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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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5

    冷雨瀟瀟, 陰風颼颼。

    綿密的雨針給溫妮描上了一圈毛絨的邊。

    溫妮奪門而出,一路向前瘋跑,可是身後追著的人更快, 一把拽住了她橙紅色的頭發:

    “——我打死你!你這個賤x!!”

    啪地一聲,這一耳光甩得驚天動地,旁遭鄰居紛紛從窗戶裏探出頭來:

    “布爾家的溫妮又被打了?”

    “哈哈哈, 都說了, 上過學的都不安分……”

    溫妮整個人都被扇得轉了小半圈,暈頭轉向地跌坐在積水裏,半邊臉頰高高地腫起來。

    打溫妮的人, 正是先前在聯合騎士團駐地, 向林提出“交換老婆”的小頭目。

    也就是現在世界樹上,衆多樹民牽腸掛肚的,那個被騎士劍毆打了的“公職人員”。

    小頭目在衆多樹民的想象裏,已經是一位半身不遂的羸弱病人。

    而這位“羸弱病人”,正站在潑天的密雨裏,氣焰囂張得像是一把染血的戰斧,一腳把溫妮踹得仰麵摔進了積水中:

    “賤x!你這個x子養的x蛋賤x!!你媽把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扔進豬圈裏——!!!”

    溫妮抱著肚腹,像一隻煮熟的小蝦米,在冰冷的泥濘中縮起了全身。

    她像是死了一般, 無論小頭目罵得多難聽,溫妮的表情都像是雕塑一般的僵冷。

    溫妮今年十四歲, 而這種人生, 她忍受了十多年。

    鄰居們站在屋簷下, 沖著二人議論紛紛,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他們都是男爵的幫傭, 都是被男爵當做牛馬,狠狠地壓榨的“下等人”。

    但是“下等人”也是分等級的。

    男人比女人高貴,大人比小孩高貴。

    溫妮又是女人、又是小孩,更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是大家在茶餘飯後,摸著吃飽的肚皮,看戲的那個“樂子”。

    畢竟她“還小”,“不懂事”,打一打才會“聽話”。

    ……至於溫妮本人是怎麽想的,又有誰在意呢?

    小頭目盛怒未消,他蹲了下去,把溫妮拽了起來:

    “精靈呢?那個精靈去那裏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錢才買下的?——把你賣去可人兒館,一天給五十個人x都不夠!”

    小頭目嘴裏所說的精靈,自然是之前,他主動向林提出的,要用來“交換”的那個“老婆”。

    老婆當然是買的。

    小頭目怒火中燒:

    ——是他花血汗錢買的!!

    十幾歲的精靈,別說嫁娶了,連說話都磕絆。埃斯男爵說了,這種精靈女孩,是最搶手的,一出盤就會脫銷——又小又好控製,無論怎麽對她,她也傻傻地不會走。

    是以,小頭目買回來,在地下室關了小半月後,精靈就順從了。

    她呆呆地坐著,不哭也不笑,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所以小頭目把她從地下室放了出來,精靈平時跟著阿麗和溫妮,喂豬、編麻、做家務,算是補貼一下他的血汗錢。

    但是——

    小頭目怒不可遏:

    溫妮把精靈放走了!

    這個小賤x,不知道在學校,到底學到了什麽狗屁,居然學會了反抗起了她的小叔!!

    以後長大還得了??

    “她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

    小頭目拽起溫妮的頭發,雙眼暴突、齜牙咧嘴,但語氣卻詭異地柔和下來了:

    “溫妮,你見過我怎麽打你媽媽的吧?你也不想我這麽對你吧?……乖,好姑娘,告訴我,精靈被你藏去了哪裏??”

    溫妮鼻青臉腫,唇角皸裂出血,原本明豔的一張臉,此時卻像一張爛餅一樣。

    溫妮氣若遊絲地說:“艾爾莎……”

    小頭目愣了一下:“什麽?”

    “她不叫精靈,她叫艾爾莎……”

    溫妮的聲音虛弱而堅定,像是扯不斷的細線一樣:

    “艾爾莎生在輝煌城邦,她崇拜蘇格拉底,她喜歡畫畫,她的夢想是,給哲學王畫一幅畫……”

    在小頭目的眼裏,精靈是他買回來的,是商品、是奴隸、是發洩的工具;

    在溫妮眼裏,精靈是艾爾莎,是一個喜歡畫畫的女孩,是一個歲數跟她差不多的女孩,是一個……

    命運跟她同樣悲慘的女孩。

    小頭目匪夷所思地看著溫妮:

    “你有病啊?”

    誰關心精靈叫什麽,家住在哪裏,夢想又是什麽?

    小頭目自認為已經過得很辛苦了,他既沒有彭團長的背景,也沒有埃斯男爵的資産,他就是一個可憐的普通男人。

    一個可憐的普通男人,想找個女人,乖乖地伺候他,到底有什麽錯?

    女人這種東西,不就是長得好看又聽話,就可以了麽?

    “你還真是讀書讀傻了。”

    小頭目不屑地哂笑道:

    “以後那什麽學院,你就別想去了——我從一開始,就應該聽你爸的,把你賣去可人兒館!”

    他把溫妮往家裏拖。

    鄰居們見好戲結束,遺憾的作鳥獸散去,還有些人津津有味地站在原地,按照他們的經驗,接下來溫妮還會受到新一輪的毆打。

    況且,叔叔和侄女,也不是不行……

    有些人已經笑了起來,險惡地調侃道:

    “布爾,你要有新老婆了嗎?”

    小頭目呸了一聲:“她長得太像我哥了,x她跟x我哥似的,有什麽意思?”

    幾個人湊趣地笑了起來,仿佛他們在討論的事情,是一件喜慶的事一樣。

    溫妮懨懨地垂著,發青腫脹的眼皮,像是死去了一般。

    她習慣了。

    她早就習慣了……

    突然,溫妮渾身一震。

    她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猛地擡起了頭來。

    ·

    ·

    ·

    一個矮人奔跑在冷雨裏。

    若是薇瑟在此,必能認出來,這位正是先前,她在街頭不小心撞倒的,那位矮人阿姨。

    矮人阿姨四肢生得短短的,跑起來憨態可掬,惹人發笑。

    但是她的表情又是這麽的憤怒決然,這是將死的斑羚,要和豺狼同歸於盡。

    看熱鬧的鄰居們,突然笑不出來了。

    矮人阿姨似乎是剛從莊園務工回來,手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又小又短的手指,合力握著一把鐮刀。

    她憤怒地走向小頭目:

    “布爾,放開、我的、女兒。”

    小頭目乜斜著覷她。

    他撲哧一聲,笑得開懷,滿臉的胡子都在抖:

    “阿麗,你還沒挨夠揍嗎?你現在跪下吸我的x,我或許能考慮考慮,晚上不打死你。”

    矮人阿姨怒目圓睜:“我是你的大嫂,你怎麽可以,對我說出這種話?”

    小頭目低頭看她,慢吞吞地,笑出一口白牙:

    “放你x的屁——你隻不過是我哥,一奧倫買回來的玩具,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矮人阿姨臉色煞白。

    此話一出,鄰居們看她的眼神,頓時變了。

    下等人也是分層級的。男人比女人高貴,大人比小孩高貴,自由人比——

    買回來的“貨品”更高貴。

    民居裏住著的人,大多是男爵莊園的幫傭,平時跟阿麗共同勞作,關係還算處的可以。

    但小頭目說出這句話,阿麗瞬間就“低人一等”了,鄰居們原本俯瞰的眼神,變得微妙而輕蔑起來。

    溫妮的喉嚨裏爆發出了一聲尖叫:

    “——不許你這樣說我媽媽!!”

    小頭目罵她,溫妮沒有叫,小頭目打她,溫妮也沒有叫。

    因為溫妮不在乎。

    她隻在乎阿麗。

    她隻在乎這個跟她沒有血緣的矮人“媽媽”。

    ——這是她的媽媽!

    溫妮咆哮著念咒,她要用聖焰,她要用雷電,她要用她刻苦學習的魔法,燒死眼前這個男人!

    小頭目輕蔑地嗤笑一聲:

    “蠢貨,你不尷尬嗎?”

    他知道,溫妮挺有魔法天賦,在學校也很勤奮地學習,將來可以談個好婆家,賣個好點的價錢。

    但是,想用這種三腳貓功夫,來反抗他,真是太蠢了。

    小頭目扼住了溫妮的脖頸,女孩的麵孔立刻變得青紫,咒語登即中斷。

    “七生七死”。她離小頭目太近了,法師和戰士,在力氣上的差異太大,小頭目一隻手的力氣,就能抵抗住溫妮全力的掙紮。

    “布爾,快放開她!”矮人阿麗大驚失色,“溫妮會死的,你這是在殺人!!”

    小頭目不耐煩地踹開了她:“安靜點!”

    阿麗生得太小了,小頭目隻需要一腳,就能把阿麗整個人,像是皮球一樣踢了出去。

    阿麗在積雨裏翻了個滾,又堅強地站了起來,她做慣了粗活和重活,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她又一次向小頭目沖過去。

    小頭目哂笑一聲,又把阿麗踹了出去。

    鄰居們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總是這樣,自從溫妮的父親,被一個神秘的黑鬥篷殺了之後,溫妮的小叔,布爾騎士長,便接管了這個家。

    這麽多年,阿麗和溫妮,也不是沒嘗試過反抗。但是布爾騎士長的武力,對於一個矮人女性和一個人類幼女來說,還是太強太強了。

    這一回,小頭目沒能把阿麗踹出去,矮人阿姨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放開、我的、女兒!”

    阿麗一口咬在布爾的大腿上!

    這個畫麵很滑稽。

    但旁遭的鄰居們,沒一個人笑得出來。

    所有人的良心,都在惶惶地發問:

    ……看她們受欺負,真的,很有意思嗎?

    看一個女矮人,沒有任何反抗手段,隻能用牙齒去咬傷害自己女兒的男人:

    這種事情,真的,是“樂子”嗎?

    “……喂,”先前開溫妮玩笑的那個人,惴惴不安地出聲了,“布爾,這是不是有點……”

    有點過分了?

    ·

    ·

    ·

    ——絕對是過分了。

    但鄰居們做慣了幫兇,做慣了看客,做慣了在一旁哄笑的人們。

    所以,暴行變成了一種樂趣。

    所以,弱者的反抗,變成了滑稽的樂子。

    但他們偏偏還有些良心,他們不會也去毆打這對母女,也會在施暴者最過分的時候,流露出猶豫不忍的神情:

    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呢?

    這樣啊,他們又變成,善良而無辜的路人了。

    ·

    ·

    ·

    啪嗒。

    林一縱淩風而下,黑靴踏在積水裏,他的身法太輕巧,隻踩出了啪嗒一聲輕響,像是一朵梧桐花掉在了地上。

    林麵無表情地向前走去。

    小頭目渾身一凜,猛地回頭看去,渾身上下的血液,通通凝結成了冰。

    他慣是欺軟怕硬的。

    小頭目會對女人揮動拳頭,卻會對上司阿諛諂媚,就算彭團長,把滾燙的煙鬥,按在他的手心,小頭目也能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

    這都是為了生活。

    他隻是一個,沒有家世背景、沒有巨額財富,全靠自己努力奮鬥的“普通男人”。

    偶爾對家裏人“發發脾氣”,這又怎麽了呢?

    小頭目張了張嘴,一千個、一萬個理由,悉數堵在了喉嚨裏。

    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因為林把咎瓦尤斯的劍柄捅進了他的嘴裏。喀!!

    咎瓦尤斯的劍柄甫一轉動,牙齒碎裂的恐怖聲音,當即在小頭目的嘴裏,連連響成了一片!

    小頭目登即慘叫起來,他急忙放開了溫妮,連滾帶爬地向後挪去,一張口便露出了七歪八斜、搖搖欲墜的碎齒,汩汩的赤黑血液,惡心地漫溢出來:

    “那、那個,這位先生,打人是不對的……”

    溫妮和阿麗渾身狼狽地跌坐在積水裏。

    她們呆呆地看著小頭目,看著這個虐待了她們十幾年的男人,像是狗一樣地搖尾乞憐。

    “打人是不對的”?

    這是小叔說出來的話?

    她們麵麵相覷。

    噗。

    她們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小頭目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可他實在是太怕林了,他連拔出劍來都做不到。

    林在騎士團駐地的那幾拳,給他脆弱的心靈,留下了深重的陰影。

    這是他絕對不能招惹的大佬。

    他隻是個普通男人啊,怎麽受得了這種對待?

    小頭目終於想了起來,這個島上是存在律法的,語無倫次地威脅道:

    “先生,你想做什麽?這裏有這麽多雙眼睛,如果你敢……你敢的話!你、你你會被送上審判庭!”

    林站住了。

    他渾身透濕,額發娓娓地垂落,遮住了林的表情。

    像是在考慮小頭目的威脅一般。

    小頭目露出一線得意的神色。

    機會來了!

    他跟林正麵對決,確實沒有勝算,但是……

    但是偷襲呢?

    若是偷襲得手,小頭目豈不是可以,把之前平白無故挨的那些揍,通通還給這個蠻不講理的人?

    小頭目依舊沒想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被林揍個半死,但是彭團長也會無緣無故地毆打自己的手下,因此小頭目也沒有多想。

    大概是,林這種公子哥,就喜歡虐待,像我這種可憐的普通人吧?

    小頭目背在身後的手,無聲地、迅速地,推出一個小小的魔法卷軸來:

    是時候讓你感受一下,我們“平民”的厲害了!

    小頭目惡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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