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8章 我缺少一些……‘清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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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仿佛造物主觀察螞蟻搬家的淡漠。
培養皿?
實驗?
楚然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他瞬間明白了。
這個所謂的“輪回煉心大陣”,根本不是什麽用來對付他父親的陷阱。
這隻是一個……實驗場!
而他和他的父親,以及那個自稱“邏輯之主”的陣法核心,都隻是這個實驗場裏的……小白鼠!
“你是誰?”楚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父親護在身後,沉聲問道。
【我沒有名字,因為名字是用來區分‘個體’的。】
【我,即是全部。】
【不過,你們這些試圖用線性思維理解我的‘變量’,喜歡給我一個代號。】
【你們可以稱我為……】
【永恒。】
永恒。
維度之主。
這個名號響起的瞬間,周圍的虛無開始坍縮,無數比星辰還要璀璨的光點在他們周圍生滅。每一個光點,似乎都是一個完整的宇宙,一個完整的世界。
他們仿佛站在了所有維度的盡頭,直麵著創造這一切的無上存在。
楚天逸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仙帝的力量,在這樣的存在麵前,連螢火之光都算不上。
他終於明白,布下這個陣法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楚然。】
永恒的聲音,第一次精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的行為模式,超出了我的預設。你對‘邏輯’的利用方式,也很有新意。】
【雖然隻是在一個小小的培養皿裏,但你展現出的‘變量’特質,值得關注。】
【我缺少一些……‘清理工’。】
【一些能夠替我修正那些‘錯誤代碼’,清除那些‘無效變量’的清理工。】
【我邀請你,成為維度守護者之一。】
【你將獲得超越這個‘培養皿’的權限,監察億萬世界,代我執行‘平衡’。】
【這是你的榮幸。】
聲音落下,一道純粹由“概念”構成的光,緩緩降落在楚然麵前。
這道光裏,包含了力量、權柄、永生……包含了任何一個生靈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隻要接受它,他就能一步登天,從一個實驗品,一躍成為手握權柄的“神”。
楚天逸緊張地看著兒子。
他知道,這是他們唯一活命的機會。
隻要兒子點頭,他們就能擺脫“實驗品”的命運。
然而,楚然隻是靜靜地看著那道光,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他伸出手,輕輕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將那道光推開了。
“抱歉。”
少年的聲音,在這片宏偉到令人絕望的虛無中,清晰地響起。
“我對監察億萬世界沒興趣。”
“我也不想代你執行什麽狗屁‘平衡’。”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張的父親,然後重新轉向那片代表著“永恒”的無盡虛無。
“我隻想……守護我的家。”
“我的力量,隻會用來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不是為了什麽虛無縹緲的‘平衡’,更不是為了成為誰的‘清理工’。”
拒絕了。
他竟然……拒絕了。
楚天逸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瘋了!兒子一定是瘋了!
那可是維度之主!是掌控他們生死的無上存在!
拒絕祂,和自殺有什麽區別?!
虛無之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道無處不在的“視線”,仿佛在重新評估眼前的這個“變量”。
良久。
永恒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類似“疑惑”的情緒。
【家?】
【一個基於血緣和情感構建的、脆弱的、低效率的社會單元。】
【為了這種東西,放棄成為‘規則’本身的機會?】
【你的邏輯,存在嚴重缺陷。】
“或許吧。”楚然毫不畏懼地與那道視線對視,“在你們這種存在看來,情感,或許就是最大的缺陷。”
“但是對我來說,這恰恰是我存在的全部意義。”
“那麽,”楚然抬起下巴,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你現在打算怎麽做?刪除我們這兩個‘錯誤數據’嗎?”
他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就算死,他也要拉著父親一起,絕不讓他再獨自承受任何痛苦。
又是一陣沉默。
似乎連“永恒”都沒想到,一隻小小的螞蟻,在知曉了造物主的存在後,非但沒有頂禮膜拜,反而還敢當麵頂撞。
【刪除?】
永恒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內容卻讓楚然的瞳孔猛然收縮。
【不,你誤會了。】
【你很有趣,你讓我想起了……另一個‘變量’。】
【你剛才用來破解我培養皿的那個‘後門’……那個自稱‘邏輯之主’的東西。】
【你知道它是什麽嗎?】
楚然沒有回答,但他心中的不安,已經攀升到了頂點。
那個聲音,帶著一絲仿佛在陳述事實的冷漠,緩緩揭開了最後的、也是最殘酷的真相。
【那不過是……】
【我一個失敗的實驗品罷了。】
【那不過是……】
【我一個失敗的實驗品罷了。】
這句話,像一道無形無質的冰冷射線,瞬間貫穿了楚然的認知。
失敗品?
他賴以破解一切、視為最後底牌的“邏輯之主”,那個在他意識深處,以純粹邏輯構建完美世界的存在,竟然隻是一個……失敗品?
那麽,他所謂的“越獄”,所謂的“反抗”,從頭到尾,都隻是在更高維度的培養皿裏,一隻螞蟻自以為是的掙紮?
荒謬。
絕頂的荒謬。
楚然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恐懼。隻剩下一種被剝離了所有情緒的、純粹的虛無感。就像一個程序員,在炫耀自己寫的“人工智能”時,被告知他引以為傲的代碼,隻是另一段更高級代碼隨機生成的亂碼。
所有的意義,在這一刻被瞬間抽空。
他身後的楚天逸,徹底崩潰了。
老人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希望的建立有多快,崩塌就有多徹底。從地獄到天堂,再從天堂墜入無底深淵,隻需要一句話。
他完了。
他們都完了。
然而,就在楚天逸以為兒子會和自己一樣陷入絕望時,楚然卻突然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