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帝奧教授很坦率。
    他大概是從雲之這個問題裏嗅出了些不同尋常的氣息，才有了這樣的回答。
    對此，雲之的回應是：
    “別想太多，黑塔的模擬宇宙裏要以權杖係統為原型開個新玩法，星大概會去幫忙。”
    雖然考慮過多一個人多一條路，但是講真的，雲之不太願意讓這些學者發現翁法羅斯的真麵目。
    哪怕那些僥幸存活的權杖大部分是因為某些原因，學者們不敢碰的。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該問的也問了，拉帝奧就算真的聽出了什麽，他大概也不會在意太多。
    而且……
    雲之看向手機。
    天舶司給自己發了一條消息，說在港口有一個奇怪的飛船。
    飛船裏沒有活人。
    ……沒有活人？
    什麽意思？是智械的飛船嗎？
    然後，下一行就給了雲之一個重擊。
    “已確認飛船原本隸屬於博識學會，現在，它載著102具屍體停泊在港口，天舶司已通知十王司。”
    雲之：……
    不是，102具屍體？
    這是認真的嗎？
    雲之難以置信的笑了一下，盯著手機屏幕，陷入沉思。
    嵐飛出來看了看信息。
    “從這艘飛船入境的事偽裝狐人的步離人和一個智械……”
    祂想到了什麽：
    “【均衡】之下，有一個丹輪寺，之，你應該還記得。”
    丹輪寺？
    “啊，記得，畢竟，步離人中願意壓抑自己的天性，選擇修身養性的家夥確實不多。”
    那個地方，雲之也去過。
    那些步離人與世隔絕，遵守嚴苛的戒律，禁止殺生，在那座小小的寺廟裏，僧人們互相幫助，躲避戰火……
    雲之那時候還在單飛，遇到丹輪寺的時候進去看了一眼。
    裏麵的氣氛過於和諧。
    和諧到，在雲之眼中，這群偽裝狐人的家夥就是一群麵目猙獰的步離人——但偏偏又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感覺。
    好詭異啊。
    雲之與當時的主持有過交談。
    那是一個很奇妙的體驗。
    他和那位丹輪寺的住持相對而坐，蒲團不算柔軟，茶水也並不是名貴的茶。
    但是讓雲之那殺戮過多而有些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
    “感謝你的招待，住持。”
    鑒於眼前的步離人沒有對他動手，也沒有任何殺意，雲之也不介意給他們一個好臉色。
    住持是個溫和的婦人，她微笑著搖頭：
    “身為步離人，能在如此平和的條件下見到真君，是我們的榮幸。”
    雲之有點懶洋洋的抬起眼睛，打量著住持：
    “因為狼族天性，步離人向來喜殺好戰，能見得你們這樣的人……確實有些驚訝。”
    仙舟聯盟與豐饒孽物是死敵。
    嵐追殺著藥師——至少人們認為如此。
    住持雙手合十行佛禮，淡然回答：
    “宇宙中充斥殺戮，我們的內心也是如此，但這樣的殺戮，隻會令我們走向彼此的毀滅，令寰宇生靈塗炭。”
    “我們希望能夠反抗它。”
    住持說的是真心話。
    雲之收回了有些危險的視線，低頭喝茶。
    住持並不打擾，隻是默念經文。
    半晌，雲之放下茶杯，在桌子上發出了“噔”的一聲。
    “丹輪寺……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他抬頭看向屋外。
    僧侶們正低頭誦經，旁若無人，但是經文如同洗滌人心，躁動不安的內心因此而平穩。
    “他們都是好孩子。”
    住持微笑著看向那些僧侶們。
    雲之收回視線，問道：
    “住持想必自己也知道，你們厭惡戰爭，拒絕順從自己的天性，離群索居——但這並不代表著，別人能理解你們。”
    相比起相信丹輪寺的僧人，他們會將自己的怒火發泄在這些堅守“不殺”戒律的步離人身上。
    無論是天使還是魔鬼，失去力量的下場從來隻有一個。
    “我知道。”
    身為住持，她當然知道，他們選擇這樣的路會麵臨什麽。
    會有很多人不理解他們，會有很多人嘲笑他們的蠢笨。
    但是他們不聽不看。
    在幾乎無法違抗的殺戮的天性中，他們選擇了善良。
    雲之沒必要試探他們什麽，對方是不是真心，他想知道就能知道。
    步離人，殘酷，無情，喜歡殺戮，令寰宇不知多少星球生靈塗炭。
    但是……
    雲之閉了閉眼。
    “仙舟聯盟無法為你們提供任何幫助，驚風白羽真君也不會——但是‘雲之’可以。”
    丹輪寺沒有向他請求幫助。
    但是，選擇善良的人，不應該被辜負。
    雲之為丹輪寺外圍籠罩了一層【巡獵】的力量。
    這股力量無法安撫他們的心，但卻能為他們帶來一個安全的環境，他們想在裏麵誦經念佛，隨便他們去。
    所以……
    正想著，雲之已經到達了十王司。
    而飛船也已經運送到了這裏。
    “所以，為什麽他們要到這裏來呢？”
    雲之有些不解：
    “我為他們準備了安全的區域，為什麽，他們還要來找仙舟聯盟呢？”
    這樣做，很危險，不是嗎？
    四周的武弁低頭做事，暫時沒人注意到雲之的到來。
    但是雲之卻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生物。
    並不是偽裝狐人的丹輪寺僧侶。
    而是……
    一個腦子裏存在著反有機方程的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