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得有個撥亂反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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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黃品做出進軍廊地的決定,山口間的大營變得熱鬧起來。
    郿縣的青壯接替了屯卒打造撞車。
    被解放出來的屯卒也沒有閑著,或是將堆積成小山一樣的一捆捆箭矢揭開蒙布抬到各屯,或是騎上馬在山口內來回溜跑,在大戰前找回馳騁地感覺,或是不厭其煩地再三檢查甲胄。
    但屯軍忙碌歸忙碌,卻絲毫沒有大戰前的緊張與忐忑,甚至臉上還帶著濃濃地笑意與對即將到來的軍功的渴望。
    而相較於屯軍的放鬆與渴望,負責主攻的九原郡更卒卻人人麵色凝重。
    不要說嘻嘻哈哈地說笑,就連吭聲的人都少有。
    或是對身上的甲胄以及進攻時所用的劍盾與長鈹再三檢查,或是幾屯間進行小規模的相互配合演練。
    雖然同樣忙碌,氣氛卻凝重且略微有些壓抑。
    “是不是動得有些早了。”
    將更卒的表現都看在眼裏的李超,帶著滿心擔憂到了山口北側的營盤找到黃品。
    趁著沒人將領過來來稟報與詢問,先是低聲說了一下看法,隨後語氣帶著疑惑道:“更卒那邊你真放手不管了?”
    李超的職位是司馬,這個職位可以領兵也可以充當幕僚,也可以承擔其他任務。
    在出九原時黃品給安排的是統領更卒,而到了彎澤後則是將輜重後勤交給了李超。
    身為大管家,對家底自然清楚的很。
    而大軍稍微動彈起來,消耗就呈幾何倍數增長。
    李超說動得是不是早了,黃品對這話的隱藏意思哪能聽不出。
    至於對更卒不管不問,更是明白在擔心什麽。
    “心疼掌管的那三瓜兩棗了?”
    收回遠眺北邊的目光,黃品對李超笑了笑,繼續道:“提早動彈起來,又不顧軍資所耗,就是在告訴將士們已經沒有退路。
    想要活命,想要不挨餓,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想不拚命可不行。
    如果不是你阿翁他們還要留在這裏,我都要行破釜摧營之事。”
    向山穀裏望了望,黃品轉回頭繼續眺望北邊的曠野,嘴角勾了勾,輕笑道:“蒙曠不是一直不服氣。
    這次就給他一個機會,看看能把更卒給帶什麽樣。”
    聽到李超在聽了自己的回答後發出咋舌聲,黃品抬手擺了擺,“就是個說笑。
    更卒隻負責守城,而向來不管攻城。
    被安排成攻城的主部,難免心中都有所忐忑。
    我這個時候過去沒什麽用。
    而且我越是表現的不在乎,他們心中才能越輕鬆些。
    況且已經都在憋著勁做準備,更不用我特意去給鼓勁。”
    黃品給出的解釋與樣子雖然給人很輕鬆的感覺,其實他自己心裏同樣忐忑不安。
    不過這份不安倒不是源自於更卒,而是塔米稚已經離開將近十天。
    既看不到涉間安排過來的左軍,也看不到大澤上的部族軍。
    大戰之前需要仔細準備是不假,可眼下的狀況是他手裏根本就沒什麽可準備的。
    再磨蹭些日子,大營裏的牛羊怕是毛都不剩不下一根。
    在安慰過李超,黃品朝著身後揚揚手,“你若是心裏真不踏實,就過去找你阿翁。
    而且郎中令對兵事也有所長,跟著做做推演能心安些。”
    “你這可不是讓我去找安穩,而是要把我往火坑裏推。”
    臉上露出一抹苦澀,李超攤攤手繼續道:“我要是敢露麵,你信不信阿翁這次真能把我打死。”
    頓了頓,李超邁步上前,用肩膀輕輕撞了撞黃品,“急著把我支走是什麽意思。”
    “嘖嘖。”
    對於李超的詢問,黃品先是嘖嘖兩聲,隨後歪頭斜了一眼李超,撇嘴道:“你這心思真是該好用的時候不好用,不該好用的時候亂好用。
    已經砸吧出些滋味,還明知故問什麽。
    非得讓我罵上幾句,你心裏才舒坦?”
    李超連連搖頭,“我可不是什麽廢得讓人罵的賤皮子。
    這樣大的事,我是沒膽子謀劃。
    而且就算是跟著你走,心裏也是害怕的緊。
    再說你是帶頭的,不從你這得些心安,我能去哪得。
    你可千萬別應和我,不然我腿都要發軟。”
    黃品將手在營牆上拍了拍,對李超一挑眉道:“別忘了,你年歲可比我大,難道不該是你安慰我嗎?”
    看到李超的腿真的抖動了幾下,黃品無語道:“說真的,到了吃勁的時候,你是真趕不上老王。
    你這心性太缺韌勁,這樣可成不了大事。”
    李超對黃品的挖苦根本就不在意,晃動了幾下身體,直接倚靠著營牆坐了下去,“我若是哪兒哪兒都好,你覺得阿翁會看我不順眼?
    況且自己的斤兩自己知道,我根本就沒有追名奪功的本事。”
    “你是被你阿翁打壓的狠了,太缺乏自信。”
    輕聲勸慰了一句,猛然看到曠野上先是由遠及近的出現了幾個黑點。
    過了十幾個呼吸後,遠眺的目光極限之處的天際間又多出了一條條的黑線,黃品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大丈夫行於天地間,就當做驚天的利國利民之事。”
    眯著眼睛繼續盯著越來越多的黑線,黃品先是十分霸氣的改口說了一句,隨後抬手摸著下巴繼續道:“趁著還有閑工夫,與你說些心裏話,或者是可以當做托孤。
    這一次的抉擇,太過剛硬。
    而過剛易折。
    不管踏入廊地取得什麽樣的功勳,也不管陛下對我有多喜愛多信任,九原我恐怕都難待下去。
    一旦我被召入鹹陽被安排成閑散之人,九原的兵權,還有新取之地的重要官職,你與隴西侯都要盡快把控在手裏。”
    從一道道快速移動的黑線上收回目光,黃品轉過去挨著李超坐在了營牆上,“在拿下王城後,你偷偷的潛回,把你阿翁和郎中令與扶蘇給放出來。”
    黃品的話說得一個轉折比一個轉折大,這讓李超驚愕的同時也有些發懵,“我怎麽聽得這麽瘮得慌。
    拿下王城就是一個好的開端,繼續打下去就好。
    一旦拿下河西之地,你不會有任何危險。
    再者,隻邁了一步出去,何必急著把阿翁放出來。
    更何況人是你押得,也該由你放出來才對。”
    黃品將腦袋後仰靠著營牆的木棱上,雙眼望著湛藍的天空道:“不能都跟我一條路跑到黑,得有個撥亂反正的。
    不然都跟我一樣被押回鹹陽,九原怎麽辦,新取之地怎麽辦,還有河西走廊又怎麽辦。
    總不能冒著危險打生打死的,最後給李斯那老貨做了嫁衣。”
    低下頭拍了拍李超的胳膊,黃品斬釘截鐵道:“你聽我的安排就好。
    而且這活計也不是那麽好幹的,你很容易招來罵名。
    不過為了大秦,再如何被罵,你也要咬牙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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