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聯盟。
    比蘊星河更先到來的是謠言，尤其是他與白雲舒在虛擬世界中出現的那一幕，在各種切片及背景音樂的襯托下，一頂頂帽子被扣下。
    而在聯盟並沒有特意通告中各種言論鋪天蓋地襲來，其中大多帶著隱喻和陰陽怪氣的味道。
    雙目星的虐殺，複刻神州的因果逆亂，櫻島的放縱，以及選拔賽的惡毒和巨龍國度的縱容和漠視，以及最後毀滅一整個世界。
    那一件件事在不斷發酵，也逐漸讓人憤怒，讓人忍不住將其就地正法。
    可蘊星河他們要的就是這樣，舊貴族更是想要這樣，他們要讓蘊星河所在的派係大出血，要讓他們妥協，要獲得更大的權力。
    政治的爭鋒，更是一把不見血的刀，劈中你時你察覺不到分毫，劈砍過後更是光鮮亮麗，璀璨生光。
    而在審判係列星艦返航，移交最高法時，白灼夜卻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上次正式見麵似乎是很久之前了，在茫茫星空中時間仿佛變得不那麽重要。
    當蘊星河與白雲舒踏入地表的那一刻，久違的空氣帶著這顆星球的獨特氣息撲麵而來。
    白灼夜就在最高法的門口站著，一如他們第一次遇見時一樣。
    兩人互相走去，在台階又再次遇見，隻不過這次不同，上下的順序變換。
    而白雲舒與莉娜則安靜的跟在他們身後。
    “好久不見了。”白灼夜率先開口，語氣有些凝重。
    蘊星河點了點頭：“是啊。”
    白灼夜輕歎一聲道：“結局怎麽樣。”
    他詢問的是最後結局，能看見未來，不如能預料未來，那不夠美好的未來，注定淒慘的未來。
    作為擁有超脫之力的他們，看見了那未來，但能被看見的未來從來就不是未來，除非什麽都不做，很顯然他們不是那樣的人生，他們要做，要改寫結局。
    “正義必勝。”蘊星河這樣答道，接著他又反問白灼夜：“你呢？怎麽覺得。”
    “正義必勝啊。”白灼夜也這樣回答。
    是啊正義必勝，如果失敗那人類的所有努力都將毫無意義，人類的犧牲也未有波瀾。
    靈陽很清楚，勝利者將擁有一切，包括名聲，如此一來，為這個目標所犧牲的人呢？他們該怎麽辦呢？他們的努力和辛苦，他們的犧牲和夢想，他們的信念和堅守，又有誰替他們講述呢？
    沒有人，到時沒有人會記得他們，那這還有什麽意義，所以靈陽明白他們不能輸，哪怕是最慘烈的結局也一樣。
    所以他們哪怕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名聲也是如此，與生命相比名聲顯得何其不重要。
    白灼夜之所以來見蘊星河，是因為原本的計劃是他來承擔這個名聲的，作為繼承者名聲很重要，也是很好的籌碼，可一旦失去名聲，也就意味著失去了繼承者的資格。
    但蘊星河卻說他來，恐怖的人，這是白灼夜當時給他的評價。
    但現在，就在兩人擦身而過時白灼夜輕輕的拍了拍蘊星河的肩膀卻並未再說什麽。
    直到蘊星河即將走遠，才響起白灼夜的聲音。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寫這個故事。”
    蘊星河停步：“自然是主角打敗反派，歡樂收場。”
    “相當俗套的故事啊。”靈陽回道。
    蘊星河抬起手擺了擺：“至少結局很美好。”
    白灼夜微微點了點頭，似乎蘊星河永遠都是這麽樂觀，或者說自信。
    他相信自己能改變一切，以一種無可辯駁的自信。
    “果然啊，一個人的心胸有多寬廣，也就注定了他會承載怎樣的力量。”
    細微的聲音被莉娜聽見，她溫柔的握住了白灼夜的手。
    …………
    【置頂：根據聯盟最高法通知，將在正午開啟一場庭審直播，待審判者，蘊星河】
    一石激起千層浪，全聯盟的人都在討論最後的結果，以及是否會真的做出選擇。
    而對於派係鬥爭而言，這太快了，快到了他們無法反應的地步。
    但！對手不會給你機會，更不會給你仁慈，在死亡麵前容不下丁點溫情。
    人能做到就是拚盡全力，不擇手段。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件漫長的事，畢竟能容得下蘊星河三日悠閑的時間，也會留出拖延的時間，以往都是這樣做的，不是嗎，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居然是這樣，無數政治家發出怒吼，砸碎物件，這居然是計謀。
    是的，這是利用，可也是發自內心，在最後白灼夜是真的想讓蘊星河休息一下。
    當最高法肅穆的鍾聲響起，大量人員走入其中，當象征法律的天平浮現，光幕展開。
    這是一場公開的審判，也是一場撕破黑幕的鋼刀。
    這場涉及聯盟最高執行者的審判於正午開庭，位置，玄天城鎧甲殿堂，隨行人員八座主城的執法總隊長，主審判官玄女，被審判者聯盟第十三席—蘊星河。
    當正午的陽光筆直落下，人員皆已入座，天空浮現座位，有十三席位，而其餘人影占據天地，將這處空間圍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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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玄女率先落座於主審位置。
    而其餘十二席則隱藏在白雲之後，因為避嫌所以很多人都不會光明正大的來，也有很多人不適合主審判官這個位置。
    但玄女不在此列。
    當庭審宣布嫌疑人入場時，天空上的十三席位中有一人開始走出。
    蘊星河拒絕了給他取下手銬的特權，當他走進最高法的時候，眾人麵色不一，十二席在暗處齊齊歎息，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了蘊星河的選擇。
    而舊貴族們則以為是輿論壓力讓聯盟不得不接受他們的提議，還有些人覺得隻不過是作秀。
    但這一幕卻在人群中引起討論聲，同時也出現在全聯盟人的眼中。
    審判正式開始！
    當冰冷的機械聲混合畫麵展現在空中，蘊星河所做的事以一種客觀的方式被展現出來。
    櫻島的代表拿著在學院選拔賽中因為永罪劫雷而產生心理問題的報告，裏麵涉及的人很多。
    其中還有不少人的請願和征求賠償，他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以弱者的模樣博求同情。
    其後便是晨光會的代表，他所列舉的證據很多，幾乎是除櫻島外的所有事。
    最後陸陸續續列舉了十數種罪狀，呈現在眾人眼前。
    他們臉上帶著自信，那是一切盡在掌握的信信，雖然審判來的很倉促，但這種情況他們已經預演了無數遍，在那恐怖得時間流速裏，他們預料到了所有情況。
    雖然蘊星河得辯護律師在不斷周旋，但已經露出頹勢。
    但就在他們據理力爭的時候，猶大·希伯來卻讓少女神官給舊貴族及其黨羽發出一個提醒，一個斷尾求生的提示。
    事實上當猶大·希伯來看見蘊星河帶著手銬出來後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但他還是想看看自己的計劃如何，一個真正的謀略家應該掌握一切，哪怕自己不在那些應有的計劃也在繼續運行。
    至於提醒，本就是為了盡量減少損失以及拔高自己在派係中的公信力，尤其是能排除掉不少不信任自己的人。
    經過此次事件，猶大·希伯來將獲得其派係更多的是信任以及追隨者。
    可勝利就在眼前，很多人都無視了他的提醒，甚至諷刺起來，訴說著他已經被嚇破了膽。
    而身處於其中的蘊星河隻是安靜的坐著，保持著法律的嚴明，直到他看著遠處的白雲舒微微一笑。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玄女對著蘊星河問道。
    而一旁的辯護律師仿佛被抽幹力氣一樣，癱坐在原地。
    蘊星河起身，用一種不急不緩的語氣開口。
    最先開始的時候就是關於學院選拔賽的心理問題。
    他可以用以前也有人因為戰鬥所產生心理問題為由來反駁，甚至逃避，他的辯護律師也是這種觀點。
    但他沒有。
    他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事。
    “關於他們我很抱歉，有關他們的事治療費用和賠償我會補償，甚至治好他們。”
    蘊星河說著，也這樣做，當集體利益高於個人情緒時，他做出選擇，這是身為一個領袖的責任。
    隨著蘊星河說完，聯盟內飄起血色霧氣，而因此產生心理問題的人也擺脫了噩夢。
    雖然還有心理陰影，但他並不會為他們的失敗買單。
    櫻島的代表還要開口，想以，已經造成傷害為由追責。
    “我有一個建議，隻是一個建議，雖然他已經做出賠償和補救，但傷害已經造成，我想這也是需要一個交代，甚至補償。”
    但蘊星河隻是聽著，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那把這條建議加入聯盟律法如何。”蘊星河這樣提議道。
    一時間，眾人聞言冷汗直冒，一股莫大的恐怖開始蔓延。
    如果真的頒布這條法律，那麽該如何實行，是追加以往還是發布之後在實行。
    如果發布之後，那麽他們將無法追責蘊星河，如果是要追究以往，那麽……
    相比起蘊星河所造成影響的人，過往因此造成的傷害的人豈不是更多。
    尤其是借此欺淩和侮辱他人的人，借著父輩的遺留，不斷欺壓他人。
    於是人群中裏麵有人站出來反對。
    “我不同意這項提議！”
    “我也不同意！”
    他們剛想煽動人群就被玄女開口阻止。
    “庭審應保持安靜，任何人都不能挑戰聯盟律法，違者逐出。”
    一時間人群噤聲，但直播中卻彈幕翻滾，幾乎占據了所有光幕。
    玄女繼續開口：“我們將關注這項建議，但仍需討論後才能給予答複。”
    蘊星河點了點頭，雖然玄女這樣說，但這項法律的頒布早已不可更改，為保障更多普通人的權益，這項法案必須頒布，畢竟虛擬社區內，借此欺淩和侮辱他人的並不在少數。
    於是接下來舊貴族的代表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雖然依舊是先前的托詞，但蘊星河依舊沒有辯駁。
    雙目星的虐殺，複刻神州的因果逆亂，巨龍國度的縱容和漠視，以及最後毀滅一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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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蘊星河什麽都沒說，隻是將所有的一切展現，首先時雙目星的狀況，秩序消失時淪為野獸的模樣。
    接著巨龍國度也是同等情況，人們不會在質疑手段的必要，因為這隻是為了解放，法律是死的，執法者應當有著人情。
    但舊貴族的代表還是質疑道：“請回答我的疑問，你對那些死去的生命抱著怎樣的態度，你的沉默是否就是一種默認。”
    “我不想回答的原因隻有一個，當你和我辯證這個東西不存在的時候，就恰恰證明了他真正存在。當你辯證一個東西存在的時候恰恰它就不存在，你隻是在竭盡全力想要抹除。”
    於是當蘊星河將所有細節完全展現，一切事實全部暴露時，眾皆沉默，蘊星河對於律法的底線有著近乎完美的理解，他所做的一切看似有問題，但在司法程序的卻沒有一點。
    然而此刻舊貴族的代表麵色發白，其中有著多少細節是他們所不知曉的，而他現在又以此為證據的訴訟卻讓蘊星河的證據成為了無需證偽的證明。
    猶大·希伯來鼓了鼓掌，原本是他安排的人，卻在此刻好像成為了蘊星河所安排的人一樣，如果不是猶大·希伯來親自決定的，他甚至以為那人是蘊星河早就安排好的。
    而蘊星河並沒有做什麽，隻是拿出了真相而已，而多少人究其一生也不無法得到真相。
    所以蘊星河及其慎重得說道：
    “若犯罪者沒有受到同等的傷害，那麽犯罪就沒有了底線，若死亡可以逃避所有的罪責，那麽受害者將永遠無法平怨，而其家人將一直備受折磨。”
    “所以，如果這世上沒有地獄，那我們就應當建立一個地獄。”
    當死亡不再是法律的終止符，那麽犯罪便有了底線。
    蘊星河手中出現無邊地獄，蒼白的世界中依舊有人在被折磨，但現在卻沒有人在與他們共情。
    “我將無償提供地獄的根基。”蘊星河說著將無邊地獄與自身割離送給了玄女。
    玄女點頭收下，可這時有人開始反駁。
    “這項建議很好，但我很擔心會不會有人受賄或者以此報複別人。”
    蘊星河頗為讚賞的看著他，一時間看的他有些心裏發毛。
    “很不錯的質疑，所以它的中控係統將交由ai，而不是智能生命。”
    “至於你所說的是否有人會借此報複別人，我們隻需還原真相就行，我想這就是執法者存在的必要。”
    反駁的人還想開口，但他怎麽反駁，難道質疑所有執法人員嗎？
    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其中也許有人會這樣做，但當律法將執法人員也納入在內時，他在說的話隻能顯得自己是個弱智。
    直到最後，唯一能定蘊星河罪的就隻有毀滅世界泡以及一些專權和放縱。
    毀滅世界泡是在所有人眼中發生的，這原本是無可辯駁的東西，但聯盟卻發現不了被毀的痕跡。
    那顆世界泡的源，並未回歸宇宙，除非是蘊星河將世界泡的源也一同摧毀，雖然蘊星河隻有三階，但在場的人生沒人能會懷疑她是否有這個能力。
    隻不過這個假設很顯然不是，否則天道早已降下懲罰。
    那麽結果隻有一個，他們需要找到證據去證明蘊星河真的摧毀了世界泡，而不是掩人耳目。
    但對此蘊星河隻是笑笑不說話，似乎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但猶大·希伯來卻懷疑一個人，方為笑。
    那是蘊星河留在這個宇宙的刀，當律法不足以保障眾生時，那麽眾生便會渴求這把刀。
    以惡止惡，以殺止殺。
    所以猶大·希伯來有理由懷疑蘊星河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包括其他人，所以猶大·希伯來從一開始知道自己要失敗時就變得毫無存在感起來。
    那麽接下來就隻有對於權力的追責和權力的管製。
    可當玄女以此為審判理由時，以白鷹，猶大，溫莎家族為首的舊貴族們則麵色發白，因為他們在此刻明白了蘊星河的打算，以身做局，將他們判死。
    原以為是審判蘊星河的最高法，卻在暗中將他們裁決殆盡。
    一啄一飲，若非前定。
    舊貴族們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們竟然會敗於真相，而他們過去掩埋的無數真相於今日將他們推向滅亡。
    “歡迎來到真實。”蘊星河隻是笑著說道。
    直到後來不再是蘊星河所在的勢力幫助洗脫，而是舊貴族們。
    而他們也做到了幾千年都未做到的事，天子犯法於庶民同罪。
    聯盟的律法在此刻達到了極致。
    這一刻司法的公正無需闡述。
    這一刻法律的嚴明無需證明。
    最後蘊星河以專權獨斷和放縱他人被判處兩年監牢，並剝奪第十三席位。
    當玄女宣判這個結果時，一片嘩然。
    但蘊星河卻說道：“對於判決我毫無疑問，可鑒於新法的實行必將牽連許多無辜人，我想應該慎重和穩紮穩打。”
    接著蘊星河看向光幕，他的臉也放大在光幕上，他輕笑著說著：“畢竟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聽聞蘊星河的言語，許多人都沉醉在他的平靜中，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似乎永遠都不會去質疑他的品格。
    一時間，評論反轉，先前相信他的人無一不去之前的評論區逮捕。
    雖然蘊星河失去了第十三席位，但他在聯盟獲得了更多的東西。
    至於空懸的位置也在他的建議下暫時由白灼夜代理。
    而舊貴族及其他人這時也鬆了一口氣，更不會去反駁什麽，現在隻要有時間，哪怕聯盟真的頒布律法，他們也不至於迎來最壞的結果。
    一時間，他們居然有些感謝起蘊星河來，反正讓蘊星河退出十三席位的目標已經超額完成。
    猶大·希伯來看著那些舊貴族有些想笑，現在或許還有不少人一臉興奮，彼此慶幸，滿臉春光的覺得自己達成了勝利，可殊不知他們似乎忘記了最開始的目的。
    “真是愚蠢啊。”猶大·希伯來輕輕摸著小巴，一臉的笑意。
    事不可至極，蘊星河與白灼夜沒有把事做絕，也就沒有把舊貴族逼到極限，自然而然舊貴族就會覺得隻是平手，而當浪潮襲來之時，他們便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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