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晴子前腳剛走出去，後腳裏屋的木門便被一下拉開。
    吳金來一臉凝重，從裏麵閃了出來。
    賀遠見狀挑了挑眉道“吳站長速度很快啊，這麽快就發完了？”
    “就這點時間，應該隻是匯報了一下戰鬥，連戰損都沒來得及說吧？”
    吳金來卻沒有回答，隻是警惕的盯著牧野離去的背影，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個日本女人是怎麽回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一個日本娘們兒而已，吳站長何必如此緊張呢？”
    賀遠卻是一臉的雲淡風輕。
    “我力元的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身邊沒個日本女人，反而會引人懷疑不是麽？這不過是層掩護罷了。”
    說著話，他悠然站起身，拍了拍吳金來的肩膀。
    “況且，我們現在要是火急火燎地走了，豈不是更說明我們心裏有鬼？”
    “不要著急，坐下來，安安穩穩吃頓飯，這才是最安全的。”
    吳金來雖然心中依舊狐疑，但也不得不承認賀遠的話有幾分道理，沉著臉還是應了下來。
    “那好吧，就吃一頓飯，不過要盡快！”
    隨後二人來到居酒屋前麵的一間僻靜包廂，在榻榻米上相對而坐。
    很快，牧野晴子便端著一個木盤走了進來，將精致的壽司，天婦羅和一壺清酒，恭敬擺在了二人麵前。
    將飯菜擺好後，牧野對著二人一鞠躬，便準備轉身退下。
    “等等。”
    賀遠卻忽然開口，一把拽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牧野一個踉蹌，不解的回過頭。
    賀遠臉上掛著不容置疑的笑容，指了指對麵的吳金來。
    “這位賀先生，是我的至交好友！”
    “今天不用你忙別的了，就留在這裏，伺候我們吧。”
    賀先生？
    對麵的吳金來聞言，眉頭不易察覺的一皺。
    這個賀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為什麽把他的姓給自己安上了？
    但盡管心中疑竇叢生，吳金來也隻能是不動聲色的迎合著，對著牧野微微點了點頭。
    牧野自然不敢違逆賀遠，跪坐下來拿起清酒酒壺，準備先為吳金來斟酒。
    “不必了麻煩小姐了。”吳金來立刻抬手製止。
    “賀某人不勝酒力，就光吃飯好了。”
    還喝酒呢！這日戰區裏特務不知道有多少！
    這場詭異的飯局還是快點結束的好，然後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哦？賀兄不能喝酒？”賀遠聞言誇張地笑了起來。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既然如此，那這份寂寞，就由我一個人來承受吧！”
    說著，賀遠手臂一用力，直接將牧野嬌小的身軀一把拉進了自己的懷裏，讓她以一個極其被動的姿勢，緊緊貼著自己坐下。
    “來，給我倒酒。”
    而牧野雖然感覺今天的力元有些奇怪，但還是順從的拿起酒壺，為賀遠斟滿了酒杯。
    賀遠一飲而盡，隨即又指著盤子裏的一隻天婦羅炸蝦。
    “我要吃那個。”
    牧野連忙拿起筷子，夾起炸蝦遞到賀遠嘴邊。
    賀遠卻沒有張嘴，隻是挑了挑眉，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她。
    “嗯？以前是這麽喂的麽？”
    晴子俏臉一紅，瞬間明白了過來。
    她遲疑了半秒，隨即認命般的將炸蝦放進自己口中，然後微微揚起頭，貼上了賀遠。
    對麵的吳金來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不屑。
    同時，他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
    這個賀遠，在自己麵前搞出這麽一幕，究竟是為了什麽？
    向自己炫耀他馴服日本女人的手段？未免也太過無聊了！
    就在此時，正享受著美人喂食的賀遠，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笑著開口問道“對了，賀兄，你這次來北平，打算待多久？”
    “又準備何時……返回南方啊？”
    吳金來以為賀遠是隨口一問，南方指的是重慶總部，也沒把一旁的牧野當回事，隻認為她是個妓女，當即便隨口道“時局艱難，四海為家，賀某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去了。”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牧野在聽到“南方”和“賀某”這兩個詞同時出現後，整個身子都僵了一下。
    她腦中轟的一聲，猛然想起先前和大島密談時，他曾對自己提起過的一件事。
    憲兵隊和特高課，正在聯合搜捕一個從南方來的，名叫賀遠的軍統頂尖特務！
    南方來的……又姓賀……
    難道……難道就是此人？！
    牧野的心跳瞬間加速，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賀遠將一切都收於眼底，繼續笑著對吳金來道“晚點回南方也好，畢竟現在北方的機會，可比南方多得多。”
    他話鋒一轉，又問了一個讓吳金來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知賀兄……對藥物生意，感不感興趣？”
    藥物？
    吳金來聞言更是一頭霧水，這無緣無故的怎麽突然就又提起藥物這種玩意了？他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皺著眉，吳金來冷冷的回了一句。
    “在下對經商，不感興趣。”
    “哦？”賀遠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若是一筆能賺到大錢的生意，賀先生也不感興趣嗎？”
    吳金來聞言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冷聲問道“能賺多少錢？”
    “而且，就算能賺座金山，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賀某人對醫術藥理一竅不通，這錢也輪不到我來賺。”
    話音落下，他便霍然起身，對著賀遠拱了拱手，語氣裏已帶上了幾分疏離的客套。
    “飯吃得差不多了，多謝力老板的款待，咱們後會有期。”
    “誒，賀兄，何必如此心急？”
    賀遠見狀，也跟著站起身來，臉上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笑容。
    他並未阻攔，隻是將一張精致的名片塞進了吳金來的手裏。
    “就算賀兄你不懂，但以你的人脈，或許認識懂行的朋友呢？”
    賀遠上前一步，用那並未刻意壓低的聲音，意味深長道“實不相瞞，我這邊急需一批貨，若是賀兄能幫忙搭上線，好處絕對少不了你的。”
    “我就在便宜坊，等你的好消息。”
    說罷，他便親自為吳金來拉開了包廂的移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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