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困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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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肆剛走,許宴知又喚了薑祀。
“現在出城,去萬佛寺。”
薑祀什麽也沒說,迅速動身。
“阿桃,拿著我的令牌去趟都察院,讓他們立刻派人分三路去李府、萬佛寺、聚福茶樓,”她擰著眉,說話有些急,“多派些人手,若不夠就去找大理寺和府衙,護城司也好,城外駐軍也罷,快去。”
阿桃接過令牌便往外跑。
許宴知望著阿桃離去背影,心中不安絲毫未褪,情急之下提了長刀便要出去,剛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刀尖無力的垂著,漫天寒雪壓下來,似是要將雙肩壓垮。
她垂眸望著握刀的手,一股無力席卷而來。
如今這廢了的手還能救得了誰?
不成為拖累已是謝天謝地。
她手一鬆,長刀順勢砸在地上“哐當”一聲,她沒動,立在原地一言不發。
寒意一寸寸往身上爬,冷到心裏去,她在雪中立了良久,慢慢回神,麵無表情的往屋中走,房門被關上,隔絕了呼嘯的寒風、光亮。
寧肆找到李忠明的時候李忠明被刺客圍堵到牆角,臉上、脖頸都有刀痕,衣袖被劃破露出手臂上一道深深血口,血不斷往外流浸透了衣袖往下滴。
寧肆在暗中放了袖箭,為李忠明拖延了一會兒,緊接著大理寺的人匆匆趕來,刺客見敗局已定便齊齊咬一下袖口,隨後便吐血倒地。
李忠明顧不得傷勢,立馬往家裏趕,在見到季如槿和孩子被都察院的人護在中心才徹底鬆了口氣,這口氣沒鬆太久又立馬提起來,“大理寺的。”
“在。”
“隨我走。”
“是。”
李忠明帶著人直奔聚福茶樓。
茶樓已是一片狼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都在,顧月笙扶著洪辰溪從茶樓中出來,二人情況都不算妙。
李忠明麵色一冷,“壞了,黎仲舒!”
李忠明翻身上了馬就要往城外去,走前還不忘吩咐他二人:“你們倆先去看大夫,黎仲舒那兒我趕過去。”
薑祀快馬出城趕往萬佛寺,半路上碰見四分五裂的馬車和幾具刺客的屍體,她掃了一圈沒發現黎仲舒和宋清悅的身影。
地上一片混亂,薑祀分辨著腳印的方向,用石子在地上留了個印記便隨著腳印的去向追過去。
黎仲舒和宋清悅並不在一處,薑祀最先找到的是藏起來的宋清悅,她發著抖哭著對薑祀說:“我夫君把刺客引到那邊去了,求求你救救我夫君。”
薑祀什麽也沒說,隻是將宋清悅換了個更為隱秘的地方藏起來,又根據宋盛清悅給的方向趕過去。
樹林深處,積雪都壓不住濃烈的血腥味,薑祀不由警惕起來,握緊劍柄往深處走進去,越走近血腥味越重,隱隱還能聽到一陣刀劍相碰的聲音。
就是這兒了。
薑祀一凜神,拔劍衝出去。
萬幸黎仲舒武功上乘,尚能支撐這麽久,但刺客人多,到底還是受了不輕的傷,一把劍維持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對再次襲來的刺客有心躲避卻無力再動,刀刃即將刺入胸膛之際,眼前的刺客被人從後捅穿了。
薑祀冷著臉將劍抽出來,那刺客瞬間倒地。
她轉過身擋在黎仲舒身前,“黎大人,可還撐得住?”
黎仲舒卻問:“我夫人……”
“黎夫人很安全。”
黎仲舒這才緩了口氣,道:“放心,我還撐得住。”
薑祀聞言不再多問,專心與刺客纏鬥。
刺客先前與黎仲舒的打鬥已然費了不少精力,現下幾個人對付一個都不占上風,薑祀動作流利迅速,手下不留情,招招殺伐。
薑祀的精力正是盛的時候,刺客終是不敵皆被斬於劍下。
處理完刺客,薑祀攙扶著黎仲舒去尋宋清悅,他夫妻二人相聚後李忠明便帶著人趕來了,李忠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馬都累得直喘氣。
折騰到現在天已經亮了,見人雖受了傷但萬幸命還在李忠明一下便鬆懈了,他隻覺雙眼正澀得緊,眼皮都快支不起來了,可他突然想到什麽,一拍腦門騎上馬作勢又要趕。
“完了,天都亮了,我要趕緊去找渡危一趟,我怕他擔心我們會做出什麽傻事來,我先一步回去給他報個平安,一會兒會有馬車來接你們,不說了,我就先回去了啊。”
待李忠明趕回許府,天已經大亮。
許宴知房門緊閉,阿桃在屋外一臉愁容,見李忠明回來忙不迭道:“李大人你回來了,身上的傷……”
李忠明擺擺手:“我的傷無礙,渡危呢?”
阿桃眉頭緊蹙,“從昨兒個到現在,她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誰叫也不開門。”
李忠明心中緊了緊,上前叩門,“渡危,我回來了。”
“渡危,你放心,他們幾個隻受了點皮外傷,沒有性命之憂。”
屋內靜悄悄的,李忠明又說:“渡危,你開開門,我很擔心你。”
此言一出,許宴知指尖動了動,空洞的雙眸終於匯聚起微弱光亮,心口酸脹得厲害,萬千思緒終於凝聚,她想起身卻發現雙腿發麻,無奈開口道:“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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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明聽她嗓音沙啞還嚇了一跳,“那我進來了。”他用刀從門縫探進去,往上一挑便卸了門閂。
屋內燭火已燃盡,許宴知獨坐在桌案前,門外的光透進來卻照不到她身上,她坐在陰暗處麵無表情,雙肩微沉略顯頹然,眼眸深沉布滿寒意,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夜做了什麽,想了什麽。
李忠明什麽也沒問,隻是擔心她:“你冷不冷?等我們的消息等著急了吧?你放心吧,我們幾個都沒事,”他走過去,“倒是你,在屋裏待了一夜,炭盆早就不熱了,你別又凍著自己。”
她扯扯嘴角,“沒事,就是腿麻了。”
李忠明伸手扶她,碰到她的手隻覺冰涼,“我說小祖宗,可真會折騰自己,手都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許宴知被他扶著站起來,沒回他的話,盯著他手臂上的傷,“疼嗎?”
李忠明愣了一下,“大老爺們別說這麽肉麻的話,什麽疼不疼的,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許宴知推他,“先去處理傷口,劉太醫一會兒過來給你瞧瞧。”
李忠明搖頭,“先不急,我——”
他一抬眼正對上許宴知的雙眸,如淵深沉,靜如冰川,沒由來的叫人有些心驚,他當即改口:“先去處理一下傷,那個……阿桃姑娘,渡危就交給你了。”
李忠明說完忙不迭走出去,阿桃上前來攙扶卻被許宴知輕輕拂開,“備車。”
阿桃不由道:“可你——”
“我知道了,這就去讓人備車。”
許宴知上了馬車,又吩咐阿桃:“讓劉世叔給李忠明的藥裏添一些安神助眠的,讓他好好休息。”
阿桃沒多想,應了聲。
李忠明處理完傷口,正想去找許宴知時恰劉太醫到府中,他給李忠明把脈開了方子,交代幾句便走了。
阿桃送來煎好的藥,李忠明喝完隻覺乏困便睡下了。
再醒來已是傍晚,他是被餓醒的。
他沒急著去膳房,先去找了許宴知。
“醒了?”許宴知抱著貓朝他淡笑,“阿桃,吩咐膳房上菜吧。”
李忠明觀她麵色,“你休息過嗎?”
“休息過。”
許宴知下午回府便發了熱,喝了藥才歇下,隻比李忠明早醒半個時辰。
她又道:“劉太醫去瞧過黎仲舒、顧月笙他們了,傷得比你重些,但還好沒有性命之憂。”
李忠明見她衣裳換過,問:“你出去過?”
她柔和一笑,“沒有。”
“沐浴過。”
李忠明不疑有他,拿起筷子就吃。
許宴知把貓放下,靜靜喝粥。
李忠明真是餓極了,吃的很快,他先放筷,說:“是景王嗎?”
許宴知應一聲:“嗯。”
李忠明蹙眉:“在同一日,三夥刺客刺殺,這景王的人到底還有多少混在京城?怎麽跟老鼠似的?”
“傅淵正準備料理這些老鼠。”
李忠明一挑眉,“他有法子了?”
許宴知看他一眼,“嗯。”
李忠明總覺她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抱著手一個勁兒盯她,“你真沒事兒?”
許宴知答非所問,將腕間佛珠摘下來給他看,“這珠子裂了。”
李忠明接過來對著光看,“確實裂了一道,這是許太傅給你求的那串吧?沒事,回頭我找人幫你修修。”
許宴知笑一下,“我今日看到這道裂痕的時候突然想到前些時候中毒的事,或許那時我便該死了,是這佛珠替我擋了一劫。”
李忠明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許宴知拿過佛珠戴回手腕,“不必修了,這種東西怎麽修得好?”
李忠明不知如何寬慰,打了個岔,“誒,一會兒去瞧瞧洪辰溪吧,我們幾個中就他不會武,也是遭罪。”
許宴知應下:“好。”
他站起身往外走,“我現在讓人去備車,咱們早些去早些回來,明兒還要上朝呢。”
許宴知望著他背影出聲叫住他:“李忠明。”
“怎麽了?”
“對不住。”
李忠明一臉莫名,“說什麽呢你?”
她停頓一瞬,淡笑著搖頭,“沒能去救你,對不住。”
李忠明一下激動起來,“胡說什麽呢?要不是你派人來我們幾個早死了,別胡思亂想。”
她還是笑:“好。”
對不住,真真兒是對不住。
答應你的事,可能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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