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為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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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為你4
若說, 人渣也要做個區分,那麽小佛羅特一定是重量級。
五年前,小佛羅特·斯莫, 與一衆狐朋狗友,在耀庭附屬學院外閑逛,於耀庭——翡翠海附近, 將兩名小月桂樹學院的女學生, 強行擄掠上了馬車,一路駛至阿普斯湖附近,對其實施了慘無人道的輪x。
阿普斯騎士團反應迅速。十日後, 小佛羅特被收押, 半月後,小佛羅特被正式逮捕,一年後,阿普斯地區法院,以新舊諸律、帝國律法、群星帝王之名,判處小佛羅特八年牢獄。
至此,事情圓滿結束,結局大快人心。阿普斯司法係統的果決和清明,一度登上了世界樹的熱搜,就連薇瑟也略有耳聞。
然而, 判決是判決,執行是執行。
小佛羅特人壓根就沒進去。
他在外地躲了一段風聲, 又被家裏人重新送了回來, 在耀庭附屬學院繼續上學, 主打一個無事發生。
“憑什麽?”露思匪夷所思道,“沒人舉報嗎?”
一個八年牢獄的惡徒, 竟然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公衆視野裏,還能若無其事地繼續上學——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
薇瑟扶了扶眼鏡沒說話。
她覺得……挺常見的。
這倒不是說,薇瑟認為這樣做合理,而是這種類似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在上流社會,大貴族之間,司法審判都是明碼標價的,隻要你有足夠大的權力,別說強x了,你先x後殺又如何?
說句不好聽的——先前,尼伯龍根島,就算林把布爾騎士長,真的給打死了又怎樣?
林本人就是大特權階級,隻是他不為非作歹,揍的人都是該揍的,露思能感受到的區別,相對更少一些而已。
這種現象,不止奧古斯都帝國,潤去哪個國家都是一樣,就連號稱“律法搖籃”輝煌城邦,一樣有貴族特赦條例:
隻有一無所有的平民——
才會覺得,律法麵前,人人公平。
“露思,”薇瑟低下頭,鳶紫色的眼睛,銜起露思的目光,“你知道,尼島事件,我們是怎麽贏的吧?”
露思喉嚨發緊。
雖然,薇瑟沒有挑明,林也不可能強調,但露思並不傻。
她知道,尼伯龍根島事件,根本不像外界看到的那樣簡單:
薇瑟密爾導師隱姓埋名,打倒邪惡的彭團長和埃斯男爵——順手捅了一下幕後黑手阿爾。
這是給小孩子看的內容,人物黑白分明,結局簡單美好。
而在肮髒的大人眼裏,這件事其實是這樣的:
——這些都隻是幸運的偶然。
幸運就幸運在,來的是薇瑟密爾,薔薇魔女願意紆尊降貴,隱瞞自己的身份,讓彭團長的嘴臉暴露得窮形盡相。
偶然就偶然在,尼伯龍根島,終究是個小地方,無論是埃斯男爵還是布爾騎士長,其實都是背後無甚靠山的小小人物。
就算是彭團長,貴為萊茵皇室的王孫,但也隻是衆多無關緊要的王室枝葉中的“之一”,而他的母族也隻是說不上話的部落公主。
所以,他們才能被薇瑟,輕而易舉地拿下。
那這起事件的必然呢?
必然就在於,薇瑟之所以來到尼島,是因為林要拍抽卡視頻。
林——背後的彌賽亞家族,是這起事件的必然。
而尼伯龍根島,背後的力量博弈,並不是正義的薇瑟密爾導師,帶領尼伯龍根島人民,反抗以彭為代表的邪惡勢力。
真相是:
彌賽亞家族吞並了琥珀星家族的勢力地盤。
彭團長被遣返回國,“蝴蝶大君”蘭·德·彌賽亞接手此地,隨著埃斯男爵的財産清算,琥珀星家族的貿易幾乎被連根拔起,無論是合法的還是不法的,通通隨著阿爾的退場,一同消失在了海浪裏。
如今,尼伯龍根島,耀庭砸下重金,建設了醫院、學校、耀堂,尼島人民過上了好日子,信仰耀庭的人數隻增不減,隻要再過個五十年,人人都會是耀庭信徒。
而彌賽亞作為“聖徒家族”,在尼島建設中充當著耀庭代言人的角色,能夠攫取到巨額的利益和聲望。
現在,你還會認為,林當時前往尼伯龍根島,隻是單純地去拍個抽卡視頻而已嗎?
“……”
露思輕聲道:“導師,哥不是壞人。”
林……和那些貴族,還是不一樣的。
他不僅是彌賽亞的長子,更是一名正直而善良的騎士。
“我被誤會了哦,”薇瑟搖了搖頭,“我不是在指責林——我是自願要多管閑事的。”
薇瑟也不是在指責彌賽亞家族。
畢竟,尼伯龍根島事件,背後再怎麽黑暗複雜,好結局就是好結局。
彭、埃斯、布爾,幾大兇手接連伏誅,忒彌斯一家沉冤昭雪,尼島人民有了自己的學校和醫院——作為領導人,蘭雖然不是什麽好鳥,但也比彭團長好了太多。
這些都是天大的好事。尼伯龍根的人民,才會不在意,背後攫取利益的大貴族,到底姓彌賽亞還是琥珀星。
“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彌賽亞家族的能量,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恐怖。”
能利用薔薇魔女,能重創守密之人,不愧是帝國第一古貴族。
薇瑟看著露思的眼睛:
“而彌賽亞家族,就是小佛羅特背後的勢力——之一哦。”
露思一愕。
她其實想到了,但就是不願意承認,“聖徒家族”彌賽亞,怎麽可能會給這種惡心玩意撐腰?
但是,林就是這麽出現了,他從天而降、二話不說,一耳光把小佛羅特扇得暈頭轉向。
林不是這樣的人。
他溫柔、紳士、克製,這是一個騎士戒律刻進骨血裏的男人,就算是收拾布爾騎士長那樣的人渣,林也沒有像對待小佛羅特那樣地失態。
林對小佛羅特……像是正直的兄長,抓住自己不爭氣的弟弟,正在為非作歹一樣。
當時的林,暴怒又悲哀,才會發出那樣涼薄又譏誚的笑聲。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小佛羅特能夠這般肆無忌憚,仰仗彌賽亞家族的縱容和默許。
然而,小佛羅特仍不滿足,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甚至挑釁到了大哥的頭上,挖去了露思的一隻眼睛。
如他所願,大哥上門找來,半句廢話也沒說,直接把小佛羅特打了個半死不活。
然後?
沒有然後了。
林作為兄長,再怎麽暴怒,再怎麽恨鐵不成鋼,都不可能直接殺了小佛羅特。
為什麽?
——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母親,愛麗絲夫人。
他們是一家人。
·
·
·
等等。
露思抱頭,信息量太大,她有些豬腦過載:“……”
啊?
啊??
“你……您是說,”露思瞳孔地震,“哥和小佛羅特,是……是……??”
是兄弟?
不是,小佛羅特,不是姓斯莫嗎?
露思隨即意識到,自己犯了大蠢,小佛羅特是愛麗絲夫人的兒子——又不是鎧先生的兒子。
小佛羅特,當然不姓彌賽亞,作為愛麗絲夫人的私生子,能在斯莫家族落戶,算是個非常好的好去處了。
露思:“……”
她聽懂了,她大為震撼。
怪不得,小佛羅特和卓,雖然以兄弟相稱,相貌卻半點也不相似——而小佛羅特卻跟林,在眉眼上略有相仿。
因為這倆才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那,那麽,”露思驚道,“小佛羅特的生父是誰?……”
小佛羅特的生父不可能是佛羅特了。
如果是佛羅特·斯莫,鎧大可以直接殺了他,一個小小的地方貴族而已,怎麽敢給黃金鎧戴綠帽子?
隻可能是,鎧覺得無能為力、隻能裝聾作啞的大人物。
比黃金鎧還要牛逼的男人?
露思條件反射:“人皇?”
伊拉斯?
薇瑟:“……”
露思:“……”
露思這才想起來,皇帝陛下的前妻,就坐在自己麵前。
對不起!!!
“……不可能是伊拉斯啦,”薇瑟無奈地扶額,“伊拉斯……他……不會喜歡年紀比自己大的女性。”
伊拉斯是究極甜妹控,他出生喜歡甜妹,他入土喜歡甜妹,他投胎喜歡甜妹,甜妹控的自我修養就是如此堅定。
就算愛麗絲夫人如何豔光四射,總歸是伊拉斯的長輩,他是不可能下得去吊的。
這是甜妹控的尊嚴。
露思嘆為觀止:“……”
您總是在奇怪的地方對人皇很有信心。
·
·
·
“好啦,”薇瑟骨手相擊,眉眼笑得彎彎,“我的話講完了哦。”
露思吃了一肚子驚天大瓜,心情還是十分地震撼,好似一頭思考宇宙的貓咪,呆愣愣地點了點頭,條件反射地糊弄道:
“好的,謝謝導師,導師辛苦了。”
薇瑟:“……”
露思:“……”
氣氛一下從八卦茶話會變為導師開組會。
薇瑟坐在原地沒動,紫色的大眼睛,依舊注視著露思,像是還有話要說。
露思愕然,迅速回憶了一遍,自己應該沒忘記什麽事情……
“露思,”薇瑟認真地說,“我上麵說的話,都不是很重要。”
隻是露思會感興趣,薇瑟才告訴她而已。
誒?
露思疑惑:“那您為什麽……”
薇瑟微微傾身,敞開四條手臂,將露思擁進懷中。
露思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她靠在薇瑟的肩膀上,能聞見薇瑟發間的香氣,柔和、綿軟、馨香,絲絲絨絨地裹住的露思的心髒。
露思眨了眨眼睛。
她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跟人擁抱過了。
上一次這樣擁抱,大概還是十年前,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吧?
當時,露思還是個小女孩,天真幼稚、自以為是,與父親大吵一架之後,就憤然離家出走了。
結果這一走,露思就再也沒有了家,再也沒有了爸爸,再也沒有了媽媽。
但露思是幸運的,因為林找到了露思,把她帶離了尼伯龍根島,送她去了輝煌城邦……十年過去,她孑然一身地進入輝煌城邦,孑然一身地從城邦法院辭職,孑然一身地重返尼伯龍根島。
她竟然就這麽踽踽獨行了十年。
“露思,”薇瑟輕聲說,“導師很抱歉哦。”
“如果我早一點回去,你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了……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才不會管小佛羅特是誰,我隻會割下他的頭,讓他的父母自己來認領,這條沒拴好的瘋狗。”
“抱歉,抱歉 ,露思,我很抱歉。……”
薇瑟撫摸著露思的頭發:
“孩子,讓你受委屈了。”
露思靠在薇瑟的肩膀上,愣愣地聽著。
良久,她薄荷綠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像是將死的蝶翼,突然恢複了活氣。
露思下意識地捂住嘴:“——”
柏拉圖告訴過露思,哭是沒什麽意義的,因為根本沒有人關心你,你自己在那掉眼淚,連個遞紙的人都沒有,有什麽意思?
隻會讓自己徒增尷尬。
所以,露思想哭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憋著眼淚,哭有什麽用呢?還不如做更有意義的事。
但是……但是……
“好啦,”薇瑟拍拍露思的背,“我走出這扇門就失憶了哦。”
“想哭就哭吧。”
“被傷害了,覺得委屈,想要流淚,從來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想哭就哭吧。
哭完了,我們就收拾心情,來對付讓我們流淚的人。
·
·
·
路西法端著水果,剛想推門進去,天使麵無表情地思考了一會兒,默不作聲地貼牆站在了門口。
他沒進去。
露思的哭聲,像是細瘦的河流,從門縫裏淌出來,蜿蜿蜒蜒、斷斷續續,聽得人心頭一陣發緊。
路西法睜著幽藍色的眼睛,通過心智同步,天使能感覺到,露思現在的心情,是很幸福的。
薇瑟沒有欺負她。
——既然感覺到幸福,為什麽又要哭呢?
路西法無法理解。
但天使也不會推門進去。
路西法站在門口,看著盤子裏的水果,靜靜地發呆。
等露思哭完,再端進去吧。
·
·
·
薇瑟與露思道別,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麵無表情地向房間走去,腳步越走越快,最後一路小跑,寬大的裙擺拖曳在地,好似倏飛而過的雲霞。
薇瑟回到了自己房間,踉踉蹌蹌地撞開盥洗室的門,扶著洗手池的邊緣,難受地摸著自己的喉嚨:“——”
一陣天旋地轉的嘔吐。
薇瑟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骨手從四麵八方伸出,穩穩地攙扶著薇瑟,以防她跪在盥洗室裏。
細密的冷汗冒出額角,薇瑟整個人都在輕微地發抖,她伸出手,摸了半天,才摸到水池上的魔法符號,胡亂地一按。
家用魔法啓動,洗手池的邊沿,冒出清澈的水流,把薇瑟吐出來的汙糟沖了下去。
薇瑟撩起濕漉的睫毛,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她有一件——露思一定會關心——的事,並沒有告訴露思。
鎧在幫薇瑟做過驅散之後,麵色沉凝地告訴了她一件事:
“導師閣下,您懷孕了。”
薇瑟的臉色唰然變得慘白。
“……”鎧嘆了口氣,沉默半晌,補充說明,“站在醫師的角度,這件事,在沒經過您的同意之前,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包括我的兒子。”
一切交給薇瑟自己定奪。
——畢竟,上次薇瑟懷孕,可是鬧出了幾百條人命。
·
·
·
薇瑟伸出手,她的手指發著抖,摸了摸自己的肚腹。
“……孩子,”薇瑟試探著說,“你在這裏嗎?”
薇瑟的手指沒有感覺到任何動靜。
這是廢話。薇瑟不可能感覺得到什麽,用鎧的話來說,就是“很幸運,發現得早,可以順利地讓它消失”。
鎧巧妙地用了“它”這個代詞。
薇瑟:“……”
前塵往事湧上心頭,薇瑟脫力地跌坐在地。
恐懼、悲傷、痛恨,齊齊湧上心頭,薇瑟捂著臉,眼淚奪眶而出。
“媽媽……”阿薩感覺到了薇瑟的悲傷,“媽媽。”
彩色的氣泡湧出薇瑟的衣袖,阿薩在盥洗室裏現出人身,他半跪下來,像是忠心的巨犬,呆呆地看著哭泣的薇瑟。
“回去……”薇瑟泣道,“這裏離耀庭太近,你不能……”
阿薩伸出手。
他強壯有力的臂膀,混亂而無序地碎成了幾段,奇異地在空中漂浮著,“湊”成了手臂的模樣。
邪神阿薩謝勒有樣學樣,給了薇瑟一個破碎的擁抱。
薇瑟哀哀地低泣:“阿薩,你有沒有辦法?你有沒有辦法?……”
阿薩不解地看著薇瑟。
是啊,以阿薩的智力,是很難理解這些的。
薇瑟吸了吸鼻子,努力收拾了一下心情,她拍了拍阿薩的頭:“回去,這裏太冒險了。”
阿薩蹭了蹭薇瑟的手,真像隻大狗狗一樣:
“回家,回家。想。”
薇瑟默了默。
對,既然看完病,薇瑟也沒理由,再留在這裏了。
薇瑟忍住滿心的酸澀,揉了揉阿薩的頭發:
“好,媽媽明天就走,我們一起回維蘇威。”
一聽到“維蘇威”,阿薩眼睛都亮了:
“媽媽,喜歡,媽媽。愛。”
薇瑟破涕為笑:“好孩……”
“薇瑟,你在跟誰說話?”
林的聲音突然從盥洗室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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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他怎麽——
薇瑟在震驚之餘,向阿薩下達命令:
藏起來!!
快!!!
被林看見你就完了——!
阿薩一愕,他腦子不快,反應又慢,是個如假包換的弱智兒童,薇瑟急得用骨手連拍幾下,阿薩才反應過來,委委屈屈地化成了氣泡,重新鑽回了薇瑟的衣袖裏。
薇瑟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林敲了敲盥洗室的門:
“薇瑟,你還好嗎?”
“——”薇瑟連忙站起來,“沒有,沒有……我還好。”
林淡淡地望著盥洗室的門。
他剛剛聽見了另一道聲音。
先賢視域告訴林,這不會是幻覺,方才薇瑟在盥洗室,就是在跟另一個人說話。
要麽,先賢視域錯了;
要麽,薇瑟在說謊。
“我在跟人打實時通訊呢……”
薇瑟在盥洗室幹巴巴地找補。
林眼睛眨了眨,他想說什麽,又克製住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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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今天很奇怪。
——倒不如說,從露思回來的那天開始,林就一直這麽奇怪了。
但林早出晚歸,和薇瑟無甚交流,薇瑟連多問一嘴的機會都沒有,因此感受沒有今天這般強烈。
林在處理小佛羅特的事情——心情很不好,薇瑟知道,也不想煩他。
林站在床前解袖扣。
薇瑟有些不敢靠近。
不知道是她做賊心虛,還是林的氣息太凜冽,薇瑟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我剛剛……”
林淡淡地接話:“你在打實時通訊。”
你繼續說。
薇瑟喉嚨一堵,說不出話來了。
“那個,林……”薇瑟訕訕地靠近,還是轉移話題吧,“我,我其實……”
林突然回過身,攥住了薇瑟的手腕,把她拉進了懷裏。
他的吻居高臨下地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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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瑟是很喜歡貼貼的。
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冰清玉潔的淑女,想就是想,要就是要,也厚著臉皮做過纏昵的事情。
但薇瑟現在渾身發冷。
是身體不舒服?
還是阿薩差點被發現?
……還是林真的太兇了?
“等等,等等!”
薇瑟摔進了被褥裏,她本來就有些發暈,此時更是眼前一黑,人差點沒背過氣去:
“等一下,林,你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好不好?你別……你別這樣……現在是下午……”
薇瑟擡手去攔他,反而被林握住了手腕,伸拉著舉過了頭頂,兩個人力氣差異太大,薇瑟根本動彈不得。
林的手指冰冷地撫過薇瑟的肚腹。
他連手鎧都沒脫,薇瑟被冰得一縮,既而想起來了什麽,恐懼電射一般傳遍全身:
“離我遠點——!!”
骨手感應到了薇瑟的情緒,條件反射一般彈出護主。
薇瑟慌張地收手,鋒銳的骨刃,在林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恐怖的血口子。
薇瑟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很淺,並不到要害,隻是看起來長而已,血珠緩緩地滲出,鐵鏽味彌漫開去。
林動作一頓,擡起了手,摸了摸傷口。
他額發淩亂地垂落,遮住了眼睛,薇瑟看不見他的表情。
薇瑟訕訕道:“我……我不是故意……”
林什麽也沒說,疼痛讓他冷靜下來了一些,他俯下身去,想摸一摸薇瑟的臉。
但薇瑟還在害怕,她像隻應激的貓,全身上下的毛都豎著,林這麽一動,薇瑟條件反射地擡起骨手,鋒銳的骨刃上飲著一行血色。
林:“……”
他沉默著起身,把襯衫扣了回去。
薇瑟衣衫淩亂,手腳冰涼,人止不住地發抖,但她不是那個意思,這是誤會,她是覺得……
薇瑟哽咽著抱怨:“……你變了好多。”
林聞言一愕。
林看著薇瑟:“我變了什麽?”
薇瑟低下頭去:“……”
她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你有事瞞著我。”
就連小佛羅特的身份,都是薇瑟向達芙妮打聽來的。
從始至終,林一句話都沒有告訴過薇瑟,更遑論露思離開後,林是如何處置小佛羅特的。
薇瑟根本不理解,同母異父的兄弟又如何,林為什麽要這麽護著小佛羅特?
難道露思沒有這個畜生更重要嗎?
這……這根本不像他。
根本不像正直端方的黃金雨。
林輕輕地笑了一聲。
薇瑟渾身一寒。
她沒聽過林這麽笑,涼薄又嘲諷,像是把輕盈的劍刃,送進了薇瑟的喉嚨:
“薇瑟。你說、我、有事瞞著你?”
薇瑟:“……”
這話難道不對嗎?
“那好,”林淡淡地看向薇瑟,“你呢?”
“——你有事瞞著我嗎,薇瑟?”
薇瑟啞了。
她張了張嘴,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確實。
薇瑟也有很多很多的秘密,不方便跟林開口言明。
她也是瞞著事情不說的人,又有什麽資格指責林呢?
林看了薇瑟一眼,見薇瑟一語不發,也沒多說什麽,攏起風衣轉身離開。
“等等,”薇瑟急急道,“林,你問吧,你問我就告訴你,我什麽都告訴你!”
她連忙從床上坐起來,薇瑟鼓起最大的勇氣,嗓子都僵硬地提高了:“我們隻是有誤會,說開了、不就沒事了嗎?你……”
林回過頭來。
薇瑟的勇氣,在林的目光裏,顫抖著冷卻了:
“……你不願意嗎?”
哦,哦哦,那就算了!當、當她沒說過……
林輕輕地問:
“薇瑟,你對伊拉斯也是這樣嗎?”
薇瑟僵在了原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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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提伊拉斯?
“……”薇瑟睜大了眼睛,“林,你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
林垂下深暗而冰冷的眼神:
“你也會對伊拉斯露出這副討好的表情嗎,薇瑟?”
薇瑟寒在了床褥上,像是具被瞬間擊殺的屍首,明明血液還是溫熱的,心髒卻停止了跳動。
林……在說什麽?
薇瑟的嘴唇顫抖著:“……你在羞辱我。”
林麵無表情道:
“那你現在打開終端樹枝。”
薇瑟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你不是說,你剛才在盥洗室,跟人打實時通訊?”
林冷冷道:
“那你現在打開終端樹枝,把實時通訊的記錄給我看。”
薇瑟:“……”
沒有。
當然什麽記錄都沒有。
她在說騙話。
“順帶一提,”林一指床頭櫃,“你的終端樹枝,在這裏。”
“你對我說,你在盥洗室,用樹枝跟人打實時通訊——而你的終端樹枝,從我一進門開始,都在床頭櫃上。”
林看著薇瑟煞白的臉:
“——薇瑟密爾,是誰在羞辱誰?”
薇瑟沉默。
林頓了頓,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言盡於此,轉身離開。
臥室再度安靜下來。
薇瑟望著床褥發呆,直到一陣惡心,再次湧上喉嚨。
薇瑟又沖進盥洗室吐了個昏天黑地。
“對不,起,媽媽。……”
阿薩在薇瑟的腦海裏說。
“……”薇瑟用冷水沖了把臉,“沒事,沒事,小事而已。”
我是你的媽媽。
為了保護你,我可以付出代價——任何代價。
“我們今天就離開這裏,”薇瑟在心裏對阿薩說,“你想吃什麽,媽媽都帶你去吃。”
阿薩:“媽媽。難過。阿薩。不吃。”
薇瑟:“……”
薇瑟捂著臉,情緒再次淹沒了她,薇瑟又小聲地哭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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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瑟又是哭又是嘔吐,把自己折騰得三魂沒了六魄,最後走出城堡的時候,臉都是青白白的一片,連連嚇到好幾個女仆。
這裏並不是彌賽亞領地的核心,隻是邊沿的鄉村部分,鎧在這裏開設診所,於是才有了城堡和布防。
水秀山青,風和日麗,鎧確實是個合格的領主,農田千裏,一望無際,縱橫的阡陌上,來往的農人,皆是滿麵喜色,今年也會有個好收成。
挺熱鬧。
薇瑟低著頭,默不作聲地走在路上,與歡聲笑語的人們擦肩而過。
“……”鎧驚異地叫住薇瑟,“導師?”
薇瑟擡起頭,鎧正站在榕樹下,一群白發老人正圍著他。
薇瑟連忙點頭示意:“……大人。”
鎧注意到薇瑟的行裝,連忙走上近前:
“——您要走了?”
薇瑟點了點頭:“我正想去跟您告別。”
她……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
鎧注意到薇瑟臉上的淚痕,倒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
“導師,今天恐怕不行。”
“誒?”
薇瑟詫異:“為什麽?”
“……”鎧嘆了口氣,“現在翡翠海在檢查布防,任何人都無法進出。”
一般而言,“檢查布防”,隻會發生在,政要臨門的時候。為了防止刺殺的發生,在政要前來的一段時間,領地內會停止一切人員進出。
是以,這不是鎧,想故意留住薇瑟——而是按照規矩,薇瑟現在不能出去。
薇瑟表示理解:“我可以問問,是誰——”
是哪位大人物要來?
“……”
鎧頭痛極了:
“導師,是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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