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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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探長隻得又讓下人安排了一些酒肉。
陳三爺咵咵吃,李探長在一旁靜靜地抽煙。
“你也吃啊,李哥?不餓啊?”陳三爺滿嘴塞肉。
“我看見你就飽了。”
“你別老是擔心,我都打包票了,你還害怕什麽?”
“我怕你給我弄出事兒來。”
“出了事,我擔著,你不用擔心。”
“花子護你,不護我。”
“老李,咱都是老爺們兒,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無論泥濘沼澤,還是荊棘叢生,男人的字典裏,沒有退卻二字!”
“你不用給我上發條。”
“我坑過你嗎?”
“以前沒有。”
“那不就行了?”
“以後不敢保證。”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以後地球還可能爆炸呢,擔心那麽多幹嗎?”
李探長一笑:“三爺啊,我是真佩服你這個苦中作樂的勁頭兒,難怪這麽多女的喜歡你,難怪你能把蕉家千金搞定,現在還能勾搭上花子小姐,什麽局勢,你都能遊刃有餘,你是生來如此,還是後天鍛煉啊?”
陳三爺抹了抹嘴上的油:“俺就是個草民,村裏的窮孩子,父母早亡,無牽無掛,俺小時候跟著師父師姐走南闖北,苦辣酸甜都嚐過了,俺師姐說過,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發愁有什麽用?發現問題,處理問題,人生就是不斷地解決問題。小麻煩走了,大麻煩來了,大麻煩走了,小麻煩來了,這不就是人生常態嘛。”
“說得好!”李探長拿起酒杯,“咱幹一個吧?”
“你不是不餓嗎?不是看見我就飽了嗎?”
“我的確不餓,就想喝兩口。”
“來,幹!”
兩人一飲而盡。
突然,陳三爺抬頭一看牆角,驚道:“臥槽!你這屋裏還有‘扒勺子’啊!”
李探長轉頭一看:“正常!一到夏天都有,‘扒勺子’是益蟲,吃蚊子。”
“你能分清‘扒勺子’和‘謝花溜子’嗎?”
“能啊,‘扒勺子’長得寬,‘謝花溜子’長得窄,‘扒勺子’在牆上,‘謝花溜子’一般在田野裏。”
“可以啊,李哥,農學家!”
“不敢當。”
“李哥,你吃過‘肖肖蛋兒’嗎?”
“吃過,小時候吃過,油炸。長大後,不敢吃了,太殘忍。”
陳三爺哈哈大笑。
李探長莫名其妙:“有這麽好笑嗎?”
“李哥心善呐。李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唄。”
“抱著300斤的媳婦睡覺,啥感覺啊?是不是特溫暖?特別有安全感?”
“你要是吃飽了,撐得難受,你就去外麵溜達溜達。”
“哈哈哈哈,嫂子哪裏人啊?”
“跟你有關係嗎?”
“我問問不行嗎?咱不就聊著玩嗎,閑嘮嗑嗎?”
“本地人。”
“哎李哥,你老家是哪裏的呢?”
“你這不廢話嗎?我就是天津衛的!”
“土生土長?”
“對!十八世祖就在這裏紮根了。”
陳三爺嘿嘿一笑:“羨慕啊。”
“羨慕啥?”
“城裏人啊。我不行,我村裏來的,始終帶著自卑。這種骨子裏的自卑,永遠無法揮去,哪怕金銀堆山、富可敵國,我還是時而感到惆悵。”
李探長嗬嗬一笑:“沒看出來啊,我看你吃得挺得意的,咵咵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我沒看出你惆悵來。”
“李哥,你不懂,小時候受苦,窮怕了,再多的錢,都感覺不安全,沒有安全感,我記得小時候,俺娘帶著俺耪地,俺那頭戶驚了,脖硌喇掉了,落繩斷了,俺娘心疼得落淚。”
“一個落繩才多少錢啊,至於嗎?”
“還有脖硌喇呢?也破了。”
“脖硌喇自己縫一個就行。”
“嗯,俺娘手巧,後來自己縫的。”
李探長長歎一口氣:“三爺,你今天是憶苦思甜了?說話不著東、不著西,我都不知道你要表達什麽。”
“沒什麽,就是閑聊。你不起話題,我就瞎扯唄。哎對了,李哥,你打過架嗎?”
“當然了。從小打架打出來的。”
“從小就欺負人?所以大了能當探長?”
“那倒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陳三爺啪地一拍大腿:“說得好!”
“哎呀!幹什麽啊?!你拍的是我的大腿!”李探長疼得差點蹦起來。
“拍錯了,別著急,別著急。”陳三爺趕忙哄李探長。
“你離我遠點!”李探長忿忿坐下。
“我看出來了,李哥也是個講究人啊,一個人,能混到某個地位,絕對不是偶然,李哥早年當探長,現在當典獄長,肯定有自己的道行,我記得我嶽父曾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三兒啊,你記住,一個人官位你比高、財產比你多,那他一定比你強。我問:哪裏強?他說:哪裏都強!我當時對這句話很不認可,後來我一步步走上來,接觸這麽多有錢人、有地位的人,我才明白,我嶽父說的是真理。有錢人一定比你聰明,當官的一定比你智慧,兩者都比你勤奮,你還別不服,隻有你真正地接觸了這批人,進入這個圈子,你才知道他們每天都在忙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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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六年前,你對我說這話,我肯定不信,現在,我信了。因為你就是個例子,你用六年時間,從一個草根爬到了津門最高層,不了解你的人,隻會罵你吃軟飯,當上門女婿,靠老婆、老丈人發家,其實還真不是,隻有摯友,才知道你有多麽聰明、多麽努力、多麽不容易,推而廣之,天下有錢人、當官的,大多都如此。”
“對嘍!”陳三爺揚起手,“別嫉妒,看事實。”
“別拍!要拍拍你自己大腿!”
陳三爺的手輕輕落下:“李哥,你知道我最看不起哪類人嗎?”
“哪類?”
“手裏沒倆逼錢,還天天裝,喝點逼酒,就鬧事。左畫龍,右畫虎,紋得跟‘花狸斑’一樣,大金鏈子、小金表、一天三頓小燒烤,胳肢窩下麵還夾個包兒。金鏈子放在水裏就能漂起來,小金表一出汗就掉色,胳肢窩下麵的皮包是贗品,不值五角。結賬的時候,假裝大方,我來,我來,相互推搡,我就納悶兒了,這幾把街邊大排檔能花幾個錢,還需要你爭我搶?你幾把真想結賬,你偷偷去屋裏結了不就完了嘛!就是一個字:裝!”
“哈哈哈哈!”李探長仰天大笑,“三爺,你這個嘴啊,太犀利!比喻也好,花狸斑,太形象了!”
“李哥,我吃飽了,我走了。”陳三爺擦擦嘴,抬屁股就走。
“哎?別呀,我還想聽你叨逼呢。”
“不叨逼了。我回去睡覺,咱倆裏應外合,盡快把間諜抓住!”
“見機行事!注意安全!”
“好嘞!”
陳三爺走出李探長的辦公室,下了樓,深吸一口氣,渾身顫抖。
心跳像擂鼓一樣,幾乎要將胸膛撐開。
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為啥捏?
剛才這番對話,陳三爺用了一連串的方言:
扒勺子=壁虎
謝花溜子=小蜥蜴
肖肖蛋=蟬蛹
頭戶=驢
脖硌喇=驢脖子上帶的一種棉質轡頭
落=一種竹子製作的農具
花狸斑=青蛙
這都是純粹的方言,甚至可以說是俚語,不是山東人,根本聽不懂,甚至山東人也不完全能聽懂,隻有魯西北地區的人,能聽懂。
三裏不同俗,五裏不同音。
能聽懂這些話的人,家庭住址相距不會超過20裏。
這些話都太偏僻了,這都是陳三爺小時候跟著師父和師姐回安德縣馬家庵村時學的。
李探長作為土生土長的天津人,他怎麽能聽得懂?!還對答如流?
陳三爺曾經跟沈心茹說過這些俚語,沈心茹一句都聽不懂,當時還嘎嘎笑。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李探長在撒謊!根本不是土生土長的天津人。
陳三爺費了一晚上的時間,終於試探出來了!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李探長。
李探長,水太深。
所以,陳三爺後脊梁發涼,渾身顫抖。
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李探長如果有問題,這個事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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