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蘇塵的右手一一在一本本書上劃過，左手不住在掐算，卓誌輝悄聲問中年男人：“蘇道長這是在幹嘛呢？”
    中年男人搖頭。
    “老卓，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啊。”
    “不過看蘇道長這樣，好像是在排查。”
    “他懷疑是這些書？”
    他不解。
    “你說，難道是書裏有什麽妖怪，把人都吃了？”
    卓誌輝樂了。
    “你這書店不是叫黃金屋嗎？”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那你說，這個顏如玉是不是妖怪？”
    中年男人幹笑。
    “天底下哪有妖……”一想到離奇失蹤的人，他無奈，“真要是有妖怪，怎麽不吃我呢？”
    “我成天在書店裏，也比那些瘦嘎嘎的學生有肉啊。”
    卓誌輝仔細打量了中年男人一眼：“可能……你沒文化？”
    中年男人：“……”
    這話有點傷人了。
    鬱悶間，外麵響起了刹車聲，很快淩亂的腳步聲傳來。
    二人齊齊轉身，中年男人很快認出在前麵領路的警官：“小文警官，你怎麽來了？”
    他身後跟著的，是穿著統一黑色製服的魁梧男人。
    看那走路的架勢，跟他退役的朋友有點像，估摸著該是部隊出身。
    小文警官跟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遊老板，聽說你請了蘇道長來找失蹤的人？”
    中年男人眼神閃躲，有些心虛，忙討好地笑笑，搓了搓手。
    “小文警官，這不是……我心裏頭一直不安心嘛。”
    “遊老板，我沒怪你的意思。”
    “我是想說，如果需要之前案子的資料，可以直接去派出所找我。”
    “我們是人民的公仆，是為人民服務的，任何時候來，我們都歡迎。”
    中年男人怔了怔，下意識鬆了口氣，又討好地笑了笑。
    小文警官這才衝為首的魁梧男人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那男人掃視了書店一圈，見到蘇塵，擰眉看了看，小聲問：“蘇道長在忙嗎？”
    卓誌輝頷首。
    “嗯，應該在排查書。”
    “那我們在這邊等等。”
    引星術將整個書店裏帶有最早失蹤那人氣息的物品全部標注了出來。
    蘇塵通過簡單的卜算，定位是否有問題。
    這樣的排查效率並不快，好在書店本身並不算大。
    半小時後，他的手一頓，從書架裏抽出一本沒有封皮的書來。
    粗略翻看了下，暫時沒發覺什麽異常，帶著繼續往前。
    又半小時過去，蘇塵回來，懷裏躺著三本書。
    見到那些魁梧男人，他衝為首之人點了點頭。
    那人忙拱手：“蘇大師，何隊還在郊區執行任務，讓我們先過來協助……”
    蘇塵伸手。
    那人忙將資料遞給他。
    翻開文件，蘇塵拿起失蹤學生的照片掃了眼，很快找出出生日期開始掐算了起來。
    他眼睛微眯，眉頭漸漸擰起。
    卓誌輝湊到遊老板身邊。
    “那三本書，你眼熟不？”
    遊老板搖搖頭。
    “看著就是舊書，你的舊書是哪裏收的？”
    小文警官也湊了過來，擰眉看著遊老板。
    遊老板幹笑了聲，抬手擦拭了下額頭：“就，就去垃圾站翻，還有人直接來店裏賣。”
    “那你店裏買賣書肯定有賬本吧？沒記錄書名嗎？”
    小文警官提醒：“這本書沒封皮。”
    “對，垃圾站裏其實好多書都沒封皮沒書名的。”
    “我是按斤收的，隨手翻的時候覺得是書就會擺在書架上。”
    卓誌輝疑惑：“那賣呢？”
    “這種書基本上就是一塊錢，還價的話就五毛。”
    “你都不看書的內容啊？”
    遊老板無奈：“我這人看不了書，別看我爸媽給我取名學城，我是真學不下去，打小一看到書就犯困，那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頭暈。”
    卓誌輝：“你果然沒文化。”
    遊學城：“……”
    剛才究竟是怎麽覺得這老卓人好的？
    說話真刺耳。
    小文警官在跟前，他敢怒不敢言，隻得憋著。
    蘇塵停止掐算，將文件還給魁梧男人。
    三本書攤開，一本本仔細翻看了起來。
    其餘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敢吱聲。
    “嘶啦！”
    蘇塵猛地將一頁紙從書上撕下。
    大家愣住。
    有心想問，你推推我，我捅捅他，都沒敢打擾。
    “嘶啦嘶啦~”
    蘇塵撕書頁的聲音不絕於耳。
    何文庭來的時候，蘇塵還在看還在撕。
    他悄聲問是怎麽回事。
    卓誌輝總算找到機會，沒等魁梧男子開口，一把湊上去，跟他嘀嘀咕咕了起來。
    何文庭頷首，取過資料翻看了起來，又找遊學城詢問失蹤之人的具體情況。
    等他這邊記錄完畢，那頭蘇塵也將最後一本書翻看完。
    看著被撕扯下來的這些書頁，他一張張在桌上擺開。
    何文庭湊近，蘇塵抬頭瞄了眼：“來了？”
    “嗯，蘇大師，這些紙……”何文庭仔細看了看，還上手摸了摸，又跟那三本無封皮的書對比了下，“跟其他紙差不多啊。”
    “對，所以有點難找突破口。”
    這意思……
    失蹤的人還活著。
    何文庭點了點頭，仔細看了看第一張紙上的內容。
    卓誌輝厚臉皮也湊上去瞄了眼。
    紙上用毛筆繪著一人，背對著立在柳樹下，邊上環繞文字。
    仔細閱讀……
    “咦？這故事有點眼熟啊。”
    小文警官好奇心起，也過去看了看。
    “獸首人身，伏齧人首……這好像是聊齋裏的故事。”
    遊學城好奇：“聊齋？聽著有點熟悉啊。”
    卓誌輝瞥了他一眼。
    剛要開口，遊學城忙阻止：“我知道，我文盲總行了吧？”
    卓誌輝：“……”
    “我是想說，古代那個老寫鬼和狐妖故事的蒲鬆齡，聊齋誌異。”
    遊學城：“……”
    “哦哦。”
    還是聽不太懂。
    何文庭再度翻看起那三本書來。
    每一頁不是畫著人便是怪物，也都有文字解說。
    他越翻眉頭皺得越緊。
    “蘇大師，這書裏記載的……”
    蘇塵這會兒細數了下書頁的數量。
    “53頁。”
    “被吸進裏麵的應該有53人。”
    遊學城和卓誌輝瞪大眼睛。
    “這麽多人？”
    蘇塵頷首，看向何文庭。
    “猜出來了吧？這應該是陰司某位大人用來定冊的法器。”
    何文庭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
    “一般定冊的是極為凶煞的邪祟，而且隻汲取一縷氣息記錄，用以日後追蹤定位。”
    “現在直接將人吸進去，這法器失控了。”
    蘇塵：“嗯，被一分為三，失控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