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寧、包括黑衣衛的高層，其實都已經做好找不到人的準備。
    畢竟對手是覆蓋了整座阿諾德大陸的超級犯罪集團，能在各國眼皮子底下擴張成如此規模，手上怎麽可能沒點真本事。
    如果隻是單純的白手套，這個組織早就被各國貴族生吞活剝了，哪裏還容這群外人在自己地盤上賺錢。
    人口生意和其他生意有著本質的區別。
    正規的生意，不論是你售賣日常貨物、亦或者跨地域進行商貿，都需要付出一定的本金，並且還麵臨著可能虧本的可能。
    而以人口為產業的生意則完全相反，他們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的本金，隻要騙來一個豬仔，就可以獲得對方的所有積蓄，並可以利用對方的人際關係網，騙更多的人來，然後不斷重複這樣的方式，手裏的財富就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其中造成的損耗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走私軍火算賺錢吧，但和人口生意相比，那就是個渣渣！
    為什麽一個國家會將這種生意當做是本國的經濟支柱，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會造成什麽後果嗎？他們肯定知道的，但是拒絕不了那個誘惑啊。
    光是人口生意一年的收益，便超過了國家過去幾年的所有收入，這種爆炸式的增長，換做是誰都會忍不住繼續下去。
    ...
    搜查行動持續了一整個早上，不論是貴族居住的內城區，亦或者是汙水橫流的貧民區，都經曆了非常苛刻的搜查，可以說整個城市幾乎都被翻了過來。
    在這種地毯式的搜查下，人們的出行、經營、工作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一些倉庫比較多的商行，直接一上午沒法做生意。
    這自然也引發了一部分群體的不滿，商行背後的老板召集了一群人，想要利用群體的力量對傀儡軍施壓，以停止對商行的騷擾，但他們獲得的回應是無情的鎮壓。
    傀儡軍排列成衝鋒陣型，直接碾過了聚眾示威的人群，並留下了一地的血汙與零碎。
    酷烈的手段將幸存者嚇壞了，看著滿視野的血色，他們才終於回想起了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傀儡軍。
    一支從北境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地表最強陸軍！
    他們可不是那些吃空餉的廢物，麵對平民是一副大爺的嘴臉，麵對貴族時又乖得和兒子一樣。
    傀儡軍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絕不會因為你是貴族就對你另眼相看，也不會因為你是平民，就能被優待。
    執行任務的傀儡軍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行動模板，士兵會根據你的行為做出相對應的反應，認真配合的，傀儡軍絕不會為難你，如果敢炸刺，不按照傀儡軍的要求做事，或者敢質疑傀儡軍的決定，當場很摁下都是輕的，嚴重的傀儡軍甚至可以選擇當場擊殺對方。
    傀儡軍誕生之初，羅寧便是按照暴力機器的標準來打造的。
    麵對一個隻追求結果的暴力機關，不論是平民亦或者是貴族，唯一的選擇就是乖乖配合。
    如果不想要體麵，那麽傀儡軍就會給你體麵。
    ...
    經曆了一上午的搜查後，傀儡軍也並不是沒有收獲，他們在查看出城記錄時，發現了一個異常的細節。
    城外郊區的某個養豬場，今天多出了一條補給記錄。
    正常來說，養豬場基本是一個星期補給一次，一次便會補齊接下來七天的飼料。
    最近的一次補給記錄時間在昨天，按理說接下來的補給應該在六天後，但第二天不知道為什麽又加了一條進出記錄。
    這種細節平時很難被發現，但眼下傀儡軍和黑衣衛都憋著一口氣，搜尋時就算看到 一個老鼠洞都要挖開看看，在如此較真的模式下，出入異常這一點自然也被抓了出來。
    類似這樣的線索還有幾百條，黑衣衛肯定不能每一條都按照最高警戒等級來應對，所以黑衣衛並沒有立馬召集大部隊前往，而是派出一支小隊前往養豬場搜尋進一步的線索。
    這支小隊恰好就是布萊克所在的隊伍，領隊的正是他的領路人騎士。
    林間土路上，馬蹄翻飛，黃塵如龍。
    十多名騎兵組成了一條長龍，向著郊區養豬場疾馳而去。
    考慮到可能會出現危險，所有人，包括還不是正式成員的布萊克，都穿戴上了黑衣衛特有的魔紋輕甲。
    這是從魚鱗玄甲上優化出來的產品，專門配置給黑衣衛這種活動在黑暗中的兵種。
    撫摸著胸口上結構細密的鱗片，布萊克眼裏充滿了驚喜。
    這東西是正式成員的標配，布萊克本該在成為正式成員後才能擁有，但他遇到了一個好老師。
    引路者出發前帶上了他，出於對成員的保護，引路者又特意給他申請了這一身行頭，雖然穿起來略微有些不合身，但布萊克還是感到了由衷的喜悅。
    “別摸了，上麵的鍍層都快給了禿嚕掉了！”身旁傳來了一道打趣，布萊克扭頭看去，發現說話的是隊伍裏資曆最老的一名成員。
    布萊克記得大家都叫他報喪鳥，暗喻對方說話有毒，經常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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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輩，你說那個養豬場有沒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布萊克朝著對方大聲問道。
    報喪鳥聽後扭頭朝路邊吐了一口濃痰。
    “我能理解你們新人立功心切的心理，但你最好祈禱這個養豬場是正常的，因為一旦對方就是對方處理屍體的據點之一，那麽光憑我們這些人，別說拿下對方，能完整的回去都是奢望！
    所以別事先就給對方套嫌疑，咱們就當做是外派工作，正常過一遍，然後麻溜的離開，就算發現了什麽，也別當場表現出來，等離開了再說。”
    布萊克聽後表情有些詫異，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職場秘訣，一時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旁邊的另一位前輩給解了圍。
    “報喪鳥，你可別教壞了新人，不然你看老大怎麽修理你！”
    頓了頓，對方又補充道：“還有你那烏鴉嘴可以歇一歇了，別沒到地方就開始寫劇本，上次就是這樣，結果害得幾名兄弟差點折在任務裏。”說到最後這段話時，騎士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情。
    那位叫做報喪鳥的前輩也立即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的路程並沒有出現意外，小隊很順利的抵達了目的地。
    養豬場建立在一座小溪旁邊，占地規模很大， 幾乎有一個大型競技場那麽大，騎隊停在入口處時，便聽到了裏麵哼哼唧唧的聲音，同時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悶悶的臭味。
    騎隊分散站立在門口周圍，這是預警陣型，能保證騎兵在遇到突襲時能夠不被團滅，並第一時間進行撤離。
    之前開口的前輩上前敲響了鐵門，門扣碰撞發出了沉悶的響聲，這聲音聽著異常的晦澀，仿佛也染上了鐵柵欄上的鏽跡一樣。
    遠處的枯木林中響起了類似小孩子一樣的叫聲，惹得布萊克第一時間回頭查看。
    老朽的枯木林、詭異的鳥叫、以及酷似廢棄樂園一樣的建築，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讓整體畫麵看著顯得格外的懾人，布萊克發現許多老成員都默默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布萊克心知老成員肯定比自己更懂這裏麵的門道，他們絕對不可能不遠不顧露出警惕，必然有什麽讓他們覺得不對的原因...
    布萊克心裏有一種直覺，他感覺自己小隊應該是來對了地方。
    等待中，一道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酸澀的吱呀聲，鐵門被拉開了一道縫隙，一張老臉從門後探了出來。
    很難想象這世上還有如此醜陋的麵容。
    那是一張讓人看了下意識就想要皺眉的臉，下巴因為太過鬆弛，所以堆疊出了好幾層肉紋，看著就像癩皮狗身上的斑紋。
    臉頰上的褶皺就仿佛北方布滿溝壑的紅土地，透著一股被時光侵蝕的滄桑感。
    另外不知道是布萊克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目光有些刺眼，讓他有點不敢與其對視。
    布萊克調整了一下臉頰上的黑布，減少了暴露的麵積，僅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你們找誰？如果是來收保護費的，我們已經交過了。”
    老人說話的同時，仿佛死魚眼一樣的雙眸還不斷在眾黑衣衛身上不斷打量著。
    “我們是直接聽命於皇室的潛伏者，今天來找你並不是為了收取保護費，而是為了另外一件事，你可以把門打開嗎？”
    說話的是報喪鳥，他雖然是商量的語句，但說話語氣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布萊克借著低頭整理馬鞍的動作，強行忍住了即將脫嘴的笑意。
    之前一直不知道老成員經驗足體麵在哪方麵，這一次布萊克終於明白了。
    明明可以亮出真實身份做事，但報喪鳥硬要套一個潛伏者的殼，這樣就算中途出現了什麽變故，也可以把鍋甩到潛伏者身上。
    並且最搞的是，對方事後追究起來，也拿黑衣衛沒辦法，因為沒有證據。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潛伏者的身份確實比黑衣衛好用，作為直接聽命於女王的秘密部隊，就算他們做事一直很低調，但名頭還是很響亮，不論是貴族亦或者是平民，都對這個擁有秘密逮捕權利的機構感到發自內心的畏懼。
    不像黑衣衛，僅僅隻是羅寧的直係部隊，對外也沒有什麽亮眼的戰績，被人忽略看不起也是很正常的。
    報喪鳥在說出自己是潛伏者後，門後的老人態度肉眼可見的變了，他連忙打開鐵門，然後還摩擦著枯槁的手掌，一臉殷勤跪到路邊，似乎想要讓報喪鳥踩著他的後背下馬。
    不過報喪鳥並沒有領情，右腿一撐馬鞍，整個人便利落的下了馬。
    落地後報喪鳥雙手背在身後，微抬著下巴，一副趾高氣昂的“大人”模樣。
    其他黑衣衛也很懂得配合，下馬後全部站到了報喪鳥背後，做出了一副擁簇的模樣。
    “那個誰，就是你，把所有戰馬都安置一下。”
    報喪鳥似乎演上癮了，指著領隊騎士吩咐道，這一下有沒有私心，很難說得清。
    布萊克發現引路者捏緊了拳頭，不過為了搜查任務能夠順利進行，引路者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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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報喪鳥抱了抱拳，道：“謹遵大人命令！”
    報喪鳥傲慢的點了點頭，隨後帶頭走進了養豬場，身後烏泱泱大多人，排場大的不行。
    率先巡視的地方是養豬場的主樓，這裏隻有兩個區域，一個是工作人員的食堂，以及休息室。
    建築很老舊，地板上到處都是洗不掉的褐色汙跡，看著就好像血跡幹枯後的痕跡。
    報喪鳥捂著鼻子，表現出了很嫌棄的神情。
    稍微逛了一圈後，報喪鳥便揮手製止了老人的匯報，接著做出不想在這裏多待的模樣，帶著兩名護衛直接離開了，將接下來的工作交給了真正的領隊。
    待報喪鳥邁著八字步消失後，剩下的潛伏者全部重重吐了一口濁氣，似乎瘟神終於離開了一樣。
    引路者更是直接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像是在鄙視著什麽。
    接著引路者像是回憶起還有正事，轉頭看向老人，用輕鬆的語氣說道：“老頭，你知道我們找你做什麽嗎？”
    老人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接到了投訴，說你們賣出去都是死豬肉，有些貴人吃了這些肉後鬧了肚子...”
    話音剛落下，老人便大聲喊起了冤。
    “大人明鑒，我們賣出去的豬肉全都是現宰的...”
    引路者揮手打斷了老人。
    “老頭，你可真是不識趣啊~”引路者嘴角微微上挑，聲音充滿了陰狠之氣。“這件事你們怎麽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貴人吃了你們的豬肉鬧了肚子！現在人家點名要你們好看，你不想著怎麽安撫貴人的怒氣，還在那解釋自己肉很安全...
    你覺得我們會在乎嗎？”
    老人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整個人看著越發顯得卑微。
    “大人，還請您指條活路...”老人一臉卑微的說道。
    引路者露出了燦爛的微笑，“這個嘛，我們也不想為難你，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去書房說吧。”
    老人表麵上做出被迫無奈的表情，但心裏卻悄悄鬆了一口氣。、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都不叫事情！
    老人在前頭帶路，將潛伏者引進了勉強還能接待客人的書房。
    另一邊，報喪鳥並沒有前往門口等待，而是轉道直接進入了養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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