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世伐唐，戰火聯綿數月，隨著觀主被寧缺一刀斬落塵埃，卻發生了很多變化，這種變化也許隻是偶然，但有些卻是必然。

    無論如何，唐國再一次證明了它的強大，書院，也通過這場戰爭告訴世人，就算夫子登天，書院依然是天下無敵！

    接下來就是各國之間的交涉，贖回人質，商議戰後秩序……等等。

    月輪國雖然沒有參與這場戰爭，但無論是西陵還是唐國，都無法忽視陸晨迦這位月輪女皇。

    而且月輪國境內還有一支不斷肆虐佛門寺廟的殘兵，至今都沒有剿滅。

    再加上月輪國一係列的改變正在推進……

    所以陸晨迦很忙，忙得都沒空來清淨寺了。

    ……

    按理說，觀主都敗了，西陵應該放低自己的姿態才對。

    但現實卻是，西陵作為戰敗方，反而無比的強硬，不僅直接索要那幾十萬聯軍，而且還不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甚至還強硬的要求唐國放棄清河郡，讓其獨立！

    要知道清河郡可是在這場戰爭中，選擇背叛了唐國，整個唐國對清河郡世家的痛恨，更在西陵之上！

    按唐國以往的脾氣，清河郡世家一個都沒想活，更妄論準其獨立了！

    西陵居然提出了如此不合理的條件，很多人都不明白，西陵的底氣何在？

    但出人意料的是，唐國居然答應了！

    唐人什麽時候這般憋屈過？

    麵對洶湧的民情，簽訂這份條款的唐國親王，隻能以死謝罪，自盡在自己的王府。

    即便如此，依然還是讓無數人無法理解，唐國無數百姓都在謾罵著。

    ……

    陸晨迦抽空也跑來了清淨寺，把這件事一說，不解的道“我實在不明白，寧缺為什麽會答應這種條件？”

    唐國親王隻是個替死鬼，這一點位置夠高的人都心知肚明。

    清歡禪坐在案前，正看著麵前攤開的佛經，隨口道“因為這條件是天女提出來的，隻是借了西陵的口而已。”

    陸晨迦微微一怔，道“可你不是說過，天女是人嗎？”

    “正因為她是人，所以她的話才無法忽視，反之，若她是昊天，隻要遵守昊天的規則，誰理她？”

    清歡頭也不抬的道“就好像夫子登天前，一旦夫子發話，誰敢無視？”

    陸晨迦皺眉，道“這是什麽意思？”

    清歡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天女是人，她跟夫子一樣高，嗯，可能比夫子稍微高一點，夫子天下無敵，天女自然也是天下無敵！

    夫子能登桃山，斬盡滿山桃花，天女自然也能去書院後山，宰了那頭老黃牛下酒。”

    陸晨迦恍然，有些難堪道“以一人之力，影響世間國家平衡？”

    清歡歎了口氣，道“這世間的大修行者，本就是影響平衡的存在，以前隻是因為有夫子在，夫子不願意修行者去幹涉世俗皇權，所以沒人敢違逆夫子。

    夫子登天後，沒了壓製，這世間才回歸了本來的樣貌，那就是實力為尊！知命境的大修行者，更是淩駕於國家軍隊之上！

    如今天女實力最強，所以這天下的規矩，天女說了算！正是因為看明白了這一點，寧缺他們才會不能不接受屈辱，答應了西陵提出的條件。”

    陸晨迦俏臉有些難看，道“拳頭硬的就是道理？”

    清歡點頭，道“唐國拳頭很硬，但再硬也硬不過天女！所以天女的話，就是道理！”

    “總感覺……”陸晨迦思索著，道“總感覺太憋屈了！”

    清歡倒是淡定，道“一個國家的拳頭硬不硬，就看這個國家的人心齊不齊，想要讓國內人心向齊，必然要施行得人心的政策，並且要把控人心所向。

    但修行者卻能以一己之心，淩駕於無數百姓之上，國家的拳頭硬不硬，全看修行者實力強不強，完全不需要去考慮普通人。

    你如今是皇帝了，你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國家上，放在百姓身上，自然會覺得憋屈！”

    陸晨迦還是氣不平，忍不住抱怨道“天女怎麽會怎麽做呢？”

    “自然是因為天女是人，有了分別心！”

    清歡笑了笑，道“天女不再是昊天，她開始區分自己人跟敵人了，西陵供奉昊天，自然被天女視作自己人。

    其實很早以前，昊天誕生意誌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分別心，世間眾生，普通人是不值一提的螻蟻，修行者是可以入口的食物，五境之上是美味的羔羊……

    現在的你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覺得憋屈，以前那些修行者，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蓮生說的好啊，頂著一個沉默不知多少年的賊天蓋，難道你不覺得呼吸極不暢快？

    所以無論是蓮生，還是柯浩然，還是夫子，都想掀了著蓋子！”

    陸晨迦沉默了好一會後，道“我一直以為昊天有沒有意誌，跟普通人沒關係呢。”

    清歡想了想，道“唔……跟普通人關係確實不大，普通人頭頂上蓋著的蓋子太多了，不在乎多一個。”

    陸晨迦低著頭思索了許久，突然偷偷看看四周，神秘兮兮的湊過來，低聲問道“你能打得過天女嗎？”

    清歡很理直氣壯的道“天女雖然是人，但她掌握了世間一切規則，連無視一切規則的夫子都打不過她，我怎麽可能打得過？”

    陸晨迦似乎是失望，又似乎理所當然的道“我隻是想到唐國如今的憋屈，就感同身受……”

    清歡隻能安慰，道“隻要疼痛不是落在自己身上，或者今天沒落在自己身上，不切身體會，世人往往都會選擇冷眼旁觀。

    你能推己及人，這點很好。”

    ……

    事實上，沒過多久，陸晨迦就真正的體會到了唐國的那種憋屈！

    西陵居然派人傳信，讓陸晨迦前往西陵神殿，接受昊天審判，因為她沒有聽從昊天指示，參與伐唐。

    讓一國之主去接受審判，簡直是在開天大的玩笑，但這話是天女說的，這個玩笑，還真的是天那麽大！

    同樣需要去接受審判的，還有大河國的莫山山，因為她選擇了幫助唐國，幫助書院。

    “我現在也想掀掉著賊天蓋了！”

    陸晨迦氣呼呼的道“且不說我們月輪國並非神權國家，就算是，我們信奉的也是佛祖，而不是昊天！她憑什麽讓我去接受審判？”

    清歡樂嗬嗬的道“既然讓你去，你去就是了。”

    陸晨迦頓時狐疑的看著他，道“你是不是想給月輪國換個皇帝？”

    清歡笑著道“你當的挺好的。”

    “那你還讓我去送死？”

    清歡搖頭，道“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陸晨迦眼前一亮，低聲道“難道你說打不過天女，是騙我的？”

    “那倒不是，我真打不過天女。”

    清歡微笑著，道“告訴你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去試圖戰勝一個傻子，因為他會把你的智商拉倒同一水平，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陸晨迦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清歡眼神微眯，道“凡人戰勝不了昊天，因為昊天有一顆無垢無淨的天心，但我們可以把昊天的天心拉下來，拉倒跟我們一個水平，汙染祂的天心，然後用豐富的人心經驗，打敗祂！”

    陸晨迦頓時興奮的道“你能辦到？”

    “我一個人不能。”

    清歡笑了笑，道“但夫子已經把天心拉低了一點，我可以再拉低一點……恰好，凡人間有一個對天女那顆人心最了解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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