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依仗是精銳
    定邊城。
    西夏鹽州來了一隊人馬，領頭的是一個漢族人，叫李雲。李姓在西夏是漢族姓氏，拓跋、劉、李、賀四大姓之一。這些漢人祖祖輩輩就生活在西夏境內，這裏本就黨項和漢族雜居。對比西夏和遼朝，漢人地位要高不少，當年梁氏都能成為皇後。
    李雲和皇族無關，他家是鹽州家族，他在鹽州原為普通官吏，仁多保忠到鹽州後，打壓一批當地勢力也籠絡一批，李雲地位得以上升。
    戴宗綁邊境哨騎帶話給鹽州，這個舉動稱不得友好。
    仁多保忠派他來打探風聲算是物盡其用，李雲隻知道仁多家族想和定邊取得一定的默契，避免雙方頻繁發生邊境衝突。這對鹽州家族來說是好事。
    朱勔和李邦彥沒有出麵，這隻是雙方的試探，來人究竟知道多少大家都沒確定，戴宗和朱勔手下的一個校尉一起接見了李雲。
    戴宗和李雲在鹽州有過一麵之緣，李雲對定邊的行為有非議，鹽州和定邊的溝通渠道是存在的，戴宗的舉動實在多餘。
    ……
    楊元奇在府中等來了另外一個人，仁多阿南。楊元奇感慨仁多保忠就是個老狐狸，他從楊家的這個舉動解讀出了另外的信息。理由一樣，戴宗的舉動沒有必要。
    仁多阿南說：“怎麽？就算仁多家族拒絕了小楊將軍的邀約，定邊也無需如此。”這次說前段時日，楊元奇想和仁多保忠碰一麵卻不可得。
    楊元奇道：“開封來人了，蔡相的人！”
    仁多阿南一聽，果然如此。他默默不出聲，這個時候出聲的該是楊元奇，楊家自持定邊軍勢，也沒給鹽州好臉色，鹽州又不是非要吊死在定邊。
    楊元奇說：“你能偷偷過來，想來你那老爹內心舉棋不定。我不管你們和蔡相怎麽談，開封給你們什麽。我隻知道一件事，這話你可以帶給你父親，如果不合我的意，定邊會坐視鹽州和西夏火拚。”
    仁多阿南內心翻滾，楊家有這個自視？！大宋最忌將門弄權。
    楊元奇道：“你別不信。想來開封最後給的條件會非常不錯，一個鹽定路經略使如果不能製衡鹽州，那不久將來，這個定邊也不會再是楊家的。”定邊是為大宋的最前沿，多一個鹽州本是好事，但鹽州是大宋內敵對楊家的家族掌控，楊家會寢食難安。楊元奇要的都不是製衡鹽州而是控製鹽州。
    如果楊元奇以前會猶豫，秦伯翰調回開封他就看得很清楚。大宋中樞會想盡辦法製衡地方將門崛起。能支撐楊家的是定邊的重要性。一旦這個和議達成，鹽州又站住了腳，那定邊實在沒那麽緊要，中樞有的是手段徐徐圖之，讓楊家成為大宋朝的忠臣良將。何謂忠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許他的後人能享受榮華富貴，他們父子卻一定討不到好。
    仁多阿南問：“楊家認為攔得住？”
    楊元奇笑：“攔不住也又不會攔。隻是你們好好想想，當定邊不能成為你們的後背，仁多家族存活的可能性多大。富貴是好，卻要有命享才是。”
    仁多阿南：“你就不怕我把這話傳開。”說完自己都搖頭，楊元奇不認那就是反間計，甚至楊家還能找到由頭找他們麻煩。能決定最後結局的不是他們說了什麽，而是最後需要誰！
    楊元奇說：“話我已說完！想來不久我們又能見麵。”
    ……
    那一頭，戴宗和李雲也完成了交流，定邊想和鹽州談點糧食換馬匹的事。李雲把這話帶回去，仁多保忠就懂開封來人了。定邊可沒這個權利，這是砍頭的大罪！
    ……
    仁多保忠遣走李雲，有一點是肯定的，大宋開封來了信使。
    仁多阿南帶回的楊元奇話不得不讓仁多保忠思量。
    仁多阿南說：“楊元奇會不會是虛張聲勢？”
    仁多保忠搖頭：“想想我們家的處境，楊家情況再好本質是一樣的。他們要定邊成為楊家的定邊，那就必須大宋需要他們好好守住定邊。”
    仁多阿南由此及彼懂了，興慶府對仁多家族投鼠忌器，不就是需要他們守住鹽州。現在的局勢，興慶府不敢自己出兵壓迫仁多家族解決鹽州事，那是給宋朝機會。
    仁多保忠知道楊家是開出了底線，他就是要鹽州，這又怎麽可能？！他在思慮楊元奇和他見麵的話，仁多保忠要的是家族存活，那不等同於要鹽州。
    仁多保忠整出了一條線，開封可以給仁多家族榮華富貴，但不能在鹽州。隻是沒有了鹽州，仁多家族的存在意義呢？！那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等等……仁多保忠突然悟出點東西，難道他投靠大宋就是為了在鹽州和西夏開戰？那何苦？！不如就這麽湊合過就是，拖一天是一天，總會有局勢生變的時候。
    這裏是個很現實的問題，不管現在的西夏，還是他決定投靠大宋。鹽州的位置都至關重要，西夏不信任他，大宋就一定會信任他？！他自以為有鹽州就有談判的資本沒錯，但隻要鹽州還在他手裏，他的處境其實不會有任何改變。
    楊家已然表明態度，那鹽州在大宋的手裏。他的局麵就是既要對抗西夏的重兵，還得慮著大宋卸磨殺驢。這裏的卸磨殺驢不一定是開封就想這麽辦，而是楊家一定會把局勢往這個方向引。）這和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並無區別，換了個方向而已。
    仁多保忠突然對仁多阿南道：“家族的一萬精兵你要練好，有這個我們還有出路。這個才是我們的根本。”
    仁多阿南不知道父親為什麽突然說這個，不過不管什麽原因，這個結論是必須的。仁多家族這萬餘精銳可是幾代人湊集的，現在想想他叔叔仁多洗忠在青唐一戰全軍覆沒，真的傷了仁多家族的根本。
    仁多阿南也明白了，他們的依仗不是鹽州，而是仁多家族的這些兵。長年征戰積攢下來的“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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