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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賣了1

    光是看上一眼, 就會被他賣掉？

    這也太霸道了吧？

    今時不同往日，薇瑟學會上樹了，她照著溫妮的意思低下了頭, 暗搓搓地在終端樹枝上輸入：

    【搜索：看一眼男爵】

    頁麵立刻跳轉，變成了純黑色。

    薇瑟嚇了一跳：

    誒？

    【[耀庭免責聲明]您已進入[深樹陰]，一切後果, 自行承擔】

    薇瑟詫異地問李：“李先生, 什麽是‘深樹陰’？”

    李本來躺在青蓮劍上喝酒，此時一口水噴了出去：“——”

    李咳嗽道：“你沒事搜暗樹幹什麽……”

    李這麽一解釋，薇瑟才知道, “世界樹”是分明暗兩麵的, “明樹”就是大家尋常訪問的魔法網絡，而“暗樹”——“深樹陰”，就是隱藏在“明樹”之下的秘密魔法網絡。

    深樹陰最大的特征就是：

    無法無天。

    薇瑟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她甫一點進去，就看進了白花花的精靈身體，麵相年幼，傷痕累累，正驚恐地盯著鏡頭看。

    上邊明碼標價：

    【[看一眼男爵]精靈，女，9歲, 無瑕疵，視頻500奧倫直出, 上門6000奧倫, 運費可包奧、萊、希、光四國】

    薇瑟不由得看了一眼, 不遠處聲勢浩大的隊伍：

    所謂的“看一眼男爵”，居然在做這種生意？

    她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圖片：

    ……他居然讓九歲的孩子做這些？？

    “這是犯法的, ”薇瑟皺起眉，“我們應該報告給當地騎士團……”

    這是帝國律法不能容忍的。

    伊拉斯早在五十年前，就開始騰出手來嚴打風俗業，當時的人族貿易何等猖獗，一個人類女孩，能在萊茵等國，賣出三萬奧倫的驚人高價。

    幹這行太容易賺錢了。

    一個翡冷翠的女孩，在上學的路上，就可能被擄走，沒等騎士團反應，一夜之間，飛龍運輸，女孩就能被販賣到希爾德帝國。

    更別說風俗業本身——自古以來，這片大地上，就少不了“可人兒館”，背後的利益鏈條盤根錯節，就算是老實本分的農民，偶爾有了閑錢，也會想去“放鬆”一下。

    何況，伊拉斯的母親海倫娜，不也曾經當過“可人兒”嗎？

    是以，即使伊拉斯頻頻下令，把人販和館老板當衆處以絞刑、火刑甚至牛刑，也依舊有人願意鋌而走險。

    一般的皇帝，打到這裏，也就放手了。

    畢竟這種事情，雖然惡心了些，但沒有動搖皇權本身——貴族門閥家的女兒，出門都有侍衛隨行，是不會被擄走的。

    說白了，倒黴的，都是一群下等人，尤其是一群底層的婦女，這些人過得到底如何，跟帝國統治到底有什麽關係？

    再說了，如今耀庭醫術普及，“可人兒館”也不會經常死人的，她們也能過得“不錯”，不是嗎？

    是以，當時沒什麽人，真的把伊拉斯的舉動放在眼裏，隻覺得皇帝陛下在做做樣子：

    他嚴打過，而且還挺用心，後世會給他一個“賢君”的評價的。

    可惜伊拉斯不是普通皇帝。

    他是個女鬼。

    他是個陰暗、暴戾、怨氣深重的女鬼。

    他要一個人死，此人就一定會死，百來年間沒有任何例外。

    伊拉斯頒布了最殘酷、最暴虐、最不可理喻的命令：

    凡參與風俗業者，無論是參與販運、買賣、護送等等，本人處以極刑，全家男性處以閹刑，以上刑罰皆於鬧市當衆執行。

    凡阻攔者，同上。

    此令一出，舉國上下，民怨沸騰，更是有德高望重的大公，被家裏人推著輪椅來到元老院，指著伊拉斯的鼻子破口大罵。

    然後？

    然後這老頭被伊拉斯親手閹了。

    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普通人絕對幹不出來。

    但伊拉斯是女鬼，女鬼就愛幹陰間事，他不僅要閹，還要大張旗鼓地閹，閹完了還要把“東西”送回大公的領地。

    ——意思是，這是你們老爺子的寶貝，我現在還給你們，我是不是很仁慈？

    此事一出，一十三省震動，各地都起了暴亂。

    正中伊拉斯下懷。

    伊拉斯肆意妄為，但絕不心血來潮，他做任何事情，都有深遠的政治考慮，和無比雄厚的底氣。

    伊拉斯正愁，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來收拾這些天天對他指手畫腳的大公。

    而伊拉斯的底氣，則來源於他一手帶出來的，所向披靡的軍事庭：

    重裝步兵集團戰鬥序列、龍鷲騎兵集團戰鬥序列、重甲法師集團戰鬥序列、煉金術師機械集團戰鬥序列……

    一場內戰還未來得及爆發，戰爭的導火索，就被伊拉斯用無與倫比的實力，冷冷地碾在了腳下：

    諸君，還要跟我打嗎，就為了褲襠裏的那點破事？

    神佛皆懼，群雄噤聲。

    貴族們紛紛回想起，是誰帶領人族，摧毀了四麵八方的侵略者，又是誰以雷霆手段，統一了南北兩境、光明海兩岸。

    是群星帝王伊拉斯，和他背後的軍事庭。當年，“虹鶯公主”伊麗斯，居然能跟伊拉斯打內戰，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了……世人紛紛猜測，要是沒有薇瑟密爾夫人，這場姐弟的王座之爭，會不會結束得更快？

    ·

    ·

    ·

    溫妮嘆了口氣：“沒用的。”

    薇瑟疑惑地看著她：

    “怎麽會沒用呢？伊拉斯肯定會管的。”

    溫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伊拉斯”指的是誰，畢竟普通人稱呼伊拉斯，都是喚作“皇帝陛下”的，就算是伊拉斯的反對者，也會稱其為“僞帝”，而不是直呼其名。

    溫妮奇道：“你跟皇帝很熟麽？”

    薇瑟：“……”

    沒有很熟，也就當了十幾年夫妻吧。

    “皇帝本人當然會管，他手下人就不一定了。”溫妮壓低了聲音，“比如，你在暗樹上看到的，你就算截圖向騎士團舉報，騎士團也不會受理的。”

    薇瑟震驚：“為什麽？”

    溫妮伸出手指，按在薇瑟的屏幕上，左右劃了劃，最後一張圖，居然是免責聲明：

    精靈女孩拿著一張紙，上麵歪歪扭扭地寫道：

    “我是自願的”。

    薇瑟看得頭皮發麻：“這麽小？她怎麽會懂自不自……”

    “總之自願的，就不叫販運了，這是帝國律法的空子。”溫妮打斷了她，“看到那支隊伍沒有？你聽見哭聲了嗎？”

    薇瑟壓低了帽簷，遙遙地望過去，雙足飛龍的背脊上，載著一個個鏽青色的籠子，裏麵黑壓壓關著的全是人。

    大多是女性，但也有男性，多半是幼小的男孩，有一個注意到了薇瑟的視線，正呆呆地望著她，眼神麻木又空白。

    ——他也是自願的。

    薇瑟心裏不由得一緊。

    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伊拉斯前後花了這麽大功夫，居然隻打掉了明麵上的貿易，因為驚人的暴利，這種血肉生意，隻是被轉移到了地下，在灰色地帶“自願且合法”地運行著。

    伊拉斯日理萬機，有萬般考量在身，他不可能天天都盯著一件事不放……這種生意，隻要不出現在明麵上，饒是伊拉斯這種工作狂女鬼，也沒有心力再去管了。

    溫妮不安地拉扯了一下薇瑟的袖子：“你別這麽高地仰著頭……”

    有人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薇瑟不為所動，甚至摘掉了尖頂法師帽，讓自己一頭顯眼的白發，飛舞在湧動不息的冷風之中。

    薔薇魔女無聲地投來了視線。

    “看一眼男爵”渾身一震。

    他生得極胖，光是下巴便堆疊了三層，像是肥肥膩膩的油脂，粼粼地反射出令人反胃的水光。他一個人占據了兩個人的座位，把車廂塞得滿滿當當，以至於彎一個腰都極其困難。

    好在他不用彎腰。

    一個女奴跪行而來，女孩雖然生著人類的軀幹，脖頸上方卻是麋鹿的頭顱，嶙峋優美的鹿角，被漆刷成了甜蜜的粉色。

    這是萊茵獸人，“埃爾克”鹿族。

    鹿人女孩誠惶誠恐地奉上一支望遠鏡筒。

    “看一眼男爵”笑了起來，他皮笑肉不笑地，活像是一堆油脂，自行抖出了惡心的褶皺：

    “小玩具，想吃鞭子嗎？”

    鹿人女孩臉色煞白，雙手不由得發著抖，她趕忙擰開了望遠鏡筒，調試到合適的焦距，再主動放在了男爵的眼前。

    這樣，“看一眼男爵”連手指都不用動，就能透過鹿人女孩舉著的望遠鏡筒，看見不遠處的薇瑟。

    “老了點。”男爵遺憾地說，“好在足夠漂亮。”

    在男爵的眼裏，世上的女人，都得長成十五六歲的模樣，再往上，就是“老”。

    “女人，就像是甜蜜可口的布丁，”男爵的手，不安分地，撫摸著鹿人女孩的肩背，“放久了，就倒胃口。”

    鹿人女孩麵無人色，眼裏幾乎有了淚花，卻強撐著扯出一個笑容：

    “大、大人說得對……”

    啪！

    男爵突然扯住她的鹿角，往車廂壁上狠狠撞去！

    男爵冷冷道：“小玩具，我讓你說話了嗎？”

    鹿人女孩慘聲哭泣：“對不起！對不起！！求您垂憐——”

    男爵索然無味地鬆開手：“你太吵了。”

    “去，”男爵吩咐手下，“把她的舌頭拔了。”

    鹿人女孩恐懼地尖叫起來，卻被男爵手下捂住了嘴，男爵雇傭的士兵，皆是膀大腰圓的猛漢，他們拖走女孩時，輕便得像是拖走一隻濕淋淋的口袋。

    雇傭兵的頭領，正坐在男爵車廂旁側的雙足飛龍上，似乎是聽見了鹿人女孩的慘叫聲，投來一個陰沉而冰冷的眼神。

    男爵笑了起來：

    “瘋雷大人，您似乎很不滿我的作風？”

    雇傭兵頭領坐在龍背上，隨性而慵懶地盤著腿，聽見男爵說話，眉毛都沒動，連看一眼都懶得。

    比起人族的相貌，他更像是獸人一族，黇鹿角從銀藍色的長發裏穿刺出來，優雅而鋒利地曝露在天光下。

    但比起獸人族，雇傭兵頭領，卻沒長著獸頭，而是生著人類的臉。他相貌英俊，嘴唇削薄，皮膚呈出野性蓬勃的古銅色，眼尾卻蘸著異域風情的金色眼影。

    “一切依阿爾大人的意誌進行。”

    瘋雷冷冷地開口了，他不適應通用語，咬字過於緩慢清晰，像是一把鋒利的冷刃，在綢緞上緩慢地摩挲：

    “其餘的事，我不關心。”

    我不會管。

    男爵滿意地展顏：“瘋雷大人，可以請您，滿足我一個小小的願望嗎？”

    瘋雷挑起銀藍色的眉刀。

    男爵遙遙地一指薇瑟：

    “我想捕獲她，可以請您，搭把手嗎？”

    薇瑟離得太遠，瘋雷看不太清，隻是下意識地不悅：“我為什麽要幫你？”

    ——還是做這種事情？

    “那我就向阿爾大人請示，”男爵笑眯眯道，“等阿爾大人同意了，我再請您幫忙，您看這樣如何？”

    瘋雷：“……”

    他顯然不願意男爵去叨擾口中的“阿爾大人”。

    瘋雷嘆了口氣，站起了身來，他赤著精壯的上身，棱塊分明的肌肉上，繪滿了神秘的金色花紋，整個人像是一尊野性而優美的雕塑。

    瘋雷嘖了一聲：

    “下不為例。”

    ·

    ·

    ·

    溫妮的頭發都嚇得炸了起來：

    “你幹什麽？！”

    “乖，沒什麽，”薇瑟摸了摸溫妮的頭，“什麽都不會發生哦。”

    啊？

    溫妮求助般地看向李，李似乎是喝醉了，迷迷瞪瞪地眯著眼睛，呆呆地看著車隊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

    溫妮：“……”

    這個更不靠譜！！

    “不是，”溫妮還是來問薇瑟，“你到底想幹……啊啊啊！！”

    薇瑟自後向前，握住了溫妮，扶住掃帚的那一隻手。

    薇瑟的魔力，渾厚而磅礴地，湧入了身下的掃帚，溫妮隻感覺身下一震，既而整個飛行掃帚，猛地向前沖去！

    太快了！！

    饒是溫妮這種飛行高手，也不由得放聲尖叫起來，她以為自己飛得夠野了，沒想到薇瑟才是更瘋的那一個！

    溫妮和薇瑟，本是一前一後地坐著，眼下薇瑟微微俯下身去，借著溫妮的手控製了掃帚，溫妮能感覺到肩背上的綿軟，和薇瑟本人一樣嬌柔婉約。

    ——但她飛得也太瘋了！！

    溫妮尖叫不已，隻見掃帚飛快地向前沖去，直直地撞向雙足飛龍！

    雙足飛龍也露出了驚恐的眼神，溫妮甚至能在這頭巨獸的眼睛裏，看見同樣驚恐的她自己！

    就在這時，溫妮突然聽見了，薇瑟愉悅的輕笑聲。

    “嚇到了嗎？那我慢點哦……”

    掃帚陡地急剎，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幾乎是貼著雙足飛龍的鼻梁，垂直地向上飛去！！

    瘋子！

    這女人就是個瘋子！

    不僅如此，溫妮還能聽見，薇瑟居然在吟唱咒語，她的聲音依舊溫軟而平和，像是母親湊在嬰孩耳邊的呢喃一樣：

    “火苗怎樣吞滅碎稓，

    幹草怎樣落在火焰之中，

    照樣、他們的根必像朽物，

    他們的花，必像灰塵飛騰。”

    “喂、喂喂喂，”溫妮覺得不妙，“你不會是打算——”

    死靈魔法·冥神怒火。

    薇瑟在半空畫了個圓，一張六芒星形狀的魔法陣，旋轉著張開繁複華麗的回路，既而噴吐出幾米長的亮紫色火柱來！！

    瘋雷睜大了眼睛，銀藍色的瞳仁，震驚地顫抖著：“……”

    大賢者級。

    對麵是大賢者級的死靈法師！

    此時，兩人離得極近，薇瑟幾乎騎在了龍頭上，掃帚正垂直地向上飛，而那道亮紫色的冥焰，堪堪地擦著瘋雷的身側，擊中了男爵所在的車廂。

    瘋雷頭皮一悚：她是……

    “乖，阿爾的朋友。”

    薇瑟嬌柔的聲音，在瘋雷耳畔，緩緩響起：

    “隻要你不插手，我就不會動你……”

    砰！

    冥焰擊中了車廂，鐵屑、木碎狂飆，男爵整個人暴露在了車廂外，驚恐地大叫起來：

    “保護我！都來保護我！！”

    他甚至伸出手去，抓住了一個女仆，遮在了自己身前。

    薇瑟和瘋雷一觸即分。薇瑟單手操縱著掃帚，在淩空翻個跟頭，飛向了更高處，遙遙地望著男爵，皺起了雪白的眉毛。

    溫妮：“……”

    她嗓子喊啞了。

    她悚然地問道：“你、你想殺了男爵？”

    “是的，”薇瑟扶了扶眼鏡，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買賣人類，牟取暴利，死有餘辜，不是嗎？”

    既然騎士團管不了——沒關係，薔薇魔女來管。

    死在薇瑟密爾·白的手上，絕對絞刑架上斷氣，更加恐怖。

    溫妮：“你不知……”

    薇瑟再次舉起法杖，朗朗的晴空之中，再次綻開幾張亮紫色的魔法陣。

    空中不是她的優勢區間。

    但是，殺一個小小的男爵，絕對夠用了。

    驀地，薇瑟嘆了口氣，中止了施法：

    “你真的要與我為敵嗎，瘋雷大人？”

    ·

    ·

    ·

    事情發生得太快，溫妮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溫妮隻覺得身後一涼，似乎有什麽，憑空出現在了那裏——

    一陣勁風洶洶砸落，明銳的火花暴爍四射，一尊巨闊的黑鐵重錘，猛地貼近了薇瑟：

    鏘！！

    溫妮悚然地睜大了眼睛。

    她看見了，巨大的骨手，像是巨人的手掌，輕悠悠地抓住了這柄重錘。

    這柄重錘絕對足夠大，大到有牛犢一般大小，但在巨大骨手的麵前，它顯得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骨手是從薇瑟背後伸出來的。

    在薇瑟的背後，燃起了一尊巨闊的骷髏半身像，它渾身纏繞著血汙斑駁的繃帶，上邊寫滿了運筆兇險的符籙。

    巨大骷髏的眼洞中跳動著亮紫色的冥火，它的麵骨上係著銅幣串起的麵罩，像是異域舞娘的麵紗，遮住了骷髏的下半麵容。

    鬼氣森然，威如獄海。

    溫妮看呆了。

    她不像伊耿一樣的文盲，大佬出手隻會扣6，溫妮是看得出門道的，這尊半身骷髏巨像，叫做“阿遮羅曩他”，翻譯為愛琴通用語，意為：

    ——“冥神不動真尊之相”。

    這就是，薇瑟平時藏在袖中的那雙骨手，“冥神加護”的完全解放形態。

    瘋雷的眉毛抖了抖：“……”

    他知道薇瑟密爾的強大，但是在直麵“阿遮羅曩他”時，瘋雷還是感覺到了震恐。

    他正在與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死靈法師為敵——

    溫妮脫口而出：“你是珈藍人？”

    瘋雷循聲望來。

    溫妮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一張小臉血色盡失，急忙地捂住了嘴。

    溫妮是先注意到了瘋雷的重錘武器，再看見了男人頗為罕見的相貌，他頭生鹿角，發色銀藍，正是“珈藍人”的長相。

    在人族內部，也是細分種族的，比如薇瑟密爾·白，就是“奧古斯都南方人”，比如白思禮·德·路德薇希，就是“奧古斯都北方人”，而林·德·彌賽亞，則更加特殊一點，他算是“奧古斯都神民”。

    但無論是南方人、北方人還是神民，日常都混居在一起，林也不會因為生著一頭純正的黃金色頭發，而受到什麽優待。

    ——但珈藍人不同。

    “珈藍人”，是最劣等、最下賤、最無恥的族群，珈藍男人都是強盜，珈藍女人都是婊子，他們生存過的地方，連空氣都會變得臭不可聞。

    溫妮從小到大，身邊的人們都這樣說。即使珈藍人，現存已經非常稀有了，但戲劇和小說裏的反派，基本上都是珈藍人。

    溫妮是第一次見到珈藍人。

    她愣愣地想：

    什麽嘛，珈藍人，好像長得跟我們差不了太多……

    砰！

    瘋雷低喝一聲，重錘“嗚”地旋轉起來，“阿遮羅曩他”的巨大骨手，陡地綻出幾道裂痕，既而整個兒炸碎開去！

    薇瑟嘖了一聲，擡手護住了溫妮，掃帚陡地向後撤去。“阿遮羅曩他”的身上，繪有吊詭符籙的血汙繃帶，像是千萬條狂舞的群蛇，齊齊向瘋雷激射而來！

    溫妮瞳仁驟縮：

    雷霆鬥力？

    滋啦啦的電流，躥上瘋雷身周，男人像是沐浴在炫烈的電光裏，他單手提著黑鐵重錘，恍惚間像是傳說中的神明，提著蒼雷磅礴的一隅。

    溫妮呆呆地看著他。

    她還以為，珈藍人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貨，根本不會修行呢……

    “溫妮，”薇瑟急急道，“別看他！”

    下一瞬間，瘋雷周身的雷電，亮度陡地攀向極致，“阿遮羅曩他”的繃帶，俱是被這股高溫焚為灰燼！

    疼……

    溫妮雙眼刺痛不已，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薇瑟嘖了一聲，剛要有所動作，一道醉醺醺的聲音，陡地打斷了二人：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

    李擋在了薇瑟和瘋雷之間。

    ·

    ·

    ·

    瘋雷臉色一愕：

    “是你？”

    “……”李疑惑地看了瘋雷一眼，他忘記了阿爾，自然也忘記了瘋雷，“哥們，你認識我？”

    瘋雷的神色更加莫名，李打了個酒嗝兒，自顧自地補充：

    “當然，我這麽帥，你認識我呢，也是情有可原……”

    下一瞬，瘋雷掄起了重錘，猛地砸在了李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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