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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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宴知在府中休養,靳玄禮下令不許她操勞,故都察院的折子統統不敢送到府中,甚至封了她所有暗探的消息。
    許宴知為此不滿,特意往宮裏遞了折子,不僅折子被駁回,還請來一道讓她安生養病的旨意,氣得她猛踹幾腳院裏的樹,樹上積雪抖落下來染白了青絲,寒涼往衣領中鑽,冷得她不由一個寒顫,越想越煩,一個人蹲在樹底下生悶氣。
    阿桃勸不動,隻好由著她。
    李忠明下值回來,先是在屋裏沒尋見人又出來找,走過廊道時瞥見院裏樹下有一團人影,他腳下放輕,緩步朝人影走過去。
    探頭去看,許宴知墊著大氅坐在地上,盤腿弓身也不知在忙活什麽。
    李忠明沒出聲,又湊近去看。
    許宴知在專心致誌的堆雪人,那雪人不過巴掌大,整整齊齊擺了一排,一共十三個。
    她正做的是第十四個。
    李忠明又瞧一眼她神色,絲毫不見阿桃口中的氣悶。
    這是自己又把自己哄好了?
    第十四個小雪人做好,她小心翼翼排好,抓一把雪要繼續做。
    李忠明見她指尖凍得通紅,不由道:“都十四個了,還不夠嗎?”
    許宴知聞聲一抖,回過神來,幽怨道:“怎麽走路不帶聲兒啊?”
    她沒回李忠明的問,專心做小雪人。
    李忠明見狀也不多嘴,就站在旁邊看她。
    第十五個雪人做好,她擺放好,笑了,“你猜這十五個都是誰?”
    李忠明一瞬心口抽疼,迎上許宴知溫潤帶笑的雙眸他抿了抿唇,指著其中一個雪人道:“那是謝辭吧。”
    許宴知眼眸一亮,“你怎麽看出來的?”她又笑了笑,“我的手藝果然不錯。”
    李忠明又指向另一個雪人,“那是小侯爺和宋雲舒。”
    他一個一個指,一個一個說:“那是黎仲舒、黎夫人、黎家那倆小崽子。”
    “那個是我和我夫人,小小的那個是我兒子。”
    “郡主、顧月笙、洪辰溪、許言舟......還有你。”
    許宴知仰頭看他,眼眸亮亮的,笑眯眯的,“你都是怎麽看出來的?”
    李忠明心裏有些難受卻一本正經道:“你的手藝很好,真的。”
    “那是自然,”她晃晃腦袋,有些得意,指了指擺在樹枝上的兩個小雪人,“那是我爹和我娘。”
    “嗯,做的真好。”
    許宴知很是受用,笑問:“今兒下值這麽早?”
    “不早,是你在這待得太久了。”
    李忠明俯身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不是嫌冷,那還出來做什麽?”
    許宴知沒好意思說自己是生悶氣才故意出來的,“屋裏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她咳嗽幾聲,“你餓了嗎?想吃什麽?”
    李忠明笑道:“怎麽?”
    “怕你在我府上餓著,回頭嫂子找我算賬。”
    “得了吧,我還會跟你客氣?在你府上我自是要把自己過舒坦了。”
    許宴知眨眨眼,笑問:“這幾日沒發生什麽事吧?”
    李忠明一語點破,“你別想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聖上說了你要靜養,不可為政事操勞,你也不想我抗旨吧?”
    許宴知:“......”
    她低低嘟囔一句:“煩死了。”
    李忠明失笑,幫她攏一下大氅,“行了,安生養兩天,我偷偷告訴你朝中的情況。”
    “我已經養了好幾天了。”
    “再回嘴我就不告訴你了。”
    許宴知瞪他一眼,“狗東西。”
    李忠明笑出聲,“是又如何?”
    ......
    兩日後,靳玄禮明麵上不說,私下解了所有暗探的禁製,陸戎珵也帶著奏疏登門。
    “大人,王俊峰口中的‘主子’查到了,是吏部的人。”
    “傅尚書已將此人審過了,的確是景王的人。”
    “兵器一案已查明就是景王的手筆。”
    “至於下毒一案,我總覺得不像是景王所為。”
    許宴知:“說說看。”
    陸戎珵道:“當日宮中徹查了禦膳房給你做湯的所有宮人,還有隨掌事公公一同給大人送湯的宮人,查來查去是湯盅的蓋子出了問題,試毒前蓋子沒蓋,試了毒才蓋的。”
    “蓋子上提前塗過一層毒,蓋子受熱有水氣混著毒流到湯裏。”
    “最後查到了一個負責洗碗的宮女,審問時她一口咬定是景王指使,她的供詞很詳細,詳細到叫人起疑。”
    “人在被審問時總是精神緊張,所說的話大多會有疏漏之處,所以我特意問了那日審問的獄吏這宮女的神色如何。”
    “獄吏說這宮女滿頭大汗,渾身發抖,像是怕極了。”
    “這就怪了,她既然這般緊張畏懼,那又如何能招供得如此詳細?詳細到像是提前背過好幾遍。”
    “所以我猜測,這宮女未必就是受景王指使,沒準是別人汙蔑景王的棋子,為了掩蓋真正的幕後黑手。”
    許宴知靜靜聽完並未置評,她道:你接下來是何打算?”
    陸戎珵:“查,就順著我的思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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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宴知眼眸一垂,長睫落下來遮擋眸底情緒,細細摩挲著扳指,“想好了就去做吧。”
    陸戎珵觀她神色,心下不由困惑,但又說不出個具體,便隻當她不在意結果又或是不希望自己深究,抿抿唇道:“大人,此事我定是要查明白的。”
    許宴知這才一掀眼皮,“我沒攔你。”
    陸戎珵執拗道:“此人居心叵測給大人下毒,害大人命懸一線,不論此人是誰,我一定要查出來,”他梗著脖子,“在此事上我不想顧全什麽大局,我隻想給大人討回公道。”
    許宴知一哂,“做什麽?我幾時說過不讓你查?”
    “那大人是何意?既不說讚成,也不說阻攔。”
    許宴知捏捏眉心,“不讚成是我心中對下毒之人有所預料,也確如你所說為大局我不想將事鬧大,至少現在不是時候,”她頓一下,繼續道:“不阻攔是因為我知曉你的心思,就算我不讓你深究你就聽話嗎?”
    陸戎珵一臉“我就是如此”的表情,“不聽,我就是要給大人討回公道。”
    許宴知失笑:“不聽我的話,你倒有理了?”
    陸戎珵笑了笑,又突然想到什麽,臉上瞬間發紅,低聲細語的說:“大人,我發現吳大哥好像吃醋了。”
    “吃誰的醋?”
    陸戎珵傻傻一笑,“吳大哥以為大人喜歡我。”
    “不止這個吧?”
    陸戎珵歪頭:“那還有什麽?”
    這傻子……
    許宴知幽幽道:“你這三天兩頭的往我府上跑,在都察院就愛跟著我,如今更是追到我府上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我呢。”
    陸戎珵:“……”
    他反應了半天,終於回過味來,“難怪我每次和吳大哥提起大人他就對我陰陽怪氣的。”
    看他反應過來許宴知竟有種欣慰之感,“所以你就該同他坦誠聊一聊。”
    陸戎珵耳尖也紅了,“哦,我知道了。”
    “那大人我就先告退了。”
    “嗯。”
    陸戎珵走後沒一會兒外頭又開始下雪,寒風吹得窗戶作響,似是鉚足了勁想鑽進屋裏來,阿桃來添了一次火,給許宴知換熱茶,將手爐爬進她手中,“冷嗎?”
    許宴知慢慢搖頭:“不冷。”
    阿桃盯著她輕輕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便出去了。
    屋外寧肆和薑祀靠著門邊不說話,靜靜看雪。
    早些年的這個時候,都是許宴知帶著他們在雪天玩鬧的,脫韁的野馬一般在雪地裏撒歡,大氅被扔在一邊,隻為歡笑盡興。
    晨陽一般的少年笑容滿麵,眼眸永遠如清溪流淌,仿佛將星辰收攏入眼,點點星河伴笑意在眸中綻開,捏一根花枝做劍,冰天雪地間“執劍”斬霜寒,亦或以雪做球,孩童般玩鬧,暢快自在。
    隻是如今……
    薑祀越想眼眶越紅,她抹抹眼角,卻發現怎麽也擦不完。
    寧肆心中也不好受,沒吭聲,聽著她低聲嗚咽隻能拍肩安慰。
    屋裏的人輕笑道:“你們倆怎麽不去雪裏玩了?”
    寧肆:“小孩子才愛玩雪,我又不是小孩子。”
    薑祀壓著哭腔,“就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許宴知笑兩聲:“可是我還想讓你們給我堆個大雪人呢。”
    寧肆:“等著。”
    薑祀:“放心,肯定能讓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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