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愣了一下，眼中多了一絲明悟。
    “你們說的那個老婆婆是不是戴了個眼鏡，收拾得很精致？”
    戴全忍不住麵露驚訝。
    “你怎麽知道？難不成你也在那買過東西？”
    李豐苦笑著搖搖頭。
    “沒有，但我知道那位老人家。”
    “她丈夫早年間是巴中有名的愛國商人，捐了不少物資給當時的民國政府。”
    “後麵被軍閥給害了，家道就此中落，建國後，她兒子又過不慣苦日子，悄悄幹起了家傳的生意，被人舉報活活批鬥死了。”
    “她孫子也得了肺病，每天光藥費都要幾塊錢。”
    戴全一家人全都麵露驚訝。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李豐啞然失笑，凝聲道。
    “那位老婆婆是巴中有名的善人，三年前，她看到了巴中的變化，便把家裏藏起來的寶藏挖出來捐給了我們市政府。”
    “足足有五百多兩黃金和兩千多兩白銀。”
    “我們的巴山銀行就是用這批黃金和白銀當儲備金的。”
    戴全和他媳婦聞言全都沉默了。
    家裏有這麽多財富卻不能使用，跑去投機倒把卻丟了性命。
    這位老婆婆還真是命運多舛啊，也有些可憐。
    不過這事不好評說。
    因為那個年代能發家的大部分都是黑心商人，基本上手上都沾了血的。
    她丈夫捐款又是捐到民國政府的。
    所以，是非功過還真不好評說。
    但這位老婆婆絕對是個心善的，隻能說，嫁錯了人吧。
    戴全愣了一下，立馬又驚奇道。
    “不對啊，她有孫子，為什麽還會把這些金銀捐出來？”
    “她孫子是後麵找到的，是她兒子在鄉下跟寡婦生的，後麵寡婦沒了經濟收入，才把孩子送回來的。”
    “可孩子在鄉下就患上了嚴重的肺病，治了幾年都沒治好，還花了不少錢。”
    “那位老婆婆還來找過我，想讓我們幫幫她們。”
    “但殘酷的是，我們幫不了也不能幫。”
    老婆婆捐出金銀是思想覺悟高，但她捐出來後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這些金銀，放到幾十年前都是要命的東西，就是現在也見不得光。
    而且，捐贈和幫扶是兩碼事。
    她能捐出所有金銀，李豐和巴中的百姓發自內心地感謝她和敬重她。
    但這個口子不能開，巴中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了，不患寡而患不均。
    那位老婆婆也沒說什麽，隻是回到家一個勁地哭，李豐知道後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自掏腰包拿了三百塊錢。
    但這些錢也隻能用大半年，所以老婆婆現在又隻能做起小生意了。
    戴全一家人全都陷入沉默。
    “那個婆婆好可憐啊，李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抓她們啊？”戴全女兒眼含淚花稚聲道。
    李豐輕笑著點點頭。
    “我答應你。”
    “在你們家吃完飯，我就去跟老婆婆聊聊，保證不會抓她走。”
    無依無靠，唯一的親人還患上重病，她們隻是想活著，她們有什麽錯？
    執法必嚴，但李豐心軟，做不到那麽冷漠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