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於“視界”兩次重拳的無敵威力，重重轟擊在我的身體。
    就像漫畫裏的迪奧連同替身“世界”一起被“白金之星”打碎一樣，倉促之間全力放出的“視界”也不可能承受兩倍拳力的攻擊。
    “視界”的腹部崩碎開一個破洞，可怖的裂紋從破洞向四麵八方蔓延，讓我感受到一股撕裂靈魂般的精神痛苦。
    “不可能……”
    “我狄奧竟然，我狄奧——”
    我發出驚怒交加的嘶吼，然而我發動全力維係身體完整的行動，此時卻顯得無比蒼白。
    替身是精神的體現，大部分人形替身受到的傷害也都會反饋到替身使者本人的肉體上，更別說是精神上的痛苦了。
    我的肉體並沒有隨著替身迸裂。
    隻因我的肉體在和替身同步受傷之前，就已經被凶猛的二倍拳力當場轟碎。
    這絕對是我此生迄今為止，受到過的最嚴重的傷勢。
    替身滅散的瞬間，我嬌嫩的身體也爆出裂紋。
    或大或小的身體碎塊難以抑製地脫落，鮮血和體液也噴濺到屋子的各個角落。
    即便是離肚子最遠的頭部，那堅硬無比的顱骨同樣是幾乎全部破碎，妖豔無雙的麵孔也完全無法看出還有人類的特征。
    軀體之內的血肉還沒來得及完全異化成最堅固的狀態就已然崩潰，這反而讓滿床的肉塊中除了皮膚和骨骼之外，幾乎找不到人類應該有的身體組織。
    “果然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目睹了我的“死亡”，蘇澤終於長出一口氣。
    “狄奧，原諒我吧。”
    “怪我來得太晚，才讓你墮落到無法回頭。”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的小哭包永遠都不會再哭……也不會再讓那些無辜的人哭了。”
    蘇澤疲憊地跌倒在地，眼角竟有淚水流下。
    難道他心裏，依然還保留著兒時的美好回憶嗎？
    也許我們一直在一起的話，我真的不至於一步到位覺悟成這樣的魔頭，而是會和平行世界的自己一樣，會在先玩弄過世俗權力之後，才無法遏製地想毀滅人類。
    但我此時，實在是想不了這許多了。
    隻因我真的被打到了瀕死的狀態。
    身體大部分的組織都被打爆，至少七成的細胞徹底失活，大腦都隨著頭顱裂成了三四塊。
    如此可怖的傷勢足以讓“柱之男”一樣的生物都陷入長時間的痛苦和恍惚狀態，但托了天堂之魂的福，我勉強還能思考。
    蘇澤的精神力雖然堅定而強韌，卻終究還是人類，在重傷且力竭的狀態下鎖定的精準度並不夠，所以沒有徹底將我打到失去意識。
    “視界”也並未徹底毀滅。
    在替身瀕臨滅散的最後瞬間，我像當初的“傲慢之罪”葉凡一樣，用強韌的精神強行撐住了替身的存在，以滅散大部分軀體為代價，留下頭部重新附體在我四分五裂的腦袋。
    在替身破碎、肉體炸裂的痛苦恍惚過去之後，我看到蘇澤在吃東西。
    他艱難地爬上了我的床，找出大概還能看得出是大腿的屍塊，生吃著大腿上的脂肪層。
    在人體通過進食攝入的各種營養物質當中，脂肪是最易吸收，也最益於補充能量的。
    蘇澤顯然是明白自己正身處龍潭虎穴，而且物理上打爆“魔教聖女”的行為，也必將讓他成為教派的必殺目標。
    所以哪怕是做出“吃人”這樣常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他也必須盡快恢複自己數日來粒米未進的疲憊身體。
    不過這也未必能算吃“人”，畢竟我已經進化成了比人類更加高等的“究極生物”。
    說起來有些諷刺，明明我剛剛還在雲雨過後活生生吃掉了德古拉，可片刻之後，我自己的身體也成了另一個男人口中的食物。
    好在蘇澤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既沒有餘力爬過來補刀我碎成幾塊的腦袋，也沒辦法爬到床的另一邊去殺死從我腹中爆出的胚胎。
    三分鍾後，蘇澤狼吞虎咽地吃掉了我一條大腿上的脂肪，我也終於恢複了足以操控樓梯的精神力量。
    房間裏無比慘烈的血漿和碎肉憑空消失，然後瞬間移動到了房間另一頭的階梯狀地麵上。
    就連蘇澤嘴裏還在啃食的第二條腿，都在瞬間消失了。
    “修羅戰神”當即現身，卻在衝出本體之後很快就停滯了——這個替身的射程很短。
    蘇澤即便意識到了我還沒死，也無力阻止我的“複活”。
    尚未失活的細胞迅速行動起來，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吞噬已經死亡的組織，同時狂暴地分裂增殖。
    我在和德古拉歡度春宵之前就吃了很多營養，複原德古拉所用的血肉也都被我吃了回來，所以那些“屍塊”當中的營養其實相當豐富。
    因為身體已經爛到完全沒有人形，找出手腳軀幹然後拚接這樣的方式就太過低效了。
    狂暴增殖的細胞匯聚在一起後原地結繭，在血肉團中重新規劃起組成身體的零件。
    唯二例外的，就是我破損的大腦，以及死裏逃生的胚胎，這兩樣東西必須原封不動地安放在身體的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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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分鍾後，我的大腦重新愈合到了一塊，新的身體也在血肉團中完成了重生。
    嗤——
    清脆的破繭聲裏，赤果的女體撕開血肉之繭，光潔的玉足再次踏上地麵。
    但“重生”之後的我並沒有發出猖狂的怪笑，而是下意識地輕聲呻吟著。
    剛剛重鑄的身體虛弱無比，甚至還渾身癱軟，這讓我剛踏足地板就摔倒在地。
    在手腳的掌心都長出一張血盆大口之後，我伸長腿、臂，大口吞噬掉了重新孕育身體的血肉巨繭，開始回收其中的能量。
    “視界”重新現身，但他身上的裂紋仍未修複。
    難怪我的頭依然在痛，看來是替身受損後，傳導到精神上的創傷已經深達靈魂。
    沒想到把我重傷至此的人不是喬蕎，而是蘇澤。
    啊。
    該死，我的頭真的太痛了，身體也沒有力氣……
    明明是在我的老巢，明明是在我的主場，我居然被一個半死不活，被逼到舔腳的階下囚傷成這樣！
    巨大的挫敗感和幻滅感將我淹沒。
    它們和精神上的疼痛與惡心，一起讓我發出無意義的呻吟。
    身體也在地麵上瘋狂打滾，任由微小階梯的棱角把嬰兒般柔嫩的肌膚硌出一道道紅印。
    真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怕！
    “嗚……哇！”
    “嗚嗚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毫無征兆地，我混亂的呻吟驟變成了刺耳的哭嚎，同時伴隨著身體癲癇般的抽搐。
    我完全不想管其他事情了，隻想喪心病狂地、像艾特西一樣地暴風哭泣。
    突然，一個綿軟無力的拳頭砸在了我的身上，令我淒厲的哭嚎戛然而止。
    龐大的雪峰夾住了那無力的拳頭，隨著我狂亂的呼吸不斷起伏。
    紅腫的雙眼止住淚水，毒蛇般陰冷懾人的眸光閃現。
    是蘇澤，他撐著最後的力氣爬了過來。
    這家夥……
    虛弱到替身都無法召喚，卻還是用那隻連寶寶撒嬌都不如的拳頭，打在我的身上？
    這一拳根本不是為了傷害我，而是為了侮辱我。
    當然，這也是為了向我宣示他絕不服輸、永不屈服的態度。
    我真的氣急敗壞了。
    明明我的替身還在，還掌握著階梯的領域，甚至肉身也是完美的、無敵的究極生物——
    為什麽一個瀕死的凡人，還敢對我揮拳？
    而且這一拳，用的還是耗費了大部分的力量在爬行路上後，隻剩最後一口氣般的棉花拳！
    “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嗚——”
    我沒有殺死那個男人，眼中的陰冷也再次被水汽淹沒，爆發出更加無助的痛哭。
    隻因我在這一刻明白，是我的意誌和覺悟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
    至少在今天，蘇澤的覺悟如黃金般閃耀，蘇澤的意誌如鋼鐵般堅不可摧，而我卻因為驕傲自大、驕奢淫逸，以一個小豆控製大頭的燒浪表字的姿態，被徹底擊敗了。
    把頭埋在男人懷裏再度痛哭一番後，我揮手把他關回了籠子裏。
    這是我的恥辱，蘇澤也該成為我的警鍾，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得意忘形。
    打起最後的精神，我在“視界”消散之前，將蘇澤的籠子瞬間移動到了青龍的房間。
    “龍王是一個可敬的人。壓製住他的替身，好吃好喝供養著。”
    “別讓他死了，也不許任何人侮辱他。”
    “我……要休息一下。”
    下達了最後的命令，我疲憊地躺在並不平整的地板上，意識陷入了混沌。
    經曆了這樣的失敗，我必須大睡一覺、放空精神，才能讓自己的意誌重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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