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秦尚遠緩緩睜開了雙眼。
    模糊的視線裏，身姿挺拔豐滿的女人在他麵前伏下了身，一道帶著香風的陰影壓了下來。
    “克萊曼絲......咳咳咳......”
    秦尚遠被壓得喘不過氣，下意識喊。
    “是蘭斯洛特。”女人語氣微頓，有些驚訝，“秦，我正想看看你的指標，好像有些不太平穩，沒想到是你醒了。”
    秦尚遠還沉浸在秦翟的世界裏，隨後便被周圍的金屬儀器拉回了意識。
    他泄了口氣：“這次昏迷了多久？”
    “一個月。”蘭斯洛特說，“中途你醒過一次，嚇壞我了，大喊著開門，又喊不能開門什麽的......”
    秦尚遠正想揉揉眉心，卻發現自己穿著拘束衣。
    像個粽子一樣被捆在了床上。
    “怎麽把我捆起來了？”
    “你說的啊，把你關起來。”蘭斯洛特聳聳肩，“而且那天你差點用手術刀劃開心髒，雖然你的身體素質好像異常強韌，但醫學部的人不敢放鬆警惕。”
    她正準備去解開拘束衣的束縛，動作卻遲鈍了下。
    少年疑惑的目光裏，蘭斯洛特笑著回頭，在他臉上捉弄似的落下一個吻。
    秦尚遠腦袋有些發懵。
    “難得的機會，這次放跑了秦校董，下次就沒機會了。”
    原因就是每次蘭斯洛特想獻上熱情的擁抱和親吻，都會被秦尚遠鯰魚似的躲開。
    秦尚遠怔怔地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和記憶裏的克萊曼絲漸漸重合。
    “再次見到你真好。”秦尚遠說。
    “為什麽這麽說？”蘭斯洛特有些意外，“這是意味著蘭斯洛特·德·羅素小姐，從此有和秦校董共結連理的機會了麽？”
    “咳咳咳......”秦尚遠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蘭斯洛特明媚地笑起來，揚手叫來了護士：“不逗你玩了，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們的進度有點慢。”
    “以樂怎麽樣了？”秦尚遠隨即問。
    “應該是同步醒了。”蘭斯洛特回答。
    “對了，袖裏乾坤呢？”
    秦尚遠絲毫沒有忘記自己是因為什麽才回到那段過去的。
    楊戩把那四分之一時間顱骨收納進了“袖裏乾坤”那件道袍裏，等到秦尚遠親手觸摸的時候，徑直將他拉了進去。
    而其中一直以他道場裏的戲台為媒介。
    這什麽意思？
    楊戩就這麽喜歡看戲？
    不是，哥們兒你人呢？
    “正想跟你說。”蘭斯洛特眼睛驟地一亮，“怎麽樣，躺了兩周還能走動麽？我帶你去‘悖論維度’。”
    秦尚遠解脫了束縛，力量回灌全身，很輕鬆地落地。
    “沒問題，帶我去看看。”
    ......
    ......
    收容室，悖論維度。
    這座透明的收容空間看起來和普通房間沒什麽區別，一件黑色道袍狀物品懸浮在其中，宛如海蝴蝶一樣翻卷，周圍的空氣中不斷有電弧閃滅。
    收容室外，研究人員們出乎意料的安靜。
    這些平日裏嘰嘰喳喳的研究者們雙手交疊身前，側立在玻璃窗邊，像是在等著領導來視察。
    可那一雙雙熊貓眼中射出的道道炯炯目光透過護目鏡，充斥著對知識的渴望，對天才的憧憬，卻看得聖女心裏發毛。
    “其實是他們研究遇到瓶頸啦。”
    聖女身邊，夏雲舒搖著輪椅慢慢跟了進來。
    “樂樂姐，你跟我遠哥又長得像，這群瘋子這幾日黑白顛倒，神誌不清到已經分不出男女的程度了。”
    聖女看去，不少研究員肩膀抽動，對她發出了癡漢的笑聲。
    忽然，聖物研究院的負責人王組長一激靈。
    “哎呦喂，這不樂子妹麽！我以為秦校董呢！”
    “哦原來是樂子妹啊......”
    “咦是樂子妹......”
    於是玻璃窗邊一水兒的白大褂眼中的如刀似劍的目光驟然就暗了下去，正準備作鳥獸散去。
    “......”聖女無語。
    “王組長，結界最新的觀測數據出來了麽？”
    蘭斯洛特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組長一愣，回頭看去，這位美人身邊赫然是一尊金光閃閃的大佛。
    瞳孔猛地收緊，熱淚盈眶。
    其餘正準備散去的研究員也愣住了，齊刷刷轉身。
    王組長一個滑跪撲到大佛身前，納頭便拜。
    “你這是幹嘛？”秦尚遠眼角抽了抽，下意識地後退。
    頭發蓬亂、印堂發黑的王組長現在在他眼裏和喪屍沒什麽區別。
    “不......不！”
    王組長伏身痛哭，就差磕頭。
    “太難了......這結界太難了！不會做！不！會！做！”
    王組長的慘叫引起了研究人員們的共鳴，收容室中一時間鬼哭狼嚎起來。
    秦尚遠望向身旁的蘭斯洛特，這位美到和雕塑別無二致的校董竟然也訕訕一笑。
    “那天你激活了這件道袍上的矩陣，之後就昏過去了。”蘭斯洛特解釋，“聖物研究院接過準備繼續研究，才發現袍子上的結界不止一座......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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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斯洛特看向淚流滿麵的王組長，一時間想不起那句漢語修辭了。
    王組長一把鼻涕一把淚，幽幽道：“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對！”蘭斯洛特很顯然不知道胸罩是什麽意思，隻覺得後麵的一套又一套很符合道袍上結界的狀況。
    秦尚遠扶額，不是很有臉麵地將王組長提了起來。
    王組長抱著他大腿，像是抱著救命稻草一樣不肯撒手：“秦校董你終於來了！我見校董有所長之姿，你一定要繼承江洋所長的遺誌，帶領我們走下去呀！”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很苦了......”
    秦尚遠望著收容室內一片哀鴻遍野，拍拍王組長的肩膀。
    約束局的研究員接受的都是各種現代科學教育，神秘學雖然也是主修，但泛而廣。
    這些神秘學知識在裏世界已經形成了體係甚至是學派，研究員中也有不少人是所在學派的代表人物，他們擁有解決大部分，甚至是難度極高的研究任務的能力。
    不過這次他們遇到的是近乎失傳的煉金術。
    “唉，要不是沒有合適的教材典籍，我聖物研究院諸位天才，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事事都要仰仗校董。”
    一位研究員忽然感歎。
    “確實。”
    另一位研究員也深有感觸，憤憤道。
    “能夠查閱的資料除了藍湖學院的注水教材，就隻有一本三百年前的《煉金機械通論》，還是羅素小姐從家族藏書館裏找到的！”
    “《煉金機械通論》倒是係統介紹了煉金術的內容，看得出作者高屋建瓴，是位經驗豐富、資曆老成的煉金術師，但是奇怪的事煉金部分涉及很淺，講的都是煉金在機械設計方麵的應用。”
    “要不是這本典籍作者不詳，真想給他墳掘了給他提出來問他！”
    一位研究員雙手攥握在胸前。
    秦尚遠看著那本薄冊子，心說其實你不用掘墳......作者就站你麵前呢。
    他一把拿過《煉金機械通論》，翻了翻。
    和三百年前自己寫的內容分毫不差，不過因為是影印本，所以保存得還算完好。
    “1938年......”
    秦尚遠看向書背麵角落的時間，內頁印有一枚齒輪十字的徽記。
    “還多了教義......信徒們的口頭禪是‘願齒輪永不止息’。”
    秦尚遠心中一動。
    看來那個教會，發展得不錯。
    “各位天才剛才提到的問題，我之後會考慮解決，向收容所普及煉金術體係。”
    秦尚遠將冊子放到一邊，目光落到玻璃窗背後懸浮的道袍上。
    “我先看看那些結界矩陣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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