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bad end的故事。
    孟帆不知道他出生在一個怎樣的家庭，因為他有意識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名為“白星福利院”的地方，說白了就是一個孤兒院。
    但他確實出生在了一個好時代。
    那個時候，由於神的降臨，生產力空前絕後地發達，具體如何發達就不說了，總之社會非常的富裕。
    白星福利院也是如此，隻需要裏麵的孩子們天天都感恩神，視神為自己的生命根本，預算管夠。
    甚至中途都不稀罕別人來領養，福利院的院長招聘了一群善良的人，成為了一百多個孩子的家長，孟帆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進入了小學，畢業後進入初中，然後是高中.....中途發生了一些小插曲，不過也沒啥問題，順利地進入了大學。
    中途的小插曲自然就是孟帆第一次進入了副本。
    在那次副本，孟帆戰戰兢兢地用盡畢生學識，作為年齡較低的新手，居然真的通關了副本，帶出了一百枚下級神晶。
    本來他做的那個任務是給兩百個神晶的，但因為要撤離，所以不得不繳納了一百個下級神晶。
    聽上去似乎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但根據統計，低於十八歲進入副本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概率死在裏麵。
    所以第一次進入副本，孟帆就超過了全世界百分之三的人。
    為此福利院的院長奶奶非常高興地辦了一桌宴席，然後好好地感謝了一波神明。
    “什麽嘛.....明明副本是我靠自己努力打通的，為什麽要感謝神明？”
    雖然很不滿，但孟帆還是沒說出這句話，因為他也知道，他能通關副本全是仰賴神的恩賜。
    正是神給予的大量科技，讓世界富裕了起來，他才有這個物質基礎順利活到今天，能夠正常地去上各種學校。
    可他就是不開心。
    神晶升級所帶來的實力增強感讓他無比著迷，既然第一次都能通關，第二次肯定也能，抱著這樣的信心，孟帆再次進入了副本。
    結果還真讓他又出來了，這次他完成了一個長達三個步驟的長任務鏈，一口氣拿到了十四個中級神晶，甚至獲得了安全撤離權限，沒有支付手續費，見好就收地離開了副本。
    於是在高中階段，孟帆便不斷地進入副本，甚至還沒有畢業，他就成為了全世界略有名氣的一名強者。
    所以他甚至不需要接受任何考核，破格被一所頂級大學錄取，跟寫小說似的。
    在大學中，他遇到了不少好友，組隊不斷進入副本，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小隊。
    時間慢慢往後滑去，進入大學僅僅一年時間，他就從強者衝到了頂尖強者那一梯隊，甚至有望被評為世界最強信徒。
    對於這些聲譽，孟帆沒有高興，反而有點疑惑。
    這就到世界最強的境界了？
    他感覺自己的路程才剛剛走到一半而已，距離最強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因為他見過真正的強者。
    那是他在高中時候的事情了，做著任務的他，偶然遇到了一名頂級高手，在他打個石頭怪都費勁的時候，對方已經能一腳將大地踩到凹陷，一拳打死一條飛龍了。
    要知道那可是飛龍啊，光是飛龍指甲，在黑市上就能賣出好幾百上級神晶，對方一拳就給飛龍打死了。
    而孟帆別說一拳打死飛龍了，到了大二時他在副本裏麵遇到飛龍也隻有被秒的份。
    這太奇怪了，這不符合常理。
    察覺到非常不對勁的孟帆開始和隊友深入交流這件事。
    隊友也表示很難理解，但既然別人都說是最強，那就最強吧。
    小隊的所有人開始向‘極限’努力。
    很快，他們一次副本的總收益可以輕鬆超過一百萬神晶，也就是一枚特級神晶，隻是因為是小隊完成的，所以分下來每個人也就一二十萬罷了，但收益仍然非常可觀。
    他們一次副本的收益，別人可能要連續通關一百多次才能賺到這麽多，在這種滾雪球效應下，他們越滾越遠了，馬上就要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世界最強信徒。
    可就在這段時間裏，小隊的氛圍卻變得古怪起來。
    倒也不是利益分配不均什麽的背叛劇情，單純就是大夥越升級越感覺不對。
    說實話，他們都並不是什麽天才。
    第一次副本會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死亡率，那也還有百分之三的幸存率呢，一百個人裏麵有三個，一萬個人裏麵有三百個。
    還是那句話，哪怕億裏挑一，全世界也能數出六七十個。
    怎麽就要輪到他們來當最強者了？世界上的天才都死絕了嗎？
    還是說他們馬上就能摸到天花板了不成？
    帶著這種疑惑，他們小隊開始不斷地調查起了相關事項。
    找不到任何信息。
    是的，就和字麵意思一樣，什麽都找不到。
    也不是沒有，就是單純地找不到，就像是有人躲貓貓的時候突然回家，找的那個人在公園裏自然找不到他。
    毫無根據地，孟帆的內心中產生了恐懼。
    他開始抗拒參加副本。
    作為隊長，他這種行為自然是會引起隊員的懷疑，隊內很快出現分歧，他的小隊中隻有一個女生支持他，其他三名隊員因為想要繼續觸摸巔峰，很快隊伍出現分裂然後解散。
    實際上也沒有誰會強製他們參加副本，孟帆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個月，直到世界上的另一個人超過了他，並且取得了世界最強信徒稱號。
    這時他的恐懼終於得到了解答。
    上一個世界最強信徒消失了。
    各種意義上的消失了，人無法聯係得上，互聯網上也缺失了他們的信息，甚至很多人都忘了他們。
    為數不多還能記得對方存在的信徒們隻能猜測對方可能進入了神的領域，成為了“不可說”的存在。
    而除了上一個世界最強信徒之外，他之前的那三個隊友也消失了，如同人間蒸發。
    這個世界似乎被劃定了一條線，一旦有人越過，就會立刻消失。
    被這種狀態折磨到發瘋的孟帆還是繼續進入副本。
    但這一次，他的目的不再是完成任務，而是阻止別人完成任務。
    那一次，一整個副本被掀起了腥風血雨。
    本來副本裏麵的大環境就不怎麽好，一開始大家還會合作，之後由於有人發現擊殺別人能夠快速獲取神晶，所以大家在副本裏麵本來就戰戰兢兢的。
    孟帆倒好，仗著自己的實力比副本裏麵的絕大部分人都要高，當場就在裏麵大殺四方，見一個殺一個，殺得大家都對他產生了恐懼，稱呼他為大魔王。
    而他不管不顧，進入副本就開殺，不做任務也不撿戰利品，見一個殺一個，殺到後麵，甚至有人發現他出現在副本附近，都全部放棄進入副本，被殺到怕了。
    他的目的也很簡單，阻止其他人變強。
    孟帆非常清楚，告訴其他人變強會突然消失這件事是做不到的。
    甚至都不需要在互聯網上發布，哪怕隻是在現實中悄悄透露一句，很快就會出事。
    所以他隻能裝作自己心理狀態本來就不太好，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
    可惜，就算是這樣，明明他並沒有越線，也還是被盯上了。
    一群明顯實力超過了所謂世界最強者的人找到了他，要他立刻“飛升”。
    飛升？多麽充滿誘惑的詞匯，卻讓孟帆亡魂大冒。
    由於對方實力極其強勁，同時人數還多，他幾乎無法反抗。
    還好在這個時候，他所在的城市突然莫名其妙地開放了一個副本，在他馬上就要被打死的時候，孟帆躲進了副本內部。
    雖說這隻是延緩死亡時間而已，因為他一旦離開副本，就會回到剛才那些人的位置，一樣還是要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孟帆遇到了一個名為“世界整體意識”的存在。
    世界整體意識是地球上的人類自發形成的一種集體意識，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他們世界的“本地神”。
    這個神的形式相較於其他神而言比較鬆散，沒有具體形狀，也不會主動現身與什麽人進行交流，弱小的普通人類也無法主動與其交流，導致在之前，地球上的人類完全意識不到祂的存在。
    由於這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真實神”逐漸露出獠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世界整體意識也相應的發生了變化，形體逐漸向有型靠攏，並且開始主動接觸人類。
    看上去很美好，問題就在於普通人類也還是接觸不到祂，反倒是那些被真實神加強過的信徒們能有這個實力與其對話。
    孟帆就在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在副本中接觸到了世界整體意識，並得到了真實神的真正麵目。
    對方是來收割人類靈魂的。
    所謂的收割靈魂，其實也不是隻要是靈魂就行，真實神想要的是那種堅韌穩固且充滿經曆的靈魂。
    這正是真實神開設這麽多副本的真正原因，祂打算用這種方式，讓人類的精神變得強大，就像是豬長了肥肉一樣，會變得非常可口。
    讓他們變強的原因也很簡單，通過使用真實神的神晶，這些人的靈魂就會慢慢地受到汙染，變成美味的食糧。
    整個地球成為了真實神的牧場。
    真實神實際上正是看中了這個世界的神明是鬆散的集體意識形態，而不是那種顯然充滿著主動意識的個體，就這麽在地球上放牧了三十年，也不知道收割了多少成熟的靈魂。
    得知此事的孟帆極為絕望，他更希望真實神是想要毀滅地球。
    因為想要毀滅地球，世界上的所有人肯定會團結起來反抗，對方用這種放牧的手段去圈養他們，他們即使發現想要鬧事，也孤立無援得不到支持，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家慢慢變得成熟，然後被神一口吃掉。
    還好，世界整體全體意識受到了那些被吃掉的人類影響，狀態也逐漸發生了改變，從之前的漫不經心變成了想要出手介入。
    孟帆，則是世界整體意識第一個選中的“天選者”。
    被命令過來讓孟帆“飛升”的那群高手直到副本結束，也沒能等到他出來，孟帆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突然消失在大眾的視野裏。
    也許是他並沒有走正常“飛升”途徑，導致地球上的絕大部分人還都記得他，發現他無法被搜索到後，甚至還引發了一場激烈的討論。
    這甚至讓普通人發現了“不可說”這一概念。
    世界整體意識比真實神要慷慨，而且還慷慨得多，普通人可能要奮鬥個好幾年才能獲得的實力，在世界整體意識這裏隻需要一瞬間就能完成。
    在這兩年時間裏，孟帆被世界整體意識改造成為了“天使”。
    他成為了一種近似於神的存在，隻要實力繼續增加，作為一個具體的存在，他說不定能夠幹掉真實神。
    可就在他即將完成蛻變的時候，真實神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打算開始跑路了。
    其實真實神也隻是一個小神而已，隻是說神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太超模了，完全沒有辦法對抗，同時剛好人類整體意識沒有反抗的意思，讓他撿了個漏。
    看來這小子也是個慣犯，也沒少做這種事情，很快就猜測到可能要出問題，於是很快就打算放棄這片被他經營了三十年的農場，開始變賣家產，準備跑路。
    蛻變進度被卡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孟帆為了阻止對方，隻能被迫提前出來與真實神戰鬥，打算阻止這一切。
    仙凡有別，即使孟帆進度隻差百分之零點零一，但他還仍然處於人類的範疇，還是達不到神的範疇，完全無法與真實神對抗。
    真實神發現對方隻差臨門一腳後，更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一邊開始繼續吸收自己牧場的動物，一邊不斷地試圖抹殺孟帆。
    隻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顯然和百分之零也不是一種概念，即使沒能成功徹底蛻變，孟帆仍然擁有著普通人無法擁有的能力，在被真實神殺害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座又一座城市成為了鬼城，看見無數同胞居然心甘情願地走出家門等待死亡，心中的情感一瞬間爆發到了極致，讓世界整體意識再次發生了改變。
    世界整體意識對他說：“去做吧，去殺掉他，我會全力支持你。”
    於是這個孟帆死亡的一瞬間，世界上其中一個人立刻變成了孟帆的模樣，同時繼承了孟帆的所有記憶和能力。
    既然記憶和能力甚至外表都一樣，那麽他自然就是孟帆本人，他再次衝到了真實神所在空間，與對方戰鬥起來。
    殺一隻雞和殺兩隻雞是沒有區別的，孟帆再度落敗。
    此時世界已經空掉了一半，再過不久，整個地球上所有的人類都會被真實神全部吃空。
    而人類越少，世界整體意識的力量自然也越少，拖得越久，就越打不過真實神。
    孟帆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措，既然兩隻雞對於人來說無所謂隨便殺，那麽一萬隻雞呢？
    他將即將要被吃掉的一整座城市居民，全部都變成了“孟帆”。
    一下子，數百萬個孟帆全部衝進了真實神的神域，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就此爆發。
    真實神確實不怎麽強，但對付幾百萬個非神存在還是能夠做到的，很快幾百萬個孟帆全部死亡。
    幾百萬不夠，那就幾千萬個，幾億個！
    隻是這樣一來，人類就相當於自己滅絕，因為全世界的人都變成孟帆的情況下，世界顯然沒有了希望。
    “去做吧，你能拯救這個世界。”但世界整體意識這次似乎有了屬於自己的情感，不再是那個鬆散的意識，祂微微一笑，允許了孟帆的“同歸於盡”計劃。
    於是十億個孟帆衝入了真實神的神域。
    真實神是個牧夫，不是上代戰爭之神那種戰狂，他殺死孟帆不但沒有收益，反而要虧損神力。
    在這種情況下，發現也沒有畜生可食用後，在馬上要被人海戰術耗盡神力之前，破開了虛空，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下好了，孟帆不但沒有拯救世界，還把敵人全都放跑了。
    孟帆失敗了，但也沒有失敗。
    他們還有最後一個計劃，那就是同樣破開虛空，去追擊真實神。
    雖然不知道外界的情況如何，但孟帆可是有十億多個。
    哪怕億中挑一，他們十億個孟帆都夠找到對方並且殺死對方十次。
    龐大的追擊計劃就此展開，利用著世界整體意識最後一絲能量，他們破開了虛空，魚貫而出，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那逃離的真實神。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我應該是那名被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守望者。”孟帆揉了揉眼睛，講完了他這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