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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番調解後還是不行，撕裂感越來越強烈，整個人身處虛無似的，忒難受，辛辭極力睜開眼皮卻發現睜不開，拚命掙紮，被無處隨來的恐懼感包裹住。
    不對勁，藥效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是這種狀態，辛辭感覺到身體處在奇怪的漩渦當中，一直轉一直轉……
    過會辛辭睜開眼，見黃昏流年席卷成沙洶湧撲來，立馬做出防禦，可這沙直接穿過身體，在地上堆積為沙塵，清風一吹又散。
    這不是現實，這是哪？
    枯木似垂釣，半直半折入水潭，昏鴉老叫，死氣沉沉枯骨遍地，流動旋轉蒼天下，見一人雙手合並跪在血水中央，背有無數黑影，起身而上。
    那人穿著黑鬥篷，麵如死水，怵人的很。
    兩三刀黑影揮滅，招招狠戾，腥肉夾血飛濺。
    那人在遠處，在高處，在樹下，擦拭著刀劍。
    大地顫抖崩裂往下沉，背後兩三座巨塔向上，有傾斜的、直的和已經倒了崩塌的，穿過雲霧呈現暗黑，如若與巨塔比，那人如螻蟻。
    黃昏與血月來回交替，轟然倒塌，一切變得極為混亂。
    穿著鬥篷的人突然看著自己，正臉麵對，仔細一瞧才發現竟是自己！
    不同的是她眼底如深淵，頗為麻木，嘴角乃至，一邊臉都被血濺上，嘴唇微微張開似要說話時，巨塔瓦解砸向了她。
    世界開始呈現扭曲狀，很快在辛辭眼前刷的一下就過去。
    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辛辭背後一陣冷風吹過，地麵粘稠，無數雙手從地上伸出拉扯她，要將辛辭拖入進去。
    拚命掙紮，可這些雙手一直拉著辛辭，她又隻有一人抵不過這無數雙手，漸漸被它們拉下。
    這裏很壓抑，放眼望去全是布滿血絲的眼球，有些是已經空洞，全部將視線集中在辛辭身上，這讓她感到頭皮發麻，惡心想吐。
    已經被拉下來隻剩個頭了，辛辭口腔裏感受到滿是腥臭味，窒息感撲麵而來。無數雙手死死摁住頭顱，要將辛辭摁入血海中，與它們同化。
    霎時，無盡的眼球與手被強行撕裂，世界被迫成塊，隨後變成線，再變成點終消失不見，墮落虛無。
    辛辭隻能看著這變化的一切。
    站穩腳步，往後一瞧是黑衣“辛辭”，她麵現不耐，持著刀向自己步步逼來。
    像是有鎖鏈一樣困住自己，無法動彈，隻能看著“辛辭”一步一步踏過來。
    而對方手中的刀一點一點紮入脖頸。
    針刺傷的痛感被放大，迫切求生的渴望讓自己掙脫了枷鎖。
    可是還來不及逃脫，“辛辭”早就抓到自己，刀揮舞而下隻逼著喉嚨，在這裏無法對抗，隻能順著她的意願執行。
    辛辭見對方嘴一張一合，吐露出來的輕言卻帶著幾分陰森笑意。
    她在說：
    “好久不見。”
    光輝旋轉成圈，廢土殘留的黃沙飛揚遍布，吞噬著殘缺廢墟，連在高處的她們都被襲擊。
    不過“辛辭”一揮手，都消失了。
    世界又開始變為黃昏與血月交替，甚至共相處。
    刀剛插進咽喉滅殺生命的那一瞬間，突然光來直接刮破整個虛無，這些變為碎片在眼前飄過，那種窒息的感覺被刹那停止。
    其餘全部都消失。
    隻剩溫暖的光還有冰冷的水在籠罩著自己。
    顛倒重複，光與黑暗淪陷入巨塔廢墟，地崩山摧搖晃，又一道光直對著她來。
    鏘——
    她徹底醒了。
    脫離了那個瘋狂又混亂的世界。
    辛辭醒時抓住木板，大口大口喘著氣，瞪大眼睛，顯然沒回過神來，魂依舊停在剛才的畫麵。
    那是什麽東西？“好久不見”是什麽意思？巨塔，廢墟，荒蕪，眼球，雙手……還有“辛辭”，處在那種地方自己莫名心慌和恐懼不是假的。她擦了擦冷汗，打個噴嚏才發現全身在發抖。
    扶褐先生將汗擦幹，拂塵再一揮，立即調動自己的內力輸入到辛辭的體內，讓她回暖。
    辛辭這才好了點。
    沒醒來的辛辭像是魔怔一樣，一直嘴裏不停念叨著聽又聽不懂的話，嘴唇發白，臉無血色，看這樣子像是在掙紮，又掙紮不掉。
    所以扶褐先生特別急衝衝趕來。
    聽門童這樣說，敢肯定是出了什麽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竟是心魔！
    “是心魔……”扶褐先生皺著眉看著辛辭。
    心魔……辛辭之前查找翻閱書卷時就看到過，隻是剛建起脈絡的自己也會有心魔？
    頭靠木桶怏怏的，手都抬不起來，辛辭累得連話都說不出，桶裏的水早就冷掉，藥香味都不知什麽時候消失。
    “今日練習就到這兒吧。”
    扶褐先生看得出辛辭身心疲憊，顯然是那心魔所帶來，辛辭得到允許便回去休息。
    “怎麽會有心魔呢……不對呀……”
    扶褐先生想不明白，也隻能幫她盡量避免心魔，心魔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在實力高深時才出現或有的，現在還消滅不了。
    心魔這個東西因人而異會變強變弱，辛辭那個心魔屬實離譜。
    點起蠟燭，辛辭睡前拿出黑令，在這燭光一照，顯出黑令模樣，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黑令上的塔很像心魔裏的那個巨塔。
    但經過這次心魔，黑令與她的關係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重要，黑令一定要保護好，
    又想起心魔中的自己對她說“好久不見”，辛辭現在沒有頭緒，將記憶翻來覆去看，還是如此。
    滅了蠟燭藏好黑令，辛辭摸摸扁了的肚子，有些餓就去找找自己藏的點心。
    翻來覆去也沒找到，倒是找到了點心旁邊的殘渣，辛辭臉一黑，在這稻香軒裏要不是狗吃了，就是先生吃了。
    竹林有些微光，寂靜的夜晚竹葉擦響，葉聲夾雜中還隱約聽見呼嚕聲，原來是今日早晨被罰站的幾人還在，努力看去個個都站著睡覺。
    這是被罰多了所以練成了站著睡覺？
    辛辭肚子還餓，也隻是看了一下，就再去翻找食物，她記得之前帶給先生的東西他還沒吃完。
    找是沒找到，於是餓到明日早上，辛辭狼吞虎咽吃完早膳，準備再次接受練習。
    泡藥桶還是要泡的，隻是次數降低，扶褐先生站在旁邊，以防辛辭再次被心魔困住。
    可這心魔隻有一次來過就再也不見蹤影。
    心魔這件事情，先生避而不談身世，辛辭當然也沒問，像隔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兩人都知情，但就不說。
    而對於那天追殺辛辭的兩人，被範瑤熙撿起來的時候就已不見，她心想可能是被先生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