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星河隨意擺了擺手：“不用感謝我，我說過隻是幫一位朋友報恩而已。”
    眾修士見阿言如此對待蘊星河紛紛側目，直到有一位女修士前來對著蘊星河拱手一禮，並用眼神對阿言表達善意。
    “前輩好，家師是雲上宗長老，想要邀請你前往一敘。”
    蘊星河微微笑了笑，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當然可以。”
    ……
    月在上，其雲在天，風所弗以。
    山在峰，其風繞林，木所成以。
    謂之雲上。
    當阿言隨著蘊星河來到雲上宗時，那副謹小慎微的模樣，讓人議論紛紛，直到他們看見雲上宗宗主親自迎接這才惶恐不安的低頭，並暗自慶幸。
    隨著雲上宗高層齊聚，會議廳內人影錯落。
    其中有不少人都來自其他宗門，出現一位破極者以及疑似她師尊的人，這讓整個星球上的修士都十分慎重。
    因為李繼業的原因，附近星係的宗門勢力大換血，被修士滋養過的星球資源又重新變的豐富起來。
    雲上宗與其餘宗門便是新一輪的利益既得者，他們背後都有其他大宗門的授意。
    雖然是大宗門，但在整個西玄域也依舊是渺小，他們是壓迫者，也是被壓迫者。
    如果說斑斕星域是一座巨大無比的機械加工廠，那麽玄黃界就是完完全全的叢林法則，唯強者論。
    此番邀請固然有拉攏之意，但更多的卻是試探。
    試探蘊星河得力量能不能被拿下，試探有沒有背景，試探是哪一類人。
    所以這場聚會以一種詭譎的方式展開，又如古代皇帝宴請眾臣般豪華。
    那些普通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仙子在中央舞動，迎著打量的目光期盼著能被看上。
    大人物的喜好總不相同，他們隻希望有人能對她們勾起興趣。
    這是大俗也是大雅。
    俗在與普通人一樣貪戀，雅在風情與文化。
    因此高雅到世人無法觸及，隻能驚訝歎服。
    在阿言打量這一切的時候，也有人在打量她們，對這些大修士看來，阿言過於粗鄙與無知了，完全不像是大宗門裏出來的修士。
    反倒像是一個暴發戶，充滿著愚昧和無知。
    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心生鄙夷，哪怕他們在同境界並不是她的對手。
    但反觀蘊星河卻不一樣，完全契合他們心中那種高人的形象，尤其是那種因為出自大宗門而不經意間散發出的傲慢。
    君子貴有龍蛇之變，道中應得上善若水。
    見清則清，遇濁為濁，即持本心，萬化定安。
    其心 性也，難免難安，方有巧拙，不以功藏。
    推杯換盞，蘊星河喝完了杯中的茶，抬起頭緩緩掃視過四周，露出絲絲笑意。
    眾人見蘊星河如此模樣，心中也是大定，於是便有人打算做些什麽。
    可忽然天空一變，一道大陣將整個雲上宗籠罩。
    還未等人反應過來，就有人的身軀炸開，如同一片片花朵消散。
    那是美的極致，是殺的優雅。
    滿天花瓣飄落填滿整個天空，隨著風的軌跡劃過人眼，讓原本就宏偉壯麗的雲上宗更添了一分美感。
    蘊星河從座位上站起，從門口走出，背後的修士在此刻同時化作花瓣，自他身後瘋狂湧向天空。
    整個天上宗及其高階修士就此覆滅，源自蘊星河更改的護宗大陣，隨著蘊星河走出雲上宗，一道血紅的蓮花印記落在廣場中央。
    阿言跟在他的身後，顫顫巍巍的看著四周，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她的安全感全落在了蘊星河身上。
    在將蓮花印記留下後，蘊星河帶著阿言回到了她的家，至於為什麽要留下痕跡隻是為了誤導雲上宗背後的人。
    就算殺光了這批修士，但還有下一批，單純靠殺是殺不完的，而威懾則不一樣。
    一位未知勢力的出現，留下如此明顯的挑釁標識，隻會讓人忌憚。
    若要追求最初的自由，那麽就要把當前的秩序打亂。
    混亂，是秩序的最大敵人，也是麵對所有人的機會，蘊星河將貫穿他所說的話，讓每個人都成為惡龍。
    當惡意蔓延天地，那麽理想便會璀璨生光，所謂的修士不過是掌握力量不加以限製欲望的人而已。
    蘊星河要讓玄黃界的所有人明白，沒有誰是生來高貴的。
    蘊星河在將阿言送到後便打算離開，這時阿言卻突然跪地開口。
    “希望仙師能收我為徒。”
    蘊星河搖頭拒絕。
    “常人想要修行，需要調和身體，加以補藥，所謂窮文富武莫過如此，何況修煉。”
    “我本就為報恩而來，給了你想要的東西，你現在有機會去實現你想要的一切。”
    “況且，你拜師於我，你家人又該如何？”
    蘊星河言盡於此，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如今這顆星球被修士的鮮血滋養，加上他將要把修煉功法公之於眾，其中又有多少人能一飛衝天，又有多少人自天空落入地麵。
    這個世界糟糕到透頂，但他並不會去做救世主，人隻能自己去救自己，如果將希望放在他人身上那麽將永遠都走不出這個困境。
    他能給的就隻有機會，一個對於所有人都公平的機會。
    隨著蘊星河拒絕阿言後，他瞬身消失在星空中，隻留下默默低頭的阿言。
    而一抹堅毅的光芒也在阿言眼中綻放，猶如霜寒之時的傲雪寒梅又帶有猩紅色澤。
    ……
    星空中，蘊星河與身外身互換，來到了西玄域與斑斕星域的交界處。
    他要前往一處地方，以方便完成計劃，以及補充自己和李繼業的來曆。
    個人終端信息流閃動。
    “星主你有什麽計劃嗎？”玄一這樣問道。
    蘊星河略做思考：“玄一如果你麵臨這個問題你會怎麽解決。”
    數據流飛速流動，傳來玄一的回答：“說實話星主，我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以個人實力去對抗兩個神級文明，在我的資料庫中沒有絲毫答案。”
    蘊星河輕輕彈了彈玄一的數據流，笑著道：“你呀還真是古板，但也正常。”
    “畢竟當人類開始使用ai創造，便逐漸喪失想象。”
    “人連想象都開始沒了，又怎麽能指望ai有想象力呢。”
    “以我現在的實力的確不足以顛覆兩個文明，但我從未想過顛覆他們。”
    玄一疑惑問道：“那星主你的意思是？”
    蘊星河笑了，如沐春風：“毀滅兩個文明。”
    玄一的信息流劇烈波動卻帶著一絲激動：“星主，我不明白。”
    蘊星河道：“秩序的顛覆往往源自秩序本身，文明的毀滅自然也來自文明。”
    一個計劃早在蘊星河知曉李繼業所發生的事後就已經誕生。
    既然十人缺少一個機會，蘊星河便給他們機會。
    那麽怎樣才能迅速完成這一點呢？
    氣運，每個星球都有當前時代的氣運之子，隨著星球聚合，星係級的氣運之子也會出現，直到達到宇宙級。
    蘊星河打算用斑斕文明的技術做一個係統外殼，然後將玄一的子係統下發給這些氣運之子們，並發布類似任務。
    而以氣運之子為標記點，她也可以將一些信息送過去，以達成給所有人機會的目的。
    這或許並不公平，但世上哪有公平，當修士踏入淬體便會發現人與人的體質之間居然可以如此之大。
    他是送的機會的，而不是去拯救誰的，如果一個人真有能讓天地都動容的意誌，那麽機遇自然會找上他。
    而這隻不過是計劃的一角，微不足道的點綴。
    現在他將要前往那些被玄黃界所趕跑的神明麵前，讓祂們妥協。
    而他的憑仗便是可以擁有天尊級戰力的金甲神將。
    因為神明們最多隻會有尊者級戰力，不然祂們早就像斑斕文明一樣在陰宇宙占有主導地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東躲西藏。
    ………
    亂星海，陰宇宙最混亂之地，獨立於玄黃界與斑斕文明的戰場外。
    那是一片約有二百光年的混亂星團。
    其中恒星數量高達五千顆，行星不計其數，其勢力輻射範圍約有百萬光年。
    作為整個陰宇宙最混亂的地方，這裏是最完美的銷贓之處，自然也有充滿了難以想象得財富，可這麽久的時間也沒有人能真正主宰這個地方，因為有傳聞這裏隻不過是玄黃界的黑手套，千年前又多了一個斑斕文明。
    亂星海距離玄黃界很近，在宇宙尺度看去它仿佛是被玄黃界與斑斕文明裹挾，渺小又無法逃離。
    作為大小最少有五億光年的玄黃界，怎麽看都不像是無法拔除亂星海一樣。
    因為距離很近，所以蘊星河很快就到達了亂星海的勢力範圍。
    剛剛踏入一股規則波動出現，為其打上了一個烙印，蘊星河神識探入其中，發現這是一個交易平台，擁有承接以及發布任務等功能。
    “還真是與時俱進，看來關於斑斕文明的傳聞並不算虛假。”
    盡管烙印內的信息流動很快，但作為超凡者的他們完全能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甚至隻需要一點神識就能完成交易之類的需求。
    於是蘊星河選擇了最簡單的方法，發布了一條關於神明消息都委托，且報酬頗為豐厚，在烙印掃描完蘊星河要支付的報酬後，這條委托才正式發布。
    雖然蘊星河的賬號隻是新人，但在豐厚的報酬下還是進入了許多修士的推薦中。
    在發布完任務後蘊星河也沒閑著，一邊往亂星海中心區域飛去一邊再手搓陣法。
    作為陰宇宙最混亂的地方，蘊星河可不覺得單憑一個烙印就能讓他們遵守秩序。
    相反烙印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方便殺人奪寶。
    畢竟，正常人誰會主動暴露自己的財富，但作為委托發布者可不在此列。
    在不過多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蘊星河覺得陣法還是多多益善比較好，到時直接陣法呼臉一般修士都反應不過來。
    尤其是麵對圍攻，又可以拋下困陣直接跑路，怎麽看怎麽合理。
    唯一不合理的就是陣法多的怪異，但修士嘛，有點底牌很正常，有點秘密就更正常了。
    隨著委托被接取，不少人發送了一些信息驗證，蘊星河在其中選擇了看起來可信度最高的一條前往。
    是的前往，信息交易還要麵對麵談，蘊星河隻感覺其中惡意滿滿。
    但蘊星河也不是什麽好人，烙印剛一出現他就讓玄一入侵亂星海的信息終端。
    與此同時，亂星海核心區域，一顆恒星旁。
    作為分流的五千顆恒星之一，每一顆都有一位強者坐鎮，他們收取其中一部分報酬，並上繳一部分。
    此刻距離那顆恒星不遠處有一顆行星，上麵正有三人滿臉興奮的互相對視。
    在眼神流露而出的貪婪中宛若惡鬼，甚至其中一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麵色潮紅道：
    “他同意了我們的交易申請，真希望她是一位美麗的女修，我可好久了沒開過葷了。”
    這時一旁一位頗為壯碩的修士說道：“警惕點，如此豐厚的報酬說不定是從哪個大宗門來的。”
    坐在旁邊身披黑袍的修士陰森開口：
    “怕什麽，隻要不是那些天尊勢力的弟子，我們兄弟殺了也就殺了。”
    聞言麵色潮紅的修士勾搭上壯碩修士的肩膀，淫笑道：“就是就是，玩了也就玩了，哈哈哈。”
    三人的笑聲回蕩在一起仿佛在慶祝即將到手的果實。
    黑暗蔓延無盡距離，按照接取委托之人的提醒，蘊星河前往了不遠處的一處傳送陣。
    感受到對方頗為急切的心理，蘊星河可不覺得對方能有什麽好心腸。
    相反根據玄一逐漸破解的信息來看，對方顯然是將他當做了肥羊。
    但無所謂，對方既然想要驚喜，那麽他就送給他們驚喜。
    畢竟沒有律法束縛的日子，對於蘊星河來說才剛剛開始。
    至於玄一，白雲舒既然敢給他就說明玄一肯定不老實，也就是說，玄一願意去突破作為ai的底線。
    畢竟它現在就像是一個出生不久的孩子，除開本性外最需要的就是引導。
    白雲舒也不知道將玄一交給蘊星河對不對，但從私心來講她更想讓蘊星河沒有絲毫限製。
    哪怕這個行為本身就是一種違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