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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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嫿日夜兼程、傾盡抄家所得巨資緊急趕製出的第一批針對新病株腐屍瘟變種的改良版,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剛剛在隔離坊區謹慎地小範圍試用,尚未來得及驗證其普適性和長期效果,更致命的暗箭已從四麵八方射來!
仿佛一夜之間,更加惡毒、更具煽動性的謠言如同屍瘟本身,在絕望的京城瘋狂滋長蔓延,無孔不入!
“聽說了嗎?朝廷根本沒打算救我們!真正的解藥早就被那些大官和太醫帶著,偷偷跑到江南安全的地方去了!留下我們這些賤民在這裏等死!”
“假的!那些發下來的藥都是假的!是宋知嫿用樹根和香灰做的!吃了死得更快!城東老王頭一家,吃了那藥,當天晚上就全身爛穿了!”
“什麽神醫?呸!她和那些當官的一樣黑心!朝廷抄家得來的銀子,都被她貪了!買來的好藥都藏起來了!隻給我們這些要命的假藥!”
“官府在騙我們!他們就是想讓我們都死光!好省下糧食!聽說……聽說皇上都準備下旨焚城了!要把我們和屍瘟一起燒成灰!”
“跑啊!再不跑就真成灰了!衝出去!或許還有條活路!”
這些謠言,如同淬了劇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百姓心中最深的恐懼和絕望!它們將宋知嫿和朝廷塑造成拋棄子民、中飽私囊、甚至意圖毀滅證據的惡魔!將剛剛看到一絲渺茫希望的隔離區,瞬間變成了憤怒和暴亂的火山口!
“騙子!還我銀子!還我命來!”
“把真藥交出來!”
“放我們出去!我們不要在這裏等死!”
“燒了這黑心的地方!”
憤怒的人群衝擊著隔離坊區的柵欄和守衛,石塊、爛泥、甚至是燃燒的火把被扔向維持秩序的兵丁和醫館!
哭喊聲、怒罵聲、打砸聲、兵刃碰撞聲……匯集成一股毀滅性的洪流!
剛剛建立起的、脆弱的秩序,在精心策劃的謠言煽動下,瞬間土崩瓦解!
宋知嫿站在核心藥房的窗邊,看著外麵如同沸騰熔爐般的混亂景象,聽著孟時宴和羅君帶回的、來自城內各處隔離點同樣失控的報告,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冰冷火焰!
鄭嫣兒!郭敏!好手段!好毒計!用謠言殺人,比用屍瘟更甚!
“嫿姐姐!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立刻反擊!否則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會被這謠言毀於一旦!”孟時宴焦急萬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反擊?如何反擊?”顧天誠滿臉疲憊和挫敗,“我們就算磨破嘴皮子,說藥是真的,說我們在救人,那些被恐懼和憤怒衝昏頭腦的百姓,會信嗎?他們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真相’!”
“那就給他們一個更‘震撼’的真相!”宋知嫿猛地轉過身,聲音如同寒冰碎裂,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
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眾人,“謠言止於真相?不!在恐懼的泥潭裏,真相往往蒼白無力!我們要做的,是轉移矛頭!是製造一個更大的、更具體的、更能點燃他們憤怒的‘靶子’!”
她走到桌案前,鋪開一張巨大的宣紙,提筆蘸墨,筆走龍蛇,字字如刀
懸賞緝拿令!
查妖婦郭敏,原神威醫館館主背後主人,實乃倭奴國細作!潛伏大慶數十載,包藏禍心!其假借行醫研毒之名,暗中培育滅絕人性之腐屍瘟毒!此次席卷大慶、荼毒蒼生之滅頂屍瘟,皆係此妖婦與倭奴國暗中勾結,喪心病狂所為!
郭敏其罪滔天,罄竹難書!今罪證確鑿,特昭告天下!凡我大慶子民,見此妖婦及其同黨(附圖影圖形),務必擒拿或舉報!
擒獲郭敏者,賞黃金萬兩,封萬戶侯!
舉報其藏身線索屬實者,賞黃金千兩!
其同黨線索者,視情重賞!
此令由陛下欽準,錦衣衛、東廠、各州府衙門一體緝拿!凡有窩藏、知情不報者,與妖婦同罪!誅九族!
欽此!”
寫罷,宋知嫿將筆重重一擱!墨汁飛濺!
“顧天誠!立刻將此緝拿令謄抄千份!萬份!用最快的速度!張貼到京城每一條大街小巷!每一個城門!每一個告示欄!同時,八百裏加急,發往全國各州府縣衙!我要讓郭敏這個名字和這張臉,一夜之間,傳遍大慶的每一個角落!”
“孟時宴!你親自去皇宮!麵聖!將此間情由,尤其是郭敏倭奴國細作的身份,記住咬死這點!以及她製造屍瘟的鐵證,稟明皇上!懇請皇上即刻下旨,明發天下!坐實郭敏的罪名!將民怨的怒火,徹底引向這個外邦妖婦!”
“羅君!加強所有隔離點和藥材倉庫的守衛!凡有趁機煽動暴亂、衝擊秩序者……殺無赦!非常時期,當用重典!務必穩住基本盤!”
“郭陽!啟動我們在民間和江湖上的所有暗線!將郭敏是倭奴國細作、製造屍瘟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最誇張的方式散播出去!茶樓酒肆、街頭巷尾、流民營地……我要讓每一個人都在談論這個賣國求榮、滅絕人性的妖婦!讓對她的仇恨,取代對朝廷和我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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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戰鼓,敲響了反擊的號角!
皇宮。
皇帝看著孟時宴呈上的、宋知嫿親筆所書的“懸賞緝拿令”草稿,以及關於郭敏是倭奴國細作、製造屍瘟的鐵證陳述,盡管有些證據鏈尚顯薄弱,但在當前形勢下,真假已不那麽重要了,他枯坐龍椅之上,沉默了許久。
瘟疫失控,暴亂迭起,皇權威嚴掃地,他早已焦頭爛額,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罪魁禍首來轉移民怨,重塑朝廷的正義形象,同時……也能給倭奴國一個敲打!
郭敏?
一個江湖醫者?
倭奴國細作?
製造屍瘟?
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和決斷!
就是她了!
“擬旨!”慶帝的聲音沙啞而充滿殺意,“按宋知嫿所奏!明發天下!緝拿妖婦郭敏!凡擒獲者,賞萬金,封萬戶侯!凡舉報者,重賞!凡窩藏者,誅九族!著錦衣衛、東廠、各地官府,全力緝拿!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遵旨!”司禮監掌印太監立刻躬身應命。
皇帝的聖旨,如同最狂暴的颶風,以比屍瘟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個大慶國!
幾乎在一夜之間!
京城的大街小巷、城門隘口、茶樓酒肆、甚至是荒僻的鄉野小道,都貼滿了蓋著鮮紅玉璽的巨幅通緝令!上麵郭敏的畫像惟妙惟肖,眼神陰鷙,旁邊赫然標注著“倭奴國細作”、“屍瘟元凶”、“賞金萬兩、封萬戶侯”等觸目驚心的大字!
“倭奴國的狗賊!原來是他們搞的鬼!”
“殺了她!千刀萬剮!還我家人命來!”
“萬兩黃金!萬戶侯!拚了!找到這妖婦!”
“我說怎麽屍瘟這麽邪門!原來是境外妖術!”
輿論瞬間被引爆!
對屍瘟的恐懼、對死亡的怨恨、對朝廷的猜疑,如同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全部轉化成了對“倭奴國細作郭敏”的滔天怒火!
街頭巷尾,人人都在唾罵郭敏,人人都在談論那萬兩黃金的懸賞!
一些原本參與暴亂的百姓,甚至自發組織起來,協助官府盤查可疑人員!
朝廷的形象,在“揭露外邦陰謀”、“重金懸賞為民除害”的包裝下,竟然詭異地挽回了一絲“正麵”色彩。
宋知嫿的隔離坊區,壓力驟減。
雖然仍有人心存疑慮,但外邦投毒的解釋顯然比朝廷拋棄更容易被接受,尤其是看到宋知嫿依舊在重兵把守的區域內,不顧危險地救治病人,分發著那些據說能延緩病情的藥物,即使是假的希望,也是希望。
神威醫館,早已人去樓空,一片狼藉。
皇帝的聖旨和滿城的通緝令如同天羅地網,這裏已然成為最危險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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