的，哪裏見過有人站在劍上飛的？

    真不怕摔下去麽？

    薇瑟：“……”

    你好，這正是我所擔心的。

    一見到溫妮，薇瑟立刻呼救，不知道的還以為，李是踩著薇瑟本人在飛。

    總而言之，在糾纏了一番之後，薇瑟成功換乘，幸福地搭上了溫妮的掃帚。

    掃帚，更適合愛琴寶寶體質的飛行工具。

    李鬱悶地蹲在青蓮上，幽怨地尾隨著溫妮的掃帚：

    “沒有美女要試一下我的劍嗎？”

    站著真的很爽的啊！！！

    溫妮冷漠道：“媽媽說不要跟陌生人的說話。”

    薇瑟有樣學樣：“我媽也是這樣說的。”

    李：“……”

    沒品！

    ·

    ·

    ·

    先前地精巢穴的事，溫妮主動去騎士團自首了，但是她的陷阱，既沒坑到人、也沒拿到錢，加上溫妮才十四歲，紅胡子把她教訓了一頓，也就放這小姑娘回去了。

    ——當然，溫妮去自首，一個字也沒提黑鬥篷。

    黑鬥篷究竟是誰，薇瑟心裏有答案，也不急著逼問溫妮，她更好奇的是：

    “你住在尼伯龍根？”

    溫妮有些不自在：“住、住尼伯龍根怎麽了！”

    薇瑟搖頭，當然沒什麽，隻是尼伯龍根，距離維蘇威也太遠，溫妮每天上下學，都要一個人飛這麽久，那也太麻煩了，而且還很不安全。

    薇瑟提議道：“幹脆住宿吧？”

    溫妮冷笑一聲：“我要回去做飯、喂豬、洗衣服，誰跟你一樣整天沒事做？”

    這句話說得太刺人，溫妮立刻就後悔了，她其實不是那個意思，正想說點什麽挽回，薇瑟溫和地應了一聲：

    “你好辛苦呢……”

    “哈！”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溫妮又豎起了全身的刺，小姑娘太久沒接觸到善意，隻覺得薇瑟在陰陽怪氣：

    “像你這種千尊萬貴的小姐，從小肯定隻用穿著漂亮裙子，在城堡裏天天跳舞吧？真羨慕啊！”

    薇瑟愣了愣：“不是哦。”

    “哦，我知道，”溫妮沒好氣地說，“那你是很愛學習咯？”

    “不，”薇瑟搖了搖頭，“我也要做飯、喂豬、洗衣服的。”

    溫妮震驚了。

    溫妮詫異地回過頭：“怎麽可能？”

    她覺得薇瑟，說話嬌嬌的，人也嬌嬌的，一看就是那種，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很好的大小姐，恰好人也非常努力用功，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很強大的死靈法師。

    這種人上人，沒有生活的壓力，隻要學業上稍微吃點苦頭，就能活得一帆風順……法師學院裏，到處都是這種大小姐，溫妮見過太多了。

    薇瑟笑了起來：“騙你幹什麽？我還會閹豬呢。”

    溫妮呆呆地睜著眼睛：“那你怎麽……伊耿說你特別特別厲害……你難道不是貴族麽？”

    薇瑟搖頭：“我的姓氏是白。”

    白，很常見的平民姓氏，確實沒什麽高貴可言。

    “我家裏很窮的，”薇瑟溫柔地垂下眼睫，把溫妮被風吹亂的鬢角，掖到女孩紅彤彤的耳朵後邊去，“別說洗衣做飯，割豬草、砍柴火、拆線頭……這些事情，我到現在都還會哦。”

    溫妮愣住了。

    “那，那，……”溫妮突然激動了起來，“那我也可以像你這樣——呃，伊耿說你有龍，家裏還有大城堡，這些都是真的嗎？”

    “真的，”旁邊的李寂寞地插嘴，“好大一隻——所以真的沒人想站一下我的劍嗎？”

    溫妮自動忽略了後半句，眼睛徹底亮了起來，崇拜地看著薇瑟：

    “好厲害！！你是怎麽辦到的？請告訴我吧！”

    薇瑟笑著摸她的頭：

    “——用力地活下去，一切都會有的。”

    隻不過，像我們這種人啊……

    要非常、非常地很用力，才可能有會實現哦？

    ·

    ·

    ·

    溫妮到底還是個小孩子，惡意來得突然，善意也來得突然，知道薇瑟家境跟自己一樣之後，溫妮酸溜溜的心理瞬間消失了，立刻把薇瑟當成了自己的偶像。

    溫妮的掃帚飛得相當穩，就連青蓮都在為氣流顛簸的時候，溫妮能通過巧妙地旋轉角度，順利而穩當地切開阻風。

    李震驚地吃手手：“哇，美女，你好厲害！”

    溫妮的橙紅色頭發，在猛風中獵獵飛舞，像是一團活潑豔麗的火焰。

    為了炫耀飛行技巧，溫妮雙手放開了掃帚，自豪地叉著腰：

    “哼哼——我已經飛過幾萬次了！”

    蕊德都不如我呢！

    薇瑟笑著鼓掌。

    碧空如洗，薄雲如絲，他們正飛過尼伯龍根內海，前往內海中心的尼伯龍根島。

    那裏是“抽卡”的地方。

    在新舊諸律的安排下，愛琴諸陸的人們，都會前往尼伯龍根島，在祭壇上獻上“尼伯龍根指環”，隨機獲得武器。

    因為是隨機的，就像是抽獎一樣，被人們戲稱為“抽卡”。

    每三個月，尼伯龍根島上的“萊茵池”，會顯示當期獲得概率最高的最強武器，因此尼伯龍根也被稱為“武器池”，以三月為一期。

    這一期武器到底值不值得抽，也就演變成一時的熱門話題。

    林和薇瑟就約定在武器池碰麵——眼下這一期，概率上升的最強武器，是“咎瓦尤斯”。

    是的，沒錯，正是“聖劍”咎瓦尤斯，這種傳說級別的武器，也是可以在武器池裏抽到的——隻要你運氣足夠地好，你也能跟黃金雨一樣，擁有“咎瓦尤斯之主宰”這個頭銜。

    如果擁有兩把咎瓦尤斯，就能“熔”在一處，冒險者行話叫“疊卡”，疊卡的武器，威力會翻倍。

    當然，林不覺得，自己有這個運氣。他手上的咎瓦尤斯，還都是家族傳承的：

    【騎士劍：我手上大概有五十來抽，就抽個陪跑，手杖劍斷掉了】

    在地精巢穴時，被畸變怪物的脊椎，硬生生地擠斷了。

    薇瑟點了點頭，她已經很久沒抽過武器了，順手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尼伯龍根指環：

    【大呲花：我手上攢了三百多抽，給你一起抽了吧】

    【騎士劍：？這怎麽行，那是你的】

    【大呲花：我不吃武器加成，放我這也是積灰】

    她上次在武器池裏撈東西，還是為了伊拉斯——當然，薇瑟沒敢在林麵前提。

    【騎士劍：不行】

    【大呲花：我拿著也沒用哦……】

    【騎士劍：我們見麵再說】

    薇瑟嘆了口氣，林老師還真是固執……

    哐！

    驀地，溫妮的掃帚，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薇瑟嚇得一激靈，連忙熄滅了終端樹枝，扶住了歪向一邊的法師尖帽：“怎麽了嗎？”

    溫妮臉色慘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壓低了聲音：

    “把頭低下去！”

    薇瑟愣住了：“誒？”

    溫妮減緩了掃帚速度，頭幾乎要貼在掃帚上：“笨蛋！照做！”

    薇瑟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做了。

    溫妮見李也傻傻地貼在劍上，鬱悶得要吐血：“……你就不用啦！你是男的！”

    李：？

    我是男的怎麽了，你們怎麽可以排擠我？

    他跟薇瑟一樣懵b，茫然地四下張望，目光盡頭，雲海深處，一支隊伍緩緩駛來。

    薇瑟悄悄地擡起頭，對麵顯然非富即貴，使用的飛行馱獸，都是品種昂貴的雙足飛龍。

    貴族？商隊？

    無論如何，溫妮也不該，怕成這個樣子吧？

    “不是！”溫妮的後頸，肉眼可見地，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來，“——這是‘捕奴團’！”

    薇瑟渾身一震。

    “被‘看一眼男爵’看上的人，都是他的所有物，都會被他賣掉！”

    溫妮扯了扯薇瑟的袖子：

    “特別是你，趕緊把臉遮起來，千萬別被男爵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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