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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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罪2

    托伊拉斯的福, 光明山近百年來,從未舉行過“獅心審判”——原因無他,這種誰拳頭大、誰贏官司的方式, 太原始、太野蠻、太兒戲,已經被大步向前的時代拋棄了。

    但彌賽亞終究沒有把它廢除。

    “文明保留了野蠻,”薇瑟心情不錯地咬了一口蜂蜜小鬆餅, “對付小佛羅特這種惡人, 血腥是正義,暴力是公平……嗚噫,好吃!”

    這是鸚鵡小姐親自下廚做的甜點, 薇瑟驚喜地捂著腮幫子, 像是嘗到了蜂蜜的小熊。

    她越是可愛,鸚鵡小姐和露思,就愈發擔憂。

    哪裏有玩具小熊上場打人的道理呢?

    鸚鵡小姐惶惶地想道:

    薇瑟的這雙手,沒有骨手的幫忙,恐怕連小佛羅特的武器,都舉不起來吧?

    思緒紛呈間,薇瑟伸出了手,她盈白而宛曼的手指,輕輕柔柔地握住了鸚鵡小姐的手,像是春風和煦的擁抱:

    “給我泡一壺紅茶, 加糖又加蜜——我回來想喝熱的哦。”

    放心好了,我會回來, 平安地回來。

    這是薇瑟話中的承諾。

    鸚鵡小姐聽懂了, 手指不再發顫, 她麵色青白地點頭:“好……我、我會泡我最好的茶葉。”

    你可千萬要平安……

    她還是很害怕。薇瑟能看得出來,鸚鵡小姐與露思, 跟在場所有人都一樣——

    都不認為,薇瑟能夠在冷兵器格鬥裏,打贏小佛羅特。

    法師與戰士近戰是愚蠢的。

    法師丟掉魔法,與戰士短兵相接,那更是蠢上加蠢。

    薇瑟偏偏是那個愚行之人。

    不知為什麽,薇瑟突然感覺到,奈亞殘存在她體內的權柄,與薇瑟本人愈發地“貼合”了一些。

    好似植株嫁接,仿佛溶液相融:

    【愚行螺旋】

    倏忽間,在薇瑟的心中,原本麵目模糊、亟待探索的奈亞權柄,此時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像是一名近視的學生,換上了度數更為合適的眼鏡。

    沒等薇瑟想清楚,露思催促聲響起:

    “導師,該行動了。”

    “——喂!”

    小佛羅特出聲叫住了薇瑟。

    薇瑟下意識回過頭,小佛羅特的目光,像是醉漢幹渴的舌頭,放肆地舔舐著薇瑟。

    鸚鵡小姐嫌惡地皺眉,立刻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薇瑟:“你看什麽看?”

    小佛羅特咧嘴笑了。

    這是反複出現在露思噩夢中的笑容,惡毒、下流、猙獰,氣焰囂張,不可一世。

    小佛羅特看向鸚鵡小姐,就像是第一次見到露思時那樣,吹了一個輕浮至極的口哨:

    “胸還挺大的,叫什麽啊?”

    ·

    ·

    ·

    逆位獅心庭外邊的空地成為了決鬥場。

    薇瑟走得快,露思本就是大長腿,鸚鵡小姐隻能碎步小跑跟在後麵——她雙手捧著一個精致小巧的茶葉罐,上麵塗畫著一條銀色大火龍,和一隻黃色小鸚鵡。

    這是她最好的茶葉。

    小南死後,鸚鵡小姐無處伸冤,便不再相信世界上有神明了。

    但此時,鸚鵡小姐捧著茶葉罐,卻在虔誠地祈禱著:

    “拜托了!天父啊,讓薇瑟贏吧,我什麽都會做的……”

    奧古斯都人愛看熱鬧,光明山的群衆也是如此,城牆上、屋頂上、樓梯上,放眼望去全是攢動的人頭。

    成百上千的民衆,熱熱鬧鬧地擠在場地外,就為了親眼目睹這一場決鬥。

    貴族的待遇則更好一些,他們局促地坐在空地周圍的座位上,拖家帶口,提老攜幼。

    “怎麽不把你八輩祖宗全捎上呢?”鸚鵡小姐不爽地撇嘴。

    還有更多的人湧向鸚鵡小姐的直播間,他們去不了光明山,隻能通過世界樹,見證著歷史性的一幕:

    堂堂“救世魔女”薇瑟密爾,會被一個貴族惡少砍死嗎?

    在線觀看人數已經沖破了十萬大關。

    作為底邊小主播,鸚鵡小姐本該高興才對,但此時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薇瑟在為公義而戰,”鸚鵡小姐恨恨地想,“這群人卻隻想著看樂子。”

    小佛羅特出場時,鸚鵡小姐糟糕的心情,更是到達了頂峰。

    與披堅執銳的小佛羅特相比,站在他身邊的頤蓮夫人,簡直就是一個嬌小精致的娃娃擺件。

    小佛羅特本就高大魁梧,披掛重鎧、全副武裝之後,更像是一頭以鋼為筋、以鐵鑄骨的赤紅巨獸。

    明明該是一個笨重的鐵罐頭,小佛羅特的腳步卻毫不遲緩,他走起路來更像是一頭巨鱷,體量恐怖、敏捷驚人,一雙毫不遮掩惡意的眼睛,從覆麵頭盔後燒灼出陰慘的綠光。

    【哇,太子爺這身好帥啊……】

    【《美女與野獸》】

    【蓮姐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寶寶你是一個藍莓小蛋糕】

    鸚鵡小姐沖著彈幕翻了個白眼:傻嗶。

    她決定接下來一個月都不吃藍莓小蛋糕了。鸚鵡小姐還準備狩獵一條食人鱷,做成好看的皮包送給薇瑟。

    當然,前提是,薇瑟能夠活下來……鸚鵡小姐擔憂地擡起頭。

    薇瑟站在不遠處活動著手腳。

    露思比薇瑟本人還要緊張:

    “導師,您有幾成把握?”

    “我會殺了他。”薇瑟答非所問。

    比起武裝到牙齒的小佛羅特,薇瑟這一身輕便的裝束,根本不是同一個畫風,她與小佛羅特更像是兩本小說裏的角色。

    她穿著修身的女式騎裝,雪白的收腰襯衫,棕褐的長筒獵靴,皮甲勒緊了薇瑟的腰肢,這幾乎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防禦。

    薇瑟一頭純白的長發,梳成了高高的單馬尾,好似飄逸的雪綾紗,隨風披拂,飛舞遊弋。

    露思看呆了:“就這樣?”

    沒有頭盔,沒有鎧甲,沒有護臂?

    薇瑟點頭:“就這樣。”

    【好家夥,薇導是獻祭了防禦,全點在敏捷上了啊】

    【不,我覺得,以薇導的體格,本來就負擔不起三十公斤的板甲……】

    【獅心審判可以戴識火嗎?我記得薇導的識火可是禦皇大帝啊】

    【↑不可以哦,在獅心審判中,識火禁用,魔法禁用,鬥力禁用。唯一能上場的,就是決鬥者本人,以及非附魔裝甲,和一把冷兵器】

    【冷兵器可以附魔嗎?】

    決鬥場地的上方,是懸空凸出的陽臺,臨時拆掉了護欄,變成了裁判的席位。

    鎧先生落座於此,他的座位旁邊,站著麵無表情的紗耶。

    紗耶的金發舒展,像是一匹柔韌的綢緞,卷起了兩柄武器。

    一柄是小佛羅特的劍。與伊拉斯的愛琴軍刀不同,與李太白的東方漢劍相異,這柄劍的形製,更像是“東洲刀”。

    東洲,是東方的一個島嶼小國,盛産藝伎、忍者以及武士。東洲刀便是武士的武器,刀身微彎,一側開刃,優雅與兇悍並具,華麗與剛健同存。

    小佛羅特的劍,比起一般的東洲刀,更像是一柄滴瀝不已的鮮血。原本劍刃的位置,是一泓赤紅而淌動的漿液,隨著揮舞飛濺出一滴又一滴的猩紅。

    這便是小佛羅特的武器:

    “屍山血海譚”。

    紗耶的頭發把“屍山血海譚”遞給鎧。鎧先生眉頭微鎖,這柄劍散發出的生腥與惡意,令他本能感到嫌惡與厭棄。

    就跟小佛羅特一樣……鎧握住了劍柄,另一隻手向劍身一抹,黃金色的鬥力覆蓋其上。

    鎧先生親手封印住了這柄武器的附魔效果。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獅心審判中,小佛羅特揮舞屍山血海譚,隻能發揮出這柄武器原本的堅硬與鋒銳。

    【也就是說,現在這柄屍山血海譚,跟其他的東洲刀一樣了?】

    【哪裏一樣了……雖然魔法效果與鬥力加成無法使用,但是它本身的白板數值也很逆天啊,一般的東洲刀能有它鋒利抗造嗎?】

    【愛麗絲夫人真舍得給她私生子花錢啊】

    紗耶舉起薇瑟的武器時,在場的觀衆與直播間彈幕,發出了心照不宣的哄笑聲。

    對比實在太慘烈了。

    相比於殺氣騰騰的“屍山血海譚”,薇瑟提供給紗耶的武器,簡直就像是婦女的縫衣針。

    這是一柄單手刺劍,劍身筆直纖細如針,弧形鏤花的關節護手,高貴奢華,華麗優雅。刺劍的劍格,是平直的一字,其上裝飾著藤蔓、蝴蝶、薔薇,中央鑲嵌著一塊菱形的紅色附魔寶石。

    比起武器,它更像是藝術品,觀賞價值大於實用價值,淑女揮舞時顯得輕靈颯爽——但也僅限於此了。

    怎麽能指望這樣一根漂亮的針,打敗擁有“屍山血海譚”的小佛羅特?

    【我不敢看了……】

    【薇瑟密爾也太輕敵了吧?真就急死人唄,她就算力氣不行,拿更粗一點的單手劍也可以啊,這麽一根針,碰一下就斷】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薇導這把劍細就算了,劍身真的太短了……由此可見薇導真的不太了解近戰格鬥】

    【啊啊啊啊啊我不敢看了】

    【騎士劍騎士劍騎士劍,你再不回來隻能給你老婆收屍了!!】

    鎧先生的目光也是微微一頓。

    鎧先生看向薇瑟:“您確定嗎,導師閣下?我可以提供我的佩劍。”

    “感謝您的慷慨,”薇瑟微笑致意,“我用慣了‘黑伯勞’。”

    黑伯勞正是這柄單手刺劍的名字。如果伊耿在場,一定能一眼認出,先前在地精巢穴裏,薇瑟用的就是這柄劍。

    但是,當時薇瑟使用“黑伯勞”,是有寶石帶來的附魔加成……

    如今,鎧先生一視同仁,同樣封印了“黑伯勞”的魔法效果。

    薇瑟握在手裏的劍,隻是一柄造型格外華美,體量卻纖細驚險的單手刺劍。

    頤蓮夫人麵色微沉,薇瑟的行為舉止太怪異了,頤蓮夫人心存疑慮。

    她跟艾利耳語了兩句,後者大聲地嚷嚷起來:

    “——你是不是往劍刃上淬了毒,想要使用卑鄙的暗殺手段?”

    畢竟,薇瑟的前夫,可是第一刺客伊拉斯!

    在頤蓮夫人的授意下,艾利高聲地提醒著衆人,薇瑟是二婚人士的事實。

    薇瑟沒回應,看向鎧先生。

    鎧微笑,笑容如沐春風,笑意卻未達眼底:

    “若是有人質疑我的公正,那便親自上前來。”

    我查過了——就是查過了。

    誰有意見?

    頤蓮夫人:“……”

    既然鎧先生這番表態,她隻能乖乖地閉上嘴。

    頤蓮夫人心存疑慮,鸚鵡小姐卻愈發心驚肉跳,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裏:“——”

    她本以為,薇瑟往劍裏下了劇毒,才這般從容而自信。

    如果不用毒,光靠這把劍,要怎麽打敗小佛羅特?

    鸚鵡小姐惶惶地看著薇瑟的背影:

    導師閣下……您到底在想什麽?

    ·

    ·

    ·

    與此同時,翡翠海邊陲,小月桂樹女子學院。

    “校長媽媽,”有學生蹦蹦跳跳地跑向達芙妮,“安潔和凱茜的爸爸媽媽都來啦!”

    奈亞一戰後,貝琪和其他女孩子,也都受到了最好的治療。

    除了貝琪,出於一些腦部損傷,無法下床自由走動以外,其他女學生都恢複了健康,畢業年級的正在準備高考。

    此時,老師和學生都放下了功課,圍在終端樹枝的公屏投影前。

    正是鸚鵡小姐的直播間。

    對於小月桂樹女子學院來說,薇瑟與小佛羅特的決鬥,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一對枯槁的中年夫妻和一個消瘦的中年婦人走進了教室。

    “安潔的父母,”一個年輕的女老師低聲地跟眼盲的達芙妮介紹,“那邊是凱茜的媽媽。”

    達芙妮躬身致意,安潔的父母、凱茜的媽媽,惶恐地彎腰回應:“校長好,校長好。”

    在附近村民的心中,達芙妮德高望重,比貴族老爺還要值得尊敬。

    無論是安潔的父母,還是凱茜的媽媽,都捧著一個小小的相框,裏麵是一張女孩的遺照。

    凱茜媽媽誠惶誠恐地問:

    “……那個,達芙妮校長……那個殺了我女兒的畜生,今天真的會死嗎?”

    他真的不會再被包庇了嗎?

    這真的不是走個形式……就像是以前那樣……人說是說坐牢了,結果還在吃喝玩樂嗎?

    她麵色枯黃,頭發斑白,一副畏畏縮縮的表情,就連聲音都是小小的,生怕被人聽到一樣。

    “會的。”

    達芙妮的聲音堅定而溫和:

    “會的,夫人,他一定會死,薇瑟密爾導師一定會贏。”

    所有人圍在投影麵前。

    凱茜的媽媽緊緊地攥著十字架,安潔的爸爸翻出一本泛黃發皺的耀典,不停地祈求著天父的垂憐。

    拜托了,仁慈的父啊,您最卑微的仆人向您祈求:

    請保佑“救世魔女”薇瑟密爾……請保佑這個代替我們手刃仇敵的人……

    讓小佛羅特這個惡魔死掉吧!

    用雷電、用火焰、用閃電——讓這個惡魔死掉吧!!

    ·

    ·

    ·

    光明山,逆位獅心庭,決鬥場。

    獅心審判正式開始。

    薇瑟與小佛羅特,分別站在決鬥場的兩端,兩人之間相隔近百米。

    小佛羅特拔出“屍山血海譚”,興奮地舔了舔嘴唇,像是迫不及待要品嘗薇瑟鮮血一樣,大步向薇瑟走去。

    薇瑟倒提“黑伯勞”,氣息內斂,表情沉凝,步伐不疾不徐,也在向小佛羅特靠近。

    露思筆直地挺著背脊,一動不動地看著決鬥場,鸚鵡小姐則是操作著自己發抖的手指,依照承諾給薇瑟泡上茶。

    天高雲淡,微風輕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薇瑟突然說:“安潔·克勞德的夢想,是當一名基礎咒語老師,回到小月桂樹女子學院教授魔法,你知道嗎?”

    小佛羅特茫然:“誰?”

    這女人被我嚇瘋了?小佛羅特冷哼一聲。

    薇瑟拔起了腳背。

    她像是白思禮一樣,腳尖點地、滑步旋轉。

    【這是天鵝圓舞?】

    【我天呢薇導居然會這個……】

    【天鵝圓舞是什麽?】

    【一種刺客的步法,集大成者是皇帝陛下,白銀雪閣下也是天鵝圓舞的高手】

    【怪不得,小雪女士打架,就像是在跳芭蕾舞一樣】

    這一招引來了小佛羅特的警惕。

    小佛羅特立刻轉身,死死地盯著薇瑟,以防她發起奇襲。

    薇瑟古怪的問題仍在繼續:

    “凱茜呢?你知道凱茜的夢想嗎?”

    “鬼才認識!”小佛羅特忍不住了,“你到底在瘋言瘋語什麽?!”

    薇瑟自顧自地說:

    “凱茜·布萊克是一個令人心疼的女孩。她從小沒了父親,母親在紡織作坊上班,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媽媽,被作坊主像是牛一樣地抽打,從此勵誌要學好魔法,帶媽媽去翡冷翠生活。”

    小佛羅特冷笑:“你他媽神經病啊?”

    安潔是誰?凱茜又是誰?是誰都無所謂,跟我有個屁的關係!誰想聽什麽夢想不夢想?窮人也配有夢想?小佛羅特煩躁地磨牙。

    薇瑟突然刺出了一劍。

    小佛羅特如臨大敵,橫劍格擋,兩刃相交,摩擦出火花四濺。

    此時,薇瑟距離小佛羅特極近,一雙冷紫色的眼睛,好似深不見底的寒潭,看得後者頭皮發麻:

    “凱茜是一個努力又上進的孩子。如果參加高考,她就算考不上伏龍芝,也能考上不錯的學校,畢業後能找到一份待遇良好的工作,和自己的媽媽一起,享受新的人生。”

    “關我屁事!”小佛羅特暴躁地回應。

    他手腕一抖,“屍山血海譚”,自下而上揚起,猛地挑飛了黑伯勞。

    薇瑟和黑伯勞一起“飛”了起來。

    她輕盈又空靈,旋轉著卸去小佛羅特的力道,好似一剪飛燕,騰空而起、翻身下刺。

    這一刺漂亮又毒辣,有一些伊拉斯的影子,又有一些白思禮的風格——但更多的,是獨屬於薇瑟密爾,獨屬於她一人的殺意。

    這一刺直指小佛羅特的眼睛。黑伯勞的劍尖,如同一條毒蛇,瞄準了覆麵頭盔的豎欄式縫隙,小佛羅特無端端地想起了,自己活生生刺瞎露思的事,沒來由地害怕起來。

    他揮劍狂舞,恐懼激發了他的腎上腺素,讓小佛羅特看起來像是一架戰車。

    薇瑟避其鋒芒,落在小佛羅特身後,劍光驟然一閃,小佛羅特的後心鎧甲上,出現了一道恐怖的劃痕。

    小佛羅特渾身一僵:

    如果不是鎧甲很厚實……他的脊椎都會被這個女人一劍剖出來!

    為什麽?

    憑什麽??

    這個女人不是法師嗎?

    ——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劍術和身法??

    【漂亮!!】

    【可惜了……薇導的力氣還是差一點,不然可以穿甲而過的】

    【已經很棒了!!薇導身為法師居然能打到這個程度】

    【她前夫是第一刺客,她現任是第一劍聖,為什麽你們會覺得她不懂劍?】

    薇瑟的自言自語仍在繼續:

    “你不認識安潔和凱茜……那為什麽呢?”

    “什麽為什麽?”

    小佛羅特又驚又怒:

    “你從剛剛開始,就在胡言亂語什麽?”

    “你曾經闖入了小月桂樹,”薇瑟氣息一絲不紊,“你把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從教室拖到了操場,結果被達芙妮校長打斷了腿。”

    小佛羅特愣了一下,他終於想起來了,確實有這回事。

    “然後你懷恨在心……”

    薇瑟手腕翻轉,黑伯勞飛速旋轉起來,像是輕盈的霧氣一般,縈繞在薇瑟的身側。

    薇瑟定定地看著小佛羅特:

    “你想要報複達芙妮,但是你打不過她,你知道她最關心學生,於是專挑她的學生的下手。”

    六年前,小佛羅特·斯莫,在耀庭——翡翠海附近,將兩名小月桂樹學院的女學生,強行擄掠上了馬車。

    “在阿普斯湖附近,你和你的狐朋狗友,一起輪流侵犯了她們,又將她們拋入了湖水中。”

    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隕落在了湖水裏。

    小佛羅特為此獲刑八年牢獄。

    “所以呢?”

    小佛羅特哈哈大笑:

    “就是這檔子破事?一兩個賤人而已,我想睡就睡,我想殺就殺!”

    我媽媽會護著我!彌賽亞和路德薇希都會護著我!什麽牢獄,什麽懲罰,我通通都不用負責!

    他氣勢洶洶地一劍斬來,屍山血海譚感受到了主人的殺氣,散發出鮮紅欲滴的血光。

    薇瑟舞步翩躚,輕而易舉地,讓開了這次攻擊,屍山血海譚斬入地麵,掀起碎石與塵沙。

    她的眼神依舊冷淡鎮靜:

    “那兩個女孩子,一個叫安潔·克勞德,一個叫凱茜·布萊克。”

    “廢話!廢話!!”小佛羅特暴躁地喊道,“你是來教育我的麽?!”

    “當然不是。”

    薇瑟再度發難,黑伯勞如電般刺出,這一劍刺向小佛羅特的腰間,她盯準了小佛羅特鎧甲與皮甲的縫隙,黑伯勞如同毒蛇一般滑了進去:

    “——我是來要你的命。”

    小佛羅特吃痛,像是受傷的野獸,發出憤怒的咆哮。他擰轉身體,屍山血海譚成圓狂舞,赤紅的光熱好似暴風。

    薇瑟不是貪心的刺客。一擊得手,薇瑟飛速後撤,她避開了屍山血海譚,而小佛羅特卻因為大開大合的動作,腰際一片淋漓的血紅。

    “小心!”頤蓮夫人驚惶地喊道,“貫穿傷是很嚴重的……”

    “閉嘴!”小佛羅特粗魯地嗬斥,“你不是我媽,輪不到你訓我!”

    他已經被薇瑟完全激怒了,根本聽不進去任何的勸解,小佛羅特的雙眼猩紅如同鬥牛,血絲暴漲,殺意升騰。

    “你以為你是誰?正義使者?”小佛羅特冷笑,“你以為我會愧疚嗎?誰讓這幫女的被我看上了——被我上,是她們的榮幸,不知好歹,那就得死!!”

    這番逆天發言自然激起了公憤。

    原本還在搖曳的輿論,此時一邊倒地支持薇瑟,但是無所謂。一幫賤民罷了,小佛羅特冷笑,隻要他殺了薇瑟密爾,這幫草芥就會誠惶誠恐地支持我!

    他瘋狂地向薇瑟進攻。屍山血海譚揮舞出密不透風的藩籬,如同戰車一般向薇瑟碾壓而來,薇瑟完全找不到縫隙,隻能倉皇格擋,狼狽逃竄。

    小佛羅特得意地大笑起來:

    哈哈,看啊!

    薇瑟密爾也隻不過是一個被我幹得滿場亂跑的母狗罷了!

    誰能製裁我——誰能審判我?!

    “誰都不能!”

    小佛羅特像是一頭瘋牛般沖鋒,屍山血海譚高高舉過頭頂,眩出一道耀眼的強光:

    “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被我踩在腳下,隻能怪你生得賤,隻能怪你奈何不了……”

    他的叫囂戛然而止。

    因為,薇瑟“跪”下了,她貼著地麵靈活地滑過,黑伯勞掠起一道驚電,從小佛羅特護腿的鎧甲縫隙裏陰狠地刺入,貫穿了煮沸皮甲與棉布襯墊——因為小佛羅特的劍,高高地舉在頭頂,薇瑟的攻擊並不是一觸即收,而是兇狠的前進突刺。

    旋即,上挑。

    小佛羅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他的右腿——他的右腿肌腱被挑斷了!

    他再也維持不住平衡,轟聲跌落在地,確實像一頭牛。

    薇瑟貼地旋轉,一劍再度刺出,小佛羅特驚恐地尖叫,他的左腿也劇痛無比——他不能站立了!

    這一擊得手,薇瑟縮身後退,這一退就是四五米,任由小佛羅特如何揮舞長劍,也奈何不了薇瑟了。

    “為了安潔。”

    薇瑟染血的劍尖,平靜地指向,小佛羅特的左腿。

    隨後,這道鋒銳的刃星,移動向小佛羅特的右腿:

    “——為了凱茜。”

    小佛羅特回以暴怒而洪亮的髒話。他從未在女人的手裏,吃過這等大虧,小佛羅特用盡一切能想到的汙言穢語,魔怔了一般地攻擊薇瑟。

    薇瑟麵無表情。

    從始至終,她都很平靜,隻有一雙眼睛裏,憤怒在冷冷地燃燒。

    薇瑟舉起黑伯勞,豎直地握在身前,猶如宣誓一般:

    “為了露思。”

    她再度突刺。

    小佛羅特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橫劍格擋,這是最愚蠢的防禦,他此時是坐著,薇瑟卻是站立,她的活動空間,比他要大得多——薇瑟舞步翩躚,黑伯勞劃出一道吊詭的弧彎,巧妙地繞開了小佛羅特的防禦。

    然後,突進。

    右眼在鮮血、嚎叫、哭喊中化為烏有。

    隻不過,這一次,是小佛羅特在流血,是小佛羅特在尖叫,是小佛羅特在哭喊,是小佛羅特失去了眼睛。

    露思捂住了嘴,眼淚奪眶而出:“……”

    薇瑟幫她……薇瑟幫她報仇了……

    薇瑟一擊得手,依舊冷靜地收勢後退,沒有任何貪功冒進。

    小佛羅特失去了位移能力,再如何癲狂的進攻,都無法傷到薇瑟分毫。

    染血的黑伯勞再次被舉起。這一次,薇瑟的嘴裏,吐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克拉拉。”

    “閉嘴!給我閉嘴!!”小佛羅特崩潰地大叫,“誰啊?!這他媽的又是誰啊——?!!”

    露思卻再也忍不住,年輕的女法官跌坐,鸚鵡小姐急忙抱住了她。

    克拉拉是露思的前女友。

    克拉拉,是那個在露思眼前,被小佛羅特活生生地折磨而死的女孩……

    原來薇瑟都記得……露思淚流滿麵,原來薇瑟都記得。

    薇瑟麵無表情地發動了進攻,長發飛舞,利劍如虹。

    這一次,小佛羅特害怕了,他縮在了自己的盾牌後麵。

    沒用的。薇瑟的舞步,劃出圓融的圈,她繞著小佛羅特旋轉,每一劍都像是毒蛇出洞:

    “凱茜!”

    薇瑟一劍刺入小佛羅特的肩頸。

    “安潔!”

    薇瑟一劍刺入小佛羅特的腰際傷口。

    “克拉拉!”

    薇瑟一劍再度刺入肩頸處的劃痕,這一次黑伯勞洞穿了皮革與棉墊,切開了小佛羅特的下巴!

    啪地一聲,薇瑟振劍一挑,小佛羅特的頭盔,蘸著熱氣騰騰的血與汗,摔在地上,骨碌翻滾。

    “救命!”

    小佛羅特血肉模糊的臉痛苦至極地漲縮著:

    “救命啊——救命啊!!!”

    這一次,他放下了氣焰囂張的惡少架子,像是一頭巨嬰一般,發出了刺耳淒厲的哭叫聲。

    快救我!快救我——快像以前那樣,替我擺平一切,幫我解決難關!!!

    可惜,這裏是獅心審判,就算他哭得再響,也沒有人會施以援手。

    鎧先生淡淡地換了個坐姿。

    在看臺上,他始終保持著,冰冷而優雅的微笑。

    “——”

    小佛羅特頭皮發麻,神思在一瞬間冰凍:

    鎧·德·彌賽亞是故意的……

    這個男人,故意答應了我的訴訟,讓我與薇瑟密爾正麵對抗……

    他在利用薇瑟密爾把我殺死——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媽媽!!!”

    小佛羅特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

    “媽媽——救我啊——媽媽!!”

    頤蓮夫人瞳孔驟然一縮。

    然後,她像是用盡力氣了一樣,軟軟地癱倒在了一旁。

    “哄”地一聲,一群看熱鬧的民衆,不知為什麽吵嚷了起來,像是發瘋了的牧群一般,沖向了獅心審判的決鬥場。

    鸚鵡小姐瞳孔一縮:

    這是頤蓮夫人的鬥力……

    她在用“煽動”的能力,驅使一群無辜的觀衆,借住平民百姓的身體,把薇瑟與小佛羅特隔開!

    就在這時,鸚鵡小姐目光一凝,她看見了嘈亂的人群之中,一個踉蹌跑來的身影。

    蓬亂的血紅長發,黯淡的碧綠眼睛。

    愛麗絲夫人?

    鸚鵡小姐瞳孔一縮:

    愛麗絲夫人醒了?

    ·

    ·

    ·

    薇瑟:“……”

    她是萬萬沒想到,頤蓮夫人居然會無恥到這個地步,不惜“煽動”民衆來救小佛羅特!

    但是,距離觀衆們沖上來,也還有一段小小的距離。

    薇瑟冷冷地舉起黑伯勞:

    足夠了。

    小佛羅特惡貫滿盈,犯下的罪孽更是罄竹難書,薇瑟的黑伯勞掠起一道驚惶的電光——

    “慢著!!!”

    愛麗絲夫人發出了魂飛魄散的尖叫聲:

    “不是你害了我!我可以證明你的清白——求你別殺了他,求你別殺了我兒子!!”

    薇瑟看了愛麗絲夫人一眼。

    她的神色冷淡而漠然:

    “夫人,那些女孩,也是媽媽的孩子。”

    薇瑟握劍,再次突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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