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再次回歸。
    究極生物的體質能讓我對肉體痛苦耐受能力更強，但那種作用於精神上的痛苦依然還有餘溫。
    聖帝化身的諸星彈依然矗立在我的身前，那魔神般的身影和沾著人類體液的拐杖，構成了一幅無比恐怖的畫卷。
    對我這樣的惡魔，聖帝已經無話可說了。
    我這才明白，祂從一開始就沒想和我廢話，隻是想借著這個見麵的機會狠狠痛打我一頓。
    這次的困局絕對算得上地獄難度。
    和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的蛇魔不同，聖帝對我沒有任何期望和需求，祂唯一的需求就是狠狠揍一頓出氣。
    而我也沒有任何與聖帝談判的資本，我就連說話的機會都幾乎沒有。
    更絕望的是，聖帝並非人類，祂對我的美色毫不關心，也絕無可能被我色誘。
    祂接連不斷的毆打和折磨，甚至還會讓我的思維都無法連貫運轉，沒有任何機會想出破局之法。
    這可不行。
    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從蛇魔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完善“上天堂”的計劃。
    而我好不容易才得知了我“徐奉濂路徑”的缺陷，又僅有這一次機會得到聖帝的“信物”補全徐奉濂路徑，又怎麽能就此失敗？
    “慢著！”
    “作為正義的神明，你彰顯正義的手段就隻有暴力嗎！”
    “用力量壓服，用酷刑折磨，你與我有何不同？”
    趁著拐杖星人的毆打還未落下，我忙不迭地尖叫。
    但我又想錯了。
    聖帝不是那種虛榮的人，也不會為了惡人的認可進行辯駁。
    如雨般的拐杖抽打降下，我隻能蜷成一團，嗚咽著哀鳴。
    強力的抽擊無言地向我訴說著一個很簡單的態度，那是一句很讓人耳熟的質問——
    像你這樣的人要怎麽去改變！
    是的，我這樣的惡人不會改變，我隻有死！
    我的替身召喚依舊被拐杖星人的抽擊持續打斷著，讓我始終處於無法反抗的狀態。
    然而我的思維卻不再間斷，我對這種精神刺激的抗性似乎越來越強了。
    也許是因為我正處在混沌之門背後的虛妄世界吧，我對靈魂的感知度，竟然在聖帝的拐杖下越發清晰了。
    正是在這一時刻，我明白了自己“精神抗性”增強的緣由。
    “視界”不斷處於被召喚現身和被強製打斷存在的疊加態，我的精神也因為痛苦、恐懼和暴怒持續亢奮。
    這兩股無法宣泄出來的強烈精神能量，在情緒的極端波動之下終於打通了一個無法複製的通路，讓替身的能量得以反哺我的本體。
    這樣的情況，讓我意外地進入了一種類似“刑天”重傷搏命時融合本體的狀態。
    此時我的替身不再是“包裹”般附在我的身體上，而是徹底化為“能量”融合進我的身軀，讓我本人獲得了和替身一樣，甚至比替身更強大的力量和感官。
    但這雖然可以讓我保持思維，卻完全不能給我對抗聖帝的力量。
    我們之間的懸殊太大。
    聖帝就像一頭憤怒的巨象。在它的腳掌下麵，無論我是螞蟻，還是力量無數倍於螞蟻的碩鼠，都要被一腳碾成肉醬。
    但這就是轉機。
    隻要不是必敗的死局，隻要給我思考的機會和時間，我就確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得到生路所在。
    替身的融合看似對當前局麵於事無補，然而“能夠連續思考”這一條，就已經是足以決定一切的轉折點了。
    我開始頂著抽擊和劇痛的襲擾，梳理起已知的有利信息。
    首先，聖帝絕對無法殺死我。
    不管是出於“被囚者”的身份，還是祂與蛇魔之間的製衡，聖帝和蛇魔都不會親自出手碾死我和喬蕎。
    我雖然無比疼痛，生命卻絕對無憂，甚至就連健康也無憂，因為聖帝不會把我打成傷殘或者傻子。
    拐杖星人之所以下手這麽狠，完全是因為我是“究極生物”，強大的體質和恢複力讓各種對人類而言無法接受的致殘乃至致死打擊，對我而言都是可以輕易恢複的。
    聖帝對我的精神重拳出擊，也是因為我本人的靈魂意誌絕對強大，求生欲望和貪婪野心也無比龐大，祂和沙福林都能確認我不會被區區折磨逼瘋、嚇傻。
    哈，我懂了，我明白聖帝為什麽下手又狠又毒，氣勢如此恐怖了。
    反擊的第一步，就是讀懂對手的想法目的。
    我此前之所以絕望可不是因為疼痛，那份絕望的根源在於聖帝那無法理解、無法交流、無法談判的暴烈舉動。
    而現在我已經清楚地知道，聖帝看似致命的攻擊隻是虛張聲勢。祂殺不了我，甚至都傷不到我，又有何好怕呢？
    聖帝狂暴的毆打就是想讓我的思維在劇痛和恐懼中停滯、無法注意到這一點，而祂現在已經失敗了。
    一個囚徒，能做什麽呢？
    強如蛇魔，也隻能給我一個溫涼的懷抱安慰，跟我說幾句話罷了。
    蛇魔甚至沒能再次賜予我“究極生物”一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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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帝再強，也不過是和蛇魔同一級別的存在，又怎麽可能在這裏虐殺我。
    原來是心理戰啊。
    轉瞬之間，心靈上的明悟和勝利，讓我靈魂受到鞭笞的感覺都淡去了不少。
    堅定的神誌、強大的毅力，就是對抗靈魂攻擊的不二法門。
    我一扭腰，迎著驟雨狂風般的拐杖攻擊跳起。
    這一次，我抓住了“諸星彈”揮下的拐杖，將它死死捏在手裏。
    “你盡可以繼續抽打，如果你不介意這樣做會幫到我的話。”
    我終於能夠和聖帝對話了。
    此時我的靈魂，已然在拐杖的破魂抽擊之下，與替身建立了越來越緊密的聯係。
    如果這種抽打繼續下去，我很可能將覺醒第二種替身能力，讓自己的替身和“刑天”一樣徹底與本體的肉身融合。
    然而我卻選擇直接將這件事講出來，而不是等待自己的能力在磨礪中升華。
    實力是一切的根本，但實力不等同於個人武力，而是要統合起勢力、智力、魅力等方麵進行綜合考量。
    我的武力已經足夠強大，我對增加一個替身融合技能的需求並不迫切。
    對我而言最迫切的需求，是在和聖帝的心理戰中盡快反擊，拿回主動權。
    如果我不搶先開口，以聖帝的見識和實力絕對也能洞察到我精神力的變化。
    屆時祂突然停手、反過來嘲諷我的貪婪，主動權就要永遠被聖帝占據了。
    果然，聖帝化身“諸星彈”的拐杖攻擊停止了。
    祂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攻擊達到一定飽和度的時候，我的替身會因此進化出新的能力。
    諸星彈從我手中抽走了拐杖。
    “你的終極目標是‘上天堂’吧？”
    “放過人類。如果你要‘上天堂’的話，就放棄毀滅人類吧。”
    他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沙發上，用銳利的眼睛盯著我說道。
    “但是，我拒絕。”
    我很幹脆地回絕了聖帝的要求。
    “你毆打我多時，氣出盡了吧？”
    “不過無論是否出盡，對我而言都無所謂——隻因我必然要毀滅人類，毀滅你深愛著的人類！”
    “你氣出盡了，我會重新讓你生氣起來。沒出盡，那我正好接著氣你。”
    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如玉的牙齒。
    盡管我的雙腿在下一刻就因為力氣耗盡而軟了下來，整個身子都撲倒在地，再次匍匐在聖帝腳下。
    可我的頭始終高高昂起，露出理智下洶湧著瘋狂、痛苦中翻滾著嘲弄的笑容。
    攻守易形。
    我意識到了聖帝對我毫無威脅，進而提出了我可以肆意毀滅聖帝熱愛的人類。
    施暴的力量依然掌握在聖帝手裏，但局勢的發展，已然為我所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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