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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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3

    嘩——!

    怒雨狂飆, 水沫激濺。獅子團長坐在了輪椅上,死死地盯住了小旅館的門。

    他本來就生得膀大腰圓,民脂民膏像是真被他吃進了肚裏, 獅子團長的腰部囤積著大量的脂肪,看起來整個人如同一個孕婦一般。

    而短短的幾天時間,獅子團長驚人的瘦了下去, 像是一把裝在鐵罐頭裏的骨頭, 冷風刮過,嘩然發抖。

    原因無他。

    ——都是那個婊子幹的!!!

    獅子團長雙眼暴突,他太虛弱了, 虛弱到不能大喊大叫, 巨嬰最擅長的哭鬧都無從發揮,隻能徒勞無功地瞪眼。

    先前,在私人會客室,薇瑟的“阿遮羅曩他”一巴掌,拍碎了團長全身的骨骼。

    這種傷勢,放在平民身上,那隻能回家等死了。

    獅子團長可跟這些下等人不一樣。他的全名,是彭·萊茵,萊茵國王的皇孫——之一,作為萊茵國王的第九十九順位繼承人, 獅子團長全身上下的毛發都是金貴的。

    是以,彭團長得到了最好的救治, 隻不過薇瑟的一巴掌, 可不完全是物理傷害而已。

    被死靈法師攻擊的後果是很恐怖的。

    腐蝕性極強的死靈氣息, 能夠殺死絕大多數的生機。短短幾天的時間,彭便被這陰魂不散的死氣, 抽走了身上絕大部分的活氣,他像是一個幹癟下去的皮球,骨瘦如柴的身體上,鬆鬆垮垮地掛著表皮和毛發。

    皇家醫師對此毫無辦法——這等死靈氣息,是賢者級的魔法殘留,需要同樣等級的神聖法師,才能夠淨化彭的身體。

    彭雖然是人上人,但人上人也是分等級的,他遠遠沒金貴到,請得動大賢者的地步。

    況且,要是尼伯龍根島的事,讓他的皇叔們知道了……

    彭打了個寒戰。

    他是巨嬰,巨嬰的本性,是欺軟怕硬,不是自尋死路。

    他的皇叔們太正直了,若是讓這些人知道,彭在尼伯龍根島幹的事,彭還豈有命在?

    是以,雖然現在世界樹上,埃斯男爵正風風雨雨地造勢,三人成虎,衆口鑠金,這個胖子雇傭了大量的樹民,企圖用輿論殺死薇瑟和林。

    但彭團長卻沒多吭聲。

    他其實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差不多就可以了,真正上升為帝國博弈,皇叔們追查過來,第一個死的就是彭自己。

    所以,如今世界樹上,都在一邊倒地指責林,“毆打公職人員”——反而是薇瑟,她真把“公職人員”打到半身不遂,卻沒有受到這種指摘。

    這一群傻子,聽風就是雨。

    彭嫌惡地笑了起來。

    彭不愛上樹,因為世界樹沒有門檻,活躍著一幫“下等人”,跟這些人一起討論分享,讓彭覺得掉價。

    當這些下等人,一窩蜂地聲討薇瑟時,彭倒也不覺得有多幸災樂禍——愚蠢無知、容易煽動,很符合他對下等人的想象。

    也就和埃斯男爵一路貨色了。

    彭哼笑一聲。

    “寶寶,寶寶,你怎麽跑出來了?你著涼了怎麽辦?”

    高跟急促地敲打地麵,一名貴婦模樣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十幾個侍女為她打傘、提裙,為她走過的路灑下香精和花瓣。

    這是彭的皇母,萊茵王國的王子妃,阿爾忒彌斯·埃爾克·萊茵公主。

    雖然與“守密之人”同名,但阿爾忒彌斯公主,跟薇瑟認識的那一位阿爾,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101nove.·琥珀星,琥珀星家族族長,拉萊耶城的領主,“螺湮之主”與“深空星海之主”共同侍奉的主人;

    阿爾忒彌斯·埃爾克·萊茵……呃,她是,一位公主,也是一位後妃,是萊茵國王的一百多位兒子裏,其中一位的妻子。

    公主是典型的埃爾克鹿人,生著標誌性的鹿角與鹿耳,上麵掛滿了金銀首飾,璀璨奪目、富貴逼人,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身家,一股腦兒地掛在身上盡情展示。

    彭的歲數比埃斯男爵還要大,怎麽看也不像是“寶寶”,阿爾忒彌斯公主,站在這個“寶寶”的身邊,像是重病瀕死的老父親,和他珠光寶氣的小妾。

    薇瑟站在旅館門口:“……”

    嘆為觀止。

    阿爾忒彌斯公主護子心切,聽聞彭被揍的消息,立刻屈尊降貴地來到了尼伯龍根島。

    雖然她也清楚,自己的兒子,不是什麽好人,在尼伯龍根島幹的,也不是什麽能見光的事。

    要是驚動那幾位“皇叔”……自己好大兒的腦袋,估計要立刻和脖子說再見了。

    但這不代表阿爾忒彌斯公主拿薇瑟沒辦法。

    與公主殿下一同前來的,還有埃爾克鹿人戰士,幾十把鹿人重弓對準了薇瑟,把她逼出了小旅館。

    隻要薇瑟的咒語敢念出一個字,鹿人戰士就會射穿她的喉嚨。

    當然,他們不知道,薇瑟在無聲默咒上的造詣——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若是這群獸人,知道麵前站著的,是當年那位“薔薇魔女”,恐怕在場沒有一個人,還能擁有戰鬥意誌。

    薇瑟不打算暴露身份,也不打算反抗他們,順從地走了出來。

    ——反正,很有意思,不是嗎?

    既然公主叫阿爾忒彌斯,那說明兩人挺有緣分的。

    薇瑟打算見一見這位母親。

    她提著深紫色的長裙,邁進潑天的怒雨裏,徑直地行到了,阿爾忒彌斯公主的麵前。

    所有鹿人戰士警惕地看著薇瑟。

    薇瑟麵帶微笑,神色自如。她的表情既看不見高傲,也瞧不見卑微,像是一位謙和、溫柔、知心的導師,緩緩地踱步登上講臺,要向學生們發表一番演說。

    薇瑟低頭,向兩側揚起手中裙擺,屈膝一禮。

    阿爾忒彌斯公主:“……”

    她看著自己的“寶寶”,心如刀絞、悲痛難言,恨不得把薇瑟當場千刀萬剮。

    結果薇瑟很禮貌,根本不像兒子嘴裏說的那樣——蠻橫無理、氣焰囂張的老巫婆。

    阿爾忒彌斯公主噎住片刻,想起了自己皇室的尊貴,冷冷地看著她:

    “跪下!”

    薇瑟微笑:“不好意思,做不到哦。”

    阿爾忒彌斯公主:“……”

    有禮貌,但不完全有。

    阿爾忒彌斯公主,護在自己“寶寶”的身前,矜貴地展開了華麗奢華的羽毛扇。

    她什麽身份?

    薇瑟怎麽配跟她說話?

    是以,公主的侍女長,冷冷地嗬斥道:

    “賤婦!在你麵前的,是萊茵王國的王子妃,埃爾克部落的公主,‘森林裏的白色月光’,彭·萊茵的母親!”

    薇瑟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侍女長愣住了:“……”

    她見過比薇瑟更囂張的硬茬,但沒見過像薇瑟這一般的。

    從始至終,從頭到尾,薇瑟沒有流露出一絲的輕蔑,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毫的畏懼,就像……

    就像一個陌生女人,與另一個陌生女人,在沙龍上萍水相逢一樣。

    但公主還站在身邊,侍女長也隻能硬著頭皮,說完了自己的臺詞:

    “那麽,你為何不跪下?”

    侍女長緊張地地看著薇瑟,她心裏有了預感,像薇瑟這般不卑不亢的,一般給她撐腰的,都是不得了的大靠山——

    薇瑟動了動唇。

    侍女長的心弦緊繃住了:

    瞧!

    她要報出自己的靠山了!

    薇瑟微笑道:

    “我沒有這個習慣哦。”

    ——她不像任何人下跪,隻是因為她沒有這個習慣。

    她沒有靠山。

    薔薇魔女的靠山從來都是薔薇魔女自己。

    “公主殿下,我明白你的憤怒。”薇瑟看了眼彭團長,“這確實是我幹的,是我伸出手……”

    她擡起了自己的左手。

    鹿人戰士紛紛變了臉色,同時瞄準了薇瑟的腦袋。

    隻要薇瑟膽敢吟唱,他們就會萬箭齊發,把這個法師射成一個篩子!

    阿爾忒彌斯公主也嚇了一跳,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薇瑟一擡手,她會這麽害怕。

    公主強撐著一張高貴的冷麵孔:“什麽?”

    “就像這樣。”薇瑟做了一個“扇”的手勢,“你的兒子,聯合騎士團團長,全身的骨骼,就像是餅幹一樣……”

    薇瑟笑容溫柔:

    “碎了。”

    阿爾忒彌斯公主:“……”

    下一秒,公主殿下尖叫起來,她再也忍不住了,什麽皇家體麵,通通見鬼去吧!

    她現在——她現在就要這個老巫婆死!!

    把這個老巫婆丟進裝滿毒蠍子的坑裏!

    把這個老巫婆和發情的地精關在一起!

    把這個老巫婆碎屍萬段!!

    “殺了她!”阿爾忒彌斯公主尖叫起來,模樣居然和彭團長有些相似,“放箭、放箭!!”

    埃爾克鹿人戰士們疑惑地看著公主。

    侍女長臉色一變:“公主殿下說,讓你們放箭!”

    鹿人戰士的眼神愈發茫然。

    其中一個頭領模樣的鹿人戰士說:

    “公主殿下,我們是奉命,來捉拿傷害王孫大人的邪惡法師。”

    阿爾忒彌斯公主要崩潰了:“這個賤貨不是自己承認了,她傷害了我的寶寶!我的寶寶都成這個樣子了!!”

    她抱著肥頭大耳的彭團長,一雙美目流下珍珠般的眼淚。

    薇瑟:“……”

    雖然吧,愛孩子是母親的天性,但是看到這種美人抱豬的場麵,薇瑟還是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震撼……

    “是的。”

    鹿人頭領嚴肅地點頭:

    “——這位法師隻是認罪了。按照萊茵律法,我們應該組建臨時審判庭,請來當地有名望的人做法官,在新舊諸律的見證之下,問清她行兇的來由,審判她的罪惡。”

    其餘鹿人戰士紛紛應和。

    這才是獸人普遍的性格,淳樸、固執、認真,彭團長和阿爾忒彌斯公主,其實才是異類裏的異類。

    彭團長一聽見“法官”,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立刻嚷嚷了起來:

    “這裏是我的地盤!……”

    他的意思是,我是尼伯龍根的老大,要審判誰,他說了算。

    但是彭團長太虛弱了,薇瑟的死靈氣息,像是一道纏人的厲鬼,狠狠地掐著他的喉嚨,彭團長剛剛嚷完第一句,就陷入了病弱的咳嗽中。

    阿爾忒彌斯公主心疼得快要暈過去了:“寶寶!我的好寶……”

    鹿人頭領認真地點頭,顯然誤會了彭的意思:

    “王孫殿下,請您放心。在這片島嶼上,我們一定秉持公正,用盡全力地捍衛您的正義與光榮。”

    彭:“……”

    阿爾忒彌斯公主:“……”

    彭憤怒地瞪著自己的母親:你怎麽把這種貨色帶上島了??

    ——這不是給我添堵?!!

    阿爾忒彌斯公主有苦說不出。

    她護子心切,來得太匆忙,隻有心地單純、信仰堅定的鹿人戰士,願意追隨他們的公主,風雨兼程地趕來尼伯龍根島。

    薇瑟把二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薇瑟咳嗽了一聲,笑出來太不禮貌了,她把這輩子難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法師大人,”鹿人頭領依舊嚴肅地看著她,“你有異議嗎?”

    薇瑟舉起手:“我服從安排,戰士大人。”

    鹿人頭領點點頭:“那我以萊茵律法的名義,暫時將您拘禁,新舊諸律見證此刻的公義。”

    薇瑟重複了一遍:“新舊諸律見證此刻的公義。”

    薇瑟伸出手,鹿人頭領半跪下去,把禁魔石手銬,“喀”地一聲戴在了薇瑟的手腕上。

    就在此時,彭突然嚷嚷起來:

    “還有一個!她還有同夥,把那個男人一起抓了!”

    他指的當然是林。

    林不見了——彭冷笑一聲,他怎麽可能,放任林跑掉?

    要審判,也可以,彭在尼伯龍根島盤踞數十年,還愁無法顛倒黑白嗎?

    把薇瑟和林通通抓起來!

    鹿人頭領看了手下一眼,另一個鹿人戰士搖頭,這間小旅館裏,薇瑟沒有同伴。

    啪地一聲,彭揚起手,甩了這個鹿人戰士一耳光!

    鹿人頭領和其他戰士,都露出了震驚而憤怒的眼神。

    “沒用的東西!”彭破口大罵,“好端端一個活人,你們居然就讓他跑掉了?埃爾克鹿人,一群窩囊廢,怪不得連女人都管不住,一個個都被……”

    鹿人們齊齊變了臉色。

    埃爾克鹿人,由於相貌出衆,性格又單純溫馴,婦孺經常被捕奴團擄掠。一個埃爾克鹿人女孩,可能出門打一趟井水的功夫,就會捕奴團的人用繩網拖走。

    先前,埃斯男爵,在飛龍車廂裏,虐待的那個小女奴,正是埃爾克鹿人。

    人口販賣,是埃爾克鹿人的民族傷口,如今彭不僅戳破了,還大肆地踐踏,誰能忍得住?

    鹿人們青筋暴跳,但仍然竭力忍耐。

    原因無他。埃爾克鹿人,就是脾氣很好的種族,就算被逼急了眼,也依舊記得自己的使命和榮譽。

    他們是追隨公主殿下的戰士。為了阿爾忒彌斯殿下,鹿人戰士可以捏著鼻子,伺候這頭形銷骨立的巨嬰肥豬。

    阿爾忒彌斯公主麵色尷尬,她的姊妹被擄走過,她寶寶的言論,公主難得地不贊同。

    她小心翼翼地說:“寶寶,你這樣說,媽媽會傷心……”

    彭怒喝道:“我管你傷不傷心!”

    砰地一聲,他伸手一推,把阿爾忒彌斯公主搡得跌坐。

    “你要是解決不了這個賤貨——”

    彭一指薇瑟:

    “你就不配做我母親!”

    說罷,彭的騎士手下,推走了他的輪椅。

    彭在所有人麵前,怒罵了他的親媽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暴雨傾盆,水霧蒙蒙,小小的旅館前,隻留下茫然的阿爾忒彌斯公主,和一群怒火中燒的鹿人戰士。

    薇瑟嘆了口氣,輕輕地說道:

    “你真是……”

    阿爾忒彌斯公主沒聽清楚:

    “什麽?”

    薇瑟搖了搖頭,是她多嘴了。

    薇瑟本來說的是:“你真的愛你的兒子嗎?”

    但薇瑟轉念一想,自己就沒被親媽愛過,索性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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