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盯著魯智深，說道：“你打了這麽多年仗了。”
    “不會是一個銅板兒都沒攢下吧！”
    魯智深說道：“我都說了，我根本就用不著錢。”
    “那我存錢作甚啊？”
    潘鳳清了清喉嚨咳嗽，道：“等以後我要是不在了，沒人給發錢了，你要是不死的話，那麽就得得落草為寇。”
    “不過，你倒是也沒機會落草為寇了，到時候你就已經年紀大了。”
    “路都已經走不動了，到時候你還怎麽落草為寇啊！”
    “你就祈禱著，我能夠多活一段時間吧！”
    “隻要我還活著，我肯定是能保證你吃喝的。”
    “等我死了，你可就娘的慘了。”
    魯智深說道：“說這些作甚啊？”
    “灑家現在就想要砍死那個突合速、”
    “要死的話，我一定會死在你前麵的。”
    “放心好了。”
    潘鳳說道：“行。”
    “我倒是也沒什麽事兒。”
    “我能活多久，我就盡量的活多久。”
    “雖然，當初跟著一起打仗的兄弟們，也沒剩下幾個人了。”
    “我也還是得需要稍微活得久一點兒。”
    “有些事兒交給別人去辦的話，我著實是有那麽一點兒不太放心。”
    “我對這天下沒什麽感情了，隻不過就是對你們這些老家夥，還有那麽一點兒感情。”
    “就想要留著給你們養老送終。”
    “除此之外。”
    “這天下給我還有什麽呢？”
    “這天下沒給我任何東西，而我一直在給這天下做貢獻。”
    “人在年輕的時候努力都在想什麽啊？”
    “想著年輕的時候努力了，拚命了，等到年老的時候也就能夠過點兒好日子。”
    “年輕時想著，到了年老後來享受。”
    “可年老了之後，還怎麽享受啊！”
    “人都已經來了，就已經沒得享受的能力了。”
    潘鳳在摸著自己的頭發，看著頭上白發說道：“我現在就感覺到好像有那麽一點兒後悔了。”
    “我本來應該是能夠好好享受的！”
    “我就應該好好享受的。”
    “結果，這一下就老了，一下就老了。”
    “我享受了什麽啊！”
    “不是去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魯智深笑了笑，說道：“不，你已經享受了。”
    “我看得出來你非常享受！”
    “你所享受的就是這打仗的過程。”
    “你所享受的就是征服那一個個對手的感覺。”
    “你一直都在其中無比享受。”
    “你應該慶幸你是在一個亂世。”
    “要是將你給放在一個太平盛世裏，你這種人必將一事無成。”
    “亂世成就了你。”
    “回去好好的燒高香吧！”
    “你看看這副模樣， 就好像是那得了好處還在叫喚的畜生，就像是那婊子立著牌坊喊冤枉。”
    “真是叫人感到厭惡！”
    潘鳳伸手扭了扭魯智深的臉，“你為何每次都能罵得這麽精準啊！”
    魯智深伸手把潘鳳手給拍開，“別碰我的臉。”
    “得了便宜還賣乖。”
    “趕緊幹活兒。”
    “我真不知你哪兒來的那麽多抱怨和怨氣。”
    “怨婦都比之不如。”
    “你要做什麽你就去做啊！”
    潘鳳看著魯智深，說道：“我真可以去做嗎？”
    “有些事兒應該，應該不好做，我也實在是拿不動定主意……什麽事兒不能跟你說，就是不太好。”
    “也不是不好做，隻是做了有那麽一點兒缺德，顯得我不是好人，叫我這心裏有點兒過意不去。”
    魯智深也是有那麽一點兒煩了，戳著潘鳳的胸口說道：“你就是一個缺德無心的壞人。”
    “你不許再問，也不許再說了。”
    “不然，灑家真捶你了！”
    “煩不煩啊！”
    “你這廝以前沒這麽煩人啊！”
    潘鳳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樣，說道：“幹活兒了！”
    最後，喝了一碗肉湯。
    接著，就帶著人幹活兒了。
    將地上那些屍體身上的衣服給扒下來。
    將忽不勒給拉到了身邊，說道：“我的老兄弟，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忙。”
    忽不勒看著潘鳳的人正在換衣服，他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有那麽一點兒凝固了起來，“將軍，你不會是想要。”
    潘鳳說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
    “走吧！”
    “等完事兒回來我請你喝酒。”
    忽不勒說道：“到時候我還能有命喝酒嗎？”
    潘鳳說道：“你說你打了多少年的仗了，我的打了多少年的仗了？”
    “這麽多年不都過來了？”
    “這麽多年都沒死，還能就在這裏死了？”
    “死不了，死不了的。”
    將手指給放在了嘴裏，他是想要吹響口哨的。
    隻不過，現在他脖子漏風，這口哨吹不響。
    “老兄弟，吹一聲口哨，把馬匹給喚回來。”
    “我知道你們的馬都訓得不錯，喚一聲就回來了，那些馬匹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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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不勒咬著手指，吹了一聲口哨後，將馬匹喚回來。
    潘鳳看著跑回來的馬匹，抓住了一匹，伸手摸著馬頭，說道：“我想起了我曾經的那匹馬了。”
    ……
    摸著馬。
    甘寧身上裹著一層繃帶。
    麵前的戰馬，看起來瘦巴巴的，就好像風幹的橘子皮一樣。
    “你怎麽還沒死啊！”
    “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對，你沒死，我也沒死。”
    麵前的馬就是潘鳳之前一直在帶在身邊的瘦馬。
    雖然，已經瘦得是皮包骨了。
    隻不過，跟著潘鳳這麽多年了，依舊還是在堅強的活著。
    跟過潘鳳的戰馬很多，很多……
    但一直活下來的戰馬，卻就隻有這一匹。
    其他那些跟過潘鳳的戰馬，幾乎都已經死了。
    可唯獨就這匹瘦馬，一直都活下來了。
    要說這馬為何能一直活下來，大概就是因為他一點兒都不出眾，做不了戰馬，也馱不起多重的東西。
    所以，這才讓它一直活到了現在。
    眼中微微眯了起來。
    甘寧拿起了一條鞭子，抽了一下瘦馬，說道：“你跑起來啊！”
    “這麽多年了。”
    “你他娘的吃了多少東西。”
    “怎麽就是渾身不掛肉，以前我以為你是這牲口是真長不胖、”
    “現在，老子也已經看明白了。”
    “就是你這牲口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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