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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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2
林依稀記起, 自己小時候,曾經追獵過一頭雄獅幼崽。
高天開闊,碧空如洗, 小林翻身下馬,男孩落地時輕盈而利落,反手從馱袋上抽出一支箭, 緩慢而堅定地逼近了小獅子。
小林麵無表情, 氣勢沉凝而迫人,宛如一柄染血的新硎之刃。他是天生的獵手,血脈裏湧動著征服的狂氣, 在年輕的黃金雨麵前, 幼小的百獸之王,本能地感到畏懼。
小獅子意識到自己才是獵物。
它嚇得止不住發抖,好似一隻驚慌失措的小貓,極力地亮出了自己稚嫩的爪子,喉嚨裏發出底氣不足的嗚嚕聲。
小林神色冷漠,羽箭撘上了獵弓,小獅子抖得更厲害了,它不住地向後退縮著,在猶豫自己轉身出逃的時機。
沒機會了。
小林麵沉如水,一箭射出。
吼——!
暴怒的咆哮, 好似平地掠起的飛雷,一道殘影從旁側飛撲而來。
死亡乘著腥風暴擁疾卷而至。
小林太過專注, 以至於閃躲不及, 男孩的胸膛被利爪刨開, 血花破碎著綻放。
來者是一頭母獅,麵露兇光, 形容猙獰。她顯然是病了,毛色黯淡無光,體型幹柴瘦弱,但一瞬間爆發出的力量,依舊把小林撞得翻倒在地。
小獅子見母親出現,再度振作起來,它輕盈地飛竄而至,企圖咬開小林的喉嚨——
嘩!
熔金色的鬥力驟撞疾閃而逝,好似低空中橫掠而去的奔雷,小林的身周出現了一層花紋華麗的護盾,在天光下閃爍著黃金一般驕傲的光輝。
這便是“黃金鎧”。
母獅與幼獅兩頭夾擊,鋒利的爪牙破空而下,並未傷及小林分毫,反而被黃金鎧震得倒飛出去。
母獅在草地裏翻滾一遭,叼住了小獅子的後頸皮,喉嚨裏發出威懾又驚疑的低吼。
鎧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小林身側。
鎧淡淡地對上了母獅的眼睛:
“走。”
母獅渾身一震,謹慎地向後退去,在確認鎧沒有陰謀之後,叼著幼崽消失在了蒼茫的草色裏。
小林氣鳴自促,咳血不已:“……”
他看見父親單膝跪地。
鎧永遠是這般表情,優雅、從容、鎮定,兒子倒在血泊之中,他也隻是多看了幾眼,並沒有流露出半分焦急的神色。
“孩子,你不會死。”鎧沉聲說道,湛藍色的眼瞳,溫潤有餘、溫暖不足,像是色澤超凡的玻璃珠,“你必須忍受疼痛。你要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代價。”
小林臉色蒼白地點頭。他能感覺到,父親的鬥力,如同春雨一般澆淋過他的身體,最大程度地止住了如注的血流。
鎧當然愛他。
但是隻有一些——隻有這麽一些。
“林。”
鎧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為什麽會忽略母獅?我沒有教過你,在追獵幼崽的時候,要小心發瘋的母獸嗎?”
小林:“……”
為什麽?
男孩說不出。
小林艱難地出聲:“父親,對不起,我忘記了。”
我忘記了。
對不起。
……對不起。
·
·
·
林神色怔忡。
愛麗絲夫人在搶奪他的劍。她應該在大聲尖叫,像是一頭鬥誌昂揚的綠鸚鵡,可是林什麽也聽不見,耳畔隻有沙沙的聲響。
那是長風掠過曠野時,草葉相互披拂,發出的窸窣之聲。林還記得,年幼時的自己,倒在血泊之中,靜靜地注視著母獅,叼著她的幼崽,消失在搖曳的草葉之間。
沙沙,沙沙,沙沙。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林還是當年那個男孩,冷酷地提著殘忍的獵弓。
愛麗絲夫人護著小佛羅特,就像是那頭暴怒的母獅,為了自己的寶貝,不惜和他拚命。
一切都沒有變化。林的母親,愛麗絲夫人,始終把林當作,一個闖入自己生活的獵人。
林:“……”
沙沙,沙沙,沙沙。草原的風聲,跨越百年間的光陰,還是吹進了成年林的胸膛。
林靜靜地注視著愛麗絲,後者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頭,不由自主地降低了聲音。
愛麗絲夫人顫聲道:“……你這是什麽眼神?”
在這一瞬間,林能感覺得到,自己的手腕輕輕地一抖——
咎瓦尤斯震鞘而出。
“喲,這麽熱鬧?也不叫上我一起。”
身旁傳來一聲甜美而輕佻的呼哨。
白思禮款款現身,不動聲色地擡起手,把林的劍又按了回去。
世上能阻止林拔劍的人沒有幾個。
帝國三劍聖之一,“白銀雪”白思禮·德·路德薇希,恰好是其中之一。
白思禮叼著一隻甜甜圈,好似秋水湖心明皎皎的冰月,小佛羅特睜大了眼睛,控製不住地往她身上瞟。
白思禮自然地挽住林的手,一副小鳥依人的甜美模樣。
林和白思禮,從小打到大,你拽我的腸子,我刺你的眼睛,向來是不對付的。
唯獨,在對付少數幾個人上,他們同仇敵愾。
小佛羅特正在這份名單之中。
白思禮瑰紅的嘴唇沒動,聲音卻傳到了林的耳裏:
“——別發癲。”
林的肌肉依舊緊繃,他並沒有用力,但白思禮同為戰士,能感覺到林的怒意,像是風雷驟聚在烏雲上方。
沙沙,沙沙,沙沙。風在躁動。
白思禮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薇瑟怎麽辦?”
在這兒發癲,你爽是爽了——那薇瑟要怎麽辦?
她過來是要跟你結婚,不是來攪合彌賽亞醜聞的,誰愛看你家這點兒尖叫抓撓的破事?
林:“……”
搬出薇瑟,效果立竿見影,林身上引而不發的戾氣,頓時煙消雲散。
愛麗絲夫人如釋重負,她也能感覺得到,林身上駭人的氣場,奇跡般地消失了。
小佛羅特倒是無所謂。他有愛麗絲護著,本就肆無忌憚,此時更是被白思禮纖細的小腿,吸引去了目光。
“不好意思呀~”
白思禮笑嘻嘻地扯過林:
“大公子我先借走咯——”
白思禮拽住林的低馬尾,狠命地向下一拉扯,示意他跟自己離開。
·
·
·
奈亞一戰後,白思禮重傷昏迷,在君士坦丁大耀堂,躺了足足一個秋天。
傷筋動骨,白思禮不可能去上班,書記官的職責,隻好暫時擱置在了一邊。
伊拉斯身邊強者如雲,不至於少了一個白思禮,身邊就沒有護衛。
是以,皇帝陛下大手一揮,瀟灑地批了白思禮年假——愛上哪兒玩,就去哪兒玩,要是白思禮不愛玩,就乖乖窩在家裏睡覺。
伊拉斯不需要大病初愈的“國王之盾”。白思禮深知此事,艱苦卓絕地做康複訓練,以便盡快地找回自己的身手。
這裏麵還有一個小插曲——
白思禮捏著鼻子,收瑪麗作了徒弟。
奈亞一戰,深深刺激到了瑪麗,番茄小貓咪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身手在同齡人裏很強,但在成年人的世界裏,還是隻有被吊打的份兒。
是以,瑪麗咬著牙,每天都在艱苦地修行。
白思禮從來沒想過當誰師父。她性格喜怒無常,脾氣更是陰晴不定,沒什麽培養下一代的披薩心腸。
但她確實是發自內心地欣賞——會努力奮鬥變強的年輕女孩。
可能,白思禮是在瑪麗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個獨狼一樣的自己。
於是,白思禮雖然滿臉不耐煩,卻在認真地指點瑪麗的修行。
“櫻修女”達芙妮聽說此事之後,把瑪麗生拖硬拽了過來,要瑪麗拜白思禮為師。
瑪麗撅嘴:“我才不要認她當老師呢。”
白思禮冷笑:“啊,拜托,誰想收一個沒用的累贅?”
瑪麗怒道:“我才不是累贅!”
白思禮陰陽怪氣地重複了一遍:“我~不~是~累~贅~”
白思禮和瑪麗,像是耀堂裏吵架的貓,掄圓了膀子互打貓貓拳。
“啊啊,”達芙妮欣慰地抹眼淚,“關係真好呢……”
白思禮和瑪麗異口同聲:
“——誰跟她關係好啊!!”
綜上所述,大白貓老師白思禮,有了小紅貓學生瑪麗。
·
·
·
白思禮低頭一看終端樹枝:
【您的番茄小貓咪正在狂暴賺錢:[圖片]】
瑪麗拍了一張水果餡餅的照片過來。是她和小月桂樹女子學院裏,其他女學生一起做的,一群小姑娘圍在水果餡餅周圍,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看到這種朝氣蓬勃的照片,白思禮感覺自己身上的屍斑,一時間都淡了許多。
【您的番茄小貓咪正在狂暴賺錢:嗬嗬,趁你走了才做,就是不給你吃】
白思禮:“……”
白思禮冷酷而粗魯地回複:
【小雪花:滾去操你自己】
白思禮熄滅終端樹枝,擡起頭來看向身旁的林。
這是一處適合說話的僻靜地。白思禮坐在葡萄架上,好似沒有重量一樣,悠然搖晃著雙腿:
“喏,給。”
白思禮隨手一拋,林擡手接住,是一枚精致的胸針,白銀、水晶、玉石相互嵌合,細小的珍珠流蘇垂墜而下,一朵精致無儔、華貴有餘的雪花,靜靜地綻放在林的掌心。
林詫異。
“我隨手在萊茵池抽的。”
白思禮歪頭揚眉:
“先說好——我是送給薇瑟的,你可別自作多情。”
林當然不會幻想白思禮送禮物給自己,擺了擺手,示意白思禮不必狗叫,安靜。
林詫異的原因是:
這是黑色品質的裝備,正是萊茵池當期up的最強武器,“雪出六花”。
林:“……”
打個比方,“雪出六花”的稀有度,就跟林的“咎瓦尤斯”一樣。
白思禮說自己是“隨手”抽的——這句話的可信度,就像是奈亞拉托提普說,自己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小女孩一樣。
林好奇:“你砸了多少抽下去?”
雪出六花是新武器,世界樹上的攻略區,暫時沒有幾個測評視頻——因為這玩意難抽,而且功能未完全公開,性價比暫時是個迷。
白思禮:“……”
白思禮大怒:“你一定要問我這麽傷心的事情嗎?!!”
哦,看來小雪女士,往萊茵池砸下了血本。
林繼續好奇:“為什麽不自己給她?”
這是很貴重的禮物吧?
白思禮:“……”
白思禮扭頭冷哼:“——我懶得走路。”
其實是怕薇瑟拒絕。
薇瑟離開伊拉斯時,白思禮氣得頭昏腦漲,說了很多過分的話。
萬一她還在討厭我怎麽辦?白思禮惴惴不安地咬指甲。
如果薇瑟不想要……白思禮真不知如何是好,總不能求她收下吧?
我才不會做這種軟弱的事情!白思禮兇巴巴地想。
——還是讓林轉交算了。
白思禮思緒電轉,拿定了主意,表示林的利用價值,暫時到此為止,可以滾了。
“我大發慈悲地提醒你……”
白思禮搖了搖手指:
“小佛羅特這件事,你讓薇瑟去解決,可能會更好哦。”
林聞言皺眉,這事本就無關薇瑟,拉她下水做什麽?
她隻是……
“她是你的妻子——你敢說她是外人,我現在就跟你打上一架。”
白思禮驀地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輕佻神色:
“她遲早要麵對彌賽亞家族的一地雞毛。”
林聞言一愣。
“再說了……”
白思禮抄起手臂:
“你千萬別覺得,薇瑟能當這麽多年的皇後,是因為她又漂亮又可愛,能討陛下的歡心。”
在帝都,會討陛下歡心的絕色美人,千千萬萬,不知凡幾。
但是,陛下隻喜歡強大的女人——
恰好,薇瑟就是最強大的那一個。
大公子,懂了嗎?
收起你那白騎士心態,放心大膽地告訴薇瑟。“救世魔女”不是需要你嗬護在掌心的花朵,她的藤蔓能夠為你遮風擋雨。
——你需要幫助。
——而她會幫你。
就像是當年……人人都覺得,是陛下在保護薇瑟,其實是薇瑟保護了陛下那一樣。
你要相信她的強大。
·
·
·
薇瑟耐心聽完了事情的經過。
愛麗絲夫人竟然偏心至此……薇瑟嘆了口氣。
林看了薇瑟一眼。
林垂下眼皮。
林又擡起頭,覷了薇瑟一眼,訕訕地移開目光。
“哎,”薇瑟戳了戳林發達的胸肌,“有事直說。”
林握住了她不老實的手指:“……”
林難得局促:“……”
林聽見自己艱難地念:
“……這件事情,我解決不了,你能幫助我嗎?”
話音未落,林就想撤回,這也太難為情——
薇瑟突然張開手臂,給了林一個大大的熊抱。
“太好了!”薇瑟激動,骨手亂拍,“你終於對我說這句話了!”
林茫然:“……”
林疑惑:?
為什麽?
“你從來都沒有向我求助過啊,”薇瑟開心地和他貼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覺得我特別沒用呢……”
林愣住。
“你怎麽會這樣想?”林淡聲道,“我隻是……”
……我隻是不想麻煩你。
林早就習慣了自己一個人解決問題,然後去幫助其他人解決問題——隻有這麽做,林才能和記憶裏,那個孤獨又迷茫的男孩和解。
他……他沒想過,去麻煩任何人。
“我們可是要結婚了誒,”薇瑟坐在林大腿上,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你得學會麻煩我,知道嗎?我依賴你,也需要你依賴我。”
薇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像是一樹的繁花粲然盛開,千重明豔,萬端紛紜。
林耳邊“嗡”地一聲。
薇瑟心情大好,繼續說著什麽,但林的聽覺漸漸淡去,耳畔隻有曠遠的風聲——
沙沙,沙沙,沙沙。
薇瑟低下頭,撫摸過林的胸口,那裏有猙獰的傷痕,像是野獸的爪牙,撕裂開來的痕跡。
沙沙,沙沙。
薇瑟低下頭去,她的嘴唇溫軟,吻像是花瓣一樣輕:
“林,我們都會變得更好。”
沙沙……
風聲終於停住了。
至此,林的心裏,再也沒有那般空洞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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