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給的手帕還從來沒試過，不知道能不能解毒。
    張哲翰抓住“兒子”的手，運起桃花神帕的“清解”，幾分鍾後，淤青退卻，效果還不錯。
    “怎麽回事？”張哲翰問道。
    烏爾曼活動著手腳：“一男一女在打架，我打了那男的一拳，就中毒了，那女的好像也中毒了。”
    能讓半神中毒，這毒非同小可，救人要緊，張哲翰顧不得掩藏，一個瞬移掠了出去，烏爾曼緊緊跟隨，手裏握著綠水晶短刀，警惕四望。
    大路的中央盤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修女，頭戴白色披肩頭巾，胸前掛著十字架，身披一襲神秘的黑色長袍，從頭到腳就像封印在聖潔的繭中，宛如一位超脫塵世的修行者，散發著不為世俗所動的清冷氣息，走近了才看見她雙目緊閉，臉和手都發青，嘴唇也在哆嗦著。
    張哲翰怕她誤會，柔聲道：“把手伸出來，我給您解毒。”
    修女顫巍巍伸出右手，張哲翰伸手握住，運起“清解”的同時還很不道德地運行了空空術。
    修女的手冰涼而柔軟，纖細修長，不像勞動人民的手，張哲翰控製著“清解”的力度，盡可能拖延接觸時間。
    五分鍾後，修女的手慢慢有了溫度，臉上和手上的淤青慢慢退去，這才看清她的長相，皮膚白皙，五官深邃，鼻子高挺，優雅中透著高貴。不知道是角色的模樣還是她自己的樣子。
    她沒睜眼，似乎在恢複體力，張哲翰也就沒撤回手，繼續運行空空術。
    修女的手往回收，張哲翰也很自然收手，就在撤手的一刹那，腦海裏蹦出一個提示框：
    【請選擇需要放棄的技能或神佚物。】
    張哲翰一邊說著，一邊放棄一根黑曜石長矛，點開技能欄。
    ■ __
    【名稱：熏天咒】
    【境界：諸天境】
    【屬性：火】
    【等級：1】
    【功能：焦灼】
    【技能：熏天咒】
    【消耗體力：10】
    【說明：源自北歐神話火神洛基oki）的技能。洛基喜歡惡作劇、搗蛋、製造麻煩，是一位具有善惡雙重性格的天神。可升級。已融合。】
    ■ __
    耗費體力這麽少，一看就是個小技能，“熏天”是什麽鬼，臭氣熏天還是煙火熏天？惡作劇、搗蛋、製造麻煩，倒是很有趣，找機會試試看。
    修女睜開眼睛：“謝謝你。”
    張哲翰試探道：“葉卡捷琳娜家宗？”
    修女眯起深邃的眼睛：“你是……”
    張哲翰右手按在胸前，躬身施禮：“我叫張翰，弗拉基米爾的朋友。”
    “嗯，我知道你，你很有名，秒殺過三眼人，蒙哥馬利要殺你。”葉卡捷琳娜矜持地露出讚許的神色，“你能解他的毒，很不錯。”
    張哲翰吃了一驚：“蒙哥馬利？剛才是蒙哥馬利？”
    葉卡捷琳娜淡淡道：“是啊，我們打了上百年了。”
    蒙哥馬利和葉卡捷琳娜，曾經的“幻界五宗”的二宗之間的大戰就發生在眼前，張哲翰卻沒感到有什麽震撼，隻是沒想到共祭會的至尊主會親自出手，“您那麽高的修為，怎麽還會中毒？”
    “那是玄武蛇毒，是無無境技能，蒙哥馬利壓箱底的東西，我也不是解不了，隻是需要些時間。”葉卡捷琳娜看了一眼烏爾曼，頗有深意地說道，“多虧了你這位仆人，否則我會吃大虧。幻界五宗徒有虛名，還比不上你這位仆人。”
    蒙哥馬利的強大無匹，葉卡捷琳娜的神秘莫測，這兩位家宗在張哲翰的心目中一直是高山仰止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如今近在咫尺。
    傳說中毀天滅地的戰鬥，卻讓烏爾曼簡單一拳給解了，好像也沒那麽厲害。從威壓強度看，葉卡捷琳娜的境界似乎也就相當於桃桃和寧正那種天卒水平，蒙哥馬利和她旗鼓相當，大致也高不到哪裏去。她從烏爾曼那一拳看出了差距，所以她會說徒有虛名。
    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半神並不是不能殺人，所謂“不問世事不殺人”都是老百姓編造的鬼話，又或者是五宗故意放的風。衛道士都能殺人，“幻界五宗”為什麽不能？隻是值不值得他們動手而已，比如菜鳥張翰。既然半神能殺人，萬一蒙哥馬利什麽時候孤注一擲親自出馬去襲擊西岱怎麽辦？
    看張哲翰不做聲，葉卡捷琳娜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張哲翰如實說道：“廚師和管家都在追殺我，想這個地方躲起來，沒想到這邊也這麽亂。”
    張翰被蒙哥馬利追殺眾所周知，可一個菜鳥被兩位上帝的仆人追殺也算是聞所未聞，葉卡捷琳娜奇道：“他們……為什麽追殺你？”
    雖說是弗拉基米爾的家宗，但這些半神大多懷著各自的目的，張哲翰沒說那些宿怨，隻是攤開手歎氣道：“我的角色是荷魯斯。”
    這個理由已足夠充分，葉卡捷琳娜問道：“彗星出現意味著你拿到了第一階段所有要件，所以他們會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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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哲翰無奈道：“是啊。”
    葉卡捷琳娜又看了一眼烏爾曼，張哲翰顯然不需要她保護，“耶路撒冷確實也不安全，或許那些村莊會好一些。”
    張哲翰明知故問道：“蒙哥馬利為什麽和您動手？”
    葉卡捷琳娜用不屑的口氣說道：“還不是為了天梯組件，佐勒菲卡爾劍。”
    張哲翰繼續問道：“在您手上？”
    “不，其實也是子虛烏有，據說是在一位陽奈教護法手上，但誰也沒見過。”葉卡捷琳娜言語間有些無奈，“蒙哥馬利抓了他，沒想到被這個副本匹配進來，他跑到耶路撒冷來找我尋求庇護，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劍給陽奈教的敵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蒙哥馬利知道了，跑來找我要人。”
    沉默半晌，張哲翰問道：“天梯就那麽重要？”
    葉卡捷琳娜道：“或許對他來說沒那麽重要，但對他背後的老板就不一樣了。”
    張哲翰沒怎麽意外：“他背後的老板？管家還是廚師？”
    “都不是。”葉卡捷琳娜欲言又止，看來還是信任度不夠。
    人界是侍衛的地盤，南宮吟雪和幻界五宗之間一定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或許對調查南宮吟雪的死因會有幫助，如果不是在這裏機緣巧合遇上，張哲翰也會去聖索菲亞找她。
    “您見過南宮吟雪嗎？”張哲翰沒說你知不知道，而是直接問見沒見過，言下之意是你肯定知道，親疏遠近而已。
    葉卡捷琳娜一怔，聽出這話很深，一字一句答道：“上帝的侍衛，幻界五宗誰敢不馬首是瞻，當然見過。”
    張哲翰給出一道選擇題：“藤原妍子和呂載揚，您和誰比較熟？”
    葉卡捷琳娜認真做題：“我曾經是侍衛的衛道士候選人，自然歸呂載揚管轄。”
    這就好辦了，張哲翰駢指一揮，路邊一塊半米見方的石頭悄無聲息切為兩半。
    “越絕劍！”葉卡捷琳娜驚呼。
    張哲翰趁勢說出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呂載揚是我師伯，南宮吟雪是我師祖，我正在調查師祖的死因。”
    葉卡捷琳娜愣了一會兒，琢磨過味來，黯然道：“南宮侍衛遇害，多半和清潔工有關。”
    “清潔工？”張哲翰還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麽號人，看來葉卡捷琳娜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
    “這事還得從南宮侍衛交給我的特殊任務說起。”葉卡捷琳娜蒼白的臉上寫滿回憶，“我一直奉命監視共祭會，牽製管家，有一天南宮侍衛親自來找我叫，越過呂載揚直接交給我一個獨立任務，秘密查找清潔工手下的四大天凶，我才知道有幻界清潔工這麽個人。”
    這顯然是一段極為機密的往事，如果不是亮明身份，她絕不可能說，張哲翰問道：“清潔工是上帝的仆人嗎？”
    “清潔工的全稱是幻界清潔工，並不是上帝的清潔工，”葉卡捷琳娜似乎在組織語言，“南宮侍衛說，和布道者一樣，清潔工也是天界的意誌在幻界的延伸，他的職責是維護‘體製內’秩序，清理那些違反天界規則的仆人和衛道士。”
    這不就是幻界紀檢委嘛，能殺仆人的人自然非比尋常，“他很厲害嗎？”
    葉卡捷琳娜緩緩搖頭：“我不太清楚，至少也是無無境吧。最重要的是，他具有殺死仆人的能力和權力。”
    張哲翰揣摩著這句話，問道：“仆人殺人代價極高，這是規則，他難道不受規則限製？”
    “他隻代表天界的意誌，而不是規則本身，”葉卡捷琳娜顯然也思考過這個問題，“我推測他也要遵守這個規則，因為他從不親自出手，殺人的活都通過手下的四大天凶幹。”
    又一次提到“天凶”，有點巡視組的感覺，“四大天凶？是不是清潔工的衛道士？”
    葉卡捷琳娜踟躇道：“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張哲翰看著她的眼睛：“為什麽這麽說？”
    “南宮侍衛說，四大天凶以你們中國古代神話中的天之四靈命名，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葉卡捷琳娜頓了頓，“青龍來自龍界，白虎來自狼界，朱雀來自蛇界，玄武來自人界，他們的共同特征是，都是諸天境，但最多天卒級別，而且不能再升級，都擅長隱匿和逃逸。”突然想到什麽，“對了，他們可能都會飛。”
    會飛？張哲翰想起在天上遇到的飛虎，他就會飛，“聽您這麽一說，好像這四大天凶不怎麽厲害。”
    葉卡捷琳娜篤定道：“他們本身不僅不厲害，還很容易被殺死。”
    張哲翰不解道：“那他們怎麽殺仆人？”
    “拂塵，”葉卡捷琳娜輕輕吐出兩個字，“隻要他們手持清潔工的拂塵，就會變得所向無敵，戰鬥力瞬間飆升到無無境。”
    藤原妍子說過，殺死南宮吟雪的就是一柄拂塵，這就對上了，殺手可能就是四大天凶之一。
    或許南宮吟雪早就知道誰會殺自己，所以向葉卡捷琳娜布置了查找四大天凶的任務，如果把四大天凶都殺了，清潔工就沒了手腳，“您的找到四大天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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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卡捷琳娜語氣中略帶遺憾：“沒有，現在唯一可以猜測的是，蒙哥馬利可能是玄武。”
    這個猜測大大出乎張哲翰的意料，在他的心目中，蒙哥馬利是名震天下的半神，自從見識了上帝的仆人和衛道士，這位半神便黯然失色，他始終沒想明白的是，蒙哥馬利憑什麽讓廚師和管家刮目相看，又憑什麽讓仆人們以平等的姿態與他合作，如果他真的是玄武，有強大的後台老板，這些便都有了緣由。但葉卡捷琳娜說的也隻是猜測，張哲翰更關心她的理由是什麽，“為什麽這麽說？”
    “玄武蛇毒。”說完這四個字，葉卡捷琳娜進一步解釋道，“每一位天凶都有一門無無境技能，玄武又名龜蛇，是一種由龜和蛇組合成的一種靈物，玄武的本意就是玄冥，玄是黑的意思，你看見剛才的黑氣了嗎？”
    “可這不能算鐵證，無無境技能我也會。”張哲翰說著，隨手一劃。
    葉卡捷琳娜眼前一片斑斕，心中泛起頹喪和失落，鬥誌全無，所有技能全被封禁，驚道：“這是什麽？”
    她不是衛道士，不知道通天繩的存在，但她知道能將諸天境封禁的技能絕不尋常，張哲翰故弄玄虛道：“這是廚師的技能，他的菜刀我也會。”
    封禁+規則類菜刀，感到驚恐的同時，葉卡捷琳娜感到眼前這個菜鳥深不可測，恍惚之間，她甚至想到是不是中計，這位自稱南宮吟雪的徒孫的年輕人是不是仆人易容，因為她知道仆人同樣沒有任何威壓。
    “您放心，封禁五分鍾就解了。”張哲翰怕她誤會，安慰道，“不過您說的情報很有用，我會去把他們找出來，我倒是覺得您剛才說的會飛或許可以作為證據。”
    她隻是南宮吟雪的衛道士候選人，又常年在人界，沒有自己的仿生人，如果有的話也不至於中了蒙哥馬利的毒，張哲翰取出一具三眼仿生人道：“這個送給您，以後再遇到蒙哥馬利就不怕了。”
    葉卡捷琳娜沒想到張哲翰出手如此豪闊，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張哲翰繼續說道：“您是弗拉基米爾的長輩就是我的長輩，不必客氣。”
    “謝謝。”葉卡捷琳娜把手放在仿生人頭上完成收錄程序，張哲翰問道：“您知道清潔工是誰嗎？”
    葉卡捷琳娜感受到了隻有南宮吟雪才有的氣場，仿佛麵對曾經的主上：“沒有人知道，南宮侍衛也不知道，甚至四大天凶可能都不一定知道他們的老板長什麽樣，在什麽地方。”
    張哲翰也感受到她態度的微妙變化，不再拐彎抹角：“那位護法在哪裏？”
    葉卡捷琳娜道：“刷新之前還在耶路撒冷，這才刷新之後就沒回來，不知道去了哪裏。”
    張哲翰問道：“他不過是中天境吧？又不會陰遁，能去哪兒？”
    葉卡捷琳娜想了想：“他的出生地在杜巴南邊的烏姆盧傑村，或許還在那一帶隱藏。”
    張哲翰想起那位飛虎，被烏爾曼打跑的那個阿拉伯人。
    他明顯是諸天境，一定會陰遁或逐日功，為什麽要飛？一個會陰遁的人卻選擇了飛行，一定是去一個沒去過的地方，那個地方一定在杜巴村和麥加之間，他一定在找什麽。葉卡捷琳娜說的烏姆盧傑村恰好就在他飛行的方向，他極有可能就是在找那位朱奈德·侯賽因。
    火紅色一閃，小狐狸出現在跟前，葉卡捷琳娜此時正處於封禁狀態，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這是……”
    小狐狸沒搭理修女，趴在張哲翰耳邊道：“主人，找到了，那人在阿克薩清真寺。”
    張哲翰擼了擼它的頭：“好樣的。”抬頭對葉卡捷琳娜說道：“我好像找到了一名天凶。”
    葉卡捷琳娜回過神來，“在哪兒？”
    張哲翰抬頭看著遠處的城牆：“就在耶路撒冷阿克薩清真寺，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葉卡捷琳娜恢複了原本的優雅與高貴，“不必客氣，請講。”
    張哲翰壓低聲音：“這隻狐狸可以帶您找到他，您去揍他，往死裏揍……”
    “你怎麽確定他就是天凶？”
    “我見過他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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