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麽忍心用這種方式讓她改變？”龍莫道皺著眉看著坐在身邊的龍青楓，此刻他們身居高處，基本能夠看清每一個人，“這可真不像你。”

    “那我該是什麽樣的？”

    龍莫道略加思索道：“如果是你，應該會衝鋒上陣，擋在所有人麵前，還不忘耍帥一番，更重要的是……”他頓了頓，看到有一個老人被活活打死，沉默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不會冷眼旁觀這一切不幸的發生。”

    “我不會永遠留在妖界。”龍青楓緩緩說道，“這隻是北部，妖界的大江南北，同時發生著同樣的事情，我一人之力，所做有限，但殷若婉是天生的君主，妖界若要一心，需要的是這樣的君主，而不是我。”

    “殷若婉？”在殷若婉身上的改變確實很大，但是龍莫道卻不明白龍青楓為什麽給予她“天生君主”這樣高的褒獎。

    “她有一顆仁義之心，雖有些壞脾氣，也隻是不諳世事。”龍青楓說道，“天生仁義，已是不易。”

    龍莫道看著龍青楓的側臉，終於明白了他像殷向燭提出自己要當殷若婉老師的請求——他不是為了妖界權勢，他這是要利用自己最後的這幾個月，為妖界的未來培養出一代明君。

    恍然間想起龍青楓與君沂的十年賭約，龍青楓想用十年來證明這世間不需要守信石也能恢複一片安寧，聽著好似絕無可能的一件事，此刻在龍青楓的身上竟有了實現的可能。

    殷若婉不明白這個女孩分明自身難保，為什麽還要幫助自己。

    “不要跟那些家夥對著來，我們打不過他們。”女孩身上遍體淤青，卻還安慰著殷若婉，“我來得比你早兩天，你相信我。”

    殷若婉看著麵前不過也才比自己大上不過兩歲的姑娘，一時之間難以言語，埋頭跟在她的身後。

    勞累一天，當殷若婉看到大家所哄搶的食物隻是餿了的饅頭和糟糠的那一刻，才明白龍青楓當時所說一碗大白米飯卻是仍舊有人求之不得是什麽意思。

    女孩從人群中擠出來，她將搶到的饅頭遞給殷若婉：“拿去吃。”

    殷若婉搖頭：“我不要，我拿了你吃什麽？”

    女孩輕笑，將饅頭掰成兩半，將大塊的遞給殷若婉：“這下你就不必擔心我了。”

    殷若婉確實餓了，但看到這樣的饅頭始終沒勇氣吃下，又不想辜負女孩的一片好心，便將它收了起來：“我現在還不餓，晚點再吃。”

    女孩笑了笑，擦了擦殷若婉臉上的灰塵：“我的妹妹跟你就差不多大，但死得卻比我早，這裏是會吃人的地方，真希望你可以離開這裏。”

    “你不想離開嗎？”殷若婉不解，“等我妖力恢複，我就可以帶你離開這裏。”

    “我……走不了了。”

    到了晚上，同一妖牢中不見了那女孩的身影，殷若婉幾乎將所有人問了一遍，才得知一個自己最不敢相信的答案。

    殷若婉蜷縮在牆角，將懷中的餿了的饅頭取出大口塞進嘴裏，餿饅頭的味道令人作嘔，熏得殷若婉覺得自己淚水都不受控製地流滿整張小臉。

    他們說，一般牢房中幾歲的女孩是不會活過超過三天的。

    她們在這裏會被淩辱，年紀稍幼的女孩可能會被直接淩辱而死。

    之後她們就會成為最美味的佳肴，幼女的肉質柔嫩，是戈莫倫斯最喜愛的食物之一。

    同一牢房的妖人不知道殷若婉為什麽能夠躲過一劫，隻有殷若婉自己知道。

    因為她是殷若婉，是未來的宮主，是最貴重的籌碼。

    那些不幸的女孩們，就是無數個陶陶，沒有背景沒有身世，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

    殷若婉太累了，蜷縮在滿是汙垢的地麵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直到耳邊傳來粗暴的喊聲，她才知道這如同夢魘的不是夢，是現實。

    一連過去了數天，同一妖牢中的妖人越來越少，殷若婉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亦或者……是死在了哪裏。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殷若婉咬了咬牙，妖力既然是被藥物所壓製，那就找出可以化解的藥物。

    想起不久前聽書先生書中所提主人公，深陷危難與她眼下情況相似，回憶他的解決之法，接下來的數日，殷若婉一直在尋找著與其描述相符的草藥。

    她不知草藥生長環境、習性、模樣，隻能憑借感覺一一把覺得極有可能的試一遍過去，短短數日，已經嚐了不下幾十種草藥。

    這裏很多人餓極了便會吃草吃土，因此殷若婉的舉動落在他們眼裏並不奇怪。

    直至某日，當再度感受到體內的妖力時，殷若婉喜出望外卻不敢張揚，她雖想救眾人於火海但此刻的她亦是自身難保，隻能先保證自己能夠逃脫。

    好在她的逃跑沒有引來任何人的察覺，若是以往換做在妖宮，她已經被發現抓了起來，但這次是以命相賭，殷若婉知道自己沒有試錯的機會。

    然而因為她不同尋常的身份，戈莫倫斯對她的看管遠超於其他人，在妖牢不見她身影的第一時間，整個北部瞬間被封閉，殷若婉如同甕中之鱉，無處可逃。

    這一幕讓殷若婉想到了她第一次闖入這裏時，周圍也是這麽多人將她圍困擒拿，她知道若這次再被抓到，自己將再無逃脫的可能。

    褪去最初的衝動勁，殷若婉知道自己再無逃離的可能，但她再不可能被這些家夥抓回去，哪怕就此死在這裏，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我跟你們拚了！”殷若婉怒喝，手中紅綾在瞬間絞殺一個戈莫倫斯，但同時露出了一瞬間的破綻，隨之攻來的是更多的戈莫倫斯。

    殷若婉幾乎殺紅了眼，全然不顧身上劃開的口子，伴隨著幾具屍體的倒下，殷若婉最終也體力不支跪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活捉她！”

    耳畔的聲音遙遠，殷若婉握緊手中紅綾喃喃道：“絕不能落到他們手中……”

    她下定決心，當即將紅綾繞上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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