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樹島V迷穀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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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書衡踏上樹島的瞬間,隻覺得渾身舒暢,濃鬱的生機撲麵而來。
    極目遠眺,浮空樹島懸浮於無盡雲海之上,宛如一塊被綠意浸透的翡翠鑲嵌在蒼穹之間。
    虞書衡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樹島。整座樹島被層層疊疊的巨樹籠罩,它們的樹幹粗壯如遠古石柱,有的需要十數人合抱才能環繞,樹皮或呈深褐如古銅,或泛著青灰似玉石,布滿歲月雕琢的溝壑與紋路。
    樹冠肆意舒展,枝葉層層交錯,在高空織就一片濃密的綠網,將大半天空遮蔽,隻餘下細碎的光斑從葉隙間漏下,在島嶼地麵投下流動的光影。
    這裏,是森林的海洋,是樹的樂園。島上的樹種繁雜多樣,每一種都帶著獨特的姿態與色彩。
    有通體赤紅的焰心木,樹幹如燃著幽火,葉片邊緣泛著金邊,陽光照射時整棵樹仿佛在輕輕燃燒;
    有銀白如霜的月痕樹,樹皮光滑似鏡麵,能映出雲影流動,葉片呈半透明的玉色,夜晚會散發淡淡的清輝;
    還有墨綠如黛的沉水木,枝幹虯勁有力,葉片厚實如革,帶著沉甸甸的質感,連飄落的枯葉都比尋常樹葉重上幾分。
    萬年古鬆、萬年側柏、萬年垂柳、萬年銀杏等等這些本該普普通通的樹種,也因為萬年之久的積累,越發生機勃勃,靈動異常。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虞書衡這個理科生都忍不住感歎一句。
    虞書衡一邊信步踏上山路,一邊想著要是蘇小丫看到這般美景,會不會也如同自己一樣詩興大發。
    呃!
    當然,自己是吟詩,就是不知道蘇小丫這個文科生能不能自己作一兩首詩詞出來?雖然,二十一世紀的詩人,都是做各種自由體詩,這種五言、七言早就沒什麽人去琢磨了吧。
    反正,自己那幫子軍事發燒友們,隻對各種武器感興趣。冷兵器、熱武器、化學武器……
    咳咳!
    虞書衡不知道怎麽的,突然被自己嗆咳了一下,他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氣,嘴角微勾,這才長長的,長長的吐出滿腔的悶氣。
    他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還要保護蘇小丫這個”傻白……甜”,不對,蘇小丫就是一個沒有甜的傻憨憨。
    想到蘇小丫,虞書衡的嘴角勾起,弧度越來越高,眼眸也被笑意充盈。沒了自己保護,誰知道這個傻憨憨能活幾集喔。
    算了,自己還得快點找到機緣,好跟蘇小丫匯合。沒辦法,誰讓自己是青源星工具人一號呢,注定就是要保護蘇小丫這個工具人二號的。
    至於後麵冒出來的工具人三號、四號,不是應該以自己這個老大為榜樣,好好保護傻憨憨蘇小丫嗎。
    想著想著,虞書衡自己也樂了,心情愉悅的開始仔細觀察。
    樹島之名實至名歸,眼前這些樹木高低錯落,有的直插雲霄,頂端隱入雲靄;有的則低矮舒展,在巨樹腳下鋪展開一片濃密的綠蔭。
    藤蔓是樹島的另一重景致,它們不像樹木那樣占據主導,卻以靈動的姿態纏繞在每一處角落。
    粗壯的古藤如巨龍般纏繞著巨樹的樹幹,從根部一直蔓延至樹冠,藤身上長著肥厚的氣根,如胡須般垂落;
    纖細的青藤則在枝椏間穿梭,織成一張張綠色的網,將不同的樹木連接在一起。
    最惹眼的是那些開花的藤本,菟絲花便是其中最常見的一種,它們纖細的黃色藤蔓如金絲般纏繞在樹枝間,細碎的白色小花成簇開放,帶著清甜的香氣,風一吹便如碎雪般在綠葉間流動;
    還有粉紫色的鈴蘭藤,花朵如倒掛的小鈴鐺,藏在藤蔓間輕輕搖晃,散發出溫潤的香氣;
    白色的星絡藤則在夜間綻放,花瓣上帶著熒光,遠遠望去,仿佛藤蔓上綴滿了星星。
    樹島的地麵被厚厚的腐葉層覆蓋,踩上去鬆軟而富有彈性,散發著潮濕的泥土與草木的清香。
    林間的空地上,偶爾能見到叢生的蕨類植物,它們舒展著羽狀的葉片,在樹蔭下默默生長。
    樹根交錯的縫隙裏,還長著各色苔蘚,有的翠綠如絨,有的帶著淡淡的藍紫色,將裸露的土地裝點得生機勃勃。
    虞書衡整個人都說不出的舒服,果然,他的骨子裏還是一棵樹,待在森林裏,說不出的舒服、愜意。如果不是為了尋找“機緣”,虞書衡絕對會直接將整座島嶼收入自己的隨身空間。
    別以為他已經是大乘期,後麵的這些曆練中獲得的機緣都沒辦法讓他再進一步。可是,如果說大乘期修為是縱向長度的頂點,可是還有橫向寬度可以發展呀。而虞書衡,就一直在橫向發展。
    所以,虞書衡還是大乘期,可是又不隻是大乘期了,他的戰鬥力,現在一個打兩個大乘期絕對不會落於下風。
    所以,現在的虞書衡一點都不會錯過機緣,那可都是增長實力的機會。
    虞書衡放開神識,島嶼邊緣被雲海常年環繞,雲霧如同流動的輕紗,時而輕柔地拂過樹木的枝葉,讓整座樹島顯得縹緲如仙境;時而又被風吹散,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虛空,讓人感受到樹島懸浮於高空的奇幻。
    當陽光穿過雲層灑在樹島之上,不同顏色的樹葉與花朵便會反射出五彩的光芒,藤蔓間的花朵在光影中搖曳,空氣中彌漫著多種花香與草木清香混合的氣息,清新而濃鬱,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個被綠意與芬芳包裹的世界。
    浮空樹島懸浮在雲海之上,十萬年來,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潤著樹人一族的氣息。
    晨曦穿過繚繞的雲靄,在巨樹的葉片上灑下斑駁的光斑,露珠順著厚實的樹皮滾落,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虛空。
    虞書衡可是世界樹,神識一放開自然就捕捉到了樹人的氣息。
    幾乎隻是呼吸之間,虞書衡就鎖定了樹王所在,直接一個閃身就到了樹王麵前。
    眼前的這棵隻看外形,像極了構樹。虞書衡可不是沒見識的,真的以為這就是一棵構樹,這明明白白就是一棵『迷穀樹』。
    樹幹與樹枝皆布滿黑色紋理,猶如墨汁流淌其間,神秘而深邃。樹冠如傘蓋般伸展,葉片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其花朵才是『迷穀樹』最為神奇之處,花瓣綻放時,光芒四射,如同璀璨星辰,照亮四方。
    虞書衡可是知道,這『迷穀樹』具有神奇功效,隻要佩戴其枝葉在身,無論身處多麽複雜的山林或迷宮般的境地,都能清晰辨別方向,不會迷失路徑,堪稱天然的導航神器,是人們在荒野中出行的可靠保障。
    傳說,炎帝部落遷徙時就曾靠它穿越迷霧沼澤,可見其神奇。
    樹王『迷穀樹』雖然不能化形,修為還是不差的,幾乎在虞書衡釋放氣息的瞬間就認出來世界樹的氣息,立馬滑跪:“嗚嗚嗚!爹!娘!神樹爺爺!我終於有機會去尋找你們啦……”
    虞書衡傻眼了。
    他是來尋找機緣的,不是來收養小孩兒的呀。
    『迷穀樹』自顧自的哭了一會兒,好歹還記得給待客之道,幻化出了一把高大寬敞的藤椅,請虞書衡坐下,又整出一桌子香甜的各色果子和一壺百果釀,算是盡了一份地主之儀。
    雖然簡陋,倒也充滿野趣,與整座樹島渾然一體,多了幾分韻味。
    然後,『迷穀樹』就開始講述樹島的困境——這片看似生機勃勃的土地,卻藏著一個困擾了樹人十萬年的魔咒——化形。
    『迷穀樹』是島上最年長的存在,他的樹幹粗壯得需要十名樹人才能合抱,枝丫延伸至數百米高空,仿佛要觸碰到天穹。
    可此刻,粗壯的樹身上,他那蒼老的樹臉滿是樹紋,雙眼寫滿了愁緒,樹冠上的葉片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如同亂糟糟的頭發。
    虞書衡不著痕跡的垂眸,——這糟老頭,真的辣眼睛呀!
    虞書衡決定還是用美食壓壓驚。他看向自己手中的果子,一個清塵術下去,這才慢悠悠的咬一口,嗯!味道挺香甜的,蘇小丫應該會喜歡吃。
    『迷穀樹』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繼續說著樹島的故事:
    十萬年前,族裏最強大的戰士們都能自如地在樹形與人性間切換,那時的樹島處處是歡聲笑語,年輕的樹人在林間追逐嬉戲,長老們坐在開滿熒光花的樹下傳授古老的智慧。
    唉……
    一聲悠長的歎息從『迷穀樹』的樹心發出,震得周圍的枝葉輕輕搖晃。
    他將意識探向樹島的每一個角落,那些茁壯成長的小樹們,有的已經長到數十米高,卻連最簡單的人形輪廓都無法凝聚。
    他想起自己剛抽枝時的模樣,那時他還是棵隻有手腕粗細的幼苗,族裏的長輩們總說他靈氣充沛,將來一定能成為最強大的樹妖。
    可如今十萬年過去,他成了島上最粗壯的樹,化形的希望卻越來越渺茫。
    不能化形的樹妖,始終無法突破桎梏,戰鬥力終究會打折扣的。
    『迷穀樹』的記憶飄回十萬年前那個動蕩的清晨。
    那天,天空被血色染紅,遠方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族裏的族長站在樹島邊緣,神情凝重地望著雲海之下的世界。
    “青源大陸遭逢劫難,域外魔族聯合入侵,各族都在召集勇士保衛家園。”族長的聲音在樹島回蕩,“我們樹人一族世代守護青源的生機,此刻必須挺身而出。”
    年輕的阿爹阿娘那時正值壯年,他們早就化形,術法在族裏數一數二。
    阿娘溫柔地撫摸著剛抽出新芽的『迷穀樹』,葉片上凝結著晶瑩的露珠:“等我們打贏仗,就回來教你化形術,帶你去看青源大陸的山川河流。”
    阿爹則將一枚蘊含著生命精華的樹芯放在他的根部:“有這個在,你就能快快長大,等我們回來,要看到一棵參天大樹。”
    那天,樹島所有能化形的樹人都聚集在岸邊,他們化作人形,身披由藤蔓編織的鎧甲,手持由千年古木打造的戰錘。
    族長一聲令下,數萬名樹人縱身躍下樹島,消失在翻騰的雲海中。
    『迷穀樹』記得阿爹阿娘最後望向他的眼神,那裏麵有不舍,有期盼,還有一絲決絕。
    可這一去,便是永別。
    戰爭的消息斷斷續續傳來過,有時是雲層中滲透的血腥味,有時是偶爾飄落的帶血葉片,後來,連這些痕跡都消失了。樹島陷入了漫長的寂靜,隻剩下風穿過枝椏的嗚咽。
    『迷穀樹』就在這份寂靜裏,靠著阿爹留下的樹芯精華,一點點汲取養分,從一棵需要精心嗬護的幼苗,長成了如今遮天蔽日的巨樹。
    十萬年間,樹島經曆了無數次季節更迭。有時雲海翻騰,暴雨傾盆,『迷穀樹』用自己的枝葉為年幼的樹苗遮風擋雨;有時數月無雨,土地幹裂,他便將根係深探至雲海深處,汲取水汽滋潤整個島嶼……
    在『迷穀樹』的守護下,樹島重新變得繁茂,新的樹苗不斷破土而出,漸漸形成了新的族群。
    這些新生的樹子樹孫們,繼承了樹人一族的堅韌,卻也延續了化形的詛咒。
    他們之中最年長的已經活了近十萬年,樹幹粗壯挺拔,卻連凝聚人形的靈氣都無法匯聚。
    小樹們常常圍著『迷穀樹』,用意識輕聲詢問:“樹爺爺,我們為什麽不能像傳說裏那樣變成人呢?”
    “阿爹阿娘說的青源大陸,到底是什麽樣子?”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看看呀……”
    每當這時,『迷穀樹』的心就像被狂風撕扯的葉片,陣陣作痛。
    他會給孩子們講十萬年前的故事,講那些能在林間自由奔跑的長輩,講化形後可以觸摸陽光的溫暖,用雙腳感受土地的堅實。
    可這些描述對從未見過化形的小樹們來說,太過遙遠虛幻,他們隻能想象著人形的模樣,在樹幹上勾勒出模糊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