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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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這場雪來得毫無預兆,驟然寒涼。
    下朝時雪還沒停,寒氣倒是機靈,懂得往人暖處鑽。
    許宴知攏緊大氅,輕呼出一口熱氣,耳邊是李忠明的絮叨:“誒呦,真冷啊,這種時候最適合來上一壺熱酒了,再來上一盤鹵牛肉,想想就愜意。”
    顧月笙笑睨:“行了,公務不忙是吧?”
    許宴知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黎仲舒將她的手蓋在大氅下,“你別不是受涼了。”
    許宴知低低“嘁”一聲,“哪有這麽虛弱?”肩膀被李忠明一搭,他咧嘴笑道:“就是,咱們渡危哪這麽嬌弱?”
    “走走走,出宮喝熱酒去。”
    許宴知搖首:“不去了,我得去都察院。”
    黎仲舒調侃李忠明:“我怎麽覺著你接任大理寺卿以來比你當少卿還清閑?別不是也得了懶病,該做的不做吧?”
    李忠明“呸”一聲,“你才得了懶病,我該處理的公務可都處理完了。”
    顧月笙不解:“你們大理寺就這麽清閑?”
    李忠明聳聳肩,說:“自任大理寺卿以來我確實沒那麽多機會親自去查案了,頂多就是複審底下人報上來的案子,批複一下公文,真要我親自去查的那得是多大的案子?確實比我當少卿閑一些。”
    “但說實話,我還是喜歡當少卿,能查案。”
    “當了這大理寺卿還得同各路人打交道,費腦子。”
    他拐拐許宴知,“倒是你,從前做監察禦史就忙,這當了都禦史還是忙,就沒個清閑的時候。”
    許宴知笑回:“沒辦法,天生的勞碌命。”
    黎仲舒嘴一撇,“我戶部也挺繁忙的,誰都找我撥銀子,真當我是無窮盡的錢袋子了。”
    顧月笙趁機道:“說起這個,上月就向你們戶部要的修繕銀怎麽還沒給?”
    黎仲舒白他一眼,“撥銀子哪有這麽簡單?那一環一環的程序都得過,你前頭還有好幾個等著呢,你且等著吧。”
    顧月笙玩笑道:“咱這交情就不能走走捷徑?”
    黎仲舒一本正經說:“就憑咱這交情,把你排到最後去。”
    許宴知突然想起什麽,“朝乾堂那邊還得給女學生們分發冬裝學服,你看看什麽時候能排到?”
    黎仲舒想也不想,“前些時日上報我就安排下去了,最遲明日能撥到朝乾堂。”
    顧月笙當即給他一拳,“這麽偏心?”
    黎仲舒雙手一攤,“誰讓她年紀最小擔子最重,你做師兄的讓讓她。”
    李忠明眼眸閃了閃,“嘿嘿”笑道:“那我——”
    黎仲舒:“你也排最後。”
    李忠明:“......”
    許宴知得了便宜還賣乖,晃晃腦袋:“這怎麽好意思?會不會太難為你了?”
    黎仲舒抬手就給她腦袋一下,“再說你也排最後。”
    “......哦。”
    .....
    都察院。
    “大人,兵部尚書差人送來了信。”
    許宴知正批複公文,沒抬頭,說:“你念吧。”
    付白點點頭,念道:“戰事有急,望盡快相商。”
    “什麽時候?”
    “信上沒說。”
    “去定地方,今夜相見。”
    “是,大人。”
    付白退出去正遇上陸戎珵進來,他見付白腳步匆匆也沒多問,將手中的折子遞給許宴知,“大人,出事了。”
    “這是瑞陽王親信魏堇的書信,為掩人耳目輾轉各路寄到下官手中。”
    “瑞陽王失蹤了。”
    許宴知擰眉,“什麽叫失蹤了?”
    陸戎珵壓低聲音嚴肅道:“據魏堇所說,本是雙方休戰之期,但景王派人夜襲前陣軍營,當夜拚殺混亂,瑞陽王沒了蹤跡。”
    “此事軍中有多少人知曉?”
    “魏堇說除了當夜在前陣拚殺活下來的士兵,後方大部隊都還不知道。”
    “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許宴知站起身往外走,“你去回信,讓魏堇守好消息,先穩住軍心。”
    她直奔宮中與靳玄禮商討。
    “當務之急是要有新的將領,不然被景王知曉必會趁軍心不穩發起攻勢,”靳玄禮繼續道:“可朝中若派將領前往必會有人起疑,得想個不被人懷疑的法子。”
    許宴知搖頭:“從京中調將領來不及了。”
    她道:“給小侯爺下調令吧。”
    靳玄禮:“朕會派人帶上調令即刻出發去外疆,明麵上就說是朕派人慰問駐守外疆的戰士。”
    “也好,”許宴知正欲再說卻被李公公打斷:“聖上,喬統領求見。”
    “讓他進來。”
    喬賦笙從外走進來極快的看了一眼許宴知,沒有任何前奏跪地請命:“臣願前往暫代瑞陽王軍職,望聖上恩準。”
    二人屆時一怔,靳玄禮問道:“此事你是如何知曉的?”
    “軍中的人自有軍中的法子,”喬賦笙定定道:“望聖上恩準。”
    靳玄禮蹙眉道:“朕不答應。”
    “你乃禁軍統領,你若走了這擔子誰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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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你又有何理由離京還不被人起疑?”
    喬賦笙沒言語,深深看了許宴知一眼。
    許宴知對上他灼灼目光不由心中輕歎,靜默片刻後開口道:“聽說近來喬將軍的身子不比以往了,上了年紀難免惦念子嗣,喬統領遠在京城也有許久沒回去探望喬將軍了吧?”
    靳玄禮瞪許宴知一眼:“你怎麽也陪他胡鬧?!”
    喬賦笙緊接著說:“聖上,家父昨日來信說犯了舊疾,臣實在掛念家父,望聖上恩準臣回去探望父親。”
    “至於由誰來接任禁軍統領一事,臣已有人選。”
    “薑洹,曾與臣一同上陣殺敵,亦是臣能交出後背的至交,現任護城司將領。”
    “望聖上恩準。”
    許宴知望著他額頭緊貼著冰涼地磚,再次一聲輕歎,“聖上,喬統領本就是帶兵上陣之人,相信喬統領此行必不會讓聖上失望。”
    靳玄禮神色複雜的望著許宴知,又望向跪地請命的喬賦笙,殿內靜滯良久,他終是鬆口,“薑洹隻是暫代你的職位,待你歸來你仍是禁軍統領。”
    “沙場上刀劍無眼,你自己多加小心,朕還等著你回來接管禁軍呢。”
    喬賦笙鬆了口氣,笑道:“臣遵旨,謝聖上恩典。”
    “臣即刻啟程出京,臣告退。”
    喬賦笙轉身時朝許宴知無聲道:“謝謝。”
    許宴知看懂他的口型什麽也沒說,朝他淡笑頷首。
    待他走後靳玄禮問:“你怎麽突然改口了?”
    “你的人選不是沈玉林嗎?”
    許宴知不答反問:“聖上以為喬賦笙遠在京城為何能知曉軍中之事?”
    “因為他在意,所以在暗中留意軍中的消息,”她頓了頓,又道:“他本該是沙場上的雄鷹,在這京中做了能一生無虞的禁軍統領非他所求所願,倒不如放他再飛一次。”
    “聖上當然可以怪他手伸得太長,軍中的消息都能知曉得這麽及時。”
    “但是聖上,不妨待他回來再怪罪。”
    靳玄禮捏捏眉心,“他對朕忠心耿耿,朕又怎會怪他?”
    “隻是朕沒想到你會幫他說話。”
    許宴知抿抿唇,“聖上了解他,我亦了解他。”
    “不過是說了句話罷了,算不上幫。”
    “我想讓他如願,這本就是我欠他的。”
    靳玄禮望著她停頓了兩秒,站起身往外走,“走吧,和朕去送送他。”
    二人在宮門了望台上目送喬賦笙出宮,李公公提前交代了宮門口的小太監,讓小太監給喬賦笙帶句話:出宮後記得回頭。
    “你說他會回頭嗎?”靳玄禮望著喬賦笙背影道。
    “不會。”
    靳玄禮挑眉,“你確定嗎?”他與李公公對視一眼,笑道:“等等看吧。”
    許宴知笑了,“賭嗎?”
    “賭什麽?”
    “賭你桌上那玉筆擱。”
    “好,那你要是輸了呢?”
    “隨你提要求。”
    三人齊刷刷盯著喬賦笙的背影,誰也沒說話。
    直至喬賦笙始終沒回頭走遠。
    靳玄禮抬手敲了一下李公公的額頭,問她:“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回頭?”
    許宴知笑問李公公:“李公公提前同他打過招呼了吧?”
    “那他定會知道我和聖上來送他,所以他不會回頭。”
    靳玄禮:“為何?”
    因為,回了頭就舍不得走了。
    許宴知笑而不答,“因為他也了解我們。”
    靳玄禮失笑,“就你會說話。”
    “走吧,陪朕手談一局。”
    “好。”
    許宴知望一眼背影消失的方向,怔愣一瞬。
    她張口,低低說了一句。
    “萬望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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