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明義也想送祁廳長，卻被他以還要探望王家長輩為借口拒絕了，隻好在飯店的包間裏等著。
    王大山送走祁廳長，又回到了包廂。裏麵除了塗明義，再也沒有別人。
    顯然秘書已經被他趕出去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無他，無非就是討價還價而已。
    塗明義希望王大山消除對自己的怨恨，以後不再報複，為此他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如果有可能，還請王大山幫忙在祁廳長麵前美言幾句，讓塗奮能夠少判幾年。
    王大山則要看看他的誠意，以此來判斷是否放過他和塗奮。
    進入包廂之後，他並沒有率先開口，而是從炕上的櫃子裏掏出了一套功夫茶具，又點上酒精燈，開始泡起了茶來。
    燒水、涮杯、置茶、衝泡、倒茶、分茶一氣嗬成。
    茶香四溢，把一杯茶推到塗明義的麵前，揮手示意。
    “塗副市長，請茶。”
    然後自己捏起一杯，一飲而盡。
    塗明義沒見過這樣泡茶的方式，也學著王大山的方式喝了一杯。隻覺得一股熱流自口腔而下，隨後便是滿口甘香，回味良久。
    “好喝，真是好喝，想不到茶還能這樣泡，這樣泡的茶比大碗茶要香的多，苦味更少，回甘更甜。”
    塗明義讚道，其實他並不懂茶。
    “塗副市長喜歡不妨多喝兩杯。”隨後又給他倒了一杯。
    結果再一次一飲而盡。
    然後是第三杯、第四杯，隻要王大山倒上茶，他就立刻第一時間喝完，弄得王大山燒水都來不及。
    王大山見狀隻好停下手：“塗副市長，按照功夫茶的規矩，不必茶一倒好就喝進口裏。
    功夫茶講究杯不能空，若客人的杯子空了，說明主人不歡迎客人。”
    塗明義訕訕一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嗬嗬，我以為要是不喝完杯裏的茶，就是對主人的不尊重。
    我不懂茶道，見笑了。”
    王大山微微一笑，也不接話，拿起公道杯又給他滿上一杯。
    “塗副市長，功夫茶之所以叫功夫茶，是因為喝茶是一件費功夫的事情，需要用心去品，沒有耐心可是喝不了。”
    他在提醒塗明義，你是客人，我尊重你，但你也要尊重我，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條件了，但要用心，別敷衍我。
    塗明義當然明白，這次沒再喝茶，而是開口說道：“這功夫茶確實講究，比咱們東北人喝茶高級多了。
    咱們東北人叫牛飲，純粹為了解渴。南方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品茶。托王董的福，我今天也能嚐嚐這功夫茶。
    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我兒子塗奮惹出的事，今天也不能坐在這裏品嚐王董親自泡的功夫茶，也算是讓我見了世麵。
    既然能與王董一起品茶，那就是我塗某人的榮幸，為了表示歉意，以後清風山莊遇到問題，我一定全力幫忙解決。
    我就這一個兒子，他犯了錯，我實在不能不管。我不求他能出來，隻希望他能少判兩年。不知道王董肯不肯網開一麵，高抬貴手？”
    塗明義在試探，經過大半天的接觸，他對自己有信心，或者說，對自己的職位有信心。
    常務副市長是一個很關鍵的位置，幾乎能在大白山解決所有的麻煩。
    他在賭王大山不會真的想搞掉他，因為清風山莊也需要一個在市委市政府的代言人。
    所以，他先拿塗奮說事兒，想試試王大山的底線。
    再一個，塗奮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混蛋，現在這樣也是咎由自取。
    但虎毒不食子。雖然不可能把他從監獄裏撈出來，但能讓他少蹲兩年也是好事兒。
    畢竟誰也不希望等自己老了身邊連個子女都沒有，還是孤苦伶仃一個人。
    而且就算王大山不願意，那也能通過這件事裏試探出他的態度來。
    果然，王大山聽了之後，沉吟了片刻說道：
    “塗副市長，令郎的事，他犯的是國法，而且性質惡劣。法不容情，這事兒沒有辦法，法律該怎麽判就是怎麽判，我不會幹預，也沒有能力幹預。
    祁廳長告訴我，經過與檢方溝通，塗奮的最長刑期不超過十二年，大概率在十年左右。
    塗副市長，你應該知道，以你兒子的罪行，十到十二年的刑期並不離譜。法律就這麽判，你想縮短他的刑期，這件事沒得談。
    如果真為他好，我建議等判刑之後你去見見他，讓他在裏麵好好改造，爭取減刑。
    我向你保證，如果塗奮真有悔改或者重大立功表現的，他的減刑一定能夠會被通過。
    另外，我還可以跟你保證，他在裏麵不會受罪。”
    說到這裏，王大山停頓了一下，看了看他的表情。
    聽到他這樣說，塗明義大約知道也隻能如此。有機會能夠減刑，這已經很好了。
    要知道有期徒刑，最長是可以減少一半刑期的。
    有很多犯罪分子被判刑，哪怕悔改的態度再好，也根本沒有機會能夠獲得減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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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減刑，是有指標限製的。
    王大山能夠這樣承諾他，就說明塗奮減刑的路並沒有被堵死，隻要他好好改造，就有希望減刑。
    再有就是，王大山能夠保證塗奮在裏麵不受罪。
    實際上這個承諾，才是最關鍵的。
    想想看，監獄裏什麽樣的人都有，如果把塗奮和一群不知悔改的重刑犯關在一起，那以後他還能好好改造嗎？
    以塗奮的脾氣，能像小媳婦一樣容忍別人欺負他？
    遇到挑釁的時候，或者被人欺負的時候。隻要他敢還手，想減刑？門都沒有。
    略一沉吟，塗明義開口道：“我也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父子的錯，既然王董這樣說，那就這樣吧，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了。”
    王大山能這樣說，已經很好了。
    他原本也隻是拿兒子的判刑的事來試探一下王大山對自己的態度，現在發現對方並不想趕盡殺絕，心裏也就放下了不少。
    其實王大山也有自己的考慮，確實像塗明義想的那樣，他需要在大白山市裏需要有一個為山莊說話的人。
    朝中有人好辦事，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壓著，以後有人來山莊打秋風會非常麻煩，不能每次都找祁廳長或者肖書記出麵。
    常務副市長這塊牌子就很好，不大不小。
    不久之前王大山想把他整下台，後來經過祁廳長的提醒，覺得還是不要意氣用事的好。
    可是這樣一來，魏強就要倒黴了。
    原本想讓他衝在前麵，王大山在後麵暗中提供一點幫助把塗明義搞下去。
    現在看來，隻能委屈魏強自己跟塗副市長鬥一鬥了。
    不過反正當初給他測字的時候，也沒說兩人誰勝誰負，你魏強鬥不過人家，這是你自己本事不濟，怪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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