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冒險出來救郭敏，”宋知嫿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也就等同於要和我決裂。準確的來說，是和大慶國決裂。畢竟，郭敏製造病毒，殘害我大慶國無數無辜百姓，罪不容誅！郭陽選擇救她，便是站在了國家的對立麵，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麵。”
    閣樓內死一般的寂靜。
    顧天誠癱軟在地，巨大的信息量和殘酷的真相徹底擊垮了他。
    信仰崩塌，親情被背叛，複仇的希望化為泡影…他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謊言的旋渦。
    就在這時，閣樓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刻意壓低的對話。
    “嫿姐姐，人帶回來了。”是孟時宴的聲音。
    “嗯，辛苦了。”宋知嫿應道。
    閣樓的門被推開。
    元兮和孟時宴一左一右，扶著一個穿著破爛囚服、頭發散亂、臉上還帶著煙熏火燎痕跡，但明顯沒有致命傷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的身形，赫然與之前高台上被焚燒的“郭雙兒”一模一樣！
    顧天誠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女子！
    “孫月？”顧天誠失聲叫出女子的名字。孫月是基地裏負責偵查的高手之一！
    孫月看到顧天誠，又看到宋知嫿，臉上沒有什麽神色，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宋知嫿走到孫月麵前，伸手輕輕拂開她額前散亂的頭發，露出她本來的清秀麵容“做得很好，孫月。委屈你了，在火起前一刻從預設的密道脫身，還要偽裝成被燒死的模樣，很危險。”
    “為姑娘效力，屬下不敢言委屈。”
    “剛才在下麵假扮郭雙兒的人，正是孫月。”宋知嫿轉向呆若木雞的顧天誠，揭開了最後一層麵紗，“高台上的哭喊、掙紮，甚至中箭，都是演給某些人看的戲。真正的郭雙兒…”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窗外刑場的餘燼，“…經過了這刑場上的火災，真正的郭雙兒也在這場火災上消失了……”
    顧天誠徹底懵了！假死？！誘餌？！演戲？！
    那郭陽…郭陽拚命去救的，竟然也是一個假目標？！
    他豁出性命背叛所有人去救女兒，結果救了個寂寞？！甚至因此暴露了自己，徹底與宋知嫿決裂？！
    巨大的諷刺感和荒謬感讓顧天誠幾乎要瘋掉！他看向宋知嫿，這個他一直追隨、敬畏的領袖，此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陌生和…可怕。
    她就像一個最頂尖的棋手，將所有人都當成了棋子，包括郭陽，包括他顧天誠，甚至包括…她自己？
    “你…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利用我…”顧天誠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控訴，“你帶我來這裏，讓我親眼看著郭叔叔…就是為了讓我恨他？為了讓我…成為你對付他的工具？”
    宋知嫿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深邃如淵“天誠，我告訴過你真相。選擇如何麵對，是你的自由。恨他，或者理解他為了保護親人而做出的選擇，都是你的權利。我帶你來看，不是利用，是讓你看清。看清這世間的複雜，看清信任背後的代價，也看清…你自己的位置。”
    她走到窗邊，望著郭陽和郭敏消失的方向“郭陽選擇了他的血緣，選擇了站在大慶的對立麵。那麽，他就不再是我們的同伴，而是…敵人。至於你，顧天誠…”
    宋知嫿轉過身，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而充滿壓力“你顧家的血仇，真正的仇人是鄭家！而鄭家雖倒，但造成你顧家悲劇的根源，那些盤根錯節的陰謀和幕後黑手，依然藏在暗處！郭陽救不了你，也報不了你的仇。能幫你的，隻有你自己，和你現在…所站的位置。”
    她的話如同重錘，敲打著顧天誠混亂的心。仇恨的火焰並未熄滅，隻是轉移了目標——從鄭家，更多地轉向了欺騙他、利用他感情的郭陽？
    還是…指向了這操縱一切、冷酷布局的宋知嫿？
    亦或是…那更深沉的黑暗？
    閣樓內，隻剩下顧天誠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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